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單懿慈,他的女兒,就坐在小床中央。

她身上穿着衛靜為她做的小碎花睡衣,抱着天恩送給她的泰迪熊,小鼻子紅通通,眼睛濕潤,看起來剛剛狠狠哭過,還在抽抽噎噎,看起來好可憐。

「懿懿......」單天齊心一痛,女兒這模樣讓他罪惡極了。

「爸爸,我不哭了,我沒有哭。」單懿慈迅速止住哭泣,用手背抹掉眼淚,故作堅強。

連他逞強的一面,也傳染給女兒了啊!明明難過得要命卻忍着,怎麼這麼惹人憐愛呢?

那段婚姻,真的沒有一點點的幸福快樂嗎?

只是因為他重創的自尊心而完全否決從前的快樂,這樣,也一併抹殺了女兒存在的意義啊......

「來。」他走向小床,坐在床上背靠枕,朝女兒身手,拍拍身旁的位置,要她過來。

單懿慈小心翼翼,生怕惹父親不開心,抱着小熊上床時才想到,爸爸不喜歡她帶玩具上床。

「熊熊可以一起嗎?」她問得可憐兮兮,讓單天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秦始皇!連小熊都不給女兒抱!

「當然可以,快過來。」他儘可能的讓表情溫柔。天恩說人人背地裏喊他惡鬼,這一點真的要改。

單懿慈抱着玩具熊快速爬上床,躺在父親身邊,讓父親為她蓋上小被,才用力閉上眼睛。

「爸爸晚安。」

閉眼睛這麼用力,真的睡得着嗎?

單天齊忍俊不住地輕笑,看着女兒這張與前妻極為相似的臉,透過女兒的五官,回想前妻。

曾經有段時間,他非常疼愛嬌柔的沈萱穎,樂意當她眼中的英雄,但後來為什麼會變了呢?

是野心嗎?他開始認為工作比起妻子更重要,事事仰賴他的妻子可以擺在最後,因此他漸漸厭煩了、敷衍了,不想在操煩一天工作之後,還要安撫柔弱的妻子,只是不斷要她耐心等待,把她當成燙手山芋,丟給他最好的朋友照顧。

他沒有什麼朋友,只有金善中是他從小到大一起長大、一起競爭、一起學習的玩伴,是少數他信賴的人。

是他自己製造他倆相處的機會,他沒有錯嗎?他有,錯在太理所當然,錯在太自信。

以往會覺得羞憤痛苦的往事,以往一看見懿懿的臉,就會想到前妻背叛的心情,現在想來,好像......沒那麼重要了。

「懿懿,爸爸知道你在裝睡,爸爸來是要跟你說剛才的事情。」他聽進衛靜的話,把女兒當成她,果然語氣溫柔很多,而且還先開口。

「你不記得你媽媽了吧?你出生她就很疼你,你是她的心肝寶貝。」不能否認前妻是個好媽媽,總是親自帶女兒,不假他人之手。「只是爸爸和媽媽分開了,不在一起了。」

單懿慈聽見了,但仍閉緊眼睛裝睡,假裝沒聽見父親說的話。

「你媽媽沒有不要你,你是爸爸的女兒,奶奶和爺爺主張你跟爸爸一起,現在才告訴你,真的很對不起。」單天齊很少道歉,但是為了女兒,他只好......豁出去。

「為什麼不在一起了呢?」單懿慈果然忍不住睜開眼睛,小臉佈滿疑惑。

「本來應該是在一起的......」一開口單天齊就想咬掉自己舌頭,這什麼爛解釋?他太不擅長安慰這種事了。「就像我們兩個。」

「我們?我和爸爸嗎?」

「對,就是我跟你,懿懿,我是爸爸,是你最親的人,但是你不敢什麼話都跟爸爸說,對不對?」

單懿慈遲疑地看着父親的臉,最後緩緩點頭。

「就算是住在一起,也不見得可以像我們這樣說話,我跟你媽媽,就是因為這樣而分開。」

「因為不快樂嗎?」小小孩或多或少聽懂一些些。「一點點都沒有,所以不在一起了?」

「懿懿,爸爸知道你很難過,但不知道你為什麼而難過......是因為爸爸說過世上沒有幸福快樂嗎?」他不免做此揣測。

一個對生母沒有印象的孩子,現在有了衛靜的照料,還喊她媽咪,都這樣了,對親生母親的執念為何還這麼強?

「嗚......」一說到跟幸福快樂有關的話題,單懿慈就扁嘴哭了。「爸爸不快樂......因為討厭我嗎?」

單天齊心疼死了,摟着女兒哄,「爸爸沒有討厭你啊!」又把懿懿弄哭了,這就是衛靜說他破壞別人的夢想,現在得到了報應吧?「爸爸說沒有幸福快樂是騙你的,因為爸爸是膽小鬼。」為了哄女兒,他願意自掌嘴巴。

「膽小鬼?」被父親唬得一愣一愣,單懿慈眨着眼睛望着父親。

「噓——」他把食指擺在唇上,故作神秘,一副要她保密的口吻。「不要告訴別人,爸爸會害羞,不想讓別人知道只好直接說不相信。懿懿,就算爸爸跟媽媽不在一起了,但是你永遠是我的寶貝,你就是我的幸福。」

「真的嗎?真的嗎?」小臉佈滿疑慮和無法置信,單懿慈不停地詢問。「爸爸真的很愛很愛我嗎?爸爸快樂嗎?」

「真的。你笑一個,爸爸就會很快樂。」單天齊哄女兒哄到有心得了,把女兒當成情人,話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單懿慈還是不確定,可看着父親難能可貴的溫柔表情,她羞怯地揚起唇角,試探性的笑了笑。

然後,她看見世上最帥最好看的笑容在嚴肅的父親臉上浮現,小女生因此破涕為笑,把小臉埋進父親懷中撒嬌,吱吱喳喳說話,直到睡着。

把女兒從哭泣哄到展開笑顏,比冗長的會議還要讓單天齊疲憊,但快樂也是無法言喻的。

小心將女兒從身上挪下,盡量不驚醒她,在她額頭印下晚安吻,他再三留戀的望着這張小臉,滿腔的父愛泛濫成災。

單天齊怎麼會變得這麼娘?走出小孩房時,他還不懂為何自己突然變得這麼會說話。

「哥。」走出房間時,正好跟剛回來的堂妹在走廊碰上。

「嗯,回來了。」單天齊下意識地抬起腕錶看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在沒有他監督的情況下,妹妹到現在才進家門。

今天是大年初一,但她還是進公司加班,這樣工作狂的性格是像誰啊?

「恩恩,哥給你機會不是叫你拚命,別累壞了自己,嗯?」

「咦?!」單天恩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比她還要重視工作的人居然勸她不要太拚命,怎麼聽都覺得怪,但看見堂哥警告的眯起眼,她立刻回復正常。「我知道。」

接着,在她驚訝的目光下,單天齊直直走向衛靜房間,沒有敲門示意,沒禮貌的直接扭開門把,走進房內。

「我什麼都沒看見。」單天恩很識相,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走進自己房間,將一切掩在門外。

熟稔的在黑暗中摸黑上床,觸碰到床上那具溫軟的嬌軀,單天齊伸出猿臂將香軟的身子攬進懷裏,像條纏住獵物的蛇,以禁得讓人呼吸困難的擁抱,不容懷中人逃脫。

「唔——我不能呼吸!」黑暗中傳來衛靜的呼喊,夾帶着驚訝、掙扎。「不要這樣,齊,噢......好痛,你輕一點啦......」無法掙脫的力道將她壓制在床褥間,霸道、強悍得令她無法動彈。

上了床的單天齊完全強勢,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因為她一開口他只有慘輸的份,只有在兩人獨處時,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把叨念化為嬌嗔呻吟,才能稍微滿足一下他男人的虛榮心。

他是看中了就會直接出手的人,在確定衛靜對他有意的那一天,他便與她過起同居的日子,從那時起,他不曾一人獨眠。

在他房間也好,她房間也罷,他就是不要一個人睡,一定要抱着衛靜才好眠,當然,有時候會造成一些小小的狀況,比如小朋友一早撞見赤裸的兩人時,那場面真是尷尬得無以復加,或者他早晨從她房裏出來時,被妹妹撞見的窘態......

「靜。」他從她身後纏住她,四肢緊纏,唇貼着她後頸,低聲耳語的同時也進入她。

「嗯......」她咬住下唇,按捺呻吟的渴望。

但是沒辦法壓抑太久,她便只能無助的環住他覆在自己胸前的手,隨着一波波激情呻吟,直到筋疲力盡。

完事後,單天齊繼續把唇貼在她耳後輕聲說:「我要向你懺悔,今天我在女兒面前說了謊,是善意的謊言。」他低聲笑。「這是我新學的技能。」

「嗯,很好......」她累得沒有力氣理會他。

他挑眉,唇悄悄的勾起。「懿懿今年要上學了,我媽打電話來,她已經打點好懿懿要念的學校,過幾個月就得回去註冊,要我快帶懿懿回台灣,你的意思呢?」

「嗯......好。」他在說什麼,衛靜完全沒有概念,只知道說好敷衍。

「有個老師剛從英國到台北,我媽也把懿懿的芭蕾老師安排好了。」

「喔,很好啊......」

「就缺一個媳婦兼保姆,衛小姐,我媽的意思是要跟你續約,期限無限,你意下如何?」

「隨便,你決定就好了......你好吵,不能睡覺嗎?」怎麼這麼羅嗦?都做完了還有力氣講話是怎樣?衛靜不耐煩地打斷。

單天齊低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那剩下的事情,就我決定了?」

「好啦!」她翻了個身縮進他懷裏,繼續睡。

「我給過你說不的機會,不要怪我。」

年前,他父母來過北京一趟,在這裏小住幾天,看看孫女和他,以及衛靜,他的父母都很喜歡她。

單家沒有門戶之見?不,其實是有的,但他離婚的事實太過震驚,讓他的父母從此改觀,不再覺得顯赫家世是重點,只要兒子開心,能把孩子顧好,就好了。

年前父母已經明示他該給孩子找個母親,當時他沒有拒絕,任憑母親回台灣時把婚期給訂了。

他原本是要問她對婚期定在六月有沒有意見的,既然她說隨便......那就隨他了。

對,他使了小人步數,又怎樣?他本來就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只是等她醒來后恐怕......算了,再說吧,目的達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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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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