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真的是殷天？被誰穿越還是重生了？」廖東凱沒看過這類的小說、電影，但是聽一些年輕的醫生、護士提過，一時間真有種眼前人被附身的感覺。

「如假包換，僅此一家，絕無分號。」

廖東凱大笑起來，歲月果真能改變一個人，這個小老弟也懂得說笑了。「恭喜！記得給我發帖子，我一定要去喝這杯喜酒。」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兩人聊起這些年的生活，其實各自都有些保留，殷天不想談關於見鬼的事，廖東凱也避開婚姻、家庭的話題，畢竟有十二年沒見面，時空的距離還需要慢慢拉近。

咖啡快喝完了，殷天忍不住開口說：「你身邊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還有一個似乎是小嬰兒？」

一般人聽到這種話應該都會毛骨悚然，尤其廖東凱原本就知道殷天有陰陽眼，一聽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他的回應卻是安慰而高興的笑容。「是嗎？那太好了！」

自從事情發生那天之後，廖東凱一直以為是自己思念過度，造成了某種錯覺，現在殷天指出事實，他只覺得整顆心都安定了。

「我看過新聞，他們是你的太太和小孩？」大概兩年多前，殷天看到一則車禍新聞，立刻就認出那是廖東凱的妻兒。廖東凱在大學時就交了女朋友，名叫劉盈珊，是中文系的系花，殷天也見過幾次，這對學生情侶後來結婚生子，郎才女貌，婚姻美滿，誰能料到會有如此結局？

廖東凱深吸口氣才說：「沒錯，那天我在醫院加班，跟我太太通過電話后，我就睡在辦公室，隔天她要送孩子去幼稚園，順便給我送早餐，也讓我看看孩子，沒想到發生那麼嚴重的車禍，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才三個多月，應該是女兒……」

殷天不知要怎麼安慰，這種傷痛也無法安慰，只能幹巴巴的說：「請節哀。」

「我本來對靈魂這種事沒什麼感應力，但自從那天起，我總覺得他們還沒離開，謝謝你幫我確定了，可以告訴我他們看起來怎麼樣嗎？」

「沒有怨氣，應該是太留戀，捨不得離開，至於受傷的模樣……你太太比較嚴重，小男孩沒什麼外傷，小女嬰就比較模糊了。」若是別人，殷天不會多管閑事，但廖東凱的情況特別，看在昔日的交情上，他不忍心隱瞞。

「我也這麼覺得，我老婆才捨不得離開我，還有我兩個可愛的孩子……」廖東凱雙手掩面，低頭擦去淚滴，必須用力呼吸才能不讓自己潰堤。

眼看廖東凱如此痛苦，殷天無能為力，只好把自己看到的畫面說出來。「你太太抱着你在摸你的頭，你兒子在替你擦眼淚，小女嬰趴在你肩膀上。」

「真的？謝謝、謝謝！」廖東凱笑中帶淚，一時百感交集，情緒算是穩定下來了。

「我不敢說這樣是好是壞，你自己考慮吧。」人鬼殊途，即使鬼魂無惡意，長久下去也不是好事，或許廖東凱不想再娶？甚至有厭世之意？

「我大哥、大嫂離婚了，他不打算再婚，我侄子、侄女都很懂事，只要有人繼承家族就好，我也不會再婚，我老婆永遠都是我的老婆。」他們兄弟倆都是感情不順，一個離婚了，一個妻兒意外過世，這個家就只能期待下一代了。

「你已經決定了？」比起他父親，他算是難得的專一，殷天心裏這麼想着。

「嗯，我現在只想多救人，如果能累積一些功德，希望能回報給我老婆、孩子，更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我老婆，跟她生兩個孩子，我會對他們很好很好，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相信會有用的，祝福你們一家團聚。」殷天自認沒有資格勸說對方改變，一個人的意念如果夠堅定，或許真有奇迹會發生，只要廖東凱認定了，誰能說他這樣不好？

「你放心，除了我老婆、孩子的事，我不會像以前那樣了，對不起，當時讓你為難了。」廖東凱已經不過問家族事業，全部交給大哥去打理，那些人情往來都不關他的事了。

「過去都過去了，以後還長久得很。」殷天就算原本有一點不滿，看到廖東凱如今的轉變，那點情緒早就揮發消失了。

「說得對，我還要喝你的喜酒，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們接生孩子。」

「好，那就拜託你了。」

告別了昔日的朋友，殷天覺得昔日友誼也是可以繼續的，廖東凱比他父親重情重義，經歷過生離死別之後，也有深刻的人生領悟，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殷天在回家途中忽然發現一件小事，曾幾何時，他的生活變得如此圓滿，有愛人楊家熙，有家人楊家一家，還有朋友廖東凱，對了，別忘了還有個良師蘇大師！

回家后，殷天把廖東凱的事情告訴了女友，包括他們當初怎麼認識、後來為何不再連絡、現在又如何重拾友誼，過程中每個細節都說了，他相信她會替他保密，之前他能看到鬼的事她也沒告訴別人，或許她看起來像個傻大姊，卻是很有原則的傻大姊。

楊家熙聽得又驚訝又感慨，最後擔心的說：「廖醫生是不是不想活了？他這樣有點像慢性自殺，才三十五歲頭髮都快全白了。」

「嗯，他幾乎以醫院為家，我想他應該是不想回家，觸景生情，還有他想多救一些人，多累積功德，希望以後可以跟他老婆、孩子團聚。」

「他這麼痴情，如果真的下定決心，好像誰也勸不了他。」

「以後我還會去找他，讓他了解他老婆、孩子的情況。」這是殷天唯一能做的，幸好他有陰陽眼可以看得到，他很少對自己這份能力感到慶幸。

「這樣也好。」楊家熙難得嘆口氣，心情矛盾又糾結。「要是我比你早死，到底要不要纏着你？我本來想盯着你不讓你再娶，可是看到廖醫生這麼慘，我又覺得應該放手才對。」

「不管你要不要纏着我，我可是會纏着你不放的，我這個人很自私，就算你年紀輕輕做了寡婦，我做鬼也不讓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切！說得這麼狠心，我看你是軟趴趴！」他自私的宣言讓她一陣心暖，因為她也是個自私的人，不管死活都不想放過對方，哼哼！

「我是軟是硬，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抱住她親吻了幾分鐘，讓她充分感受到他的硬度，才心滿意足的放開，欣賞她眼睛發亮、臉頰泛紅的模樣。

「光是硬還不夠，有耐力才有看頭。」她氣喘吁吁的說。

「別急，晚一點我就示範給你看，對了，我想去幫蘇大師做點事，你覺得怎麼樣？」

「哦？你也想當大師給人算命、開示？」

「那倒不是。」殷天搖搖頭，解釋道：「大師說過，他希望我用陰陽眼幫忙，看出有惡意作祟的鬼怪，幫一些受苦的人解決問題。」

「好啊，我支持你，不過別太勉強自己，要是你再暈倒一次，我就打你屁股！」

說到打屁股，殷天居然更硬了，難道他真有受虐的體質，才會這麼喜歡被她折磨？他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坦率一點。「要不要先打看看，練習一下？」

「卧槽！你這傢伙皮在癢了？」

當天晚上，楊家熙就對殷天進行了兩項實驗，第一項叫做「軟硬度」，第二項則是「打屁屁」，經過反覆的實驗證明，他軟的時候含羞帶怯，硬的時候勇往直前，至於打屁屁則有助於硬度的提升，以後可以正式納入床上運動的步驟之一。

第二天，陰陽調和、容光煥發、臀部緊繃的殷天就開車出了門，一路上看到很多厲鬼都不受影響，以往必備的大量嘔吐袋，也只能留着做垃圾袋或狗便袋了。

蘇弘道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訪，站在門前笑問：「看來你是想開了？」

「大師高明。」殷天雙手合十道。

「放心，我也不是常遇到這種事，不會讓你太勞心勞力，你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蘇弘道也知道天機不可泄漏太多，只想在適當的範圍內做一些好事，造福一些受苦的有緣人。

「另外還請大師替我隱瞞身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誰。」

「那當然，如果可能我還想給你做個面具。」

「我自己會準備，謝謝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