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白晚照去和母親說要和春色去京城遊玩,白夫人當然答應。去京城比去苗疆不知道安全多少倍,一路繁華,連行李都不用多帶。

唐春色和白晚照都是第一次來京城,好在水天一色園的名氣實在不小,好找的很。白晚照亮出小侯爺的名頭,水天一色園立刻派人收拾出一個獨立的院子給他和唐春色。

水天一色園的建築堪稱集南北之妙,曲徑小山游廊碧水。

然而唐春色還是有些失望,站在橋上嘆氣道:「我覺得這園子只是一般而已,配不上它的盛名,唯有等著看有什麽出色的美人沒有,否則太對不起銷金窟這三個字。」

白晚照嘆息道:「春色,天下也未必有什麽園子比得上你家的,你若是處處和自己家對比,恐怕只有皇宮才能讓你覺得不失望。」

橋邊的長椅坐着一位身穿儒衫的青年,把扇子合在一處,對他們兩人笑道:「兩位兄台好眼光,好雅趣。」

唐春色和白晚照正在談論美人和家私,聽見他插嘴,一起轉過頭去。心想這人胡亂搭訕,真是無禮。

唐春色看這個人長得十分英俊出色,更難得有股清貴不凡之氣,笑道:「園子一般,美人倒長得不錯。」

漫步下了橋,竟將那人攔腰抱住,還在那青年的臀上重重的摸了一下。一邊對着白晚照打眼色。

白晚照和他相處久了,豈能不知道他的小把戲。也笑着湊過來道:「不知道水天園是什麽規矩,一次侍候兩個人可不可以。」也在那青年身上摸了幾把,卻沒有唐春色那麽放肆。

唐春色的手沿着那青年的衣衫探了進去,做出色慾薰心的樣子道:「你身上的皮膚好滑,公子我今天就點你了。」

那青年笑道:「承蒙公子喜歡,榮幸之至。」

白晚照和唐春色都一看就知道眼前的人絕不是水天園內的小倌,故意來氣他的。沒有想到他竟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唐春色在身上重重的捏了一把:「沒意思,本公子不喜歡這麽主動的,要換人了。」拉着白晚照走遠了。

那青年道:「二位公子慢走。」

望着他們兩人的背影,明明被放肆輕薄,竟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有趣,有趣,哪裏來的這麽兩個漂亮孩子。」

唐春色在這園子裏的名義是白晚照帶來的男寵。他們兩個商量了一路,覺得既然那個欺負花月夜的人不會武功,又是這個園子的管事,如果有古怪,未必是一個人的古怪,只怕這個園子都不乾凈。這種收攏天下美人的地方,不怎麽正派是一定的。也絕不會只做一次就收手。唐春色相貌並不比花月夜差,氣質上一個溫柔一個靈秀,各有千秋。有這樣的極品獵物,不擔心對手不上鈎。

他們兩個決心找出為什麽花月夜會覺得心甘情願的秘密來。每天都在園子裏四處閑逛。可住了十多天也沒有半點動靜。白晚照和唐春色都覺得有點後悔。他們來的時候太急了,報了白晚照的身份才在這裏住了下來。這皇親國戚的名頭太響,恐怕嚇的有心人不敢接近。

唐春色坐在白晚照的背上,苦惱的琢磨,過一會道:「你京城親戚不少吧?」

白晚照道:「有幾個。」

唐春色伸了伸懶腰:「你去住幾天,我留在這裏。你不在肯定可以引來那個人。」

白晚照把他從自己身上拽下來,抱在懷裏,按住唐春色的背不讓他動:「不行。」

唐春色皺眉。

白晚照柔聲道:「我不放心。」

唐春色道:「那個人不會武功,那就是用藥了,誰在我們唐家面前用藥能佔了便宜去呢,你儘管放心好了。花月夜多可憐!你看他哪裏像那種和別人亂搞的人,咱們一定要幫他。等給他找了清白回來,不把他還給醉夢了。哼。」

白晚照笑道:「不還給醉夢,你要留下麽。他又沒真的被人家糟蹋,最多可以說找出真相,而不是什麽找回清白。月夜聽見你這麽形容,估計會嚇哭。」

唐春色撅嘴道:「他膽子真小。」

白晚照輕輕嘆了口氣:「他從小是人家買回來的奴僕,能有多大的膽子呢。醉夢要是對他不好,他還有什麽地方可去。月夜只有十五歲吧,生的那麽美麗,被趕出家門,哪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輕輕吻唐春色:「幸好遇到了救苦救難的唐公子。」

唐春色笑道:「那你就放心去看親戚吧,你來京城了又不見他們,小心人家挑理。」

白晚照點了點頭,他其實半點也不放心。但既然到了這裏,怎麽甘心白來。唐春色比之花月夜,實在是厲害的多了。對方如果拿唐春色也當一般的男寵對待,吃虧的絕不會是唐春色就是了。

白晚照離開後的第三天,唐春色感覺他想找的人來了。他坐在迴廊里的長椅上,充滿興奮的等著那個左臂擺動不自然的人接近自己。把眼角的餘光都收回來正襟危坐。

來人道:「這位小哥好啊。」

唐春色裝出驚慌和不知所措的神情,低聲道:「好。」然後站起來往白晚照住的院落那邊走。

那人攔住他,左臂看起來不大利索,估計是被花醉夢打的骨頭也碎了,雖然接上了,也不能像從前一樣伸展自如。

唐春色暗罵活該,然後怯生生的抬起頭來。

眼前的人長得與街上那種面目平庸微胖的中年商人一樣,沒有什麽能給人特別留下印象的地方,正是那種做惡事最適合的相貌。

他輕輕攬住唐春色的腰,唐春色心裏一陣作嘔,心道花月夜可虧死了,他會心甘情願跟你真是出鬼了。

那人道:「小哥姓什麽?」

聲音捏的很溫柔,唐春色假裝驚慌失措的往後躲。那人把他圍在游廊的欄桿和自己的懷抱里,柔聲道:「告訴我吧,我不會告訴你家主人的。」

唐春色在心裏哀嘆,有招快用嘛,誰要和你玩這些。冷道:「你快走開,我家主人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道:「小侯爺,一個孩子罷了。哪知道什麽是人間極樂,有你這樣的美人也是白白浪費了。」

唐春色這次真的生氣了,怒道:「滾開,否則我把你的牙一顆顆拔下來。」

那人道:「我是這裏的管事,說不定以後小侯爺玩膩了你,還要到我這裏來討生活呢。」

唐春色鄙夷道:「一個管事罷了,你當自己是老闆。玩膩了,呵呵,還不知道誰先玩膩了誰呢。」

那個管事道:「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孩子,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的人,主人玩膩了扔了,那就是廢物了。我看你也有十六七了,年紀可不算小了,就沒考慮過將來,不如跟了我吧。」

唐春色忽然頓悟了這人用心的險惡。花月夜溫柔又老實,肯定把這些話也都轉告給了花醉夢,這些事情本來也是以色侍人者的悲哀。一來二去,花月夜又不會辯解,白白吃了虧。

他想到這裏,那人卻拿出了一顆明珠,掛着自以為風流瀟灑的笑容:「明珠自古都是用來送美人的,我……」

唐春色一把把那顆珠子連珠子下面的帕子都從他手裏搶了過去。在那人看來,唐春色是激動不已的瞪大眼睛細看。實際上唐春色是在聞那顆珠子上的藥味。在心底道原來是用藥。

他一時還沒有分辨出來這是什麽藥物,顯然不是迷暈人的那種。來人已經輕輕抱着他坐在長椅上了,一邊解他的衣服,一邊低聲說:「小哥生的真美。」

唐春色飛快的點了他的穴道,抬起腳――狠狠的踩了下去。

通常水天一色園每一個被包下來的院落都是比較幽靜的,那天上午,卻有一聲慘叫久久的瀰漫在水天一色園的上空。

唐春色看着眼前滿地打滾的人,輕輕彈了彈手指,悠然道:「醉夢真是個笨蛋,你這種人打折了胳膊有什麽用,就該永絕後患才是。」

那人疼的幾乎瘋了,他說的半個字都聽不見,只能在地上打滾哀嚎。

遠遠的人聲涌動,跑過來許多人。有水天一色的管事和下人,也有別的院子的客人。水天一色園的一個管事上前看了那人的傷勢,命人把他抬下去,冷道:「怎麽回事。」

唐春色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顫聲道:「他,他來撕我的衣服。說是跟主人來你們水天園的奴僕都要……都要……」

他的衣服的確被解開了,神態也無懈可擊。這附近的院子也都是些常帶自己小倌過來的豪客,更有許多京城外的富翁來此暫住。聽唐春色這麽說,不禁議論起來。

那管事道:「你說的若是真話,他怎麽會受傷,你竟敢在水天園傷人。」

唐春色顫聲道:「我沒有傷人,掙扎的時候好像碰到了他,他就一直叫。」

那天唐春色和白晚照在橋邊的青年也在人群里,笑道:「我看他說得是真話,誤傷個人有什麽關係。你們這園子也真該好好管管了,別弄出大事來。」

那個管事像是對他很畏懼,走到他近前才低聲道:「公子,這不是誤傷,邱管事的那兒,都成泥了。」

那青年大聲笑道:「既然你也覺得是誤傷,都快下去吧,沒看見把這孩子嚇的厲害麽。怎麽養美人的地方,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

那個管事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麽葯,揮揮手招呼自己的人都下去了。那些看熱鬧的客人也都被請走了。

唐春色從懷裏拿出來一個鹿皮口袋,把那顆珠子和沾了藥粉的帕子都裝進去,封好口。把衣服的帶子系好,轉身也要走了。

那青年道:「別走。」

唐春色道:「什麽事?」

那青年道:「我叫陳惜遠,你叫什麽名字。」

唐春色道:「我叫素春色。」他不願意說出真名來,又覺得人家既然幫了自己,全是欺騙也不好。殊不知對方和他的想法不同,用法卻是一樣的,也是把母親的姓放在前面改了一下名字。

陳惜遠道:「春色,去我家玩玩好麽。」

唐春色想直接回絕,但陳惜遠身後的那兩個人看起來卻全是頂尖的高手。他猶豫了又猶豫,才道:「真的不行,我走了晚照會擔心的。」

陳惜遠道:「你還是跟我走吧,我會讓人和白晚照說的。若是動起手來傷了你,未免不太好。」

唐春色皺眉道:「不要吧。」

他家傳的輕功絕妙無比,只是不知眼前這人什麽來頭,不敢貿然就跑。

陳惜遠笑道:「去做做客有什麽關係,白晚照也會去的。」

唐春色微微點頭,他一直在等著這個人過來,想趁機制服他。卻發現陳惜遠始終離自己一個足夠遠的距離,在那兩個人的保護範圍之內。

唐春色低頭道:「我回去拿衣服。」

陳惜遠道:「不用,我會讓人給你送去。」

唐春色抬起頭笑了笑,像是要說話的樣子,人卻已經閃電般從迴廊邊掠了出去。他全力飛躍,在水天一色園的上方踩着瓦片樹木掠過,姿態美妙之極。

陳惜遠的手下沒有等他吩咐就追了出去。陳惜遠站在迴廊中,輕輕打開摺扇,微微扇了兩下,等著抓住唐春色的消息。他已經知道這美麗聰明的孩子是哪裏來的,唐春色自以為能逃的脫,卻不知道外面是天羅地網。

果真沒有等太久,就聽見給他報信的聲音。陳惜遠輕輕合上摺扇,邁步走出了這迴廊。一直出了水天一色園,上了馬車。

***

陳惜遠吃過了晚飯,去他在京城外的別館。聽了手下回稟抓住唐春色的過程。沐浴更衣後悠閑的推開卧室的門,看見了坐在床上的唐春色。唐春色被換了一件淡青色的深衣,抱着枕頭,委屈的皺眉。手腕和腳踝上都系著精緻的鏈子,微微的閃著銀亮的光。

唐春色看見他進來,微微向後縮,緊緊的貼在床欄上。

陳惜遠道:「我這園子比你家如何?」

唐春色低聲道:「比我家好,你放了我吧。」

陳惜遠奇道:「你怎麽了?白天的嬌氣呢,小小年紀那麽狠,幾乎一腳踢死人。」

唐春色道:「不會死的,誰讓他害人。」

陳惜遠笑道:「天下那麽多害人的,你都要管管麽?看不出來,小春色還很俠義。」

唐春色道:「天下那麽大,是皇帝管的。我只管我能看到的,他欺負了我朋友,我才來找他麻煩。」

唐春色說到這裏,咳嗽了一聲,捂住胸口,牽連的手腳上的鏈子一陣細碎的響動,他低聲道:「我的武功被制住太久,我就會受不了的,你放了我吧。」

陳惜遠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輕輕抬起他的下頜,笑道:「你傷了我那麽多手下,先告訴我你身上那些古怪的瓶子裏,哪瓶才是解藥。」

唐春色轉頭躲避他的手:「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陳惜遠道:「我不肯放。」

他躺在唐春色身邊,把唐春色拽過來抱在懷裏,笑道:「你摸我的時候,為什麽沒想想我也會摸你呢。難道只准你摸別人,不準別人摸你。」

唐春色不住的顫抖,過一會仍然道:「放了我吧。」聲音里沒有了嬌氣,全是卑微。如果他再認不出來這是什麽地方,眼前的是什麽人,那就不是聰明的唐春色了。

陳惜遠撫摸他的頭髮,誘惑他:「說,說你願意讓我抱。」

唐春色掙扎着想離開,卻在他的力氣下沒有挪動一點位置,低聲道:「你知道的,我不願意。」

看見驕傲的人向自己低頭,或許能算是世上最讓人高興的事情之一。陳惜遠的心情真的不錯,他放開唐春色,笑道:「那先陪我睡覺,你遲早會願意的。」

***

陳惜遠讓唐春色屈服的方法不複雜,但很有效,第二天唐春色就覺得堅持不住了。

唐春色看着面前的飯菜和水,眼睛越來越紅。陳惜遠柔聲道:「為什麽不吃?」

唐春色心裏有委屈不敢發作,眼淚刷的流了下來。飯菜里都是摻了春藥的,雖然已經是極品,他隨便一聞就聞的出來。可是他餓他渴,他要堅持不住了。

陳惜遠看着他哭,笑着拿絲帕子給他擦了:「我聽她們說,你上午要喝洗澡水,那裏都是摻了葯的,對皮膚很好,喝下去可就未必好了。」

唐春色心道摻什麽也比摻了春藥強,他力氣全無的趴在床上,微微的哽咽。陳惜遠給他擦了眼淚:「你自己待着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唐春色聽他關門出去了,才爬起來,看着面前的茶壺和茶杯。

好渴,嗓子要冒煙了,只喝一點點應該沒什麽事情。唐春色拿起杯子,輕輕在水上像貓一樣舔了一口。

陳惜遠隔了一天再來。唐春色像是一隻害羞的貓,他藏着被子裏不住的顫抖,連一根手指也不露出來。

陳惜遠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不住顫抖的被子,悠閑道:「春色,你在做什麽?」

唐春色打開被子的一角,委屈的望着他。他正在自己處理自己的慾望,被中途打斷,咬緊了牙齒忍耐。陳惜遠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把手伸到被子裏去撫摸唐春色。唐春色幾乎在他的手裏痙攣,抓着被子抖成一團,因為瞬間得到快感而眩暈……

唐春色咬住面前養尊處優的手臂,用儘力氣,弄了些微的紅痕上去。

陳惜遠收回手:「真是只刁蠻的貓。」

唐春色喘息道:「我和白晚照在一起更快樂。」聲音低的細不可聞:「我不願意和你在一起,我喜歡白晚照,你為什麽這麽欺負我?」

陳惜遠頓覺頭都疼了,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這個漂亮孩子讓人為難。放了,不捨得。留下,又不屈服。死心塌地的想着他的白晚照。

其實陳惜遠做這種事情,也不是一點都不心虛的。他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想把唐春色收起來悄悄陪自己一段時間,看着這個膽敢輕薄自己的驕傲少年在面前求饒,倒不一定就要得到他。現在有點弄假成真,他也騎虎難下了。

唐春色越想越委屈,開始放聲大哭。陳惜遠拿帕子七手八腳的給他擦眼淚,越發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不能把他帶回宮裏去,困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放開對他武功的限制,唐春色要逃跑只是一天兩天的事。可自己也沒有要傷他的打算。

正在想着,聽見房樑上有輕微的響動。陳惜遠心道,好一個白晚照,今天就能找到這裏來,也算聰明過人。可是皇帝的頭上,你都敢踩,好大的膽子。他捂住唐春色的嘴,把燈火吹熄了。唐春色不知道他想干什麽,萬幸還留着鼻子呼吸,一時也不敢掙扎了,何況他也沒有力氣掙扎。

陳惜遠等了足有半個時辰,房樑上的白晚照卻再也沒有一點動靜。陳惜遠忽然起了玩心,伸手到剛因為力氣衰竭睡着的唐春色大腿內側重重一扭,唐春色被疼醒了,迷糊著哭起來。

房樑上響動了一聲,一個人輕輕躍在園子裏,推開門走了進來。

白晚照聽見唐春色忽然哭了,驚的心都要跳出來。他原本打算在房頂上趴一夜,天亮再想辦法。可裏面的哭泣聲音傳出來,幾乎讓他直接從房上摔下去。白晚照不知道裏面的人在怎麽折磨他的唐春色,為什麽夜這麽深了,春色還會忽然哭起來。

他推開門咬牙走進去,室內並不像他想的那樣佈置著貼身侍衛。唐春色看起來也還好,就是精神有點不振,臉上的表情更是委屈。陳惜遠正抱着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白晚照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跪下去。眼前人的身份,說出來自己的行為就是大罪。

陳惜遠笑着打量他,悠然道:「白晚照白小侯爺,深夜到訪,有何貴幹?」

白晚照提了一口氣,朗聲道:「還請公子放了我的朋友,我們得罪你的地方,都會給你賠罪。」

陳惜遠笑道:「這麽漂亮的孩子,從來少見,我怎麽捨得放。何況就算是不少見,那些沒得罪我的,我當然也不能無緣無故去得罪人家。」

白晚照微微咬牙,低聲道:「你要怎樣才肯放了春色?」他說到這裏,抬起頭道:「我也長得很美麗,一點也不比春色差。」

陳惜遠和唐春色一起吃了一驚。

陳惜遠咳嗽了一聲,尷尬道:「你在說什麽?」

白晚照走近兩步,誠懇道:「如果公子肯把春色放了,我留在這裏陪你。」

陳惜遠笑道:「白晚照,你真是個痴情種子,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白晚照跪下道:「晚照無論如何不敢與公子為敵,只求公子將春色還給我。」

陳惜遠想了一會,忽然道:「晚照,你為什麽不願意做官報效朝廷,你姐姐說你胸無大志,真的是這樣麽。」

白晚照微微搖頭:「我姐姐身為皇妃,我家族亦有不少貴戚,何必人人佔着朝廷的官職,讓別人指責骯髒裙帶。」

陳惜遠道:「你不願意被人說裙帶關係,也是個有志氣的好孩子。為什麽年紀大了卻不娶親,和一個男孩子狎昵。」

白晚照低聲道:「我不是和春色玩玩的,我們兩個以後要永遠在一起的。」

陳惜遠道:「白晚照,你心裏覺得我是仗勢欺負你們兩個,是麽?你們兩個都一帆風順,若是那天欺負的人不是我,而是別個,估計你們欺負也就欺負了,想必絕不會去求人原諒。」

白晚照自知的確理虧,唐春色不服氣:「是你先偷聽我們說話。」

陳惜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唐春色的眼淚刷的涌了出來。他一向不耐痛,白晚照第一次要他,幾乎讓他哭了半夜。陳惜遠掐捏他的時候沒有手下留情,唐春色立刻在疼痛里想起眼前的人是誰,有萬千委屈,也一句不敢講了。

陳惜遠穿好衣袍,笑道:「晚照,如果我不讓人放你進來,你怎麽能站在這裏。你就留在這裏陪你的春色吧,你們兩個慢慢商量該怎麽賠罪。」

陳惜遠路過他身邊走到門口,房樑上忽然墜落柵欄,將整間屋子罩在裏面。白晚照和唐春色中間隔着精剛的欄桿。欄桿設計的極為精妙,每一段都是由幾組欄桿互相勾連的,因此可以隱藏在房樑上方而不為人注意。

白晚照嚇了一跳,顫聲道:「皇,皇……」看陳惜遠臉色不快,改口道:「姐夫。」

陳惜遠有些意外,笑了笑道:「真是個聰明孩子。」竟然就這樣轉身走了。

他已經不想再得到白晚照和唐春色中的任何一個了,只是不願意這麽簡單就放這兩個嬌氣的漂亮孩子離開。

等唐春色和白晚照確信他走了,兩個人都往對方的方向撲過去。唐春色委屈極了,陳惜遠算是他長到這麽大所遇見的最大的挫折。白晚照隔着欄桿撫摸他,安慰他。

唐春色好半天才道:「原來你沒見過皇帝。」

白晚照苦笑道:「皇帝是隨便見着玩的麽,他宮裏那麽多嬪妃,有幾個家眷見過皇帝。慢說皇帝,就是我姐姐,進宮之後,我都再也沒有見過。」

唐春色默默想了一會,伸手揉自己被掐的腰。白晚照隔着欄桿探手進去抱住他:「對不起春色,我才趕過來。」

唐春色沒有說話,過一會道:「你敢踏進這個門,還說了那些話,我會記一輩子的。」

白晚照進了這個門,生死就真的只是陳惜遠的一句話了。可以大事化小,也可以是欺君大罪。面對兩個人都沒有一點能力可以抗衡的對手,白晚照願意選擇是自己被囚禁。這足夠了,天威難測,唐春色不需要一個完全不考慮後果一味硬對硬的伴侶。

夜越來越涼,唐春色把被褥都從床上搬下來。先把一條被子從欄桿下三寸高的空隙塞過去,鋪展在地上。然後把另一條被子豎着送過去,卷在彼此的身上。白晚照抱着他,忽然覺得天塌下來也不怕,在被子和唐春色溫暖身體的包圍中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有人先送來沾濕的手巾給他們擦臉。又送來了早飯,樣式竟然還很豐富,做的也十分精緻。白晚照把吃的東西從門口挪到唐春色這邊。

唐春色嘆氣:「你姐夫的花樣真多,把我們都罩在籠子裏面,還要分開來。」

白晚照把細小的糯米卷遞給他,唐春色懶洋洋的在糯米卷上咬了一口。白晚照笑着一直拿在手裏,直到他吃完。

唐春色道:「這籠子設計的很巧妙,但我也不是打不開。」他微微嘆氣,黯然道:「只是不敢跑而已。」

白晚照摟着他的腰身,內疚道:「我害你受委屈。」

唐春色搖頭:「你如果不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我不認識你,也會為花月夜來京城。那時候如果得罪了皇帝,家人也沒有辦法。」

白晚照道:「我看皇上不會為難咱們了。」他悄悄附在唐春色耳邊道:「你知道這裏從前住過誰?」

唐春色用眼神詢問他。白晚照道:「是我師父的爹爹安風。」

唐春色立刻想起溪水邊那個溫柔的青年,露出疑惑的表情。

白晚照悄聲道:「這是前朝的舊事了,當今皇上的父親,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是繼承了兄長雍帝的皇位。雍帝喜愛我師父的爹爹,當年藉著為舊香教與七派爭鬥的機會,從中取巧,使七派和舊香教勢力都大大不如從前。把有絕色之名安風也當作幫助舊香教的條件,從舊香教里要了他來,困在了宮中。」

他輕輕撫摸唐春色的腰,唐春色也伸手抱住他。

白晚照笑了一下接着道:「可我師父他們那一派練了醉花功的人都是不能動情的。何況他是被雍帝困在宮裏的,抑鬱成疾,幾乎不治。」

唐春色咬了咬牙,聽白晚照繼續講下去:「雍帝真心喜歡安風,後悔將他強留在身邊,讓他這樣痛苦。他親自陪安風回到雪山去,可是安風已經不治,在他的面前沉入了寒潭。」

唐春色聽到這裏,明明知道安風還活着,也覺得有些難過和凄涼,輕輕道:「然後呢?」

白晚照道:「雍帝下山時,已決定退位了,打算去把一些事情交待給兄弟,就回雪山陪伴安風。沒有想到發生了雪崩,把安風埋骨的山洞掩埋了。雍帝回到京城後,一蹶不振,漸漸也生了病,這既是心病,就無葯能醫,臨終時傳位給了弟弟。他的弟弟為了懷念哥哥,年號和兒子的名字都叫做惜遠。」

唐春色默默聽着,惋惜之餘哀嘆自己一點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否則在水天一色園就會想到陳惜遠其實是李惜遠,立刻認輸也許不會被陳惜遠抓也說不定。

白晚照道:「其實雍帝沒有死,因為安風還活着,安風從雪山回來見他,他的什麽病也全都好了。安風沉入寒潭前,知道自己不會立刻便死,卻不敢告訴雍帝,怕自己日後真的無救,平白令他再次傷心。安風的父親回到雪山,從山洞的另一個入口將他帶走了。取了他的種子,與教中願意成為母親的女弟子孕育了孩子,就是我師父和我師父的兄弟了。用這孩子身上的血來救安風的性命。萬幸竟然成功,也使安風成為第一個修鍊醉花功,卻也能嘗試情慾的人。」

唐春色臉色忽然紅了,低聲道:「為什麽他們不涉情慾,還希望有孩子。」

白晚照道:「其實舊香教被稱為魔教,也不是沒有道理,有很多平常人不能接受之處。修鍊醉花功的弟子都不能有情慾,自然不能依靠肌膚之親來孕育子女。可他們雖然不要男女之愛,卻是要母子之愛的。因此到了年紀的女子,會找自己滿意的人,索取他的種子。只要放進體內就好,並不一定要男女接觸。」

唐春色臉色越發紅了,想起伊安瑩,不禁噘嘴。白晚照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笑道:「我師父怎麽弄的?」他還是第一次問這件事。唐春色悄聲道:「你師父讓我自己弄,弄好給她。」

唐春色本來覺得被伊安瑩欺負了,已經是夠委屈。比起陳惜遠給的委屈,卻又差的遠了。他現在只求越快離開京城越好。

白晚照道:「所以我們一定會被放出去的。我來之前,已經用飛鴿給我師父去信了。你是她孩子的父親,那也可以算作安風的半子。雍帝自然不會不管。」

唐春色嘆了口氣:「哎,我原諒你師父了,關鍵時刻還要依賴她救命。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讓我的孩子學那個鬼功夫。」

白晚照忍不住想笑:「孩子還沒生出來,你想的倒多。他們也是因材施教的,何況也沒有練醉花功的人生的孩子也要練的規矩,我師父的哥哥就沒有練。」

唐春色出神的想了一會,柔聲道:「晚照,別人在一起好像都挺困難,生生死死的,受盡了苦。咱們兩個真幸運,順順利利的。」

白晚照握住他的手微微點頭。覺得心裏有些情動,立刻明白了這欄桿的作用。雖然摸摸抱抱都無妨,真要想做什麽,肯定會撞的一身青紫。

他輕輕撫摸唐春色的乳尖,在唐春色的肌膚上撫摸。唐春色哎呀了一聲,白晚照把他的衣服解開來看。唐春色的腰身上被掐的傷已經青了一片。唐春色委屈極了,給白晚照看自己大腿內側被掐的傷痕。

白晚照心疼的伸手給他揉揉,摟着他道:「以後咱們再也不來京城了。」

唐春色點頭,想起陳惜遠那樣欺負自己,還是覺得委屈的不行,抱住白晚照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哭的白晚照一顆心碎成不知道多少片。

***

李惜遠政務繁忙,困着他們兩個,一時也沒想該什麽時候放了他們兩個。二十多天後,收到父親從伯父處的快馬傳書,讓他放了白家和唐家的兩個孩子,不要有一點為難。李惜遠這才想起白晚照是在雪山學的武功,卻不知道他的師父就是安風的女兒。他當時抓唐春色也是一時興起。在水天一色園看唐春色和白晚照站在一起,實在太過賞心悅目,才忍不住想得到這兩個孩子。如今笑一笑,命人去打開籠子,放了唐白兩個人回家。

唐春色和白晚照重見天日,兩個人先像小白兔一樣老實乖巧,躡手躡腳的出了皇帝的行宮。才離開行宮的大門沒有十幾步遠,就歡呼著跑走了。

李惜遠在行宮的閣樓上望着他們兩個穿着自己賜的新衣服,手牽手撒歡似的跑掉了,竟然覺得心情不錯。這閣樓極高,唐春色和白晚照的身影一直在飛快的往前奔跑,也足足過了半盞茶工夫才消失在李惜遠的視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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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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