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就憑我是這房間的女主人、路宙翼的老婆!你說我有沒有資格不準?」安韶葒雙手抱胸,想先擺出一派架式,以掩飾心頭的不安。

連玲雪臉上明顯驚訝,靜默幾秒鐘后才又開口:「原來你就是翼的老婆喔!」

她知道!她知道路宙翼結婚了!暫且忘了被侵犯領地的怒氣,安韶葒心裏喜孜孜的,這是頭一次有外人表示知情,路宙翼是已婚人士,而且對方還是路宙翼的前女友,安韶葒頓時認為,可以對眼前的過去式減低些許敵意。

「既然你知道他結婚了,你幹嘛還纏着他?」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放低姿態,試圖對連玲雪曉以大義。

她纏着路宙翼?連玲雪瞪大了眼,沒搞清楚狀況就給她扣帽子,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說話太白目,真是不討人喜歡!

索性懶得理她,胃液翻攪得難受,連玲雪想再躺下休息一會兒,但安韶葒哪可能讓她如願。

「我們話還沒說完,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

「沒禮貌的是你才對吧!」身體極度不適,讓連玲雪耐心全無,她坐起來怒瞪着安韶葒,「別以為你是翼的老婆就了不起,誰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手段,爬上路太太的位置!」

安韶葒臉色立即刷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連玲雪差點想要尖叫,這個小白目看不出來她很不舒服嗎?讓她好好躺一下會死嗎?幹嘛偏偏要找她吵架?

「你先是用苦肉計跑去刺青,然後不知羞恥的爬上翼的床,再安排一場抓姦在床的戲碼,成功登上路太太寶座,一路手段卑劣,還敢臉不紅、氣不喘的拿路太太的名號壓我?換是別人可能會被你嚇到,但我連玲雪才不吃你這套,女人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安韶葒感覺她的世界天旋地轉,連玲雪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辱罵她?

她冷著聲問:「是他告訴你的?」

連玲雪當然知道安韶葒指的他是誰,她才不要說實話,自動招認,一切是從她和路宙翼共同相識的朋友那裏聽來的。

不是她故意壞心眼,姑且不論這個小女生太沒禮貌,她想整治一下,就當為前男友兼現任好友出口鳥氣也好,堂堂路宙翼被個小女生設計結婚,身為朋友她當然看不過去。

「不然還是誰告訴我的?」模稜兩可的答案,沒直接承認是誰,若有人要對號入座,她也沒辦法。

安韶葒面如死灰,那個男人到底是用什麼心態,告訴前女友這些事的?

她還以為他們之間有逐漸升溫的跡象,是她想太多了嗎?哈!好笑,答案都擺在眼前了,還問!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為什麼帶你回來?」

真的很煩耶!連玲雪翻翻白眼,「你不會自己問你老公喔!」

「他在哪裏?」哈!更好笑,要問老公的前女友,才知道老公在哪裏。

「在洗澡啦!」連玲雪不耐的答。

聞言,安韶葒這才注意到,浴室隱約傳來的水聲,強大的打擊差點讓她連站都站不穩了。

男的在洗澡,女的一臉疲憊嬌弱,縱使是衣着完整,很難不教人想入非非。

她知道他沒那麼愛她,也知道他心裏一直對她有埋怨,甚至,她可以想見她自以為無怨無悔的愛意,對路宙翼來說是莫大的壓力,這些她都願意接受、甘心承擔。

相較起來,路宙翼在她心中的形象徹底崩塌,才讓她受傷最深,他的冷漠、他的暴怒、他的指責都沒關係,但是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外遇偷吃?還將她的執著愛戀,當笑話告訴對方?連基本的仁義道德都沒有,她真的不願相信,她深深愛戀的是這樣一個男人。

不!她沒有愛錯人、沒有看走眼,是她嫁錯人了,和她結婚的那個人,根本就是冒牌貨,根本不是她暗戀了多年、執著愛戀的路宙翼。

「你給我離開!現在就給我離開!」發了瘋似的,安韶葒拚命想把連玲雪拉下床。

這張床,是她大膽向路宙翼告白后,被溫柔擁抱的記憶,她不準任何人破壞她的回憶。

「喂!你有毛病啊!不要這樣拉我,我很不舒服……」感覺胃酸都要讓她搖出來了,連玲雪虛弱的抗議。

「那你現在自己離開,不要厚著臉皮賴在這裏!」她已經口不擇言,不在乎她儼然像是個失去理智的妒婦。

「別再打了!我有流產的跡象,你不能這樣打我!」連玲雪面色蒼白,忍不住頭暈目眩。

流產……這個女人懷孕了?懷了……她老公的小孩?安韶葒愣住了,全身血液彷彿瞬間凝結,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洗澡洗到一半就聽到吵鬧的聲音,路宙翼從浴室見到這一幕,立刻火冒三丈。

他長腿一邁,將連玲雪攬在身後,像只保護小雞的母雞,「安韶葒,你在做什麼?」

這畫面深深刺痛安韶葒的心,「我才要問你們在做什麼?」

「你在發什麼瘋?」不是沒看見安韶葒受傷的姿態,不過她張牙舞爪的態度,令他太生氣,不能理解安韶葒吃錯什麼葯,為什麼挑今天表現她的真性情?

「你先出去,讓玲雪好好休息。」

「我為什麼要出去?該滾出去的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吧!」如果安韶葒夠聰明,應該知道此刻若是窮追猛打、不肯理性,吃虧的一定是她,可惜她心思向來單純、直接,她在氣頭上,不可能先退讓。

「注意你的禮貌,講話客氣點!」熊熊火焰冒到頭頂,路宙翼咬牙警告。

「我講話哪裏不客氣,我說的是實話,就像你告訴所有人的實話一樣。」她不服輸地瞪回去,赫然發現,不知道是不是深受項優藍影響,她也潛藏了無限的魄力,第一次運用在告白獻身,第二次,面對同一個人,一個她以為永遠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的男人,她居然敢和他大聲吵架?她應該是真的瘋了!

「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好矯情的問號啊!「我先用苦肉計跑去刺青,然後不知羞恥的爬上你的床,再安排一場抓姦在床的戲碼,一路用卑劣的手段,成功登上路太太寶座,這……不是你說的實話嗎?」

路宙翼緊握拳頭,手指關節泛白,「這本來就是事實,不是嗎?」

真的是這樣呀!連玲雪在心裏吐舌,原來朋友間的謠傳、揣測不是誇張,沒想到一個外表看來無邪的小女生,居然一肚子壞水!

原來他是這樣想她的?安韶葒凄楚一笑,她好想解釋,但她解釋有用嗎?

如果不是根深蒂固這樣認為,他怎麼會一再傷害她?既然都認定了,他也不可能會相信她說的話。

「我可以告你妨礙家庭,你知道嗎?」良久,她冷冷吐出一句。

某些不成熟的女人在發現老公有外遇時,通常會下意識替老公脫罪,全然將罪過推到厚顏無恥,引誘老公的狐狸精身上,涉世未深如安韶葒,太多打擊一時難以承受,不免懷疑是連玲雪在路宙翼耳邊煽動了什麼,路宙翼才會這樣曲解她。

「什麼啊?」連玲雪一臉不可置信,這傢伙是哪根筋沒接對?

路宙翼努力壓抑想殺人的衝動,對於安韶葒不可理喻的撒潑,他試着最後一次規勸。

「在我對你發脾氣前,你最好立刻出去!」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何謂鳩佔鵲巢、乞丐趕廟公,就是在說你這種女人,搶別人老公很爽嗎?你遲早會有報應的。」安韶葒恨恨地說;其實她恨的是自己,尊嚴都讓人丟在地上踩了,還堅持不走人,硬要留下來丟臉。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她現在有多面目可憎,原以為說難聽話,可以多少發泄怒火,但她此刻沒有一絲快意,反而覺得自己好可悲。

「安韶葒,我再說一次,給我閉嘴!」路宙翼不懂她今天是怎麼了,最近兩人關係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他才正考慮乾脆忘記過去的不愉快,慢慢適應正常婚姻生活,然而她莫名其妙發瘋的嘴臉,讓他不禁想起她的心機,忽然感覺一陣惡寒。

「路宙翼,你給我聽好,我偏不要閉嘴。」她是他老婆,他卻明目張膽地護著別的女人,完全不考慮她的感受,教她情何以堪?

安韶葒的眼淚不聽使喚,不經意看見連玲雪又同情、又不屑的眼光,這是路宙翼第二次讓別的女人可憐她,所有委屈、難堪湧上心頭,她不想再管路宙翼怎麼想她。

認為她是心機重也好、是歇斯底里、神經病也罷,既然都沒有愛,那就一次討厭她到底,順道結束凌遲,給她一個痛快吧!

她一咬牙衝上前,將躲在路宙翼身後、一副楚楚可憐的連玲雪揪出來,分明是任性的壞脾氣,偏有一副我見猶憐的皮囊,她很清楚路宙翼過去交往的,不論外表或是個性,大多是同連玲雪一樣,古典婉約的類型,可惜她外表和個性都不是這路線的,難怪得不到路宙翼真心疼愛。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她瘋狂捶打連玲雪,她私心裏明白,她和路宙翼的婚姻,本來就如履薄冰、岌岌可危,怪不得連玲雪,連玲雪的出現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加速了決裂,殘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全怪連玲雪,但是從來不曾有過的椎心之痛,讓她不知所措,找不到出口的話,她一定會崩潰!

「不要這樣!你這個瘋子!」連玲雪邊叫邊躲。

「安韶葒你夠了!」路宙翼很生氣,但他越阻止,安韶葒就越不受控制。

「別再打了!我有流產的跡象,你不能這樣打我!」連玲雪面色蒼白,忍不住頭暈目眩。

安韶葒愣住了,全身血液彷彿瞬間凝結,連玲雪昏過去的同時,路宙翼也壓抑不住怒氣,用力一把推開安韶葒。

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骨盆重重撞上一旁木櫃的邊角,安韶葒痛得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着路宙翼,心急地抱着連玲雪奔出去的背影,她身體里好像有某部份,本來生氣昂然的東西,正在死去。

還沒告白前,她對路宙翼一向不屈不撓、打死不退;結婚以後,心裏始終有一絲希望不曾熄滅,頭一次,她決定放棄解釋,和路宙翼有關的事,她第一次想選擇放棄……

以前聽說他交女朋友、看見他和別的女人甜甜蜜蜜、出雙入對,她的心揪過、痛過,曾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比那更心痛的感覺,她現在發現,和此時此刻比起來,那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罷了!生平頭一次,體會真正撕心裂肺的痛!

好痛!無預警一陣不同於心痛那般抽象,難以形容的痛!

額上滲出細細冷汗,好像有道黏膩的液體從腿心流出來,她低頭一望,臉色瞬間蒼白。

女性的本能告訴她,這不是小狀況而已,她忍痛拿起隨手擱置在一旁的手機,來不及找人救命,直覺告訴她要叫救護車比較快!

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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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婆駕到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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