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不過幾天沒見到她,他莫名想念,尤其一直聯絡不到她,令他不免有些擔心,如今聽到她的聲音,雖相隔遙遠,己覺欣慰。

「這樣啊,我……」她猶豫着該不該告訴他,她已被資遣了。

原本曾考慮尋求他幫忙,很想向他訴說滿腹心酸委屈,可一想到兩人的關係,嚴格來說像主雇,或許勉強算得上很普通的朋友,即使現下他主動來電,隔着越洋電話,她不知如何詳細傾訴蒙受的不白冤屈,也說不出口。

「這幾天好嗎?有沒有什麼狀況?」感覺出她話語中的吞吐,靳子傑主動關切。

「沒、沒什麼事,都很好。」她心口不一道。

其實很想向他坦承她此刻人在醫院,母親兩天前才動完心臟手衛,但這種事跟他報告好像有些不合宜,他還忙着工作,而她母親跟他又沒有任何關係,連她跟他也談不上有什麼深六久,她不該用自己的煩心事去打擾他才是。

她多想此刻有個人可以依靠,多希望那個人可以是他,只是那希望是不切實際的妄想,她跟他,相差太遠。

他們是完全不同水平的人,她不能也不敢存着那樣的幻夢。

現實里,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努力去度過一切挫折難關。

「你呢?工作都順利嗎?」她提起精神,笑笑地反問。

「還可以。」靳子傑簡單應道。

如果讓她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能向她抱怨一些工作上的煩人瑣事,只是突然表明身份未免唐突,他也還想回台灣后再當幾日客人接受她服務,能理所當然地要她陪在身邊。

靳子傑和她閑談幾句后便結束通話,他雖覺得她說話語氣沒之前的精神抖擻,但只以為是因工作太累的緣故,一時沒多做他想。

他其實不喜歡透過電話跟她聊天,喜歡面對面聽她說話,才能看見她的表情、她的笑容。

之後,他沒再打電話給她,一方面忙着工作,一方面想說回國後有的是時間再次聽她嘰嘰噴噴地談笑。

「什麼?離職了?!」當靳子傑結束工作返回台灣,沒回台北住處,直接便由機場驅車前往宜蘭的香楓渡假村,只想能早一刻見到倪小瑤。

他在下午四、五點抵達渡假村,於大廳櫃枱要辦理checkin,指名倪小瑤繼續擔任他私人管家,卻意外聽到櫃枱小姐告知倪小瑤已離職。

「什麼時候的事?」靳子傑濃眉一攏,神情不快。他四天前打電話給她,她完全沒提到離職的事。

結果櫃枱告知她離職正是四天前的事,令靳子傑更為不解。

那天晚上他打電話給她,還間是否有什麼狀況,若她當日已離職,為何要瞞着他?

他忽地想起那日聽她聲音似乎有些沒精神,莫非真有什麼問題?

她曾說過很滿意這裏的工作環境,不可能無緣無故辭職,他於是向櫃枱探問,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李淑真原本不確定該不該向身為客人的他透露消息,但見他似乎很在意小瑤,且她也覺得小瑤被資遣很冤枉,不禁透露了一些訊息,只是不好把話說太明,她只能說小瑤因被誤解行為失當而被解僱,也說出她母親住院開刀的情況。靳子傑聞言眉頭緊撐,臉色鐵青。

他一方面氣惱她被草率解僱,另一方面不滿她什麼事也不願向他透露,感覺跟他關係疏離。

「叫方經理立刻到二樓已會客室見我!」他憤而撂下話,將行李箱擱在櫃枱前,只持着公文包便逕自往電梯方向而去。

李淑真愣住。雖猜想這客人應該身份不凡,但沒料到他竟像吩咐下屬般要經理去見他。

她猶豫着該不該通知經理,思慮片刻,仍按下經理室的分機。

原以為會被經理指責她不懂應變,不料經理一聽到狀況,緊張地要她立刻找個人去會客室招待,而他會儘快趕過去。

這下,李淑真更懷疑那位奧客的身份究竟有多尊貴了!

「怎麼一回事?給我好好解釋清楚!」靳子傑綳著臉,怒聲質問。

此刻,會客室里,不僅方經理在場,連決定將倪小瑤資遣的尤怡伶也被叫來問話。

尤怡伶直到此時才知道,眼前的男人竟是擁有國內外六座香楓渡假村的大老闆。

即使先前他投宿這裏一段時問,她也不曾有跟他直接面對面的機會,若非方經理介紹,她難以相信年約三十上下的他,竟是這麼厲害的大人物。

但尤怡伶不明白,這樣的大人物,為何因她辭退歹也服務生而大動肝火,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她不認為自己做法有何錯誤,她不單因那些照片及匿名指控就直接對倪小瑤懲處,她也找了她身邊的人問過話,雖有人力挺她無辜,但更有人暗指她從事不當行為。

就算事實並非完全如此,但為顧全大局,避免再茲生事端,她只是做出身為主管當做的決定。

「什麼?!」靳子傑聽完尤怡伶詳述不得不辭退倪小瑤的原由,神情驚愕。

援交?!

「胡扯!」靳子傑站起身,怒喝。「照片跟匿名信在哪裏?全拿出來給我看!」

簡直太過荒謬!單純樸實的她竟會被指控栽贓這種罪名,還輕易就被採信,因而被資遣,難怪她無法向他說出口。

這未免太過污辱她了!

他氣怒不已,卻忽地想起,他不也曾因聽到她接聽一通電話就對她產生不堪誤解……

只是那時他會誤解,是因她說的話充滿曖昧,容易讓人想歪,更因他先前曾對扮小三的她產生人格誤會,才會曲解她的話。

如今,她是在什麼情況下被陷害抹黑?

在他看到尤怡伶顯示的證據后,更為惱火,即使有圖文說明,他也能百分百肯定她是被人刻意誣陷。

他無法理解,什麼人要這樣陷害她?她的個性不是會跟人結仇,即使心有不滿,也不會正面跟人衝突,頂多忍無可忍,私下找無人的地方發泄情緒罷了。

她的怒氣怨言轉眼就過,且她天性樂觀開朗,沒道理會跟人結怨。

他想不透背後的原因,一雙沉眸揪著一張張被竄改合成的照片,那原本該是他的位置卻換了不同的男人,而且對方靠她更近、更親密。

明明清楚知道這些照片是假的,可看見一隻手臂搭在她肩頭,他莫名就是心裏不爽快,若非照片顯示在電腦熒幕上,他也許就直接撕碎了。

胸口頓生無端的酷火,令他怔愕了下。

原來,他在乎她早比自己以為的還多。

「這些照片全被竄改過,光是手機照片那張,木屋的房號就有明顯的矛盾處。

「三0二房的門柱跟三0六房門柱的木牌雕紋並不同。」也許因照片是夜晚拍攝有些昏暗,陷害她的人只粗糙地將房號竄改而已,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雖說木屋區不同區域才有風格相異的建築,同一區域皆為外觀相同的木屋建築,但他當初要求設計師在屋裏屋外一些細部做出獨特的區分,看似相同的木屋,其實每棟都有其特色。

「更別說其他照片,靠在她身邊的男人全是被移花接木合成上去的!」即使乍看之下照片合成得非常自然,他也能確實指出真相。

「這幾處景點是我要求倪小姐帶我去參觀的,而我並沒有靠她那麼近!」靳子傑強調,話音無比氣悶。

要是讓他揪出這幕後黑手,他絕不輕饒,竟敢如此陷害污辱倪小瑤,還弄出這種讓他看得礙眼的照片來,就算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不堪照片,他也難以容忍。

尤怡伶聞言,心驚了下。

想起當時倪小瑤也強調照片是造假的,尤怡伶原也沒想直接就認定她的罪責,卻因她同寢室同事的說詞而加深懷疑,想說即使她真有被誣陷的可能,那也表示她私下與人有恩怨才會遭陷,基於諸多考慮,仍做出資遣她的決定。

「斬先生,這件事我一定會詳查,儘快給您一個交代。」方經理神色惶惶道。

第一次看見頂頭上司如此盛怒,他也許早該想到靳子傑對倪小瑤的看重,不是單單因為她的服務熱誠。

再者,就事論事,若倪小瑤實屬無辜,理當不該被資遣,如果他當時人在渡假村裏,也許會對這件事詳加了解,但他從台北返回時只聽尤怡伶簡言報告因故辭退一名服務生,基於對下屬的信任,也沒多追問什麼,知道若非事態嚴重,尤恰伶不會隨便辭退員工。

只是沒想到才回國的靳子傑會憤怒地追究此事,在聽到內情后,他不免要責備行事草率的尤怡伶。

「這件事我自己調查,不用打草驚蛇,我自會揪出那個居心叵測的人。」靳子築忿忿道。

他要親自為倪小瑤討回公道,還她清白。

原想澄清她的名牌衣飾及名牌包是他所贈,但又怕解釋起來更引人誤解她,只能做罷。

無論如何,他會儘快查明真相,洗刷她的冤屈……

台北連日下着大雨,天氣濕冷,感覺像冬天提早來臨。

倪小瑤下公車,撐起傘,迎面冷風拂來,讓穿着厚外套的她,頓覺一陣寒意。

她吸吸鼻子,朝不遠處的銀行走去。

明天母親就要出院了,她得將費用備妥,才在吃了午餐過後前往銀行領出所有存款以支付明天所需費用。

她存簿里全部財產就二十一萬多一怯了領出整數后只剩下幾百塊,而這些錢支付完母親的手衛住院費,也只會剩幾千塊,幸而她還有先前領的薪水及各二個月的遣散費,足夠讓母親出院后買補品及繳房租,然後她便要趕緊找新工作了。

她一手捉著側背包提帶,步出銀行后,不禁有些不安,這輩子從沒帶過這麼多錢在身上。

撐起雨傘后,她左手將背包提帶捉得更緊,心想是不是改搭計程車比較安全。

只是從這裏坐回醫院也不過三站,搭公車只要十五元,搭計程車一定破百,說不定還會超過兩百元……

沒什麼機會搭計程車的她實在估算不出費用,但怎麼想都貴太多了,她還是選擇朝着公車站牌走去。

雨愈下愈大,路面濕轆轆的,她不禁走得更緩慢,一手仍緊按著側背包。

下午兩、三點,大馬路上車輛不多,路旁更無行人走動,只有她一個人縮著肩,緩步而走。

忽地,一陣強風吹起,手上撐的傘開了花,她嚇一跳,擔心下一刻雨傘便被吹走,忙雙手握住雨傘。

待強風呼嘯而過後,她試圖將翻起的傘折回來,完全沒注意到自她走出銀行,身後便有一輛機車跟隨。

原本跟她保持一小段距離的機車一見機不可失,立時加速前進,從她身旁而過的一剎那,在機車後座的男人探手伸向她的側背包,便要一把扯下。

倪小瑤尚來不及意識到突髮狀況,出於直覺反應放開傘柄,雙手急忙捉住滑落的背包肩帶。

在機車後座的男人也用力拉址的情況下,一股強勁外力令倪小瑤站不穩,驀地跪跌在地。

但她雙手仍緊緊捉著背包不放。這是母親的醫療費,絕不能被搶。

一陣拉扯后,她被機車拖行,一雙膝蓋被濕淋淋的柏油路面磨得痛麻。

她緊咬牙,忍着劇烈疼痛,雙手使盡全力想奪回背包,終究敵不過機車拖行速度及那男人的力氣。

她捉不住背包,整個人狠狠被甩在地面,只能眼看着機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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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妻耍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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