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康曉東，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我。」

「請問副總裁，我用哪種眼神看您了？」

「就是……」現在不隻眼神可惡，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很討厭！

「我知道，這是看爛男人的眼神。」康曉東自己說。

一股惱怒湧上，「你－－」

「你什麼你？要直接說是不是？好啊，為了避免你雷副總裁待會惱羞成怒開除我，這是我的辭職信，咱們先壓在這裏。」掏出辭職信，往雷斯蔚桌上一壓，康曉東旋即開罵－－

「你這個王八蛋，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小鼻子小眼楮，為了曉陽要去法國的事情，居然可以鬧脾氣鬧這麼久？！現在好了，曉陽昨天哭着說她不去了，因為她不想跟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分開。」

「她真的說她不去法國了？」雷斯蔚詫問。

「怎麼，想開香檳慶祝啊？我告訴你，不用高興得太早，也甭得意，因為我這個做大哥是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妹妹放棄夢想的，所以就算得五花大綁，我也會親自把曉陽綁去法國，我絕對不允許我妹妹為了你這個遜咖男人放棄自己的夢想，那太不值得了！」

「我沒有要她別去法國！我只是……」

雷斯蔚只是氣惱她居然從頭到尾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在那麼意外的情況下，發現自己被屏除在她的夢想之外，頓時有被拋棄的感覺，加上王子不可一世的優越感受到打擊，所以才跟她鬧彆扭。

「你只是逼她主動放棄。」康曉東不客氣說。「我真後悔當初沒有阻止你跟我妹妹談戀愛，早知道你是這麼迂腐的男人，會為了把女人綁在自己身邊，不惜逼她折斷自己的翅膀，只為了當你愛情的禁臠，我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了，也不讓曉陽跟你這種自卑的男人談那什麼愚蠢的戀愛。」

「你給我說清楚，我為什麼是自卑的男人？」雷斯蔚眼楮幾乎噴火。

「你不就是怕曉陽去了法國之後，會認識比你更好的男人，所以才不肯支持她去追逐夢想？雷斯蔚，像個男人好不好？要有放女人去飛的胸襟，就算是你的妻子，也有追逐自己夢想的權利，沒有人可以操控另一個人的人生。」

「我沒有想過要操控曉陽的人生，我就是喜歡她老是在我掌控之外的樣子！我只是……我只是……」他索性和盤托出，「好啦，我就是幼稚，我就是想要跟她鬧脾氣，誰教她讓我很難受！別人知道的事情，身為男朋友的我居然是最後一個才被告知！你知道嗎？我原本那天是要跟曉陽求婚的，可是她卻興高采烈跟我說她要去法國，我就像是被潑了一桶冰水……」

說到最後，雷斯蔚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委屈，看在康曉東眼裏，活脫脫就像是只被遺棄的流浪狗，康曉東也不好再責怪因為女朋友要逐夢而被落下的可憐男人。

恰巧，康曉東的流動電話響了，他抽出口袋裏的「唉鳳」，按下通話鍵，「喂，我是康曉東……什麼？你說曉陽她……」

聽到康曉陽的名字，雷斯蔚的心猛然被提到半空中－－

「曉陽怎麼了？不會是發生什麼意外吧？是不是跌倒了？有沒有受傷？」雷斯蔚一連拋出了好幾個問題。

康曉東打了個手勢，要他稍安勿躁，雷斯蔚只好壓抑他的心急如焚，耐心等康曉東把電話講完。

片刻，康曉東終於掛上電話，神情凝重，「曉陽她……」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曉陽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耐心告罄的他先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接着大吼，「康曉東，你馬上回答我，曉陽現在人到底在哪裏？」

「……在、在小日子。」

雷斯蔚一把抓過車鑰匙，旋即化作一陣旋風衝出辦公室，不忘對後頭愣在原處的康曉東又吼－－

「還愣著做什麼？快點跟上。」

「喔。」康曉東抽起辭職信，趕緊跟上。

康曉陽無精打採的站在櫃枱前，聽着大家熱絡討論她的歡送會，看着大家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對大家說她已經不去法國的消息。

她好累，這陣子幾乎都沒怎麼睡，因為眼楮一閉上，就會看見雷斯蔚冷漠的眼神，令她好心痛。她甩甩頭，努力甩去心裏的沮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后，繼續強顏歡笑……

就在大家討論得正歡之際，忽地，小日子的門被人一把撞開，她還沒回過神，整個人就被溫暖的懷抱霸道摟住！

那人有她最熟悉的氣味，有她最依戀的溫度，還有她喜歡的嗓音……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摔傷哪裏了？為什麼沒有去醫院？天啊，你真的是要把我嚇死了，為什麼老是不好好走路？」又是看她，又是急着抱她，雷斯蔚不只動作透著對她的擔憂，就連嘴巴也跟着語無倫次。

去醫院？

「雷斯蔚，我為什麼要去醫院？」她困惑不解。

「你不是發生意外跌倒了？」

「我……沒有啊！」她一直都站在這裏，沒有發生意外也沒有跌倒，真要說有什麼意外發生，就是他的突然出現和擁抱。

雷斯蔚先是愣了一陣，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某人誆了，他眼神森森的回過頭看向康曉東－－

「幹嘛看我？」男人端出無辜狀。

「你剛剛不是接到電話？」

「對啊，我忘了繳手機通訊費，電信公司打電話來提醒我。」

「那你為什麼一直說曉陽曉陽？」

「從頭到尾我只有說『曉陽她』這三個字，剩下的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跟我沒關係喔。」康曉東一臉溫文無辜，當下撇得一乾二淨。

他被耍了，被康曉東這個心機鬼狠狠耍了！

雷斯蔚先是閉起眼楮，又睜開眼楮，並在心裏念上一百次淡定，才不至於當着大家的面，衝上前去毆打這個可惡的傢伙。

「既然你們都來了，我們一起來討論曉陽丫頭的歡送會。」擔任發起人的張爺爺開心的說。

康曉陽嘆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站出來，「各位，很謝謝大家的一番好意，真的很對不起，我、我……不去法國了。」

「啥，不去法國了？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不去了？」大家開始議論紛紛。

她沒說話，就是虛弱的笑着。

雷斯蔚皺眉上前，拉過她的手，低聲說：「我們談談。」

沒等康曉陽說什麼，他已經拉着她離開小日子回家去。

因為那是唯一沒有閑雜人等的地方，只有她和他。

「你在搞什麼鬼，不是興高采烈的要去進修嗎，為什麼突然說不去了？」才進門，雷斯蔚就一臉嚴肅的瞪着她。

「……我不想跟你分開。」

「到法國學習做甜點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原來你的夢想這麼輕易就可以放棄？」

「我－－」一時語塞。

「你以為留在台灣我們就不會分開嗎？真要分開，就算每天綁在一起當連體嬰，總有一天還是得分開。同樣的，真要有心在一起，別說是法國跟台灣，就算是隔着整個銀河系，也不能把我們分開。分開不是因為距離遠近，而是因為心不在，你懂嗎？」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你生我的氣。」她快哭了。

「你這傻瓜，你放棄自己的夢想，委屈的留在我身邊我就不生氣嗎？」雷斯蔚忍不住敲了她額頭，「我不是因為你要去法國生氣，而是因為你居然一直沒有告訴我你想去法國深造。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嗎？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獨獨我不知道，你以為我心裏會好受嗎？」更別說他那天還想跟她求婚，結果計劃完全泡湯。

「因為不確定這次可以申請成功，我法文考得不好，之前已經好幾次被拒絕入學了，所以我就想說等這次申請成功了再跟你說。」仰頭看了他一眼，康曉陽忍不住眼眶又紅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麼愛哭的人，可這陣子，她真的掉了好多好多眼淚，像是要把以前沒掉完的眼淚一次掉足似的。

男人皺眉，「又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我不是說過，我喜歡你笑的樣子？」姆指粗魯的抹去她奪眶而出的眼淚。

「雷斯蔚，我很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用濃濃鼻音告白。

「為了讓我繼續喜歡你，第一不準哭、第二要上進點，跟我耍什麼賴皮不去法國？簡直是欠揍。」

「所以，你希望我去法國？」

「要不要去法國應該是你自己決定，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夢想，要勇敢的去追逐，想要去法國進修跟喜歡我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樣叨念著，她覺得好開心，開心到忍不住要擁抱他。

她鼓起勇氣圈着他的腰，「那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很快很快回來。」

「不要。」

「啥……」被拒絕了？！康曉陽瞠目結舌，大受打擊。

「又想哪裏去了？我說不要，是不要你很快回來。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法國吃癟了，就想偷懶逃回台灣？這樣我可是不允許的。既然去了，就一定要學好本事再給我跩跩的回來，聽到沒？」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

「早知道小日子要關門大吉，當初我幹嘛那麼累？結果現在當了什麼倒霉的副總裁。」不禁咕噥抱怨。

雷斯蔚敢說，今年年底前，他肯定會比現在還要倒霉上幾千幾萬倍，因為他肯定會遭到老爸陷害，被迫當上集團的新任總裁。

光是想到那麼一大個集團都歸他管，雷斯蔚就覺得頭痛……

他要自由！他要自由！

「什麼關門大吉？呸呸呸！是暫時停業。等我從法國學成歸國，小日子就要再一次隆重開幕，懂不懂啊你，傻傻的。」康曉陽不服氣的說。

「哎喲，還敢罵我哩，找死啊你！」他捏她，捏她的臉蛋、捏她的鼻子、捏她的腰部、捏她的下巴－－繾綣難捨的吻她。

一吻方休，他眸光溫柔，指腹更是溫柔的撫摸她柔軟的唇瓣，「等你從法國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這是求婚嗎？」眨著驚喜的水眸望着他。

「對，求婚，我想跟你結婚。」他彎起嘴角坦率說。

她含羞的笑了笑，「那怎麼沒有戒指？」

「有人戴着招搖的鑽戒做甜點的嗎？也不怕手指頭被剁掉。」

「我可以不要戴在手上，用鏈子串起來當項鏈戴在身上。」

「休想。老話一句，我不會給你理由半途而廢的，別想遇到挫折就跑回來嫁人，為了給你一點動力，這枚戒指等你回來再來跟我領。」他痞痞的說。

「蛤，還要等我回來才能給喔？」康曉陽嘟著嘴，很委屈。

「放心，我會幫你好好看着戒指，不會讓其他女人搶走的。」

「不可以騙我喔，等我回成歸國，我就要嫁給你，你一定不可以騙我喔！」

不騙，絕對不騙，他想結婚，只想要跟康曉陽這個女人結婚，他一定會小心保管這枚戒指，然後等她從法國回來嫁給他。

因為，他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