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她笑了,她喜歡他,她實在不懂,這樣一個狂放不羈的男人怎麼會跟何芷琳交往呢?沒理由啊!只有她跟他才是登對的。

這樣依偎在呂雋風身邊,讓陳苡星感受到一絲滿足,她喟嘆閉眼,享受這美好的片刻;但此時,呂雋風有了動靜,他感覺到有人貼靠着他的胸膛,下意識地動了動。

陳苡星緊張地跳離開床邊,以為呂雋風醒了,但是仔細一看,他不算完全醒,他只是閉眼擰眉,嘴巴念著:「芷琳……」

這一瞬間,她五味雜陳,非常、非常嫉妒怨恨她的好朋友何芷琳。

如果……如果當初她比芷琳早一步認識雋風的話,那現在的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如果他能把一點點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話,那該有多好?

一個念頭逐漸在她腦海里成形,在還來不及思考這樣做會造成多大的傷害之前,她衝動地走到卧房外,掏出手機撥電話給何芷琳。

「芷琳,是我,你聽我說,雋風在比賽中出了意外……沒有生命危險,已經回他家休息了,你要不要趕快過來看他……你大概多久到?二十分鐘,好,我知道。」

掛斷電話后,陳苡星從醫生開的葯袋裏倒出一顆止痛安眠藥,然後端了一杯水往卧室里走去。

她坐在床沿,叫醒躺在床上意識模糊的呂雋風。「雋風,腳上的傷口很痛嗎?我再喂你吃一顆止痛藥,這樣藥效強一點,你會比較好睡一些。」

呂雋風勉強掀開沉重的眼皮,其實沒聽懂陳苡星在說些什麼,只是下意識點頭。「唔……」

陳苡星於是扶起呂雋風的頭,將葯九塞進他嘴裏,喂他喝下水。

十分鐘過後,陳苡星搖了搖呂雋風的手臂,發現他毫無反應,在確認他已經熟睡之後,陳苡星開始脫去呂雋風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

呂雋風的住家樓下,何芷琳匆匆忙忙地下了計程車,直往大廳的電梯跑去。

稍早之前,她接到陳苡星通報的電話,急得哭出來,央求父親放行,但是父親不答應,為了怕今晚的相親出錯,甚至霸道地扣留她的手機。

她一心挂念著雋風的傷勢,管不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了,趁著父母在客廳看電視時,悄悄下樓溜到後面的廚房,從廚房窗戶爬出屋外,然後再從防火巷跑到大馬路上攔計程車過來。

現在她好不容易來到了呂雋風家裏,立刻掏出先前呂雋風給她的備份鑰匙開門。

客廳里一個人都沒有,她走向卧室,心急如焚地直接推門而入,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張口結舌,愣在那兒說不出話來。

房裏的床上不只有呂雋風一個,還有一個長發女子,而且那女子正裸身背對着她,從她的角度看去,兩人都是赤裸著身體。

眼前的畫面太具震撼性了,何芷琳傻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此時那名女子突然轉頭看向門邊,一瞬間,幸福在眼前崩塌。

那女子正是她的好朋友——陳苡星!

眼淚瞬間攻佔眼眶,何芷琳奪門而出,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想跑!快跑!

離開這裏,當作什麼都沒看見,只要沒看見,就沒事了……

客廳里很快傳來關門聲,何芷琳一走,陳苡星立刻神色如常地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也幫呂雋風把衣服穿上。

她緊咬着下唇坐在床邊,內心有着強烈的不安,方才何芷琳那張因為受驚而蒼白的臉讓她心情很沉重。

她太了解芷琳了,她是個對情感要求純潔忠誠的人,也是個不會跟人正面起衝突的人,所以她刻意製造她和呂雋風上床的假象,離間芷琳和呂雋風那堅定得令她眼紅的愛情。

果然,何芷琳如她所預期的那樣,不敢當面質問吵架,只能驚愕地奪門而出。

這樣很好,雖然她沒有把握讓呂雋風短時間內會對她萌生情愫,但至少可以讓他們之間有誤會,她就可以尋找乘虛而入的機會。

只是,目的達到了,照理說她應該要開心才對,可是……為什麼她一丁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呢?

何芷琳像個失了靈魂的傀儡在街頭茫然走着,不知道自己該走到哪裏去?

胸口傳來劇烈疼痛,痛到她幾乎無法呼吸,甚至有一種心臟在滴血的錯覺,而且那滴下來的血是冰冷的,冷到足以凍僵她全身,讓她徹骨生寒。

天啊!誰可以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無法欺騙自己說認錯人了,一個是男友、一個是好友,這兩人的輪廓她都不可能錯認。

為什麼他們之間會發生這種事?太離譜,也太讓她震驚了!

她其實很想回去問清楚他們到底在幹什麼?但是沒有勇氣,光是剛剛那一眼,就夠讓她痛得心如刀割,她怎麼可能還有勇氣再去面對一次呢?

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難道……是在她被禁足的這段時間裏,苡星和雋風之間瞞着她發生了感情?

眼淚拚命地流着,模糊了眼前的街景,何芷琳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一個路口?

她只知道眼睛哭得好痛、腳走得好酸,身體又倦又冷,心好痛,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逃避地睡上一覺,也許等醒來之後就會發現,這些都是幻覺夢境,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她不確定自己走了多久,終於,透過蒙隴淚眼,她看見前面一座眼熟的小公園。

太好了,是她家附近的小公園,也是她當初遇見呂雋風的那座小公園。

只要越過小公園,她家就到了,她可以回家躺在溫暖的床上放肆睡一覺,她也會誠心跟父母認錯,坦承她爬窗戶偷溜出去,請他們原諒。她想,父母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何芷琳哭得雙眼紅腫,心急着想回家,不顧腳下的拖鞋已經開口笑了,走得太急,在行人路上與一名路人擦撞。

「啊——」何芷琳腳步踉蹌跌倒,身體重重摔坐在地上。

「小姐!」撞到她的路人緊張地彎下腰問:「你沒事吧?你……你幹麼哭成這樣?我沒有撞很大力啊!而且是你自己匆匆忙忙走路,不能完全怪我啊!」

何芷琳沒回答,哭得更傷心了,還喊著:「好痛,我好痛……」

「哪裏痛?」路人很擔心地蹲下來,觀察她身上哪兒受傷了。

「肚子……」何芷琳痛得冒冷汗,身體也瑟瑟發抖。

「嗄?可是我沒有撞到你的肚子啊!」路人一臉冤枉的表情。

不只是路人不懂,連何芷琳自己也不懂,她是怎麼了?為什麼骨盆的地方傳來一陣令人無法忍受的酸,而且肚子好痛。

她止住淚水,勉強爬起來,路人出手扶她,緊張地問:「你還好嗎?我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何芷琳忍着下腹部劇烈的痛直搖頭,她哪裏都不想去,她只想回家。

肚子很痛,但是心更痛,她只能用意志力撐著,一步一步,緩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留下錯愕的路人。

腳步沉重地走了好久,何芷琳終於走到家門口,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按門鈴。

接着,她看見母親來開門,下一瞬間,眼前一片黑暗,頭好重、好暈,暈到她不懂,為什麼母親要那麼緊張地衝上前抱住她,為什麼母親呼喊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地方傳來的……

醫院裏,一名身穿白袍的婦產科醫生站在病床前跟何家二老解釋病情。

在聆聽醫師的解釋后,他們明白了一件事,女兒懷孕一個月,因為短時間內運動過量加上跌倒導致流產。

醫生離開后,何父站在病床旁對女兒破口痛罵。「芷琳,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未婚懷孕傳出去能聽嗎?你真是……」他邊罵邊氣得發抖,眼前相親失約及偷溜出門的事都已不再重要,他沒想到女兒竟然膽子這麼大。

最後,他怒不可遏地下命令。「我最後一次警告,無論如何你都得跟那個男人分手!」

何芷琳憔悴地躺在床上,默默地任由父親罵,猶如一尊沒有生命的破布娃娃,唯一的反應是在聽見孩子流掉時憂愁地皺着眉。

「爸、媽,對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懷孕了……」好一會兒后,她哽咽道歉,態度謙卑,完全回歸到那個父母心中乖寶寶的模樣。

聽見女兒的聲音帶着哭腔,何母不禁沮喪嘆氣,很想好好罵罵這個女兒,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何芷琳自覺無顏面對父母,眼紅鼻酸,脆弱的淚水湧出,嗚咽哭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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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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