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過了一個晚上,傷口更痛了,胯骨那道傷口讓喬奇邁是怎麼站都站不起來,又如何能走路。

「喬先生,我看你就不要起床了,我想個辦法讓你噓噓。」看他那麼痛苦,萬一硬站起來撕裂傷口就麻煩了。

想辦法讓他噓噓?她以為他還是小男孩,隨地尿尿不怕人家看,乾脆直接幫他包成人紙尿褲啊!

可惡的游宗華,真是好兄弟,把他丟在這個迷糊女人家,存心讓他難過,看他被她糟蹋。

梅星兒從窗戶外抱一盆盆栽進來,放在他跟前,「喬先生,你就噓在這裏,一舉兩得。」

喬奇邁看着那盆盆栽,咬牙切齒地道:「你不怕你的盆栽被淹死、咸死、營養過多而死?」

這種辦法虧她想得出來!

「哎呀!我沒想到,你可是大男人不是小男孩。」她趕緊抱起她可愛的盆栽放回窗外。

「塑膠袋可以嗎?」她緊接着問。

「塑膠袋?什麼意思?」他壓根兒聽不懂。

「我搭長程巴士的時候,有看過媽媽拿塑膠袋讓孩子噓噓,然後再綁起來丟掉,挺方便的。」她還比著動作,配合她的形容。

看她唱作俱佳,喬奇邁啼笑皆非,「這個方法好像很不錯嘛?」

不錯!「那我去拿塑膠袋。」

「梅、星、兒,扶我去化妝室。」他低聲吼道,唯恐扯痛傷口。

這女人真的是花招百出。就算走路會讓他痛到休克,他也不可能用塑膠袋噓噓,成何體統。

「好嘛、好嘛,你不要生氣嘛,那只是一個建議,你不要就算了。」她只好扶着他上化妝室。

同樣的早晨,不同的風情。

偌大的雙人床上,兩具交纏的軀體剛剛分開。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結婚?我爸媽在催了。」邱光仁問着他剛剛極力滿足的女人。

其實他父母開化得從不管他的終身大事,是他催婚催到理由用盡,最後只好把父母搬出來。

「等這次國際電玩資訊展完后再說。」女人不念他剛剛賣力的演出,又推託延宕婚期。

「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把他從震遠挖到康和,把他從前女友身邊拐走,婚期卻一延再延。

若非他看中她是康和負責人的乾女兒,頗受康和負責人的倚重,像她這種絕對會讓他戴綠帽子當烏龜的女人,他豈肯跟她結婚。

他還是挺想那個被他甩掉的女朋友,那個大剌剌卻不失純真、雖倒霉卻總能化險為夷、看似土卻又挺起眼的女孩。

「算盤是為你而打的。如果這次你能得獎,到時再跟我爸爸說我們要結婚,我爸爸搞不好會把公司交給你。」

搞不好?他就是為了「搞不好」這個一半的機率,甩掉自己的女朋友。

他下床着衣,背對着她問:「若不能得獎呢?喬奇邁的實力在我之上,如果他不出問題,這獎輪不到我拿。」

他不一定要第一,喬奇邁也不見得是永遠的第一,他要的是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而目前他就已是如此。

「我跟你保證,喬奇邁會出問題。」

他赫然轉身面對她,「你故意到震遠上班,到底是想把喬奇邁挖到康和,還是搞破壞?」

她能用身體把他挖到康和,自然也能用身體把喬奇邁挖到康和,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認定她一定會讓他戴綠帽的原因。

甚至有可能發生婚變。

她也起身着衣,在他面前表演穿衣秀,一件一件慢慢的遮去裸露,嬌媚的說:「去搞破壞的。」

她是想把喬奇邁挖到康和,偏偏他和總經理游宗華是表兄弟,他肯定不會跳槽,又加上她拐不上手,只好先搞破壞。

「上班了!」拿起車鑰匙,他往外走。

這女人心機太深,簡直是深不可測,兩相比較之下,他愈來愈想念他的前女朋友,如果他再回去找她,她會接受嗎?

她一定會接受他的,他想;因為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接受她的特殊。

能為偶像洗手做羹湯,梅星兒好滿足,雖然地方小又不方便,只能用電磁爐慢慢煮,她仍耐心的為喬奇邁熬煮了一鍋鮮魚粥。

輕輕吹着滾燙的鮮魚粥,香味隨着她的吹氣飄散,喬奇邁聞得猛咽口水,她卻仍慢條斯理的吹着。

「喬先生,來。」梅星兒終於把裝着粥的湯匙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的嘴邊,準備喂他吃粥。

喬奇邁猶豫了一會兒,咽了一口口水后張開口,吃下第一口粥。

他手不能端、不能握,也只能讓她像喂小孩似的喂著。

「好吃嗎?」她期待他的反應。

喬奇邁細細咀嚼、慢慢品嘗著,注視着她期待的大眼,磨着她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心。

他愈來愈喜歡逗她玩。他一向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從不知自己還有這個嗜好。

「到底好不好吃嗎?」梅星兒再次問道。

他吞下了粥,表情怪異至極,「梅小姐……」

梅星兒赫然打斷他的話,「喬先生,你算是我的上司,又是我的偶像,叫我星兒就好。怎麼樣?到底好不好吃?」

喬奇邁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逗着她玩,就是因為她這種爽朗沒心機、大而化之的個性。

他甚至發現,她的工作能力還不錯,能完全配合他的要求,但只要一離開電腦就狀況連連。

「星兒,這粥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聞起來真香,怎麼吃起來不是那麼回事,他不會連味覺都受傷了吧?

「當然是鹹的。」

「鹹的?」他也知道應該是鹹的,可偏偏吃起來的味道像是甜的,完全沒有鹹味,「星兒,你試吃過了嗎?」

梅星兒搖搖頭,「我沒試吃。」

敢情是拿他當試驗品。「你何不自己吃吃看?」

梅星兒只好吃了一口。「我確定我有放鹽巴,怎麼會……」

她立刻跑到化妝室旁的小柜子,拿出那瓶鹽巴看着。

還是不能確定是不是鹽巴,她將小指頭伸進瓶子裏,沾了些許放進嘴裏嘗著。

「怎麼會是糖?」她記得應該是鹽巴,自己都覺得訝異。

「糖?」喬奇邁又覺傷口痛起來了,他怎能期望這個楣星兼迷糊蛋能好好照顧他!

「喬先生,我再加一些鹽巴下去,應該可以蓋過糖的味道,就可以吃了。」她一臉無辜的說。

「真的就可以吃了?」該死,他開始受這副無辜樣影響。

他還記得他堅持要她掃廁所,游宗華問他怎能不受她那副如天使般的無辜模樣影響,他的回答是:他心中有氣。

可兩人曾共生死,如今還受她百般照顧,若要說受她百般糟蹋也不為過,他竟也深深受她影響。

她露齒甜甜一笑,「沒問題啦,我的奇邁還不都是這樣吃,還吃得津津有味呢!」

她的奇邁?「梅星兒,你當我是狗啊!」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狗能吃人也能吃。」她眨動着大眼看他,自然又送出無辜的眼波。

喬奇邁兩眼無奈的與她無辜的眼波對視着;這個女人看似迷糊,但絕對是個深藏不露的鬼靈精,他未來的日子堪憂啊!

加了鹽巴,梅星兒這次先試了試,味道反而更鮮美,糖就像味精一樣。

喬奇邁不想餓肚子,勉為其難的張開口,這一吃吃出味道來,一口接一口,梅星兒也看得樂不可支。

「好吃對不對?」她明知故問,她想從他嘴裏聽到讚美。

「嗯。」他嘴巴忙着,沒空講話。

「好不好吃?」

「嗯。」

她停下喂他的動作,「到底好不好吃?」

這女人沒聽他說似乎不甘心,「好吃。」

她眉開眼笑的繼續喂他。

梅星兒最期盼的時刻來了,她端著一盆熱水來到單人床邊,要為喬奇邁換藥擦身體。

她喜歡看赤裸的他,更喜歡偷偷摸他,她竟為這樣的行為感到莫名的興奮。

她是不是太色了?

「喬先生,我要幫你換藥擦身體羅!」她的興奮溢於言表,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換藥擦身體要這麼高興嗎?喬奇邁狐疑的看着她,看着她猶如一副劊子手般嗜血的饞相。

天啊!她不會是以折磨他為樂吧?

梅星兒輕輕拆開繃帶,一層一層的繞開,直到白色的紗布泛紅。

喬奇邁痛喊出聲:「輕一點,紗布黏在傷口上。」

「喬先生,我會輕一點,你忍耐一下。」她輕輕撕著紗布。

梅星兒一撕,他又痛喊出聲:「住手!這比被砍還痛。」

痛這種東西還真奇怪,要人命的還不一定會痛,要不了命的痛才是生不如死的痛,就像牙痛。

「喬先生,撕這個是有訣竅的,你忍耐一下就好。」

「什麼訣竅?」

「要快要狠。」

「你以為撕撒隆巴斯啊,這是傷口。」真是蠢女人,她還以為一招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一種葯吃盡天下病。

「那怎麼辦?葯一定要換。」她注視着他的胸膛,語氣堅定的道,要不她的期待豈不泡湯了。

「葯當然一定要換,得想想辦法。」怪了,換不換藥她比他還緊張,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那我幫你邊撕邊吹吹,好不好?」這樣更靠近,她更可以肆無忌憚的摸,她高興的說。

聽她講得那麼高興,他更覺得有問題。「你在高興什麼?」

「我?沒有啊!」她的目光在他的胸膛上游移著。

「真的沒有?」

「真的。」她外加點頭附和。

「那就吹吹吧。」或許真的沒什麼,這迷糊蛋的思考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樣,他不能以平常的觀點來看她。

梅星兒這次高明了一點,她掩飾住自己的興奮,跪蹲在床前,將臉湊近他的胸膛,準備邊撕邊吹吹。

「等等!」喬奇邁扶起她的臉對她說:「吹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把口水噴在傷口上,會發炎的。」

梅星兒赫然失了神。他們的臉好靠近,她感受着喬奇邁接觸着她的臉的手,注視着他眼中的自己。

他的手好溫暖,他的眼好明亮,她全身的細胞為之瘋狂。難道這就是與偶像接觸的感覺?

她以後不罵那些到機場圍堵偶像,看到偶像還掉淚,與偶像握手后好幾天不洗手的傻女孩是神經病了!

因為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喬奇邁見她失了神,眼波卻是晶亮流轉,他太熟悉女人這種目含桃花、如痴如醉的眼神。

與其他女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神是不做作的純情,而非矯情。

對他來說,被當成偶像跟被倒追是一樣的,他討厭極了這些像花痴的女人。不過當這個蠢女人的偶像倒是不壞,至少他有逗弄的對象。

他現在就想逗弄她的純情。

他緩緩低下頭,讓唇漸漸靠近她的唇。

隨着他的靠近,梅星兒心律節奏快了起來;他,想吻她。

她完全不拒絕的、非常願意的閉上眼,朱唇微微開啟,滿心等待這將是她終生難忘的一刻。

喬奇邁在即將碰上她的唇時,將唇挪到她耳邊,大聲說道:「該回神了梅星兒,你到底聽到了沒?」

梅星兒被他突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也意會到他肯定是故意的,她又羞又氣又失望。

「你說什麼,我沒聽到。」她真的沒聽清楚。

「我說吹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把口水噴在傷口上,會發炎的。」

「口水有消毒作用,不會發炎的。」

「口水有消毒作用?哪個庸醫說的?」

「我聽我媽媽說的。所以我媽媽一定是聽我奶奶說的,我奶奶肯定是聽我曾祖母說的,那我曾祖母……」

「好了、好了,你曾祖母一定是聽你曾曾祖母說的。那完全沒有醫學根據,我們科學一點。」

再將臉湊近他的胸膛,她突然想報復他剛剛的戲弄。

她不動聲色的輕輕撕著,一邊努力的吹着,撕下第一塊后她問:「喬先生,還會不會很痛?」

「嗯!比較不痛。」還挺舒服的。

如法炮製的撕下胸膛上所有的紗布后,她報復的時刻已經到來。

「喬先生,我要換下半身的葯了。」下半身那道最深的傷口,就是她要報復的對象。

脫下長褲后,喬奇邁自然完全沒有警覺的繼續讓梅星兒為他換藥。

他舒服的靠在床頭,閉目冥思。

梅星兒看機會來也,毫不手軟的用力一撕……

緊接着,一聲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傳出——

「啊……——」

「喬先生,對不起,我忘了要吹吹。」她故作無辜的說。

忘了?

「梅星兒,不要用你那無辜的眼神看我,馬上通知游宗華來接我,我要回家。而你,回公司掃廁所,掃到人老珠黃。」

他這次不會心軟於她的無辜模樣,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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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來情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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