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熾熱的鼻息噴在臉頰上,庄善雲別過頭不想對上那雙閃動的眸光,生怕一對上又被他牽着鼻子走。「結束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

「是嗎?這是你—廂情願的想法吧!」允成浩伸出大掌箝住尖細的下巴,抬起巴掌大的小臉強迫她面對自己,

「我們早就說好了,不是嗎?」庄善雲只能以冷漠武裝那雙總是含情脈脈的眼眸。

他已經有了女朋友還來招惹她,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她?這次她決定不再隨着惡魔的節奏起舞,女人的尊嚴是她僅存的。

允成浩根本不懂她話里的含義,他愣了一下,然後想起兩人剛在一起時的約定——當初似乎是他先提出的,要她遇到好男人就要把握。

莫非她已經找到理想對象?該不會是在飛機上互留電話的那個男人吧?允成浩心底第一次浮現猜忌的情緒,這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難受。

「你……已經找到結婚對象了?是飛機上那個男人嗎?這是你處心積慮請調到頭等艙的目的,遇上有錢人就打算乘機嫁入豪門,所以才想結束我們的關係?」他的聲音悶悶的,胸口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卡在那兒。

當初他提出約定是為了替自己留一條後路,沒想到卻將自己逼到死巷。在感情路上一向佔優勢的他從未遇過這樣的境地,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緒,只能像個被搶走玩具的男孩發脾氣。

嘲諷的語氣猶如在傷口灑鹽,庄善雲對他的指控感到心寒無比。她紅着眼眶瞪視着他,不甘示弱地反問著:「是又怎樣?」

她覺得自己沒必要澄清,反正在他眼裏,她是個到處招蜂引蝶的女人,專門在飛機上勾引男人……庄善雲感覺心已死,為自己可悲的境地。

她的武裝卻讓允成浩更加肯定自己的猜臆,心底一沉,接着一股莫名的躁火油然而起。

「沒想到……你和其他女人一樣膚淺!」他用力握緊她的下巴,惱羞成怒地咬着牙關,接着兩掌用力捧著漲紅的粉頰,彎下腰以極快的速度攫住毫無防備的嫩唇,霸道地吸吮蹂躪。

「唔……」庄善雲沒料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這懲罰的吻讓她既委屈又感到羞辱。

她奮力地搖頭想甩開這狂暴的攻擊,允成浩卻像是發狂似地將她推向牆壁,壯碩的身體緊緊頂住單薄的嬌軀,大掌急切地探索玲瓏的曲線。「攀上其他男人才想把我甩開嗎?那個男人知道你那端莊外表下,骨子裏是多麼淫-盪嗎?」

他好氣憤!但憤怒的情緒中卻浮現更多的不安和空虛,好像身體的某—部分不再屬於自己。他必須找人發泄,不然堵住心口的悶氣會讓他發狂……

……

「不要!」羞辱般的侵犯和指控擰碎了庄善雲的心,她奮力推開不斷往身子擠壓而來的壯軀,頓時失去支撐的嬌軀無力癱坐在地上,她別過頭強撐起最後的尊嚴。「你走!」

允成浩靠着衣櫃門一臉錯愕地看着她,沒料到她這次真的將他推開。男性自尊本讓他胸口萌發熊熊怒火,但眼前那一臉受傷的神情卻令他心頭一緊,深深的罪惡感很快取代了怒氣。

他知道自己傷害了她,頹喪和不舍令他幾乎想將她攬入懷裏好好疼惜一番。

但……對感情事一向看得開的他怎會這麼執著於一個女人?她找到了所有女人艷羨的幸福就該放她走,他又何必強求?罷了,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怎能怪她?

允成浩從口中呼出極微弱的嘆息,默默整理好衣物,然後蹲下身想扶起庄善雲,手卻被揮開。

「別碰我!」庄善雲像個刺蝟武裝起自己,心裏卻吶喊著——

快走!別在這時候才對她溫柔,這樣她會狠不下心割捨這三年多的愛戀。

允成浩卻不懂她的掙扎,只道她已對自己痛惡深絕。他面無表情地站直身體,嘴角蠕動了一下,好久才輕吐出一句:「對不起。」

輕柔的語氣聽來不含感情,唯有緊握的拳頭泄漏不為人知的情緒。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此時房裏電話響起,庄善雲根本無心接聽,允成浩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電話聲嘎然而止,房裏的氣氛悶得令他快要窒息,最後只好逃避似地選擇離開。

待房門一關上,庄善雲這才卸下武裝趴伏在地毯上,顫動的肩膀下傳來陣陣隱忍的悲鳴。

允成浩猶如行屍走肉般地走進電梯,關上電梯門后,他感覺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在他眼前消逝。他從未有這種空洞的感受,卻也無力挽回什麼。

而走道的另一頭,則站着一臉錯愕的紀可欣。

打電話沒人接后,擔心庄善雲出了什麼事,她又匆匆離開自己房間準備再來敲庄善雲的門,竟讓她見到一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從她房裏出來……

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百種猜臆在紀可欣腦中盤旋,答案卻只有一個——

讓庄善雲痴痴守候的秘密情人竟是允成浩!

「善雲,你怎麼啦?不是說要去吃飯血拚,我剛剛一直按門鈴都沒人應門,打電話也沒人接……」

發現了庄善雲的秘密后,紀可欣先返回房裏想了好一會兒,隔了十幾分鐘才再度敲庄善雲的房門,庄善雲則是臉色蒼白地來應門,而且雙眼顯得紅腫。

「剛剛……我可能在泡澡時睡著了,所以沒聽到……」庄善雲心虛的眼神不敢直視好友。

允成浩離去后,她沒空沉溺於哀傷之中,因她知道紀可欣很快又會找上門。剛剛她趕緊洗了個臉,鋪上粉底以掩飾浮腫的眼皮,化了個精緻的妝讓自己看來神采奕奕。只是,濃重的鼻音卻無法隱藏。

「你……還好嗎?聲音聽來怪怪的,看起來也很沒精神……」紀可欣試探地問著,見她的模樣,顯然方才和允成浩是不歡而散。

「我有些頭痛,應該是感冒了……」庄善雲順勢編了個謊話,紀可欣那雙關心卻帶着審視的眼眸讓她好想哭。

她想找人傾訴心中的苦楚,但這段秘密感情既已結束,也沒有必要再多生事端。

「那……還要出去嗎?」紀可欣心疼地看着好友,卻不急着挖出她的秘密。

「沒關係,我剛剛泡了澡,也吃了一顆感冒藥,現在好多了……」此刻她不想待在房裏,那隻會讓她更沉浸於悲傷之中,「我們去吃頓大餐,好好補一下!」

庄善雲故作興奮地提議著,決心忘掉這段從來不屬於自己的愛情。

紀可欣看出她的強顏歡笑,但也不忍心戳破。「好,就去『四季』吃一頓搞賞自己,如何?」

「太好了!」庄善雲笑得燦爛,心底卻永遠有個空洞再也無法填滿。

庄善雲從未到過那麼高級的餐廳,光看一客幾百美元的餐點就令人咋舌。

她根本沒什麼胃口,再高級的山珍海味也會如同嚼蠟;但她仍然狠下心點了一客小羊排,放下menu卻望着窗外,不經意流露出一臉的茫然。

「怎麼啦?從早上開始就怪怪的……有什麼心事別放在心裏,說出來會好一點。」紀可欣柔聲勸告著,不想她悶在心裏難受。

庄善雲只能強顏歡笑。「沒什麼,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或許該是時候談一段正常的戀愛了。」

或許另一段戀情會讓她很快忘掉那個男人……庄善雲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決定不讓自己沉溺於自怨自艾。

紀可欣也不再追問她的過往,見她想開了,反倒替她高興。「厚!你到現在才覺悟哦!不過還不遲……記得我老公公司那個建築師嗎?聽說他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耶!」

紀可欣嘰嘰喳喳地忙着推薦想要介紹的對象,庄善雲笑望着好友,心裏想着,如果她找個男人嫁了,應該也會像紀姊這麼幸福吧?

紀可欣只有上菜的時候才中斷推銷她所謂的「全世界最後一個沒有死會的好男人」,其他時間都不斷勸告庄善雲務必把握機會,為自己找到幸福的歸宿。

她知道這是所有女人該走的路,但婚姻就一定是幸福的開端嗎?庄善雲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答案。

正當她低頭傾聽,並不時撥弄著盤裏裝飾用的香菜時,侍者忽然送來兩杯紅酒。

「可是……我們沒有點紅酒呀?」兩個女人面面相覷。

侍者指著另一邊靠窗的小包廂,「是那位關醫師請兩位女士的。」

兩人轉頭望去,庄善雲認出那是關明熙,他正舉杯對她致意,顯然是一個人用餐,庄善雲也舉杯點頭致意。

「關醫師問說有榮幸與兩位女士同桌嗎?」侍者親切地傳話,紀可欣趕緊用中文追問著:「那是誰?你認識嗎?」

「是我來的時候服務的客人,聽說是整型醫生。」庄善雲低聲回應着,正猶豫要不要邀請他過來,紀可欣卻搶先—步回應侍者。

「就說我們很樂意與關醫師同桌。」

「紀姊!」庄善雲不可思議地看着紀可欣,紀可欣卻一邊對關明熙展露微笑,一邊壓低聲音對着庄善雲說:「老天!他不是那個很有名的整型醫生嗎?他常上電視和雜誌耶!本人看來更帥哦,聽說他未婚,這麼好的對象不把握還等什麼?」

「可是……」未等庄善雲有所回應,侍者已經走向關明熙在他身邊說了幾句,他立即起身朝兩人走來。

紀可欣趕緊提醒庄善雲,「別可是了,人家已經過來了!」

「能與兩位美女同桌,是我的榮幸……」關明熙禮貌地朝兩人點頭致意,並遞張名片給紀可欣,一副氣度翩翩的模樣。

寒暄了一番之後,關明熙在庄善雲身邊的座位坐下,眼眸閃動着興味的光彩。「庄小姐,看來我們很有緣,不用等到回台灣就又見面了……」

「是呀……謝謝你的酒,味道很香醇。」庄善雲本就不善交際,也只能簡短地說些應酬話。

「這是加州一個小酒庄限量的酒,我一個人獨飲太可惜了……」關明熙繼續朝紀可欣露出笑容,「聽說『全球航空』出美女,我今天很幸運,一次就遇到兩個!」

「關醫師你太客氣了!」紀可欣開始發揮交際本事,乘機推銷庄善雲,「我這個師奶只能算資深美女,真正『全球之花』在這裏,她的美麗可是渾然天成,可惜沒遇上惜花之人……」

「紀姊!」庄善雲隨即羞紅了臉頰,趕緊瞪了好友一眼,「你別聽紀姊胡說,我只是個平凡的空服員……」

「真正的美女都說自己平凡,好久沒見過會臉紅的女人了。」關明熙饒富興味地說着,腦海卻霎時浮現另一張動不動就臉紅的嬌顏。他的笑容頓了一下,又恢復一貫的溫雅。

「我……喝一口酒就會臉紅。」庄善雲趕緊澄清,臉頰愈是紅得灼熱。

「呵呵!我們善雲就是這麼單純。」不顧好友飛來的白眼,紀可欣繼續敲邊鼓,因她感覺關明熙對庄善雲有好感,「關醫師你說她是不是長得很像『和風廣場』的老闆娘?但善雲可從沒有整型過哦!」

「我知道,庄小姐根本沒有整型的必要,其實女人的美重在氣質,讓人看了舒服最重要。」關明熙衷心讚美着,半眯的眼眸卻有些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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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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