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父親的無情逼迫,他的自私殘酷,為什麼她要成為犧牲品?

到底她要怎樣做,才可以逃離目前的困局,得到自由?

她知道方法的。

只是她並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可是現在看來,她也只能這樣做了。

「終於下定決心了嗎?」譚烈權搖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折射著燈光,他笑咪咪地看着身旁的海嵐。

上次在海濱走廊,她看似應允了他,可是她卻採用拖延戰術,並迴避他要求商量下一步行動的邀請。

終於,他在昨天接到她的來電,於是相約在這家酒吧中見面。

水眸凝望着眼前的高腳酒杯,裏頭繽紛的色彩並未映進瞳心,此刻她看見的世界都是灰暗的。

「我只會跟你合作一次,成功與否,我一概不負責任。」現在的她滿心只想逃離符凜的身邊,她已經受不了當他的妻子了。

三天之前在咖啡館跟符凜不歡而散后,她思前想後,終於下定了決心。為了斬斷與符凜的牽連,她約了譚烈權,因為只有他可以幫助她重獲自由。

然而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揪緊了,彷彿在暗示她現在的行為是多麼的愚蠢,她只是想藉機報復符凜,他將她的愛情狠狠地摔在地上,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明明不相信愛情,決定一輩子與愛情絕緣,冰封的心卻在他的溫柔下慢慢地融化,結果呢?他愛的並不是她,這份看似圓滿的愛情實際上根本從不屬於她。

既然不是她的,她怎能佯裝不知情,繼續和他一生一世?

他的深情凝視、軟語呢喃,統統都不是她的。

眼前忽地浮現他俊美的臉龐,她的心倏地抽痛。為什麼都到了這個地步,她的情緒還是受他牽動?

「這個是當然的,不久之後,你便能得到想要的自由。」譚烈權回應。

「怎麼了?到時是想回去紐約重新開始?」

「你還答應會繼續援助海家。」她皺着眉提醒他。縱然她對父親的做法深痛惡絕,然而他畢竟養育她多年,現在就當是她最後能為他們做的事。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絕對會讓海氏繼續經營下去。」不過那將會是在他家企業下的一片小小板塊,他怎麼可能像符凜那般愚蠢,成為別人的提款機?

尤其明知海家的長子根本不是經營生意的料,他絕不會無止境地倒錢進無底洞。

儘管心存疑竇,可是此時她還能怎樣?半垂下眼臉,她定住了心神。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地問:「那麼,你想要我怎麼做?」

「你只要……」

「她什麼都不會做!」符凜的聲音倏地在兩人頭頂掠過,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兩人。

「你怎會在這裏?」海嵐唇瓣半張,小臉上佈滿了驚訝與慌亂。

符凜不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離座椅。

「等、等一下。」被逼着跟着他的腳步,她走了好一會兒,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放開我!」

步出酒吧,符凜迅速地將她塞進停在一旁的轎車裏,關上車門后吩咐司機開車回去他們的寓所。

回到家,她在掙扎中被他摔在柔軟的床榻中。

她順手抓來枕頭擲向他,「回答我呀!你這算是什麼意思?特地讓人跟蹤我嗎?」

剛才她在車子裏反覆地問他,但他只是板着臉,半聲不吭。

「我要不這麼做,相信你現在一定跟姓譚的聊得甚是愉快。」打從她在那家公司任職,他便知道譚烈權的存在,儘管符譚兩家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可是他並不認為對方會對他們的夫妻關係帶來任何影響。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心痛地問。

然而當海嵐堅持要離婚,甚至搬離寓所,因為不放心,所以他派人在她入住的飯店守着,沒想到竟讓他發現她背着自己跟譚烈權私下見面,而最近譚氏動作頻頻,令他心生疑竇,於是特地前來查看情況,哪知一切居然朝他最不願見的方向發展。

「我喜歡、我高興,不行嗎?」她拿起另一個枕頭擲向他,「只要能離開你,無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是譚烈權開給你的條件?」他避開枕頭,兩眼微眯,全身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你明知這樣做有可能為符氏帶來麻煩,也堅持這麼做?」

為了離開他,她真的無所不用其極?就算明知這樣做是背叛了他的愛,她一點也不在意嗎?

「對!」她向他低哮。

她決絕的神情像一柄利刃,狠狠地刺進心臟,符凜痛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你是我買回來的!」他猛地將枕頭擲在她身旁,枕頭禁不起他猛烈的力道,雪白的羽毛瞬間在兩人眼前翻飛,「你怎麼能背叛我?!」

「終於說出心底的話了嗎?」看着片片墜落的羽毛,她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掉進深淵中。

縱然有着相似的容貌,可是他愛的並不是她,自始至終,她只是他買回來的替代品。

當最後一根羽毛着地之後,符凜緩緩地開口,「那麼,我們離婚吧,這樣你滿意了吧?」

語畢,他轉身步出房間。

終於,她得到了想要的自由,為什麼她一點也不為此感到快樂,甚至覺得全身都要被壓垮了?

望着闔上的門扉,她陡地有種墜入冰窖的感覺,無止境的寒意從心底傳遍四肢。

他這麼輕易便還她自由?

她失神地看着一地的羽毛,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直到陽光穿透窗帘射進室內,清脆的門鈴聲傳進耳中,因為整夜維持同樣的姿勢,致令兩腳都麻了,花了一會的工夫才走至玄關。

望着快遞送來的牛皮紙袋,她眨了眨大眼,有半秒鐘的不知所措,指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拿出裏頭的文件。

隨着越來越多的文字映入眼底,她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心臟不斷地抽搐,她不敢相信才短短數個小時,符凜已簽妥了離婚協議書,並送至她手中。

看着他龍飛鳳舞的字跡,她感到胸口緊緊地被揪住,雙腳驀地無力,她筆直地跌坐地上,臉頰變得冰涼,愕然地看着地面上的水滴,完全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他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決定放手,他之前堅持絕不離婚的宣示仍言猶在耳,但如今他竟然說離婚便離婚?

此時充斥胸口的,沒有絲毫快樂的感覺,只有椎心的疼痛,她甚至連怎樣呼吸都忘記了。

【第九章】

海嵐搬走了。

一如所料,符凜再度回家時,她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消失不見,除了那些他特地為她挑選的物品。

她走得還真徹底。他一邊鬆開領帶,一邊想,薄唇勾起一個自嘲意味甚濃的笑痕,由此可見,她是多麼討厭待在他身邊。

她終於得到渴望已久的自由,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離去。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對她苛責什麼,從一開始他選擇用聯婚來拴住渴望自由的她,他便該明白她並不是心甘情願為他停留,他甚至粗心地沒料到往事會被發現。

事到如今,他能告訴海嵐,當初會跟前女友交往,就是因為兩人長得相像嗎?即使他之前想過要找前女友為自己解釋,然而只要想到他曾那麼失禮地對待對方,現在他哪有立場做出如此的請求?

那時的他忙於拓展海外的業務,經常遊走世界各地,那一次,在巴黎遇上了跟她長得相像的前女友,兩人交往了一段很短的時間,他很快便知道她們是不同的人,而提出分手,對方也在沒多久之後,找到真心相愛的男人。

他不知道伊莉絲是怎樣查出這段往事,可是她竟將之渲染成另一個故事,這確實令他氣憤,但更教他沮喪的是接受了這種說詞的海嵐,她不接受他的解釋,甚至寧願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只為了離開他。

他不想恨她,不想惱怒她的行為,所以在她做出無可挽回的事情之前,他只能忍痛放手。

也許這便是他的愛情,只能選擇成全,而非擁有。

你是我買回來的!

他忘不了當他按捺不住這般咆哮時,她臉上流露出多麼受傷的神情,儘管內疚自己的失言,卻也禁不住為她的舉動而心生怨懟。

既然她是那麼地渴望和他離婚,他也只能如她所願。

環視寧靜的室內,耳窩深處因為過於安靜而產生了尖銳的鳴叫,他蹙起雙眉,半垂眼臉,從胸口涌遍全身的是濃重的疲憊感,他甚至連呼吸的力氣也沒有了。

不過還有一些事,他必須儘快處理,這樣一來才能確保她得到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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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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