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兩人維持着這種姿勢,葉翔舞察覺不對勁時,是他環在她身前的雙手滑了開。

她稍稍回身,大驚失色地發現他全身顫抖,一張面孔慘白得毫無血色。

「你怎麼了?」葉翔舞想扶住他,卻被他閃開。

「沒事。」慕笑塵的唇色幾近透明,一手緊揪住胸前的衣服,竭力忍住那股鑽心噬人的痛。

他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是如此無法承受的痛!

「怎麼可能會沒事,你……」她欲上前。

「別過來……」他快速的後退一步,不想讓她察覺自己的異樣,卻更引起她的懷疑。

怎麼會……到如此地步?

僅是她的親近,就能引起揪心的痛苦,之前明明不曾這樣,還是他終究避不了動心動情?

慕笑塵想轉身離開,卻一陣天旋地轉,神志頓時一片混沌。

他最後看到的,就是葉翔舞驚慌的臉……

☆☆☆☆☆☆

醒來時,他仍在葉家別院,心口的疼痛略有減緩,他呆怔地盯着上方的床幔,久久回不了神。

這到底是對還是錯?再見她,跟她說出那些話……他這個被譽為天下第一聰明的腦袋又有什麼用?

霎時,他心想自己如果是個普通百姓就好了,可若是那樣,他跟翔舞是否還會有此緣分?

「醒了?」輕柔的聲音由一旁傳來。慕笑塵微偏頭,瞧見倚在窗邊的她。

葉翔舞走過來坐在床邊,撩開他額前幾縷散亂的發。「大夫來看過了,卻看不出病因,只說要好生休養。」

他的眸光流連在她身上,自始至終,他只喜愛她一人,她恐怕也是如此。

心心念念、牽牽掛掛,無論嘴上如何倔強的撇清,無論行為如何的不羈,但心裏其實早就註定住着一個人。不知為何自己如此篤定,但這念頭卻根深蒂固。

可他若不明白,還有誰知?

「你不問?」他坐起來,拉下她的手握在大掌中。

葉翔舞的眉心輕輕一疊,不滿他過大的動作,才說要好生休養的。

「你若是不說,我問又有何用?」

「到此地步,告訴你又有何妨。」慕笑塵輕笑。「這世上有一種人,萬人看他皆是幸,唯有自知多殘缺。」

他凝視着她,葉翔舞一顆心卻沒來由地緊了緊。

「師父說,我生來註定是七情殘缺的命格,佛家的喜、怒、哀、懼、愛、惡、欲,我獨獨缺少了愛。」

「命格?」葉翔舞眸光流轉,怎麼會牽扯到佛家的事?

「大愛如蒼生社稷,小愛如兒女私情,動之則心神俱焚。心存情愛便要受刀絞之苦、箭穿之痛,心若被焚,神靈亦毀,恍若置身閻羅地獄。」他的眼中閃動着幽光,沒想到在她面前說出這些話時,自己竟能如此平靜。

「騙……人……」葉翔舞忍不住脫口而出,因為覺得荒謬而話語斷續。

「這可是我們偉大的師父說的,雖然老頭早就想整我,但也不至於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翔舞,你無須懷疑,老頭精於此道。」

「你的意思……你就是有着這種命格的人?」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若是如此,動情會怎樣?心神俱焚嗎?

慕笑塵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又恢復原來調笑的面容。「可不就是。」

葉翔舞倒抽一口冷氣!

「老頭說得對,一定是佛祖瞧我太過為非作歹、肆意妄為,又生了一顆如此聰明的腦袋,所以要折磨我。」

「我不信!」葉翔舞拚命搖頭,突然又瞪向他。「這麼說,當初你離開是因為你怕死?」

怕死?慕笑塵兀自一愣,彷彿被雷電擊中,繼而笑開,卻是笑得凄涼。

「是啊!不就是怕死嘛……」察覺自己對她動了情,所以逃跑了,如此看來,他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我不信。」葉翔舞突地站起身。「我不會信的,你在騙我,你這人從來都沒個正經,但這種事也拿來誆我,慕笑塵,你實在可惡!」

「翔舞……」他苦笑。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信的!若是你想撇清關係、想要離開,走就是了,不用費心編造如此荒謬的謊言。」

「你不信我也沒法子,事實就是如此。」他說得風輕雲淡,彷彿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別說了!」葉翔舞大喊一聲,看他的眼神複雜難解,忽地轉身奪門而出。

慕笑塵雙手枕在腦後,仰著臉看着上方。

如果佛祖真在天上看着他,瞧見他這種憤恨譏誚的表情會是如何?

不信?唉!他也很想強迫自己不要相信啊!

☆☆☆☆☆☆

他察覺到葉翔舞刻意避開他,即使碰了面也彷若陌生人,瞧也不瞧他一眼。他沒想到告訴她實話后,反而會是這番情景。

慕笑塵故意等在她房門前,看她還能怎麼避!豈料,葉翔舞打開門看見他后,竟是視若無睹,神色毫無起伏地逕自走開。

「等等!」還真當他是空氣嗎?慕笑塵伸手攔住她。

葉翔舞僅是挑眉,冷漠的瞅了他一下。「我還要出門辦事,請讓路。」她揮開他的手,往前走去。

「辦事?好呀,師兄我陪你去。」他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看得她心中一把火又燒了起來。

事已至此,話也攤開說明白了,而他這種態度,是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照着往常繼續過下去嗎?

「陪我去?」葉翔舞的唇角微微一勾,看似在笑,但盯着他的眼神卻帶着刺。「我是要去杜老爺府上賠罪,再商議和他孫子的事。」

慕笑塵神情倏地一沉,笑容收得極快,如此迅速的變臉倒是前所未見。

「跟他孫子有什麼好商議的?」他並不歧視那個投錯性別的杜家孫兒,但她難不成真想結這段姻緣?

慕笑塵竭力忍住想抓住她的衝動。

「這事與你何干?你不是怕死嗎?和我在一起不是會心神俱焚嗎?所以我離你遠遠的,你大可高枕無憂。」葉翔舞眼微眯,濃密的長睫有些顫動。「以後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咱們河水不犯井水。」

她討厭他那種嬉皮笑臉、似是而非的態度,若是不想見她,不想和她再有所牽連,那就走開,走得遠遠的,就什麼關係都沒有!

慕笑塵定定地看了她許久,似要將她嬌美而鎮定的臉龐映進眼底,她越是不急不怒,他的心裏越是忐忑。

「翔舞,你心裏知道,如今再見你,就是心神俱焚也阻止不了我,若是焚到死也算一了百了。」

「我聽你胡說八道!」葉翔舞大怒,不知是因為他說「死」而氣惱,還是認定他是信口雌黃。

「讓開。」她擰著眉瞪他。

「你還是不相信?」慕笑塵抓住她的手,就是不讓她走。

「你這個人從不認真,又愛開玩笑,教我如何相信你?」葉翔舞意志堅定,毫不退讓。

「玩笑?你以為我會為了玩笑而切斷你我之間的連繫嗎?」兩人四目相交,他的眸中流動着強烈的火光,似想燃燒她。

葉翔舞有瞬間的失神,驀地似想起什麼要緊事,伸手想要推開他。

「我還有事。」

慕笑塵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繼而又像下定決心地突然欺身上前,擋住她的去路,非但如此,更鉗住她的雙手。

「翔舞,今兒個你得信了我才能走。」他輕笑,俊臉貼近她,用饒富興味又似耍賴的眼光盯着她。

葉翔舞一驚,身子一退,便抵在門柱上。這人,怎麼突然感覺怪怪的?

「不信你又能如何?」

「不信嘛……」他拉長尾音,眼珠子骨祿一轉,益加親近她的臉。「我親親你如何?」

「什麼?」葉翔舞的眼角微微抽搐,她必定聽錯了。

他仍是笑,笑得春風得意,笑得溫情繾綣,笑得……志在必得。

他的眼神將這抹柔情化得極厚極濃,濃得讓她移不開眼,抽不回心。

「幾年前你只是個天資聰穎還未有玲瓏心的女孩,我卻認定你性情可愛而禁不住想逗弄你,誰知這一逗竟把自個兒給賠進去了。」他這算自作自受嗎?

「如今你已生得這般嬌美俏麗,翔舞,我看着你、守着你長大,難道你不該是我的嗎?上天為何如此不公平?」即使無父無母,他也不曾怨天尤人,此時竟禁不住怨恨起蒼天。

「是你自己要離開的,怪不了上天。」葉翔舞咬唇輕嘆。「你走吧!你那種命格,就算咱們在一起,誰又開心得了。」

她不是不信,而是不想讓自己信啊!上天怎這般捉弄人?偏要讓人有緣無分。

「走?我能飛多遠?能游多深?到頭來才知我只戀翔舞不戀天,才知自己終究是個凡夫俗子。」

葉翔舞瞧着他逐漸靠近的俊顏,這張平靜、帶着溫淡笑意的臉,記憶中她瞧過幾回,但都是驚鴻一瞥。

她這才明白,她並非真的討厭他嬉笑玩鬧、不正經的姿態,而是那樣的他,教她看不出他對自己有幾分真心。

也虧得他一向胡鬧輕淡的個性,所以明明遇着悲凄慘淡的事,他卻顯得如此寧靜祥和。

「如果真是凡夫俗子,那才好……」她低喃出聲,瞧着他的唇越來越近,心開始怦怦地急速跳躍。

她真是不害臊,毫無姑娘家的矜持,難不成是到花舫太多次,耳濡目染了那些姑娘的豪放?唉!打從遇上他,她便亂了章法啊!

慕笑塵的唇輕貼着她的紅唇,只是如此輕柔的接觸,他就已經歡欣異常。眼下是她濃密輕顫的長睫,那般誘惑人,就算他心動千萬遍,也不足為奇。

心神俱焚又如何?痛如刀絞又如何?向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不過是區區心神俱焚,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就是痛嘛,挺過去就好了,挺不過去……至少他對她表明了心跡。

葉翔舞覺得一股溫熱濡濕的感覺從唇邊蜿蜒而下,她倏地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他慘白的面容,唇角竟溢出一道殷紅……

是血!

她雙目瞠大,驚慌失措地推開他。

「翔舞,你看,你的唇都被我染紅了,紅艷艷的好美!」慘白的臉上還有一抹氣若遊絲的笑意,她卻看得觸目驚心。

「你怎麼了?」饒是見多識廣的她也手足無措,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她嗎?心神俱焚的下場便是如此?!

她心跳如鼓,無端地恐懼起來。

「沒事,不就是流點血,我的血多著呢……」慕笑塵的話還未說完,便無法抑制的噴出一口血,隨即只見他揪緊胸前的衣服,面容因為劇痛而扭曲。

「慕笑塵!你別嚇我!」她慌忙地半拖半扶着他進屋,手忍不住直抖。「你別嚇我,我是被你嚇大的,現在不怕了,你別嚇我……」她無意識地重複呢喃。「我去叫大夫,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將他安放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葉翔舞轉身欲走。

「等等……翔舞,你信我了嗎?」他拽着她的衣袖,有氣無力地問。

「信,我信了!你別再說話了。」她不是不信他,早在他說時她便信了,會避開他,也是不想他有個三長兩短。

葉翔舞振作起精神,拉下他的手,下意識地離他遠遠的。

她不想強求什麼,即使有緣無分,但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就夠了。

慕笑塵察覺到她的動作,唇邊泛起一抹自嘲又無奈的笑。

他究竟是什麼命格?打小被父母丟棄,難道上天不該憐憫他嗎?為什麼還要給他這樣的命?

「我去叫大夫。」葉翔舞說完飛快離開,彷彿怕多待一刻就會危及他的性命。

慕笑塵嘆笑暗忖:大夫,可以妙手回春到轉變命格嗎?

☆☆☆☆☆☆

既非身體上的根由,自然再好的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他恢復得極快,須臾便瞧不出異樣,如同他說的:沒事,不就是流點血,血多著呢!

她很想像他那樣一笑置之,但事關他的生命,她怎麼可能置之度外!

「你們儘快離開我家吧!」葉翔舞突然溢出一句話,讓還坐在床邊的他怔住。

「二皇子跟公主之間的糾葛,還牽扯到你和我,才會有今日的局面。」她垂下眼,盯着腳下的地板。「『天藏寶圖』的消息是我放的,純粹子虛烏有。但憑着和公主的交情,葉家不會歸順二皇子,所以煩請轉告二皇子,趁早死了這條心。

等這件事結束后,我也不會再涉足皇族紛爭,所以你跟二皇子,可以離開葉府了。」之後,她做她的葉府當家,他為他的第一謀臣,互不相干。

「翔舞,你再說一次?」

聲音離她極近,葉翔舞這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已走到自己跟前。

她定了定心神,抬起頭,用沉靜又堅決的目光看着他,不見一絲心慌和妥協。

「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離開了,你回你的皇宮,做你該做的事……」

「你覺得我該做的事是什麼?」一道低沉又陰涼的聲音打斷她的話。

「隨便做什麼都好,總之不要留在這裏。」她揮袖而起,面露不耐之色。

慕笑塵凝視她許久,彷彿想找出她口是心非的蛛絲馬跡,可即使不看,他也知道她心裏的打算。

她或許不是口是心非,只怕她恨不得立刻將他趕出葉府,將兩個人隔成天涯海角,他就不會有事。

「翔舞,或許有辦法……」

「我不想冒任何險。」命定的東西,還能有什麼辦法?師父都這麼說了,便是不可能改變的。

她不知道自己對慕笑塵有多深厚的感情,他恐怕也不明白何以兩人會如此糾纏不清。他們之間夾雜着年少的喜愛和愉悅,包含了對彼此的仰慕和信賴,種種不同的情感越積越深,已無法分辨兩人間究竟是什麼感情。

「四年前你也曾離開過,就像上回那樣走就好了,這回我不會怪你,你本就該四處翱翔。四年前我阻止過你,今後再也不會了。」葉翔舞淡笑,將他的錯愕盡收眼底。「其實,你開心的話,我跟師父也會很開心的,師兄。」

彷彿被她這聲稱呼驚醒,他身子一震,眉心緊蹙,忽地伸手握住她的肩。「我們回天靈山,和從前那般一起生活,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只要喜歡少一點,心動少一點,抑制住情感,他們仍舊可以在一起。

「話已說破,就回不到從前的心境。更何況今日你我身上已有不同的責任。」葉翔舞輕吁一口氣。「就當是年少夢一場,誰讓你是這種命格呢?」

她說得輕鬆,好似真的一切都無所謂。可他聽得出在這玩笑中,有着無法言語的苦澀和自欺欺人。

「翔舞……」他以指撫過她的芙蓉面,只見她蹙緊眉心。「何必勉強自己說這些違心之論呢?」

瞧見他在淡笑中看透了自己,葉翔舞頓時淚眼婆娑。

「是,我是說着違心話,打從上天靈山遇着你,你欺我逗我,我無話可說,註定裁在你手上。你生個什麼命不好,偏生這種絕情命,既然知道自己是這種命,就不該出現在我面前啊!」葉翔舞狠狠地拭去眼角的淚。

「我甚至想如果只喜歡一點,只要一點點就奸了,要不我喜歡你就好了,你就什麼都不要想、不要動情,就像最初那樣在一起就行了,可是……」葉翔舞用淚眼瞪着他一臉的笑意。「為什麼偏要如此?難道要一輩子冷情冷心、相看相望卻無法親近才行嗎?」

「佛祖說不定就是這個意思啊!」他笑着將她攬進懷中。

「你說,你這人明明嬉皮笑臉,卻偏生個悲凄命格,要怎麼辦才好?你那天下第一聰明的腦袋,難道就想不出法子嗎?」

他搖了搖頭,笑道:「想不出。我尋了四年也沒尋得轉命的辦法,所以才會抱着大不了一死的想法來見你了。」

「亂來,你太任意妄為了!」她輕罵,引得他發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忽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散了寧靜的氣氛,葉翔舞離開他的懷抱,整了整裝容,慕笑塵則前去開門。

待看清門外的人時,慕笑塵不禁一愣。

「你怎麼回來了?」眼前是二皇子的貼身侍衛尉遲,先前被二皇子遣回皇宮打點,如此看來,一定是宮中出了差錯。

「先生,請借一步說話。」尉遲察覺屋裏的氣氛詭異,但形勢緊迫,他也顧不得太多。

慕笑塵回頭看了看葉翔舞,還沒開口便見她輕揮手道:「你去吧!」

再見他眼一眯,似有疑慮,她緩了一口氣道:「放心,我暫時不會做決定。」

聞言,慕笑塵這才離開,豈料他前腳剛走,驚瀾公主的人後腳即到。

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吧?她差點忘了,家中的兩尊大神,待在這兒可不是遊山玩水、讓她和慕笑塵談兒女私情的。

☆☆☆☆☆☆

「皇帝派東宮太子清查西宮?是因為之前收買禁軍千侯下屬的事被捅出來,還是關於左丞司……」

「都有。」二皇子晉千歲淡言。

「這次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驚瀾公王的南嶺宮也不太平靜,清查不過是個幌子,東宮是想拿了令箭一舉滅了兩宮。」

「滅了西宮和南嶺宮?」慕笑塵輕笑出聲。「太子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他略一思索,又道:「我不明白的是,皇帝怎麼就答應……」

「父皇的心思,誰也不明白。」晉千歲的眼中閃過一抹暗光。

慕笑塵看在眼裏,不由暗嘆這皇族間,真是勾心鬥角,沒個清靜。

「禁軍千侯跟左丞司的犯行是罪證確鑿,就算清查又何妨?」罪證還是他親自去搜集的,錯不了。

「千侯的勢力本來就不大,但此刻他卻跟左丞司攪在一塊,你可知道左丞司雖罪大惡極,但至今仍可耀武揚威、一手遮天,實是因為他的勢力大到連父皇也不得不給幾分面子,況且他還是擁護太子的重臣……」晉千歲撫了撫下巴。

「因此,就算有證據,這證據也沒法規規矩矩的拿出來。」慕笑塵聰明地接着他的話頭繼續說。「二皇子不是還有安插暗線在左丞司及太子身邊嗎?那人厲害,必定握有眾多把柄,二皇子無須煩惱。」不過最狡猾的人,還是眼前這位看似好脾氣的二皇子。

「左丞司的事可暫緩,目前要先解決太子清查一事,看來是該回宮了。」

晉千歲的話教慕笑塵一愣,他異常的反應自然落入二皇子裏眼。

「怎麼?不想走?」

「若是不想走,二皇子會如何?」他又開始嬉皮笑臉起來。

「你知道尉遲的厲害吧?」晉千歲瞥了他一眼,淡笑道:「他一掌不知你受不受得了,若是打暈了扛回去,倒真有些不好看。」

「知道、知道。」聞言,慕笑塵猛點頭,他早知二皇子心黑。

「這次,驚瀾勢必會讓葉翔舞跟着進宮,或許一時,或許長久。你與她,暫時還會有所牽連。」

翔舞進宮?她怎會答應進那黃金籠子,就算是驚瀾公主……慕笑塵臉一沉,忽然正色道:「二皇子,有一件事想請您答應。」

「什麼事?」晉千歲揚眉,這小子竟會這麼嚴肅,就算天大的事也不曾見他這麼認真過。

「這次的事情一結東,我想離開皇宮。」

「離開皇宮?」晉千歲瞥了他一眼。「你出皇宮,不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他搖頭道:「這一次出了皇宮便斷絕一切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晉千歲如劍般凌厲的眸光射向他,他卻毫無畏懼的笑着。

「你以為皇宮是想進就進,想出就能出的地方嗎?你在宮中多年,應該明白不是隨便就能脫身的。」

「二皇子啊……」慕笑塵倏地誇張的冒出哭腔。「您就大慈大悲,放我一條生路吧……」

「哼!」晉千歲冷笑,瞧着他作戲。

忽地,慕笑塵表情一斂,又饒富興味的笑起來。

「其實憑二皇子跟驚瀾公主的聰明才智,要成就霸業沒有我們也無大礙,留着我們是掩人耳目?還是別有他意?」

晉千歲心一驚,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你可是為了葉家小姐?」

「為她,也為自己。」他也不隱瞞。「所以還請二皇子高抬貴手。」

「不高抬貴手又如何?」晉千歲冶冶地瞅了他一眼。

「自然,還是要走的。」他笑得風輕雲淡,無半點惶恐。「多謝二皇子這些年來供我吃、供我住!」

晉千歲眼一眯,揮揮手。「你想走,辦完宮中這件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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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愛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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