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身為一門之主,卻耍這種小手段對待自己門下之徒,不覺可恥嗎?」寒著一張臉的白荷不知何時已跟着上前,擋在唐熾前方。

「如此器量,豈有資格帶領眾人?怕是就連紫陽門這短短數十年基業,也會因此染上昭彭惡名而毀於一旦吧?」

眼見大勢己去,唐競天顧不得氣息攻心,擰眉怒斤:「區區外人,沒資格在此大放厥詞!」

白荷雙手插腰,忿忿不平道:「這出鬧劇,連外人都看不下去,本姑娘要替天行道!」

另一邊,唐熾對眼前的況亂恍若未聞,一逞地面無表倩,睇著靜靜俯在身上的人兒。

……為什麼?為什麼擋在他身前?為什麼要護着他?為什麼……

因為我是主子的暗衛啊!

瞬間,他彷彿聽見凌蝶這麼回應看。

「你還楞在那裏做什麼?」白荷氣急敗壞地朝身後吼道。「還不快帶小蝶兒離開!再不替她施救,可就為時已晚了,你真捨得?」

救……他還能怎麼救?

凌蝶被他那掌重創內肪,現在又身中數毒,他還能做什麼……乍然間,一道身影閃過他腦中。

唐熾猛然回神,起身將一息尚存的她抱起。

「這裏的殘局有本姑娘替你收拾,放心吧!」

唐熾眯了眼倒在一旁垂死的母親,看了眼面目掙獰的父親,再望向勢在必得的白荷一一

他淡然朝她頷首致意,隨即抱着凌蝶消失在眾人眼前。

待唐熾離去,白荷朝下方的姑娘們使了個眼色。隨即大聲喝道:「來吧!本姑娘景仰紫陽門大名已久,今日特地前來討教啦!」

【第八章】

抱着氣息漸弱的凌蝶,唐熾全力施展輕功,一刻不停地向前狂奔。

為什麼會這樣?他所等待的結果,不該是如此的……

一直以來,他之所以會毫無顧忌地將背後交平她,就是想她會趁自己不備之際,自他身後給予致命的一擊,好讓自己能夠名副其實地懷恨而逝……他以為,這對是唯一能讓自己解脫的方法。

他清楚自己扭曲漸深的心思,不論這卑劣的個性究竟是與生俱來抑或是後天形成,都同樣面目可憎。

尤其在遇上凌蝶后,更是變本加厲。

她毫不反抗的順從,徹底激起他的劣根性,她越是隱忍,他越是步步進逼。

幾次在她的神情中發現迷惘和抗拒,讓他更是再接再厲地欲將她逼至反彈,可惜從來未能如願。

然而,在那一連串企圖激她發狂的行為里,卻令他在偶然間莫名發現一一幾度欲狂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他不甘心!不甘在這場較勁中,只有他獨自一頭熱,而她只是一逞地默默承受。

至此,他轉而改變了方式,利用想接近她的慕容宵做為催化劑,想藉機讓她體會,還有其他更多更好的主子人選可以追隨,根本無需屈就於他,不需要一天到晚擔心受怕……

可在親眼看見她面對慕容宵所產生的動搖和猶豫時,卻又令他七里感到極度的不平和憤恨不滿。

倘若她真離他而去……倘若她真的就此離去……

不想放人、不願放人,卻又不希望讓她繼續逆來順受地待在身旁日漸凋零,矛盾的心思拉扯着他的理智,讓他幾近瘋狂。

……想自他身旁離開,就先殺了他吧!

沒錯,這事不是常有的嗎?身旁最信任的親信,為了投奔更好的前程,因而背叛了舊主……

所以,殺了他吧!

想從他手中奪走掌門令,就殺了他吧!想要易主而侍,就殺了他吧!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事都能迎刃而解,只要他一死……

他也就能從這反覆不斷的折磨中解脫了。

該是如此的……本該是如此的……

誰來告訴他,為何結果會變成這樣?

為何該是負責站在背後捅他一刀的人,竟是站在他面前擋下一切?

他明明就在她和慕容宵的密談中,看見了她的遲疑和動搖啊!

既然如此,為何如今奄奄一息躺在他懷中的人會是她?

這一切該死的到底是為什麼?!

「撐下去……你得給我撐下去,你還欠本少主一個解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不能就這麼算了……」

某座與世隔絕的山材間,座落着一棟被竹林包圍的清幽小屋。

一名白衣女子手提竹籃,裏頭裝滿了從屋后葯圃中摘來的各式藥草,正準備進入屋內,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令她神色一凜,隨即戒備地轉身望向前方一一

本該不會有人打擾的清幽之境,如今意外出現了一名不速之客。

唐熾站在通往屋舍的小徑上不停喘息,雙眼錯愕不解地望着站在屋前的白衣女子。

怎麼會是她……那人呢?到哪兒去了?

兩人靜默對峙了會兒,待唐熾緩過氣,正打算開口之際,一陣朗聲吃喝自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娘子一一紅兒娘子一一為夫的回來了一一」

聞聲,白衣女子面色瞬間馗尬地僵硬,唐熾則是驀然一愣一一

那個正朝這兒前來、笑得一臉呆樣的傢伙是哪位?

難道是他記錯地方了?

「紅……」愉悅的呼喊聲在見到小徑前方的不速之客時立刻消音。

一道青影瞬時掠過唐熾身旁,護在白衣女子身前,警戒地瞪着他。

「你來做什麼?」

唐熾眨眨眼,確定眼前出現的確實是他所熟知的那人,這才勉強拉回,緊繃的乾燥口舌磨擦出沙啞聲:「請你救她……」

孫獨行猛地皺眉,朝他懷中的身影瞥去一眼?目光隨即重新拉回到他臉上。

「我記得,我欠下的債已經還清了。」

那十足冷淡絕情的態度,令唐熾頓感焦急。

「請你救她!」他是他唯一的希望啊!

然而,相較於他的息切,孫獨行仍是一貫地漠然。

「憑什麼?」

冰冷的語調,令唐熾頓時猶如身置冰窖。

他不會幫他的,他不會……

但,真要就這麼放棄了嗎?放棄他的蝶兒……

「求求你……」唐熾神情肅然地雙膝跪下。「無論要我付出任何代價,要你願意救她……」

見狀,孫獨行僅是挑高眉梢。

「就算代價是你的命?」

「沒問題!」唐熾急切地應允。

只要他願意不計前嫌出手相救,他什麼都答應!

不料,孫獨行卻是嘲弄一哼。「可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唐熾征了下,立刻急聲:「任憑差遣!」

回應他的,仍是一聲冷哼。

「可惜孫某不缺小廝和仆佣,請回吧。」揮袖送客。

唐熾頓時面如死灰,渾身僵直地跪着。

彷彿判死般決絕的拒絕,瞬間將他打入絕望的谷底。

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垂眸睇向懷中已然泛青的面容,他緩緩俯身,哀勵地將臉頹貼上那幾乎感覺不到氣息的嬌靨。

蝶兒……

他竟是……竟是什麼也做不到啊……

冷眼旁觀一切的孫獨行,忽覺袖子被扯了下,令他不解地回頭。

「娘子,怎麼了?」

見他明知故問,秋彼岸無奈一嘆。

「你別鬧了。」

孫獨行不悅地撇嘴。

「誰鬧了,也不想想他當初是怎麼對待為夫和娘子你的,這只是給他個小小的教訓。」

「可那位姑娘是無辜的……」

「現在想求命的,可不是那位姑娘。」孫獨行嘴硬道。「再說,他曾對你下那般毒手,你怎能毫無芥蒂?」

當初在好不容易解開他和秋彼岸之間的誤會和隔閡后,兩人的關係亦終於漸入佳境,最後在取得秋彼岸的同意下,順利將她所持有的掌門令交予唐熾,還了他積欠下的人情債;可唐熾卻因噁心一起,以試探之名對她下了春藥「媚歡」,逼得他不得不獻身救息……

不自然地僵了會兒,秋彼岸隨即幽幽吐息。

「再怎麼說,我們總歸是親人……」

「你親,他可不親!」他的怨氣可是至今未消呢。

要他原諒,沒門!

「雖然他的手段是過分了點,但總是替咱倆的關係起了推波助瀾的效益……」秋彼岸的雙頹泛起可疑的紅暈。「讓他將功抵過,不好嗎?」

眼看心愛人兒嬌艷的紅顏,孫獨行不由得仰天長嘆,親親娘子都開口替那傢伙求情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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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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