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鳳芷拂離開后,鳳易雖仍陪着廷玉饌飲酒吃菜,但心卻因為女兒的決定,沉重地毀了原本輕鬆的氛圍。

抬眸覷了眼鳳易坐立難安的樣子,廷玉饌說道:『鳳伯伯若是累了,儘管去休息。』

被看出心思,鳳易怔了一下,撓了撓頭,尷尬地轉了話題。『我看世侄今晚就住在這裏,明兒個再差人把你的行裝全搬來,如何?』

待女兒做好菜,再等廷玉饌,『享用』完一路辣到底的菜肴,再掐算一路『拉』到底的發作時間,還是將他留下就近照顧,他才會放心些。

『鳳伯伯不用麻煩,客棧很好。』廷玉饌拒絕他的好意。

聽他這一說,鳳易心裏可急了。

突然,一股『辛、辣、麻』兼具的怪香味傳來,沒多久便見酒樓里的夥計端著一盤盤辛辣辣、紅咚咚的菜上桌。

偷偷瞄了滿桌菜,鳳易額角隱隱發疼。『世侄,伯伯還是先下去休息好了,那麼你就……慢用。』

鳳易急着開溜的模樣讓廷玉饌挑眉,瞧鳳易敬謝不敏的模樣,他不得不對鳳芷拂的至享無敵辛味菜多了一絲翼望。

不知眼前這幾道菜,有哪幾道可以讓他有感覺。

在廷玉饌若有所思之際,鳳易誤以為他被眼前紅咚哆的顏色給嚇著,擔憂地問道:『世侄你還好吧?』

太可怕了,難不成女兒的無敵辛味菜已到達至尊無敵的境界?那辛辣之味、之色,便足以讓人望之生畏?

他回過神,嘴邊噙笑。『我沒事。』

鳳易稍稍鬆了口氣,僵硬地扯出笑。『你慢用,今晚你先留下,我讓下人去幫你整理間廂房,明兒個伯伯再同你暢飲。』

廷玉饌起身一揖。,『鳳伯伯慢走。』

在鳳易迅速離去之對,正巧與女兒擦身而過。

『阿爹,你上哪去?』

不止鳳易,就連上菜的夥計在布完菜后也儘速退下。

眾人紛然走避的狀況讓廷玉饌大感不解。『拂兒妹子的辛味菜似手不怎麼討喜哪?』

望向她的同時他才發現,鳳芷拂已換去讓所有男子神魂顛倒的衣衫,穿回屬於她的颯爽穿着。

艷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鳳芷拂堆起滿臉笑容,咬着牙說:『妹子的確還沒遇到真正賞識我的伯樂,今兒個還望『玉撰哥哥』賞臉吶!』

言下之意是,你要吃不了辣的話,就死定了!

『若拂兒妹子的辛味菜真對我的胃口,我絕對賞臉。』他坦然開口,語氣不慍不火。

那股說話斯文的模樣,與鳳芷拂略顯蠻橫的語氣形成極大的對比。

不知怎地,鳳芷拂一瞧見他這般氣定神閑的翩翩公子氣質:心裏那股氣就莫名地飄竄出來。

仿、仿……不管她的情緒多麼激動、語氣多麼蠻橫無禮,他的態度依舊淡然。

不!廷玉饌這人是表面斯文淡然,他的腦中、骨子裏,絕對是百分百轉着讓人瞧不透的壞主意。

發現她晶瑩的眸子直瞅着他,不知在心裏腹誹他什麼,廷玉饌出聲道:『拂兒妹子若瞧我瞧夠了,要不要同我介紹你的拿手菜?』

『誰、誰瞧你來着?』被看破心思,心跳陡然亂了幾拍,鳳芷拂打死不相信自個兒的眼神剛才是落在他身上。

他十分寬容地微微一笑。『是不是都無妨,你這一桌萊是在玩什麼名堂?顏色瞧來和你挺像的。』

『啥?』鳳芷拂一時沒意會他的意思。

『色澤紅亮、悍艷、哈辣。』

也不知他這話是褒或是貶,她竟覺粉頰莫名地發熱。

撇了撇嘴,拋開心裏被廷玉饌挑起的情緒,心想,待他嘗到她的辛味菜后,定是會像所有挑戰辛味菜的人一樣,跪地求饒。

想像他磕頭求饒的畫面,鳳芷拂心情大好地開始一一細說菜名。『與君同辣串串香、哈辣小瑙魚醬、冷火辣蟾兒羹:心狠手辣燈影牛肉片、穿骨斷魂黃梁飯、爆紅春雞片……』

『這些菜名全是你取的。』

『當然!』

她驕傲地抬高下顎,落入廷玉饌眼底的是她近乎完美的柔潤線條。

不知自己怎麼會將焦點放在她身上,他定了定心神道:『就菜名來說,拂兒妹子取的菜名,的確獨樹一幟。』

燦笑攀上嬌顏,鳳芷拂將筷子遞給他。『既然菜名取得完美,那接下來嘗嘗滋味吧!』

見她妄自扭曲他的說法,廷玉饌糾正她。『我說菜名獨樹一幟,但並不代表完美……。』

『成了,意思差不多,那麼計較做啥?』她擺了擺手,率真的個性完全不允許他吹毛求疵。

『你!!』

見他不死心的想開口,鳳芷拂索性夾了個牛肉片塞進他嘴裏。『玉撰哥哥你先嘗嘗這道心狠手辣燈影牛肉片,包準你辣得眼淚直飆。』

還來不及拒絕,切得薄如紙片的牛肉片已進入嘴裏。

他皺着眉頭,只好細細咀嚼,不到片刻,薄到幾乎入口即化的牛肉片,讓他瞬即嘗到味辛且麻的微妙感覺。

『怎麼樣?感覺怎麼樣?』鳳芷拂急忙問。

嗄啞著嗓,廷玉饌勉強擠出一句話。『我……感覺到了……』

味麻辛辣的滋味咽下后,緩緩蔓延散開的瞬間,丹田立即感受到一股火燒的熱意。

於此同時,他的額頭、鼻尖,也已在不自覺中滲出點點汗珠。

『夠不夠辣?』

他猶豫了片刻,還沒搭腔,鳳芷拂已興奮地再夾了一口穿骨斷魂黃梁飯塞進他口中。

『正宗黃梁飯有補中益氣、止咳功效,是食療滋補的上等料理,而我這穿骨斷魂黃梁飯可不同,粱未洗凈后是加花椒油、姜油蒸熟,再加入香菇、雞肉和蝦仁、鮮椒丁、酒,一同入鍋熱炒而成的。』

炒得粒粒分明的黃梁飯色香味並重,每粒米融合辛辣之味,咀嚼的同時,切成丁末的佐料,帶出了綿綿無盡的豐厚辣意。

這味道雖然遲了點才感覺到,但濕意卻已經盈滿眼眶。

重點是,他的感覺也更深切、更真實!

『你……你還好吧!』打量著廷玉饌似手辣得要噴淚的模樣,鳳芷拂小心翼翼地問。

他側過頭,看了鳳芷拂一眼后,激動的將她攬進懷裏。

『拂兒妹子,和我一起回長安城吧』

突然陷入他如鋼鐵般結實的寬闊懷抱中,鳳芷拂的思維,被他身上的氣息所左右。

『你、你……說什麼?』她全身僵硬,一如她緊繃的聲音,幾手要以為自個兒聽錯了。

糟了!廷玉饌會不會被她的辛味菜給辣得神智錯亂?要不怎麼會對她……說這麼奇怪的話?

『和我一起回長安城。』

他這一句話不是問句,而是強迫命令的語氣。

無法抑制心頭潮湧而上的悸動,鳳芷拂橫了他一眼。『你被辣昏頭了嗚?』

就像酒醉一樣,因為酒意而醺醺然,變得昏頭轉向、語無倫次。

而廷玉饌此時的狀況,比較像被辣到無法控制,因而說出奇怪的話。

靜靜望向她美麗嫵媚的臉龐好一會兒,廷玉饌才以近似耳語的聲音喃道:『因為……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語落的那一瞬間,他墨玉般的黑眸掠過一絲柔和又憂傷的神情。

輕蹙著眉,鳳芷拂被他突然憂鬱的神情給弄糊塗了,為什麼他臉上會出現那樣的神情?

『什麼叫做只有我能救你?』

他默默喝了幾口酒,才垂下月及說道:『因為我只對你的辛味菜有『感覺』,往後我只想吃你煮的菜。』

按理說來,她那從未受青睞的辛味菜難得遇上知音,她應該樂得搭上他的肩,贊他慧眼識英雄。

但不知怎地,這話一從他口中逸出,鳳芷拂除了震驚外還積了滿腹疑問,她該因為他的話感到開心嗎?

瞥了眼她悶不吭聲的模樣,廷玉饌問『做什麼不開心?難道你不想跟玉撰哥哥上長安城見見世面。』

『去!你哪隻眼瞧我不開心來着?』她一臉趾高氣揚地反駁。

聽着她滿是氣焰的嬌斥,廷玉饌微微揚起嘴角。『那好,這兩天你就收拾收拾包袱,隨我一同回長安城。』

『等等,我沒說和你一同回長安城……』她忍不住出聲驚呼。

他理所當然回道『妹子你也沒說不隨我一起回長安城,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只是……』

他朝她露出一抹帶有保證的溫和笑容。『不用只是,事侍就這麼說定了,哥哥會好好待你的,放心!』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這廷玉饌居然用兩道菜就這麼把她訂了?

她氣得頭頂生煙,晶燦的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似的嬌嚷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呀!』

似已見慣她發火的模樣,廷玉饌此時的心思全落在眼前的辛味菜之上。

他一派心平氣和地問『拂兒妹子,還有好多道菜你沒同我介紹,你要不要繼續?』

『繼續你個頭!』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鳳芷拂在他耳邊低聲咆哮。『我死都不跟你回長安城,你聽清楚沒有?』

她履著繭的纖纖玉指掐住他的頸子,沾染著辛辣氣味的指腹貼着他的頸間,將他緊緊纏曉。

『那我只好向鳳伯伯請罪了。』

『請什麼罪?』

用湯匙挖了口哈辣小瑙魚醬,廷玉饌漫不經心地說:『我記得你說過,你想當我的小妾。』

一般的瑙魚都是加鹽先做成魚醬,再加醋調味。

但顯然鳳芷拂在這道小菜上做廠些變化,不僅加了辛香辣材的瑙魚醬去了魚腥味,也多了椒香味,若用來佐飯,應該十分開胃才是。

握緊拳頭,鳳芷拂被他那不把她放在眼裏的態度給惹惱了。

『誰想當你的小妾!』她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喉間發出模糊不可分辯的嗚咽聲,像是隨對會撲上前咬人的小獸。

覷了眼她激動的模樣,他拉下她掐在頸子上的手,無奈地笑道『你的靴子不就是代表着你嗎?雖然拂兒妹子說得很隱偉,因為女兒家該有的矜持所以不便說些什麼,我也懂的。』

他修長的十指輕輕握着她的,一陣微微的顫慄從肌膚透進心口,引發莫名的悸動。

他輕柔的嗓帶着幾分嘶啞,佣獺的舉止有一種食辣過度的倦怠。

那神情、姿態,讓他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魅惑,像是準備要誘惑她似的……讓一向率直的她幾乎要招架不住。

意志堅定的回過神,鳳芷拂全然不受影響地甩開他的手,憤然道:『我聽你在放!嗚、鳴……』

大手覆住她紅艷的小嘴,掩去將由她口中進出的粗話,廷玉饌幽幽嘆了口氣『這事我會同鳳伯伯說,你不用擔心。』

這一刻,他的嗓音顯得沉定幽長,益發襯得她嬌揚的語調,活像是個發了瘋的婆娘。

鳳芷拂頓了頓,意識到自個兒莫名其妙成為板上肉,任他搓圓搓扁,而且再讓他這麼一說,像是他們千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似的,曖昧至極。

思及此,鳳芷拂火大地對他又咬又叫又跳。『我不要!不要不要跟你回去,你若敢跟我爹說這事我就!!嗚、嗚……』

軟軟溫溫熱熱的唇堵住她嗚嗚哇哇亂叫的小嘴,他的鼻息撫上她的蜜色嫩膚,火熱、親密得讓她倒抽了一口氣,震驚地拚命揚動長睫。

他、他做了什麼?

壓着她的軟唇,廷玉饌勉強擠出一句話。『你很吵。』

原本他只是想讓她別那麼吵,但不知怎麼的,她又香又軟的唇讓他失控的去品嘗她的味道。

屏住呼吸,鳳芷拂兩片唇被他霸道的唇吮吻得發燙,向來靈活的思緒也跟着模糊,反應變得返鈍。

所以他這麼對她……是要她閉嘴鳴?

不過天底下有這種叫人閉嘴的方法嗎?

鳳芷拂愈想愈不妥,勉強拉回被吻得恍惚的思緒,並試圖握拳貼在他的胸前想

推開他,卻發現此刻她非但虛軟得站不住腳,原本引以為傲的氣力也減了泰半。

為什麼?難不成廷玉饌是專門吸食人吐息的妖怪所幻化而成的?

『放開我,你這色胚子!』被他柔軟的唇所壓迫的小嘴,正勉強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

他是色胚子?廷玉饌不置可否地發出一聲低嘎迷人的輕笑,但僅是一瞬間,下一刻鳳芷拂已展開行動。

『噢!!』

她很不客氣地張嘴反咬他一口,再曲起時,賞了他的腹部一記拐子后,怒不可遏地揚袖抹了抹嘴,拍了拍他的臉說道『要吸本姑娘的氣,等你再修個五百年道

行再說吧!』

語落,她帥氣的旋身離開。

在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時,廷玉饌被咬腫、沁出血痕的唇驀地揚起一抹笑。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后所得到的反應,讓他真的不得不對這個火辣囂張的俏廚娘刮目相看。

鳳芷拂,他一定要帶她回長安城

清晨的朝陽穿過窗欞,落在床邊垂下的水紅紗簾上,灑了一地旖色。

窗外,略帶寒意的秋風呼呼作響,帶起了庭園裏滿地的枯葉,發出蕭瑟清寂的聲響。

這時辰鳳芷拂早就醒了,若是往常,她也已經梳洗完畢,精神朗朗地進廚房,忙着『荼毒』準備用早膳的酒樓夥計。

但今兒個,她卻不急着起身,任自個兒發懶地賴在床榻上發怔。

突然,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劃破了寂靜的氛圍,破壞了她難得不想『荼毒』別人的心情。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她無奈地撇了橄嘴,索性拉起被子,意興閨珊地應道『大事不好找大廚去,別吵我。』那語氣大有不理人間世事的感覺。

『這事大廚解決不了。』叩門只是做做樣子,聽主子的語氣,紫衣乾脆自個兒推門而入。

察覺到小丫鬟進了門,鳳芷拂不耐煩地拉長語調。『大廚都解決不了,那找我有啥用?』

紫衣好無奈地道『事關玉少爺,自然就得找小姐。』

玉少爺引指的是廷玉饌嗎?

還來不及思索她的丫鬟為會喚他喚得這般親密,但昨兒個羞人的記憶卻自有意識地衝上腦海,硬生生重現她好不容易用了一整晚才抹殺掉的影像。

『他的事關我什麼事!』害人精、霸道鬼、死色鬼,死了都不關她的事!

輕輕扯著主子蒙住身體的被子,紫衣沒好氣地道『玉少爺的事當然關小姐的事。』

她掀開被子,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那不要臉的死傢伙真的同阿爹開口,說要帶她回長安城,以致於讓大夥兒認定她與廷玉饌的關係匪淺,所以……小丫鬟才會這麼說?

『玉少爺昨夜拉了一整晚,若真有力氣說什麼,應該會說想殺了小姐諸如此類的話吧!』

該死的丫頭,還真了解受害者的心態哩!不悅地輕抿起紅唇,鳳芷拂白了她一眼。『他昨夜拉了一整晚?』

她還以為廷玉餒的體質異於常人,沒想到他也和一般人無異。

『嗯!玉少爺的癥狀可奇怪了,除了拉到不行外,連嘴都腫成青香腸了。』

青香腸?鳳芷拂愣了愣,聯想到引起廷玉饌的嘴腫成青香腸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自個兒。

不過若不是廷玉饌逾矩突擊她,她也犯不着修理他一頓。

『那……那又怎樣?』

發現主子的臉不自在地染上一層緋色,她擔心地問『小姐,您還好吧?臉怎麼這麼紅?』

『沒、沒事!』

紫衣不疑有他,開始為主子端水、擰帕子,伺候她梳洗。『沒事就好,小姐快起身梳洗,玉少爺說他想見您。』

鳳芷拂聞言,艷容罩了層陰霆,不悅地道『我不去!』

『可是玉少爺他說……』

『你是那個奸險小人的丫頭還是我的丫頭?他說什麼干你什麼事?』

這廷玉饌可真有本事,居然在一夜裏就讓伺候她多年的小丫鬟易了主,張嘴閉嘴都是玉少爺說,真是氣死人了!

紫衣很為難地替了主子一眼。『老爺交代,玉少爺怠慢不得,他說什麼奴脾就做什麼;老爺一早出門前還汾咐奴脾,要叮囑您去瞧瞧玉少爺呢!』

鳳芷拂不以為然地冷哼了聲。『我就是不去瞧他,看他能奈我何!』

『可是……』紫衣戰戰兢兢地看着主子。

『又怎麼了?』

思索了一會兒,紫衣才唯唯諾諾地道『玉少爺說,小姐若不去找他,他就要說出、說出昨兒個的事……』

驀地,可媲美天邊紅霞的紅暈瞬間染上鳳芷拂的雙頗。

她當然知道廷玉饌指的『昨兒個的事』是哪一件事。

其實若真要追溯起來,從遇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可告人的!

『小姐有什麼把柄落在玉少爺……』

不待她說完,鳳芷拂大叫。『閉嘴!』

紫衣很識相的閉嘴,省得激怒主子,引發更多不必要的風波。

這對鳳芷拂起身下榻,順手拿了件外褂披上,火冒三丈地往屋外而去。

紫衣見狀,急急的追在她身後嚷道『小姐、小姐,您還沒更衣,要上哪兒去呀!』

『我要去縫了那混蛋的大嘴巴,不要跟來!『

她中氣十足的咆哮聲劃破清晨的舒適寧靜,為這嶄新的一日拉開了驚天動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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饞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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