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砰——范心揚驚訝的回頭,同時見到任飛翔朝她撲上來,抱着她滾進一旁的草叢裏。

「發生什麼——」范心揚被一聲巨響嚇得發抖,緊攀着他的手。

「你有沒有事?」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臟差點停止,沒等她回答就把她摟入懷裏,她搖著頭,害怕得不停發抖,也只能緊緊躲在他懷裏。

「噓!」他將她的頭按入他懷裏,在草叢中看向槍聲傳來的方向。

沒有人!剛才那個戴墨鏡的黑衣男人不見了!那個男人是沖着范心揚來的,他肯定。

他的胸口因情勢危急而不停起伏,一想到懷裏的人剛才差點沒命,他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悄悄按下電話號碼求救,沉聲道:「來,跟着我慢慢進去裏面。」

躲進教堂是上策,在這片沒什麼藏身之處的綠地上,反而更加危險。

她也感覺到了情況的危急,忙不迭地點頭,底下身緩緩穿過濃密的草叢,倏地她手上摸到一片粘稠而溫熱的液體,她一怔往他的身上看去,頓時驚呼了起來。

「天呀!你——」

他左後肩有一片血跡,血還順着他的手臂流向手心,他卻哼也沒哼一聲。

「噓!」任飛翔料不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驚呼,想按着她的口已經來不及了,他頸后一寒,一把槍已經指向身側的她。

她的驚呼泄露了他倆的藏身之處!范心揚愣愣地看着自己眉心前的槍口,她張大口卻叫不出聲,恐懼地看向眼前這個要殺她的人。

「別傷害她。」任飛翔生怕自己一動,對方會開槍,只能站在一旁急喊著。

殺手瞥向他,沒有回話,緩緩扣下扳機——死亡的恐懼將她淹沒,她不僅自己得罪了誰才會招來殺身之禍,可是現在她腦里只有一個想法,在她死前可以看到他最後一眼就夠了,她把實現轉向任飛翔,凄慘地一笑。

顧不了那麼多,他在黑衣人正要開槍之時,硬是將對方手上的槍踢開,抱着黑衣人滾到一旁。

嚇呆了的范心揚軟倒在地,神情恐慌地看着扭打成一團的他們。

任飛翔完全打不過殺手,才一下子就被對方狠狠地摔倒一旁,他痛哼著努力保持清醒,一把抱着殺手的腳不讓她接近范心揚,一邊大吼道:「快走!」

范心揚的腳像釘在原地,動也動不了,她佈滿淚水的臉上只有驚愕,他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地救她!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被激怒的殺手一腳將任飛翔踹開,一把抄起地上的手槍,瞄向死纏着他不放的任飛翔,打算將不是目標的他也一併殺掉。

想也沒想,范心揚奔上前,擋在任飛翔身前,可是她快他更快,用力扳過她的身體,擋在他身前——砰!范心揚瞠大雙眼,看着殺手落空的那一槍射在離她三尺的地方,殺手一臉驚訝的痛哼倒下后,急忙逃離現場。

「任!」凱疾奔上前,在他身旁蹲下,焦急地叫着。

他是在接到任的求救后,疾速趕來的。

任飛翔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嚇得一臉淚水的范心揚沒事,他這才放心地一笑,合上雙眼。

只要她沒事就好了……范心揚硬撐着他倒下的身體,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超越了她所能負荷的,她緊抱着他,再也忍不住地失聲尖叫起來——范心揚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沉睡中的任飛翔,緊揪的心依然痛著,只是她臉上卻出奇的平靜。

現在她是在任飛翔名下另一棟遠離市區的別墅里,凱正在外頭忙着調派人手及封鎖消息。

「為什麼……」她輕語,因尖叫及痛哭的嗓子,已經沙啞得不像話。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恨她嗎?為什麼到頭來為了救她,連自己的命也不要?她不解又難過地以掌包覆著他的手背,感受着他的體溫,讓害怕失去他而一度停止跳動的心臟稍微平復下來,努力揮去可能失去他的那抹陰影。

「你一定要好起來,聽到沒有……」她沙啞地說着,凝視着他。「儘管你老是愛說一些傷人的話,儘管你是害得我苦不堪言的人,儘管——」

儘管他是她痛恨的人,她還是希望他活得好好的……他依舊沒反應,睡容就像個熟睡的小孩。

「別擔心,任不會有事的。」

她抬起頭,視線迎上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的凱。

這個和任飛翔一樣俊美,但一臉親切的男人,就是剛才那個救了他們的凜傲男子嗎?他一點也不像剛才那個渾身是殺氣的男人。

「我想任一定沒向你提過我吧。」凱肯定地道,給她一個陽光般的笑容,伸出手以彆扭的中文介紹著自己。「我叫戴至凱,大家都叫我凱。」

他的笑容讓她冰冷的心暖了一些,她回以他一記虛弱的微笑。「我叫:」

「范心揚。」他替她說着,然後給微愕的她一記好看的笑容,轉用英語說道:「任有提起你,我也是透過他才認識你的。」

「他……常向別人提起我嗎?」她轉頭看向任飛翔,有些意外。

「才不呢,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啦,平時要他多說幾句話比什麼都難,更別提是心底話了。不過我是聰明人,從他偶爾露出的口風中也推測出許多事情來,比如你父親和任伯父的事。」凱乾脆在她身旁坐下。

看到范心揚難過的垂下頭,凱連忙道:「對不起,我太多事了。」

她輕輕搖頭,他說的都是事實,何必向她道歉呢。

「可是我想有些關於他的事,你可能不知道。」凱望向老友,終於決定代他說出來。

她微訝地看向凱。

「在他達成目的后,他並不快樂,他的確是為他父母報仇了,可是他和你一樣痛苦。」

凱的話讓她猛地站起身,驚疑不定地看着任飛翔。

凱說的都是真的嗎?她睜大眼睛回頭望向不像在說謊的凱。

凱緩緩站起,拋給她這句話后,就走出了房間,

她的目光停留在任飛翔身上,腦里響起凱所說的話。她不由得握着他的手,輕喃道:「凱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為她受傷的事實,他那晚緊摟着她時所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真的,但他的確間接害死了爸爸,還利用她的感情進行報復……他的好與壞,始終讓她無法肯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更無法肯定他對她是抱持着什麼樣的感情。

被她握著的手輕輕動了一下,沉浸在回憶里的她頓時驚醒,緊張地瞧向微微睜開眼睛的他。

他虛弱地看向四周。「這裏是……」

「凱說這裏是你的別墅。」她忙答道,看到他虛弱無力地樣子,她的心又是一陣揪緊。

「消息……沒傳出去吧?」他稍感安心,不一會兒又問道。

「沒有。你別說話了,快點閉上眼睛休息。」她強忍着淚意,下了命令。

看到她紅腫的雙眼裏滿是心疼,他無力地扯開嘴角。「你……在擔心我?」

「我為什麼要擔心你呀?沒必要——」

她很想說出同樣的話,可是才說到一半,聲音已經哽咽了。

他放心地一笑,在閉上眼睛前低喃著。「你騙人……」

她一驚,湊上前才發現他只是睡著了,這才鬆一口氣,卻在同時她怔住了。

她為什麼還要擔心他?她不是已經狠下心要對他的情都忘記的嗎?難道她還想再次受到傷害?她倏地搖頭,他對她的傷害已經深到她無法承受了,要是再來一次,她或許會瘋掉……望着他的俊容,她緩緩鬆開握着他的手,心中坐了一個決定。

不管凱說的是不是真話,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而救她,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是永遠彌補不了的,她的心也在那一刻死了,她絕不會再度沉淪。

她篤定地看着他,像是給自己一個承諾似的點頭。

當任飛翔再次睜開眼睛時,他見到的是空蕩蕩的房間,他一驚,急忙用力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可是肩胛處傳來的那陣刺痛放肆地攻擊他,他痛哼著倒回床上去。

「你怎麼了?」剛出去拿熱水的范心揚一回來,看到他痛得五官扭曲的樣子,忙要出去喚醫生。

「別、別走!」顧不得肩胛上的疼痛,他拉着她的手,他就是以為她不見了,才會急着起身找她。

「你的傷口可能裂來了!」她不敢甩開他的手,就怕會弄傷他,但是她也擔心他剛才那一撐,把傷口弄裂了。

「沒關係,只要你留下……就不痛了。」他明明痛得要命,卻還是堅持着。

拗不過他,她順從地在他身旁坐下,拿過紙巾輕輕替他拭去額頭上的冷汗。

看到她終於肯留下,他才閉上眼調整呼吸,半晌肩胛的傷口已經沒那麼痛了,他才睜開眼睛望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她。

他好奇地見到她眼裏少了平日的那份……關懷。

「還痛嗎?」她望向她的眼神是坦蕩的,少了以往的那份熾熱,語氣是帶着關心,可是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冰冷。

她怎麼變了?「你有沒有受傷?」他擔心地問著。

當時他是以身體護着她,但他還是擔心自己是否有把她保護得安然無恙,他不求什麼,只求她完好無傷……她一怔,他竟然還在關心着她?她輕輕搖頭,硬是抑下心底的澎湃。

氣氛轉為尷尬,他直勾勾地望着她,感覺得出她刻意和他保持着距離。

他沒有忘記他和她之前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也沒忘記她說過她恨他的話,可是在看到她對他疏遠后,他心頭好像被人割了一塊肉般的難受。

「我去叫你的私人看護進來吧。」她怕自己會再度沉淪在他的深情凝視下,她飛快地起身要走。

「心心!」他連忙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可是不敢轉身迎上他此刻熾熱的目光。

「我……」他生平第一次有話說不出口。

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對她的情感,告訴自己時間會沖淡一切,可是在發生了槍擊事件后,才讓他領悟到,有些事不說出來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我沒恨過你,儘管我一直以為我是恨你的。」他深吸一口氣,看到她僵硬地回頭,他繼續說道:「或許說出來沒人會相信,可是我發現我愛上你了。」

她一臉驚愕地盯着他,他知道她在懷疑他。

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後,要不是和她一同面對過生死關頭,他可能仍在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她突然笑了:「任飛翔,你又想到玩人的點子了?」他的認真,只能被她歸為玩弄她的遊戲點子。

「這一次是真的。」他也不惱她的譏笑,再度認真地道。

她的笑容僵住,倏地冷笑着說:「如果有人在深深傷害你后,對你說她是愛着你的,你會相信嗎?再說,執著如你能拋下上一輩子的仇恨嗎?」她拋下這兩個問題后,就轉身往門口走去。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脫口而出。「如果我說可以把仇恨忘記嗎?」他把仇恨這包袱被了十二年,他很想嘗試放下,只要有她在身旁,他會學習慢慢放下……她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道:「可惜的是,我的心已經死了。」

走出他的視線範圍,范心揚痛苦的情緒才開始傾泄出來,她無力地靠在牆上,心臟還在為他說的話而劇烈跳動着。

她不能再因為他的話而動搖,儘管這一次他滿臉認真,她也絕不會再次上當。

強烈的反胃感倏地湧上,她難受地搗住嘴,蹲下來乾嘔,好一會兒才停止。

凱說,派人狙擊她的黛比已經被捕了,他和她都安全了,她也可以暫時離開這個地方、喘一口氣了吧?「心心!」任飛翔艱難地走出房門,焦急地喚住她。「別走啊!」

「放心,我還記得,我是你的玩物。玩物是不會遠離主人的。」她知道樂樂的手術一日未進行,她就得待在他身旁。

他眸子裏有着沉痛,咬了咬牙,想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她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轉身離開,但是眼前一花,她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心心!」伴隨着她倒下,響起的是任飛翔驚駭的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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