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倉皇逃出慕懿群的書房,艷雪跌跌撞撞地跑進了花園,心神未定。

她真是錯看慕懿群了,原以為他和其他男人沒什麼兩樣,但是,剛才見他發怒的模樣,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扶著樹榦,艷雪撫胸喘氣。

剛剛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呢,從未看過慕懿群那麼恐怖的一面,她差點兒連走出書房都有問題。

可惡,究竟是哪裏出了錯?他怎麼可能知道她的風流韻事?而且,他怎麼可能對她的魅力無動於衷?

心頭的慌亂稍定,艷雪愈想愈氣、愈想愈不甘心,伸手一把抓爛一旁開得燦爛的花兒。

是她老了、丑了嗎?

不、不可能,她確定自己嬌美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為她瘋狂,由下午在馬廄的那場激烈歡愛便足以證明不是嗎?虧她還為了今晚精心打扮,啐!

不甘心被他如此戲耍,艷雪氣得不顧形象,大肆破壞周遭的花木,不一會兒工夫,花兒倒的倒、爛的爛,憑空降下浩劫。見狀,艷雪猶不滿意,齜牙咧嘴地用力踐踏。

可惡,就不信他真的能逃過她的手掌心……

「好一個美人兒呀,怎麼了?你的魅力對他不管用了嗎?」

揶揄的說話聲伴隨着酒臭味出現,原以為園子裏沒有其他人的艷雪嚇了一跳,隨即低咒連連。

混帳,是哪個不識相的酒鬼,竟敢挑她不高興的時候出現?

轉身正欲破口大罵,一瞧清來者是何人,她連忙換下慍怒的表情、露出一貫的笑容。

「妾身拜見王爺。」

她裊裊亭亭的一福身,儘管身上的衣裳因為剛剛的激動而有些凌亂,依舊不減其貌。

「哈哈哈,不用了、不用了,你這一招留着去招呼慕懿群,你是什麼性子,你我心知肚明。」

月光下的慕懿翔看來十足邪氣,他輕佻地伸手握住艷雪的下巴,像是看不清楚似的將頭湊近她,呼出的酒氣讓艷雪不自覺地皺了下眉。

沒用的傢伙,只會喝酒,成得了什麼大事?

艷雪不屑地在心裏罵着,不過,聰明的她不會笨得給自己找麻煩,雖然慕懿翔的無能眾所皆知,但是,好歹他也是王公貴族,不是她惹得起的。

三兩下子便分出輕重,艷雪眼波一轉,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唷,王爺,您怎麼這麼說嘛,您這樣抓着艷雪,不是存心讓人誤會嗎?」

「誤會?呵呵!」雖然已有八分醉,但是慕懿翔可不是笨蛋,瞧她嘴裏說得委屈,但是那一扭一扭的腰肢,分明是誘人犯罪。雙手收緊,慕懿翔順勢咬了下她雪白的頸項:「放心,這兒還有我呢!」

「您……」雖然心裏老大不痛快,但是迫於情勢,艷雪只得繼續和他虛以委蛇,「哎喲,人家不來了。」

瞧她騷浪的模樣,慕懿翔心癢得不得了。

這女人的yin盪在宮裏是有名的,只要是壯一點兒的男人都和她有過一腿,瞧她這媚態,慕懿翔一點兒都不介意和她來段韻事,畢竟她可是慕懿群的女人呀!

思及那令人厭惡的名字,慕懿翔老大不客氣的把手探進她的前襟,粗魯的握住她胸前的綿軟。

「呃……」

沒料到他竟一點兒都不避嫌,艷雪低呼一聲,想要掙開卻發覺自己愛極現在的感覺。

「想要了是嗎?」他用力搓揉着,還大膽地把腳擠進她的雙腿間。

「王……王爺,艷雪……」

邪獰一笑,慕懿翔大膽地撩起她的裙擺。

「真甜。」

下身突來的涼意讓她稍稍回神,艷雪驚慌地推著埋在她胸前的頭顱。

「不,王爺,不能在這兒……」

「誰說的?」聞言,慕懿翔霍地抬頭,惡狠狠地瞪着她:「本王就要在這兒,誰管得着?」

言語間,慕懿翔一個弓身,毫無預警地進駐艷雪體內。

倒抽一口氣,艷雪慌忙攀住他,才不至於軟倒在地。

看不出來一臉猥褻的他竟如此神勇,她……

「永遠別跟我說不,聽到沒?」

「聽……聽到了,啊……」

慕懿翔粗魯地進犯着她,直到噴灑出慾望,才氣喘吁吁地從她身上退下。

睨著癱軟在地上的女體,慕懿翔低嗄地說道:

「相信我,慕懿群囂張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

艷雪離開好一陣子后,慕懿群才開口喚來韓風。

「皇上。」應聲出現,韓風抱拳作揖。

「你可好呀,叫你守個門都能出錯。」他少見的謙卑模樣讓慕懿群忍不住出聲諷刺道。

韓風是他身邊的親信之一,韓家五兄弟——風、火、雷、電、雨,各有所長,他們原本是父王找來陪伴他的書僮,但是長久相處下來,情誼簡直比親兄弟還親,平常鮮少以君臣相稱。

「皇上,屬下是見艷雪姑娘煞費苦心地熬湯加料才放行的。」

「什麼意思?」慕懿群皺眉。

「她在湯里加了好料,我想八成是讓你銷魂的藥方吧!」韓風滿不在乎地說着,一點兒都不在意慕懿群欲殺人的目光。

「該死!」低咒一聲,慕懿群用力地拍桌,「去把她捉來!竟敢下藥!」

「這……」

「還遲疑什麼?」慕懿群不滿他吞吞吐吐的模樣。「難道你非得看我中毒不治才高興呀!」

聞言,韓風哈哈大笑。

「拜託,這種話說給不認識你的人聽吧,整個北國誰不知道從小被喂毒藥長大的皇上根本是百毒不侵的。」

「廢話少說!膽敢下藥,她就要有被懲罰的覺悟。」

「可是,這個時候找人……恐怕不太方便。」

揚揚眉,慕懿群等着他的下文。

「剛剛我小解回來,經過花園,似乎聽見不該聽到的聲音……」

「夠了!」明白韓風在暗示些什麼,慕懿群大掌一揮,直接下令:「明兒個下朝後,把她捉來見我。」

語畢,慕懿群垂眸繼續批閱未批完的公文。

艷雪從來不是他的女人,她要和誰相好,不甘他的事,況且,要曾在妓院裏執壺賣笑的她守身如玉,未免痴想,只要別玩得太過分,他不會幹涉。

「皇上不問問這次的對象是誰嗎?」

韓風打定主意不讓他清閑。

慕懿群恍若未聞,繼續未竟的工作。

「不問嗎?我以為你會有興趣的。」

慕懿群頭也不抬,打定主意讓韓風繼續自言自言。

「哎,他們可真大膽,竟然在花園裏就幹了起來,一點兒都不避人耳目。其實,艷妃算是不錯了,臉是臉、胸是胸,難怪從不缺男人。你哪天該聽聽她的叫聲,銷魂哪!」

還是沒反應?

韓風內心竊笑。就不信聽到下一句話他還能鎮定如昔。

痞痞一笑后,韓風才拍了下額,一副突然想起的表情。

「啊,對了,那個人和你關係匪淺喔!」

終於,慕懿群受不了地抬頭,目光如炬地瞪向他。

「夠了吧,如果你有時間在這裏廢話,明兒一早我肯定你會被派到鳥不生蛋的地方。」

「我只是想告訴你,他……」

「我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果他要計較艷雪的每一個男人,他就甭做事了。

慕懿群直接擺明沒興趣和他嚼舌根。

「可是那個人是小王爺呀!」

韓風戲劇性的拔高聲音,果不其然,慕懿群聞言眼神一變。

「確定?」

「拜託,那聲音錯不了的。」

撫著下巴,慕懿群認真的思索起來。

說真的,他沒料到艷雪會大膽至此,不過,如果慕懿翔喜歡她,把艷雪送給他,換來幾日安寧,也算物盡其用了,艷雪誘惑男人的功力一流,慕懿翔會着迷的。

最近慕懿翔小動作不斷,除了暗殺這種不入流的舉動外,還假借名義,大肆搜刮民宅、擾民清閑,天天笙歌樂舞、強搶民女做妾,他是真的該好好思量一下對策了。

憶起藏在櫃中的密件,慕懿群心煩地蹙起眉頭。

「去探探口風,把她送去王爺府。」

「這樣好嗎?」韓風擔心慕懿翔偏執的個性,會誤會慕懿群暗諷他只能接收舊鞋。

「先這麼做吧!」他抽出令他頭痛的文件,遞給韓風。「要雷、電、雨、火來一趟,有事做了。」

隨意翻了一下手中的密件,韓風收起臉上戲謔的神情,沉重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了,還有,剛剛雷叫人傳話來,月國被滅,月皇和皇后均已身亡,城裏所有的東西都被燒光,月國人民都不見蹤影。」

聞言,慕懿群霍地抬頭。

「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

「是誰幹的?」

北島以北國為中心,四周的國家皆又貧又小,他擔心月國會直接把帳算在北國頭上,即使他們的軍力根本不足以為懼,但是他還是不希望看到任何變故。

「還不是很清楚,但是……」韓風沉吟了下,才略有保留地說道:「三天前有人在月國看到疑似李虎的人。」

「什麼?」慕懿群霍地站起,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他知道李虎這號人物,專替慕懿翔幹些下三濫的勾當,若這是事實,那……

「太過分了!」

「別激動,只是疑似……」

「去查清楚!」

「公主,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小竹像只無頭蒼蠅,在月影身邊打轉,說了一個早上,她的聲音都啞了,還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沒有作聲,月影俐落地綰起一頭烏黑秀髮,仔細地用頭巾包住。

「公主,別這樣,我們再想想,總會有別的辦法呀!」見狀,小竹更急了。「要不我們等越將軍回來,和他商量之後再說好嗎?」

才剛從那個陰暗潮濕的地洞遷出,小竹都還沒摸清新住所,就聽到公主做的決定,教她如何不心急?偏偏越將軍還不回來,她真怕公主一意孤行的後果會不堪設想呀!

綁緊束腿,第一次著男裝讓月影顯得有些不自在。

逮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彆扭,小竹再接再厲地開口勸她。

「再二個時辰……不,一個時辰,越將軍就回來了,我們再想想,一定有辦法的,好不好?」

轉身面對銅鏡,月影深吸一口氣,看着鏡中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身影。

不怕、不怕,一定會成功的!

她暗暗為自己加油打氣。

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就算失敗了,受苦的也只是她一個人,現在的她已經沒什麼好在乎的了,了不起就是命一條,怕什麼!

「公主!」看到她臉上決然的神情,小竹嚇壞了,拉着她不放手。「別這樣,大家都需要你呀,你走了我們怎麼辦?月茵公主怎麼辦?」

聽到唯一挂念的名字,月影僵了一下,但是她隨即輕道:「月茵會照顧自己,也會照顧大家的,事實上,她也同意我這麼做,所以……」

聞言,小竹大大的震驚了。

「怎麼可能?月茵公主怎麼會同意你去做這麼危險的事?公主,你騙我!」

低嘆一口氣,月影終於直視她。

「小竹,如果有什麼萬一,月茵就麻煩你了。」

「不要!」小竹厲聲拒絕,聲音害怕地發抖。「不能有萬一,也不會有萬一,公主,不要去,求求你!」

她還記得皇後去世前要她好好照顧公主的話,她怎能就這麼放任她去冒險呢?更何況,嬌生慣養的公主壓根兒沒受過武術指導,這一去不是自殺嗎?

又嘆了一口氣,月影依舊堅持心意。

「小竹,我非去不可,你別再說了。」

昨晚她和月茵談了一晚,身子逐漸康復的她失去了往昔的嬌酣,言談間儘是仇恨及報復,今日的計劃就是她想出來的,月影擔心她會輕舉妄動,才決定由自己來執行。

她想,在天上看着的父王、母后,應該也會同意她的決定吧!

「公主……」雖然明白她的固執,但是,小竹還是不放棄。

「夠了,我不想聽了!」把短劍收進腰間的劍鞘,月影面無表情地將面紗攏上。「我該走了,一切就麻煩你了。」

看着亮晃晃的銀光消失在她腰間,小竹心驚肉跳。她再也顧不了兩人的身分,死命地抱着月影。

「公主,讓我跟你去!」

看着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月影的唇角輕輕顫動。

說不怕是騙人的,但是都到這個節骨眼了,她沒有權利害怕,也不能退縮。

「小竹,放手。」喑啞的聲音泄露了她的情緒。

「不,除非讓我跟你去,否則我不放手!」她也有她的堅持。

她侍奉的人是月影公主,無論到哪兒,她都要跟着。

「小竹……」

「不放!」

「你——」

瞪着她半晌,月影才鬆口。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到時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出面,可以嗎?」

「嗯。」小竹重重地點頭。

她是主子嘛,說什麼都是對的,不過以後的事誰知道,必要時,她也可以拚命的。

畢竟——

兩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不是嗎?

躲在斷魂崖上的大石后,月影一手扶著石頭以抵擋強勁的烈風,一手握著馬韁,儘力安撫著暴躁不安的駿馬,小臉一片蒼白。

「哇,公、公主,它又咬我了。」跟來的小竹左閃右躲的,生怕暴怒的馬兒將她當食物一口吞下。「別、別,我站遠一點兒好了。」

斷魂崖是北國通往月國的唯一通道,山路崎嶇、路多石塊,加上陡峭的山壁,勁風由谷底颳起,讓人忍不住心驚。

雖然月影是第一次到這兒來,但是聽多了宮裏人的描述,她的心跳得更急了。

有人傳話給她,說那批滅了月國的賊人今天會通過這兒,所以她全副武裝地在這兒等待,希望能為枉死的親人及月國子民報仇。

「不……公主,救我。」

「小竹,安靜點!」小聲嬌斥,月影勉強轉頭,安撫愈來愈暴躁的馬匹。

它是餓了嗎?還是……

忍着恐懼,月影拍了拍黑亮的馬頸,只見它嘶叫一聲,兩條前腿高高抬起,嚇得小竹又一陣尖叫。

「救命!」她躲開亂蹄,叫着:「公主,你又不會騎馬,幹嘛帶着它?越將軍回來發現他的馬不見了,一定會生氣的。」

「閉嘴!」制住她的尖叫聲,月影回道:「四條腿總比兩條腿跑得快,待會兒若有什麼差池,別理我,快跑,知道嗎?」

「可是……」

「噓!」

遠方傳來微弱的馬蹄聲,月影飛快地蹲下身子,順道將小竹一塊兒拉下,等待的緊張感讓她的手心一片濕滑。

「公主……」

「別說話。」

小聲制止她,月影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遠遠瞧見北國的標誌,她不假思索的翻身上馬——

報仇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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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從金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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