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沒有一通來電，換言之，寇梓量並未找她。

可怎麼會呢?

她怔忡的拿起話機，不知自己是否該主動撥給他。

「矮～對了，手機!」她倏地丟下話筒，急急的從包包里取出手機，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開機。「真是的!」

她趕快查詢留言信箱，卻依然找不到寇梓量今天曾找過她的跡象。

落寞的放下手機，覃愛蓮好失望的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念道：「怎麼會呢?他為何不打給我?難道他不好奇我們昨晚……」

想了又想、思索再三，她就是找不出寇梓量不找她的原因。

「他該擔心我才對啊!」昨晚他根本沒安慰她幾句，他該急着想再找機會安慰她的失戀情緒啊!

為何卻是一整天都不跟她聯絡呢?

算了，無論她想破頭也找不到解答，她乾脆直接撥打寇梓量的手機。

「嘀鈴、嘀鈴——」她聽到手機的音樂聲不斷，卻始終沒等到寇梓量低沉又充滿男性魅惑的好聽嗓音。

「對不起，該用戶目前收不到訊號，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覃愛蓮詫異的聽着這樣的留言，滿心的不解。「寇子，你在哪裏?你是怎麼了?」她好狐疑啊!

突然她想都沒想，抓起包包就往外沖。

寇梓量先是進公司趕着手邊的公事，完全沒將上午乍聽到的訊息放入心底反芻。

不～～其實他是暗自強忍着，不讓自己因私廢公。

他知道自己身負的責任，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而耽誤到工作，再加上他正面臨事業高峰，不能有所疏失。所以，他盡量快手快腳的完成每樣能處理的事，直到天色逐漸暗下來。

他將尚未做完的工作堆在一旁。「ok，剩下的明天再來解決。」

緊接着，他長嘆一口氣，蹲下身打開一個鐵櫃，從裏面取出一份卷宗。「就是你了!」他喃喃自語。「今晚我可得細細研究一番。」

沒錯，這份資料正是他過去替覃愛蓮所介紹過歷任男朋友的機密檔案，之所以會將之歸檔，是因為當他在一當完兵、正式就業時，他的秘書黃雅瑄無心的給了他一個建議。

記得她當時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可他也不懂是什麼原因，讓他就是莫名的找時間真的照做了。

「喏!寇子，你要不要把你究竟替愛蓮介紹過多少任男友，同時，把你自己曾辜負過愛蓮多少次的好意，直接跟你女朋友說bye-bye的紀錄統計一下啊?」黃雅瑄調侃的道。「搞不好還可以大車拼一下，看你們兩人究竟誰被拋棄的紀錄高呢!」

之後，他便將當時兩人身邊的對象資料全都翔實記錄，再一一回憶過往，將已逝的歲月全都補全了。

「好，今晚我非從中看出個端倪不可。」寇梓量將珍貴的秘密檔案收進公事包，這才離開辦公室。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他邊將車開往家的方向，邊忍不住關心的想：不知道愛蓮現在如何?她該……

但他立刻要自己停止關心她。「不行!得先確定她是否真的在騙我，然後才能擬出未來該如何與她相處的模式。」

雖然在一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藉着「一起約會」的借口，與覃愛蓮閑話家常，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底隱隱冒出了不甘心的吶喊，但他畢竟是個行事有原則的男人，如果她真心騙他，那除非有個能說服他的理由，不然，他很難不對她產生芥蒂。

「愛蓮啊!你可千萬要能自圓其說，別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一路上他都在叨念著這樣的話語。因為，一想到要失去她這個好朋友，一股不舍之情倏地自他的心底竄出。

覃愛蓮就站在他家樓下，她仰頭看着他家一片漆黑。「去哪了，寇子?你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整天嗎?」

默默的在樓下大門處罰站，一時之間，她還真有點不知該何去何從。

在昨天以前，她可以假裝沒事，摸摸鼻子回家：可過了昨晚，她再無法不想他、念他，甚至想跟緊他……

寇梓量將車停妥，拎着公事包走到家附近，隱約看到有個女性身影站在那兒，下意識他知道那一定是覃愛蓮。

「回去，愛蓮，別在我還沒心理建設前來招惹我!」他暗自在心底這麼祈禱著。

可他的心聲並未被覃愛蓮聽見，她急巴巴的沖向他。「你去哪了，寇子?你怎麼連手機都關了?害我找得你好急……」

不能怪寇梓量，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給愛蓮臉色看，實在是他早上所接獲的炸彈直到現在才開始發酵、醞釀；而他又辛勤工作了鎮日，再加上昨晚他又消耗了不少體力與精神……以致他就是無法以平常心來面對覃愛蓮。

或許該說，他無法以正常的態度來面對一個欺騙他的好哥兒們。

所以，他臉色陰沉的說：「你找我幹嘛?我記得我們今晚並沒要一起約會吧?」

由於他說話的語氣過於冷淡、臉上的表情過度冷酷，讓覃愛蓮一時有點無從回應。「呃～～我、我……」

該怎麼說呢?說她已經跟他有過一夜情，所以她想進一步做他枱面上的女朋友?

還是該說她已經厭倦了只做他的好朋友，其實她堅信男女之間只有愛情，沒有友情?

不……她什麼都不能說。

「我……」她用力的找著借口。「就昨晚你喝醉了，根本都還沒安慰到我呢!」

所以她現在自動跑來，讓他能好好的安慰她一番。

卻沒想到寇梓量聽聞她的話語，竟回給她一個好冷淡的詭笑。「安慰?你是說你被自強拋棄的事嗎?」

他是故意的，他想看看被他刻意點出事情的真相后，她是否依然能當着他的面騙他?

他的理想是她自己立刻認錯，那他會給她機會悔改的；畢竟，想跟他在一起就直說嘛!他沒完全排斥那樣的可能性。

誰教最近他對覃愛蓮的感覺變得愈來愈怪異，讓他自己也拿捏不住他倆之間的情誼，究竟算什麼!

既然他還記得，覃愛蓮當然趕緊點頭稱是。「對矮～我……跟自強分手，我心裏好難過……」所以他能不能快快上前安慰她，別再跟她保持這麼遠的距離好嗎?

經過昨晚兩人親密的接觸，她已益發不能容忍跟他有一點點的距離感了。

寇梓量在她開口說話時，突然目不轉睛的盯住她看，發現她竟然在說謊話時，完全沒有心虛的感覺!

這……真是他想視為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當他交心的跟她天南地北的聊時，他是以一片赤誠之心，而她呢?

她是視他為兒戲嗎?

不～～應該不至於，她該是拚命的討他的歡心，盡量的迎合他的喜好，刻意想持續跟在他身畔吧?

但這樣的她……

不是他所要的啊!

如果她真是如此的想跟他在一起，她可以明說，不必使這樣的手段啊!

「所以、所以……」她快說不下去了，不是因為怕說謊，她都已經在交往前就跟自強坦誠她是不會愛他的，那她幹嘛要心虛?

她之所以說不下去的原因是，他為何要那樣直勾勾的看着她?

還有，他今晚看她的眼神好嚴苛，是出了什麼事嗎?

還是……被他發現她昨晚偷做的「好事」，他現在想對她嚴刑逼供，要她承諾以後不準再做那種事嗎?

可她……還想再犯啊!

她再不敢直視他凌厲的眼光，將長長的眼睫垂下。

哼!終於知道心虛了嗎?終於無法再在他面前說謊了嗎?寇梓量這才打開門。「進去，我們得好好談談。」

覃愛蓮一心以為他想跟她談有關昨晚的事，以致臉急得紅成一片。「談……我、我們要談什麼?」

「你應該心知肚明。」他言簡意賅的說。

真的東窗事發了嗎?覃愛蓮憂心的想着，現在該怎麼辦?她該現在就自首，還是該矢口否認呢?

「我……我不知道……」來個抵死不承認好了。

覃愛蓮以為他是發現她昨晚對他「下毒手」，打算跟她斷絕友誼。「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什麼錯事都沒做!」

她甚至端坐在昨晚他倆「偷情」的長沙發上，還偷偷以眼角餘光瞄著被自己弄髒的幾處血痕，試圖以自己的長裙不著痕迹的遮掩祝

她還沒打算跟他分道揚鑣，她不要被他發現啊!

寇梓量本來想，只要她肯承認，那他絕對會從輕發落，畢竟他是真的喜歡她的一切，雖然她違反了他做人處事的原則，但只要她肯認錯，並承諾未來再不犯同樣的錯，他會用他的方式原諒她的。

他原本甚至已做好決定，明天就打電話給素素，告訴她，他倆是沒有明天的。

可沒想到覃愛蓮卻一味的睜眼說瞎話，這讓他心底忍不住堆起莫名的怒氣。

「我都發現了，你還想狡辯?」他真快被她給氣死了，明明人證都已經跑來跟他告狀，她卻還想裝成沒事人一樣?

他過去真是看錯她了。

以做他好哥兒們、知心好友的身分，她根本不及格嘛!

什麼?!他……他都發現了!

不～～老天!禰會不會太殘忍了?才剛抱過他，感受到他親密的接觸，卻在第二次相見就斬斷她的美夢?

她不要啊!

淚倏地滿盈她的眼眶，她逞強的再說一句：「我真的沒錯。」

就算有錯，也只能說錯在她實在太愛他，而他實在太遲鈍；錯在她實在太鴕鳥，而他實在太墨守成規，說什麼只要她做他一輩子的朋友……

「你還不承認!」寇梓量是真生氣了，他提高音量，除了國中時曾對她發過火外，在這近十來年的相處里，他從不曾對她大小聲過。

「我全都知道了!」氣死他了，她承認是會死嗎?

還是她真以為，她一承認自己喜歡他、愛他，她就再不能跟他做朋友?

怎麼可能!

他或許得重新調整自己的心態，但讓她離開他的生活圈……他可從沒這麼想過。

畢竟山不轉路轉，他只期望她能先對他誠實，剩下的他自然會解套——不過，當然得依他的行事作風。

「不……不可能!」他昨晚明明醉得連做愛時都沒睜過眼，怎麼可能發現?所以，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她只要熬過他現在的嚴刑逼供，等下相信就沒事了。

覃愛蓮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而且……他怎能用這麼凶的態度對她?他倆昨晚才恩愛過啊!覃愛蓮也覺得自己的心很受傷。

「怎麼不可能!」寇梓量氣急敗壞的扯住她的手，想將她從沙發上拉起，讓她站着跟他說話。不然這算什麼?他站着質問她，她卻坐着回答!

卻沒想到她一逕執意坐着，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那張長沙發，好像那椅子上有什麼秘密似的。「你……」

覃愛蓮以為的是，他想將她拉開，讓沙發上的證據展露在兩人眼前，讓她的罪行無所遁形，她當然抵死不肯。

「我……」但她心知該來的終究躲不掉。「好、好吧!就算你說得對……」

看他現在是打算怎樣?直接跟她提分手嗎?

終於知道該說實話了吧!寇梓量勉強將臉上的神色轉得和緩些。「那你從頭說起。」

聽素素的說法，好像是打一開始，凡是他介紹給她的每個男朋友，她都沒認真的交往過：而她介紹給他的每個女朋友，她好像都會事先加油添醋一番，讓她們對他都不會有太好的印象，這就是覃愛蓮背叛他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