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偶爾,他不經意和她目光對上,他能感覺她閃現的緊張無措,儘管她會強裝自若……

他想,她也喜歡他。

這是愈來愈明確的事實了。

他心裏開心,想着何時該把兩人關係挑明了說--他決定讓她成為他的正牌女友。

晚上十點半,在員工宿舍剛洗完澡的倪小瑤,才返回寢室便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看見來電顯示,她驚話了下,是靳子傑來電。

她都要忘了曾將他的電話輸進手機中,趕忙接了起來。

「靳先生,有什麼事嗎?」她直接問道,這是擔任他私人管家一個多禮拜以來,他第一次在晚上找她。

同寢室的陳美華一聽她提到靳先生,不禁豎耳聆聽。

「現在嗎?沒關係,我可以過去。」結束通話,顧不得頭髮末吹乾,她匆匆換上外出服便要出門。

「要出去啊?」陳美華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嗯,待會就回來。」倪小瑤並沒多做說明。

靳子傑告知今晚打算熬夜,希望她能送份餐點過去,雖然現在他還不餓,但怕太晚她已入睡,於是先告知她做準備。

即使他不是現在要吃,她也不想多耽擱,急着要完成他交代的事。

見她匆匆離去,陳美華微眯眸,決定尾隨在後一探究竟。

倪小瑤原要前往溫泉會館的餐廳取食,但想到這時間每處餐廳都已關門,只剩會館內的便利商店還有營業,又想起靳子傑木屋的小冰箱尚有些晚餐剩餘的食材,還是直接去他那裏替他煮個簡單的宵夜好了,於是踅個方向,往他住的木屋區奔去。

不多久,她已喘吁吁地來到他的木屋,上了階梯,按下電鈴。

「這麼?!」靳子傑開門看見她,非常訝異。

「我想說……餐廳已經關了,我直接……幫你煮宵夜好了……」她喘著氣說道。

「你用跑的?還跑得滿頭大汗、頭髮都濕了?」這時才在門廊外的燈下看清她頂着半濕的發,他更感詰異。

「呃?沒有啦!是洗頭還沒吹乾……」倪小瑤有些尷尬的笑說,不過確實是一路跑來的。

「這麼急做什麼?我又不是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靳子傑語帶責備,卻有些不舍,早知她會這麼倉促,他就不會要她過來這一趟。

這才想起,剛開始時他總挑剔她服務速度慢,抱怨效率不佳,她該不會因此才不敢耽擱半刻吧?

「下次我交代的事不用這麼匆忙。」他伸手摸摸她有些冰涼的發,旋即將她一把拉進屋裏,掩上木門。

木屋外不遠處,尾隨而來的陳美華驚見這一幕,眉頭一攏,內心又妒又羨。

木門內,被一把拉進來的倪小瑤嚇一大跳,還來不及反應,就見靳子傑已轉身大步走往浴室,拿出吹風機遞給她。

「趕快把頭髮吹乾,這樣很容易感冒。」他催促道。若他害她感冒,可就罪過了。

「喔。」倪小瑤楞楞地接過吹風機,感覺到他的關心,心窩頓覺一暖。

很快將頭髮吹乾后,她不禁問道:「你今晚為什麼要熬夜?」

「臨時接了一通電話,要趕個東西。」他沒說得太詳細。不過也許得熬夜到天亮,而他大概兩、三點就會餓,才要她先準備宵夜。

「熬夜趕工啊?我以為你會說:『大爺我在渡假,白天工作就算了,甭想叫我熬夜趕工!』。」她雙手扠腰,抬高下巴,試圖學他目中無人的高姿態。

他見狀,忍俊不禁。

「就算是處於半渡假狀態,我還是會以工作為主,我對工作很有責任心的。」

他笑着澄清自己並非目中無人、愛耍任性的性格藝術家。

「是喔。我對工作也是很有責任心,所以會好好給你準備宵夜的。」她幫不上什麼忙,也只能替他煮個有營養的宵夜了。

走到廚房,她打開小冰箱檢視有多少剩餘食材可用,心想也許明天多拿些食材來時存,以備不時之需。

約莫半個小時,她便煮妥一小鍋蔬菜粥及西紅柿蛋花湯,還洗了一小盤聖女小西紅柿。

「喏,雖然我很有心,但材料有限,只能變出這樣了。」邊將宵夜端上餐桌,她邊對坐在客廳沙發埋首用筆電的他說道。

幸好晚餐剩的白飯沒直接倒掉,否則她連粥都變不出來,也許只能改煮燕麥了。

「如果你晚點要吃時已經冷掉的話,可以放微波爐加熱一下。」她脫下圍裙,交代道。

不好打擾工作中的他,她於是準備離開,臨走前不免叮嚀著,「那我先走了,別熬太晚,對身體不好,明天見。」

才走到門口,靳子傑忽地抬頭看向她,柔聲道:「小瑤,謝謝你。」

她一怔,回頭看他,心怦跳不已。

這是他第一次叫喚她的名字,他的眼神感覺好溫柔。

「不……不、不客氣。」她口吃了下,有些緊張。

這其實也算她分內工作,但他突然這麼客氣、這麼溫柔,讓她適應不良,臉頰莫名有些發熱。

「那……你好好工作,晚、晚安。」她突然尷尬起來,打開門匆匆離去。

她的表情變化他全看進眼裏,薄唇一勾,欣慰的笑了。

真可惜,他還無法留她陪他過夜,不過那應該不會是太遠的事。

暫時拋開對她的心思,眼下還是先處理這份變吏的計劃書要緊,而明天他也許就需趕往印度尼西亞一趟,處理興建中的渡假村事宜。

翌日,倪小瑤推著早餐車前往靳子傑的木屋。

按下電鈴,等待片刻后沒人開門。

她心生疑惑,先前他總是很快便來開門了,才打算再按鈴,忽地想起他昨晚熬夜,該不會還在睡吧?

不好打擾也許在補眠的他,她只好先蹲坐在外面走廊上等著。

等著等著,她感覺無聊,想動手打掃一下木屋外環境,可手邊並沒有打掃用具。

看了下腕錶,已快九點了,她思忖著該不該再按一次電鈴。

這時,手機倏地響起,她莫名緊張了下,該不會是他打給她的吧?

連忙翻開工作圍裙,掏出褲袋中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她再度緊張了下。

是隔壁鄰居丘阿姨的電話,她曾拜託對方注意一下平時獨居、身體欠佳的母親,若有什麼狀況便要立即聯絡她。

「喂,丘阿姨,我是小瑤,我媽媽怎麼了嗎?」她惶惶問道。這是第一次丘阿姨打電話找她。

「小瑤,你媽剛才出來倒垃圾時突然昏倒,已經叫了救護車送去附近醫院,我也跟着來急診室了,你趕快過來。」丘惠芳有些焦急地告知醫院名稱。

倪小瑤霎時一震,心不安地狂跳,擱下餐車,匆匆便往會館大廳奔去,準備請假離開。

母親雖近來身體虛弱,但不曾突然昏迷,她很怕是無法承受的結果。

「李……李姊,我媽突然昏迷送急診,我、我要趕去醫院,你幫我向主任請個假,還有請人替我代個班。」奔近櫃枱,她喘著氣向同事說明狀況。

李淑真聽了不免為她母親擔心。「要不要緊?你快去醫院,我會替你請假。對了,早上我來交接時,大夜班的櫃枱有提到,你負責的那位靳先生在凌晨五點多便退房離開了。」

「啊?他退房離開了?」倪小瑤非常驚愕。

怎麼會……沒說一聲突然就離開?昨晚他明明還親切地向她道謝。

雖然訝異,但她沒有時間耽擱,便匆匆離開渡假村。

稍後在倪小瑤騎機車趕往醫院途中,一路上心緒紊亂倉皇,一方面非常擔心送急診的母親,另一方面因靳子傑突然離開,她心情非常落寞。

「丘阿姨,真的非常謝謝你的幫忙。」倪小瑤對陪母親來急診室的丘惠芳萬分感激。

母親雖仍陷入昏睡中,但初步檢查並無立即的生命危險,她稍稍鬆了口氣,而醫師在向她問過母親的病症后,將母親留院繼續做進一步詳細檢查。

「鄰居嘛,本來就該互相照應,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問題再跟我聯絡沒關係。」丘惠芳古道熱腸說道。

雖跟倪母才當半年鄰居,但因倪母是個好相處的人,彼此交情還不錯,也對常回家探望母親的倪小瑤頗為了解,丘惠芬很體恤她一個人負擔家計的辛勞。

跟丘惠芳道別後,倪小瑤坐在病床邊,看着母親氣色不佳且消瘦的臉龐,心扯痛了下。

她雖一直想努力工作存錢,可仍沒能讓母親享受輕鬆生活,母親不想一個人閑在家無所事事,還是找了些家庭代工在家裏做,她幾番勸阻,母親仍很堅持,認為不無小補。

母親這幾年診斷出有心臟方面的慢性疾病,每個月總要上台北的醫院回診拿葯,她都是利用排休時帶母親回診,上個月只是例行拿葯,並沒什麼異常,而下次回診還要再兩個禮拜。

她待在急診室,守在母親病床旁一上午,直到中午時醫師才來說明詳細檢查結果。

「要開刀?」她聞言非常驚愕。

「病人因心臟二尖瓣膜閉鎖不全引發心臟衰竭現象,建議儘早做二尖瓣膜置換手術,以目前狀況繼續用藥物治療恐怕效果不佳,如果拖延下去,心臟功能愈差,屆時再動手術效果就不好了。」醫生說明道,並建議可轉至台北的大醫院進行手術。

倪小瑤記得早幾年開始陪母親就診時,醫生有提過手術的事,母親因顧慮費用問題執意不做考慮,而那時醫生也認為狀況還不到非手術不可的必要,用藥物控制做治療便可,但如今已不容她有拖延的餘地了。

在母親醒來后,她向母親實話告知身體狀況,不管母親同意與否,已立刻辦理轉院手續。

她先陪同母親到達台北固定看診的醫院,辦妥住院手續后,又匆匆趕回宜蘭整理住院用品,再奔回台北。

來來回回,她忙了一整日,再度返回病房已是晚上將近十點,而她一整天都忘了吃飯。

「小瑤,媽對不起你……媽還是不想動手術,你把錢省下來,將來留着自己花……」病床上,倪母對成為女兒的重擔感到非常歉疚。

她早幾年便問過手術相關費用,雖說有健保補助,但這項開心手術仍是所費不貲,術后得住加護病房,還需住院一、兩周,手術自付額、住院費,再加上治療期間的藥品費,林林總總也得十來萬,而若要採用新型的人工瓣膜,那費用就更可觀了。

她知道女兒一直省吃使用地存錢,就希望將來能買房子,讓母女倆有個真正的家,她對女兒的心愿孝行一直很感動,卻也知買房不易,不太敢期望,她只希望自己別給女兒造成太大負擔,既然無法給女兒留下什麼,就更不能輕易花去她多年來省吃儉用的儲蓄。

「媽,你別擔心手術費用,只要你趕快恢復健康就好,錢再賺就有,只是晚幾年買房子而已。」倪小瑤面帶微笑地勸慰母親,雖不確定儲蓄夠不夠支付手術費用,她只衷心期盼母親安心動手術,早日換回健康。

「小瑤」倪母眼眶泛紅,想再勸阻,卻被旁邊突如其來一陣腹鳴驚了下。

「慘了,我都忘記肚子餓了。」倪小瑤吐吐舌笑說。一整日來回奔走,除了喝水,還真沒想到要吃飯。

「你真是……自己身體要顧啊……」倪母心疼不舍,神情擔憂地切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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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妻耍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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