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酣暢淋漓的歡愛過後,卧榻竟然被劇烈的搖晃弄得散了架子,鬼無量頗為不快,不過看着貓柳面臉潮紅的小模樣,又讓他心情舒暢極了。

「好了,你回池子裏去吧。」

「嗯……」貓柳站不起來,又不敢讓鬼無量抱她,只得狼狽地爬到水池邊,一骨碌沉進水裏。

這池水大概有什麼痊癒的功效,明明跟鬼無量這麼頻繁地交歡,她的蜜穴早就該紅腫難忍了,但是每次泡泡水,就又奇迹般的復原了。

大概鬼無量也知道這一點,才會一點兒都不考慮她的感受,頻繁地來找她。

精蟲上腦的大爛人!這是貓柳對鬼無量的平價。

「哎呀呀,好一番濃情密意啊。」鬼無量一回到書房,便聽見了一個油膩得有些滑稽的聲音。

循聲望去,洛海手執烏扇立在窗前,而洛海旁邊站着一個白衣女子,背對着鬼無量,長紗及地,身材高(身兆)纖細,楚楚動人。

「你們怎麼來了?」鬼無量不緊不慢地道:「嬤嬤,看茶。」

「我們來是為了提醒你,你現在做了很多多餘的事。」背對着鬼無量的女子道,可是那個聲音又不像是成年人──雖然語氣強硬老成,聲音卻是奶聲奶氣。

那女子轉過身來,只見說話的並非是她,而是她懷中抱着的,一個大概只有三、四光景的幼女,更加精緻的白色錦鍛,綉著精美的白絲刺繡,外面罩着白紗。

「祝舞大人,好久不見。」鬼無量向那位講話的幼女作了個揖。

三十年前大除蠱術時,祝舞只有四歲,她為了活下去吞了山貓蠱,但是那時的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死,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以三、四歲的樣子一直活着。

無依無靠的她被人收養,卻又因為長不大而被當成怪物拋棄,就這樣輾轉地經歷了許許多多的家庭,度過了十多年的時光。

至於自己是什麼巫族的傳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只以為自己就像別人口中說的一樣,是一個怪物。不過那塊刻着她名字的玉佩,她即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變賣它。

直到二十年前,離開家鄉、重返鬼城的鬼無量找到了祝舞,祝舞的人生才漸漸改變。她在鬼城住了七年,和鬼無量一同學會了各種巫蠱之術。相較之下,十四歲的貓柳對如風還有價值,雖然不能成為如風的妻子,至少還可以幫如風做事;四歲的祝舞對於鬼無量,就只是一個負擔罷了。

祝舞沒有辦法照顧自己,也不能單獨行動,行動的速度又很慢,不能騎馬,也不能習武。儘管鬼無量答應了祝舞,一定會治好她身上的山貓蠱,但是卻從來沒有答應她,他們之前的婚事。

因為這麼多年的流浪生活,讓祝舞別說是像個女人,她從言行舉止上,根本就不像是人,就彷彿是一個幽靈,憎恨著所有她見到的東西。

祝舞不辭而別地離開了鬼城,靠着蠱術成為西域的名醫,卻不能拋頭露面,甚至不能讓別人聽見自己的奶聲奶氣的聲音。

她一邊尋找著除山貓蠱的方法,一邊計劃着復興巫族的計劃,並打算在此之後大開殺戒。

她並不愛鬼無量──她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她需要鬼無量,在這個世界上最需要的人就是鬼無量。她之所以離開,是不想給鬼無量造成負擔,她希望鬼無量能更加強大,強大到實現她的願望。

她聽說了鬼無量練成了盤蛇蠱,可以解開山貓蠱后,馬不停蹄地回到鬼無量身邊,但是鬼無量坦白地告訴她,她肉體的年紀太小,再加上山貓蠱附在她身上的時間太久,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除蠱的痛苦,倘若強行為她除蠱,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有一個實驗品,先讓除蠱師試試看,如果成功了,就為祝舞除蠱。

巧合的是,沒過幾天,夕鶴娘娘便來找她,希望能用山貓蠱求一個人──那個自投羅網的實驗品就是貓柳。

可惜沒過多久,夕鶴娘娘遇害,貓柳就不知所蹤了。這些年祝舞一直在尋找貓柳,終於有一天,結識了「毒王」洛海,才又找到了貓柳的下落。

「多餘的事?沒有啊。」鬼無量裝傻,喝了一口茶。

祝舞被她的下人抱着,放到了椅子上,又將椅子推到了茶桌邊,否則小小的祝舞根本碰不到茶杯。

「你根本沒有必要跟她做那種事吧?」

「這是為了幫她更快的恢復。」

「少騙我!我也是習蠱之人。」

「那好吧,」對於祝舞的責問,鬼無量覺得自己無法推脫,便索性承認,「我想我愛上了貓柳,我要娶她為妻。」

「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責任,鬼家堡的遺孤必須要聚巫族的繼承人。然後,我們要一同為族人復仇,殺死朝中的那些狗官,斷了骯髒的龍血!」

「我沒有忘記,但是鬼家的人也是可以納妾的嘛,等你復原了,我就聚你為妻,讓貓柳做我的妾,以你為大,還不行嗎?」鬼無量知道祝舞的脾氣,她所堅持的事情,是不容許被動搖半分的。

「當然不行。」說話的是洛海。

鬼無量一愣,「這都不可以嗎?沒有成親就這麼嚴了,竟然還找來了幫手,莫非將來這鬼城城主的位子,我要拱手讓給你了?」

「除非你想將你好不容易重建的鬼城,交到皇族手中。」

「哦?」鬼無量聽到此言,挑起了眉毛。

「鬼兄,你可知這個貓柳是誰?」洛海「啪」地打開扇子,問道。

「當年皇子的陪葬品。怎麼了?」像鬼無量這樣隱忍的生活,背負着沉重的命運的人,常不喜歡洛海那公子哥的氣場和態度的。

「那是當年,你可知她現在是什麼人物?她的主子又是誰?」

「說來聽聽。」

「你說希望我能施一計,騙她來乖乖接受你的治療,於是我就騙她,如果她能夠遊說你,讓你交出鬼城以供儲備軍隊,她的主子就能登上皇位。這個皇位本來就是她的主子的,也就是你滅門仇人的兒子,當年的太子如風。」洛海向鬼無量解釋道:「當年皇后遭人陷害,太子流落到民間,沒想到山不轉水轉,月老也會牽錯紅線,你只知自己騙了她,卻不知她也騙了你,而當你深陷情網的時候,她就要奪走你的城了。」

「哼!荒唐!」鬼無量大怒,將桌上的茶壺茶碗一併掃到地上,發出了一陣亂響。

「所以,我一發現你和那女子過於親近,便急忙趕來告訴你,讓你提防。」祝舞陰陰地說。

「你怎麼知道的?」鬼無量一想,便明白了,「你用蠱監視我?」

「我是為了你好。」祝舞的手太小,只有用兩隻手一起,才能勉強托住茶杯,那雙孩子一般有着濃密睫毛的大眼睛裏,透出的卻是渾濁危險的光。「殺了她,然後解開我的蠱,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

「別啊!」洛海急忙制止,「你們答應過,之後要把她給我的!我把她關在我的葯庄,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山貓蠱才行!」

「不勞二位費心。」鬼無量嚴肅地說:「貓柳身上的蠱還沒有除盡,需要繼續觀察,為了避免她起疑,婚事還是會照辦。至於祝舞你身上的蠱,別忘了你的身體只有四歲,現在我還沒有那個能力保你除了蠱之後不死,所以不能解。」

「鬼無量!」祝舞生氣地將杯子砸在地上,「你答應過我的!」

「無能為力就是無能為力,除非你想死!我既然答應了替你除蠱一定會幫你,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那你答應要娶我的事呢?」祝舞仰著頭問,周身散發着寒氣。

鬼無量沒有正面回答她,讓屋裏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他才開口道,「等除了你身上的蠱再說。」

但是事情並沒有鬼無量想得那樣簡單,聰明狡詐的洛海,在背後做過另外一件事──

「如風!」洛海的哥哥、如風的摯友洛天急匆匆地走進同興號的時候,如同身上帶着一陣風,狐孤婆想問出了什麼事,卻被洛天撞到了一邊,差點兒沒跌倒。

「洛兄此次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啊。」如風笑臉相迎。

「我沒想到你竟然聽了我弟弟的話,讓他帶着貓柳姑娘去鬼城!」洛天氣得直發抖,兩個眼睛瞪得老大。「貓柳姑娘久了多久?你上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洛兄莫要驚慌,」儘管如風這樣說着,但是看見洛天慌成這樣,要說他自己心裏不亂那是騙人的。「到底怎麼了?」

「洛海那小子!惟恐天下不亂,早就應該被碎屍萬段扔進海里餵魚!你竟然將貓柳姑娘交給了他!」洛天咬牙切齒地道。

「早就聽說你們兄弟關係不佳,怎麼結了這麼大的仇啊?」

「你可知道,山貓蠱解不得!倘若被解開,人便僅剩七七四十九日的性命,四十九日過後就會死!」

「貓柳已離開了兩個月月,難道說已經……」如風頓時湧起一陣不祥感,大腦一片空白,心如刀絞。

「不,她現在在鬼王手上,鬼王有一個神秘的浴池,只要泡在裏面,她就死不了。但是一旦她離開,就時日無多了。」

「鬼王難道不能解開她的蠱嗎?」如風皺着眉問。

「倘若真的解開,鬼王也會殺了她。」

「為什麼?」

「因為這是他們聯手演的一場戲!早在貓柳姑娘去鬼城之前,洛海那個混蛋就和祝舞還有鬼王商量好了!他們聯手演了一場誤將貓柳當成祝舞、要娶妻的戲,就是為了讓貓柳心甘情願的在鬼無量身邊,讓他們好好觀察山貓蠱的發作,並尋求解開山貓蠱的方法,以便為祝舞除蠱!」洛天說到這裏,又將祝舞的事情給如風講了一遍,而後道:「而洛海會幫他們,是因為他好奇這時辰是不是真的,還好奇山貓蠱解開之後人會變成什麼樣,才慫恿貓柳姑娘去鬼城,並且得到了祝舞手中的最後一個山貓蠱。若不是楚瀛及時看出了端倪,和我一起追查,那個臭小子在楚瀛面前不敢說謊,這才全部說了出來!」

「洛兄!」如風怔怔地站着,伸手抓住洛天,「難道就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救貓柳了嗎?我真的染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否則萬萬不會讓她去找什麼鬼城!我竟然還慫恿她嫁給鬼王,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我真是一個笨蛋!」

「方法倒也不是沒有。」洛不說。

「洛兄請講。」

「我讓楚瀛偷來了這個。」洛天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這個裏面裝着山貓蠱,貓柳除蠱后無疑死路一條,但是如果重新中山貓蠱的話,就會回到以前永遠也長不大的狀態,也就不會死了。」

「也就是說,只要讓她吃了這個蠱,她就會像以前那樣陪在我身邊了?」

洛天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找貓柳吧!」

「你真的很奇怪。」洛天忽然有點懵了,他聽說了這件事後,本以為貓柳就是如風的一枚棋子,還想來罵他,結果如風卻表現得如此擔心,甚至還想讓貓柳留在自己身邊。

「哪裏奇怪?」

「你到底喜不喜歡貓柳?」

「我怎麼會喜歡那種小孩子呢,我一直當她是親妹妹的。」

「那如果她喜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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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之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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