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雖然車速不快,卻還是因為失去平衡而連人帶車跌在地上。她的下半身被機車壓着,白色碎花裙的裙擺掀到大腿上,露出大片春光,膝蓋與小腿因為與地面摩擦而滲出血來,手肘也有擦傷。她忍着痛,想要脫離壓住她半個身子的機車,卻力不從心

她能夠感受到街道旁路人的目光,也能感受到一輛又一輛機車從身旁殘忍地呼嘯而過。原本炙熱的陽光轉成冰冷,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狽,只能儘力忽視那些銳利如針的眼神,努力讓自己擺脫困境。

忽然,壓在身上的重物一輕。

她抬起頭,眯了眯眼,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着陽光,寬大的影子代替機車落在她身上,形成一片輕柔的陰影。

「你沒事吧?喂,你們不幫忙就算了,還看好戲?」猶如夏日陽光的嗓音響起,第一句對着她問,第二句則朝着一旁的路人吼

接着,身影蹲下,這時候她才得以看清這個人的樣貌—他留有約莫四公分的短髮,生着墨一般的粗獷眉毛,一雙炯炯有神的眼,鼻子與嘴唇恰如其分地鑲嵌在剛毅的臉上,還有一口白燦燦的牙齒。

他沒有雜誌上模特兒的俊帥,也沒有讓人目不轉睛的能耐,但他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濃濃的、不可忽視的陽光氣味,一如他健康的麥褐色肌膚。

一時之間,污濁的塵囂離她遠去,在他製造的濃濃陰影下,她清楚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及心口的顫動聲。

一顆心,彷彿獲得什麼,彷彿失去什麼。

「站得起來嗎?」一隻有着明顯深刻紋路的大手,出現在她眼前。「我扶你起來吧?」他嘴裏雖然問著,卻已直接握住她的手肘,輕輕鬆鬆把她從地上拉起。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她咬牙忍下傷口的疼痛以及想抽氣的念頭。

「謝、謝謝你救我。」看着高她一顆腦袋的男人,趙鈴蘭道謝。

「救你?」他驚訝地瞪着她半晌,忽而大笑。「我都不知道,原來救人這麼簡單。」

「我、我的意思是……嗯……謝謝你幫我……」

此時,幾輛機車轟隆轟隆在他們身邊停下。

「盧仕傑,你幹嘛迴轉?比賽時間要到了,要來不及了!」

原來這個人叫盧仕傑。

盧仕傑……

她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

「你沒看見有人倒在路邊?」

「我專心騎車,怎麼有時間關心對向動靜?」

「好了好了,不要哈啦了。阿傑,英雄救美也結束了,可以走了沒?」若再不趕回學校體育館,他們就會被宣佈「遲到棄權」,然後把籃球賽冠軍獎盃拱手讓給資管系那群蠢豬廢柴!干,他才不要咧!

「你們先過去,我把她……」拇指朝身旁一比。「送去醫院。」

「什麼?」幾個大男孩異口同聲鬼叫。

「你們不知道好人做到底這個道理嗎?」這群損友都不會因為他做好事拍拍手誇獎一下,難怪他從來沒做過善事。真是誤交損友、誤交損友!

「屁!你身體里什麼時候『安裝』上『良心』這個選項了?」

「五分鐘前才安裝完成。」他哼哼哼跟着瞎扯。

「吼,你們不要廢話了!牛仔打電話來催……到底走不走?」

「嘖!阿傑你忙完就快回體育館!」

「知道啦!」他揮揮手,看着朋友們又轟隆轟隆騎車離開。「走,我載你去醫院。」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好,你—」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嘿,我難得良心發作,你就別龜龜毛毛……對了,我先聲明,千萬別懷疑我有所企圖,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也不搞劈腿這玩意……你的機車我先停在這邊……哦,你也讀S大?」小綿羊的車殼上貼著與他一模一樣的學校停車證明貼紙。

「嗯……我、我讀服裝設計系一年級。」

「服裝設計?原來是同系學妹。」他戴上全罩式安全帽,跨上機車,在示意她上車的瞬間,忽然又想起什麼,屁股離開車座,打開車廂,從裏頭拿出一件薄薄的黑色風衣,等到兩人都坐上機車,把風衣給身後的人,要她圍在腰上,遮住可能外泄的春光。

然後,她被載到學校附近的小醫院,上完葯,回來牽小綿羊時,他的手機發出櫻桃小丸子的歌曲,他接起,朝手機另一頭的人吼著「我就要過去」后,乾脆俐落地收起手機、戴上安全帽,在她想要再次道謝時,機車就迅速離去。

過了三天,當趙鈴蘭經過科系大樓里的公佈欄前,看見上頭的一張海報,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他的名字如此耳熟—

盧仕傑,服裝設計系三年級,一位參加比賽一定會得獎的高手。這張大大印着他名字的海報,在她進入S大時,就已經牢牢貼在公佈欄上,她每回經過時都會看到。

又過了三天,二年級的直屬學姊抓着男朋友來找她。

她站在教室門前,看着美艷學姊挽著高大的男朋友,臉上淡淡微笑着,卻聽見心裏小小的失落聲音。

原來,他就是學姊嘴裏那位有點幼稚、生活操行有待加強、忙碌起來會可惡地忘記她的存在,可是在某些時候卻相當溫柔的男朋友……

站在廚房,手裏握著湯構,正在攪拌蔬萊粥的趙鈴蘭,忽然想起以前曾經聽過對於盧仕傑的抱怨之詞,不由得輕笑出聲。

她以前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學姊如此說他。當時,盧仕傑在她心目中是一位學業厲害、個性陽光的學長。不過直到和他同居之後,她終於明白學姊這樣說的原因。

她的觀感和學姊如出一轍呀……

「笑什麼?」

一雙手臂圈住她的腰,將她扯入懷裏,呼出的熱氣噴吐在她的耳朵上,看着原本白嫩的耳殼敏感地染上嬌艷色澤,終於忍不住張嘴啃咬。

「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討厭,別咬,會癢啦……」她肩膀一縮,渾然不知嬌柔埋怨的嗓音反而讓男人胃口大開。

「不要咬,那用舔的。」話未說完,濕潤的舌頭就劃過耳殼,最後在耳朵後方敏感的肌膚上不斷舔弄,惹得趙鈴蘭輕顫不已。

照例晨跑完、剛洗完澡的盧仕傑,只在腰際裹着毛巾,大掌鑽入她的衣服下擺,往上方的兩團軟乳探去。他撥開胸罩,擺弄起她的乳房,自己的臀部則往前一挺,男根隔着布料暖昧摩擦她的臀肉。

「早餐吃粥?」溫熱的唇往嫩白的頸項挪去,好喜歡她因為自己而發出嬌碼的顫抖。

真是的,為什麼以往都沒有發現她如此可愛?

啊,她的乳肉真軟真好捏,才被他弄個幾下,乳頭都硬起來了……也是,這個星期它應該都會這樣敏感……捏它、彈它、欺負它!

「嗯……蔬菜瘦肉粥,你昨天說想吃……」趙鈴蘭虛弱回應,身體像被抽去骨架似地,軟軟靠在盧仕傑赤裸的胸膛上。

「我現在比較想吃你……」兩手的食指與拇指輕輕掐住硬邦邦的乳頭,低頭嘎啞地說:「我的小店員好敏感。」

趙鈴蘭發出一聲喘息,鍋構嘔當掉落,雙眼看着鍋里咕嚕咕嚕的粥,抖着手把瓦斯爐關上。

粗糙的左手離開她嬌嫩的乳房,伸出來解開她的襯衫鈕扣,視線越過她的肩膀,落在挺立的乳尖上。

「以後別穿你的襯衫,改穿我的吧?」看,他是個大方的好男人,願意把自己的衣服免費提供給她。

「可……」她咽下一聲吟喘,「可以吃早餐了……」

「不要,我要吃你。」食指前端在乳尖上打轉。

「不行……」啊,他挺起來了,硬硬的不斷磨蹭她,可是……「我今、今天不行……對不起……」想到今天的狀況,她扭動身體,想擺脫他的籍制。

盧仕傑朝她肩膀重重咬上一口,直到又吮吻出一顆「草莓」后,才鬆開手臂,將她抱起安置到餐椅上,彎身替她整理被弄亂的衣服。

「小笨蛋,幹嘛說對不起?大姨媽來又不是你的錯。」說着,輕咬一下她的鼻子。

「你知道?」

盧仕傑站起身,在趙鈴蘭瞪圓雙眼的吃驚表情下,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

「每月第三個禮拜。」說得萬分篤定。

趙鈴蘭更驚訝了,嘴巴半張開。「你為什麼—知道?」

他轉身把蔬萊粥盛入碗裏,在端上桌的同時一邊說:「你忘記我曾經幫你買過衛生棉?」

她當然記得!怎麼可能忘記?

那是她進入「溫柔之鄉」工作沒多久發生的事情。那天她的月事在午後突然報到,當她察覺的時候,淺色的褲子已經被染臟,

發現她的狼狽窘境,不僅讓她到他的浴室蠱洗,並在詢問她慣用的品牌后,二話不說立刻出去到附近的超商買衛生棉。

那麼久以前的事,他竟然還記得?

盧仕傑將屬於她的早餐端放到她身前的桌面,然後把湯匙寒入她手裏。

「你每次大姨媽來,就會在櫃枱後方坐着不動,否則你總是一有空就在店裏走來走去整理架子。」他說。

趙鈴蘭咕嚷:「觀察真仔細……」讓她有點尷尬。被男人注意自己月事來臨的時間,怎麼能夠不尷尬?

她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打開冰箱時,發現裏頭出現一些巧克力。

趙鈴蘭微微一愣,腦袋閃過一個念頭。

之前沒有太留心思考這件事,好像……每個月有某些時候,冰箱裏總會出現各種品牌的巧克力—金莎、七七乳加、德芙,爾還有裏頭藏着玩具的健達出奇蛋……

她有時因為月事造成肚子悶疼時,涼箱裏的巧克力總能讓她舒緩許多。她一直以為是盧仕傑想吃巧克力才買,難道……是因為她?

「那當然,我可是關心店員的好老闆。」他吹涼一湯匙的粥,送入嘴裏,咀嚼,吞下。

「泳箱裏的巧克力是你買的?」

「嗯哼。你可以拿去吃啊,我很少吃那種玩意。」

「所以是……特地買給我的?」趙鈴蘭問得小心翼翼。

某人的淡褐色臉頰有隱約泛紅的跡象。「咳,也不是啦……有時我也會想吃……」

「謝謝你。」她嘴角抑制不住揚起甜潤的弧度。

「快吃飯,營業前要先幫忙我做衣服!」

「好。」

「……看什麼看?還不快吃!」某人開始惱羞成怒,朝她毗牙咧嘴。

「好。」

「哼,等你大姨媽走,看我怎麼懲罰你!」

趙鈴蘭笑得更加溫柔。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最初喜歡上盧仕傑的原因,但是卻明白這些年來一直持續喜歡他的理由。

因為,他很溫柔……

呃,在某些方面。

這幾天的午後都會下起雷陣雨,今天也不例外。

當大雨停歇,已經過了晚間七點。

趙鈴蘭結束一天營業,放下店門口的鐵卷門,關上店裏的燈,拿着客人下的訂單,往盧仕傑的工作室走。

來到工作室,停在一塊釘滿粉紅色訂單的軟木板前,她把手裏的兩張訂單按照順序釘上去,就上樓準備晚餐。

把米洗好放入電鍋煮,接着洗萊切萊、打蛋煎蛋、煮湯、炸肉排,四十幾分鐘過去,四萊一湯擺上桌后,她下樓喊盧仕傑吃飯,就在兩人一前一後踏上通往二樓的最後一階樓梯時,門鈴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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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的老闆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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