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歪理在羅家人的對話中屢見不鮮。

瞅了一眼滿桌辣油油的菜肴,羅娜頗是滿意地翹起嘴角,走向客廳,瞧見陸至權正在陪自家老父下棋。

羅父的眉頭都不知上了幾道鎖,反觀陸至權一手搭在結實的大腿上,一手撐著線條俐落的下顎,漂亮的褐眸半掩,唇上噙著一抹運籌帷幄盡在他掌握之中的淺笑。

羅娜一時瞅得怔了,心口似被某種重物輕輕敲撞一下。

不爭氣啊不爭氣,你就是被他的色相所迷,才會落得這般凄慘下場。

察覺她發怔的目光,陸至權側過俊臉,眸光含笑與她對望,唇上的笑也添了一絲柔意。

幻覺!肯定是幻覺!這該不會是火龍果吃多的後遺症?羅娜在心中激動吶喊,開始召喚淡定大神。

「少在那邊對我女兒賊眉賊眼,該你下了。」羅父不悅地打了個響指。

「爸,該吃飯了。」等到心跳頻率趨穩,羅娜才佯裝淡定的走近,將棋盤上的白子收進棋盒。

白子主人只是靜靜地凝視她,唇邊銜著溫柔得不可思議的一彎笑,彷佛光是這般望着便心滿意足。

「哎!這盤棋都還沒下完,你收個什麼勁兒!」棋品明顯不怎麼好的羅父飆怒。

「吃飯啦。」羅娜置若罔聞。要是不強勢弄亂棋局,依照老爸不服輸的硬脾氣,這頓晚飯可能就要當早飯吃。

「今天算你走運,下回我一定殺得你哭爹喊娘。」羅父指着陸至權高挺的鼻尖撂狠話,隨即起身閃人。

陸至權不禁莞爾。

這下他總算知道,羅娜那種從不讓自己佔下風,懂得該怎麼幫自己找大一點的台階下,還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個性是遺傳自誰。

「吃完飯就快點滾回台北,少在我爸媽面前搬弄是非。」將剩餘的亂棋收妥,羅娜冷冷睞着他,態度十分冷漠。

「你為什麼不再像先前那樣喊我?」陸至權俐落地起身,跟上兀自轉身走回廚房的纖細人影。

「神經。」羅娜斜瞪。「都已經知道你就快變成前夫,我為什麼還要喊你老公。」

「我說了,我們不會離婚。」陸至權神情嚴厲的揚嗓糾正。

「你是怕我敲你一筆,所以不敢離婚?」真想不到他會是這般小家子氣的男人。

「當然不是。」線條漂亮的下顎狠狠咬緊,每當她用贍養費一事來質疑他,

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隨你便,反正這婚我是離定了。」羅娜冷嗤,扭身進廚房,在老位子落坐。

「都是自己人,別客氣,多吃點。」羅母興奮地猛招手,還幫陸至權盛了一碗滿得像小尖山的白飯。

「浪費糧食。」羅娜吊高眼角,一臉狐狸樣兒的冷笑。

陸至權一入席,陣光往辦桌似的豐盛菜肴一瞥,俊臉瞬間僵住。

辣辣辣……每一道菜的賣相都清楚浮出這個關鍵字。

「娜娜說你愛吃辣,所以我就下重手了。雖然比不上大飯店的廚子,你岳母我啊也是廚藝了得。」羅母笑呵呵的老王賣瓜。

「怎麼,你也喜歡吃辣?」羅父質疑的問。

陸至權心細,隨即會意過來,鎮定的點頭:「喜歡,非常喜歡。岳父也喜歡吃辣?」

「他們父女倆口味挺像的,都是無辣不歡。」羅母笑咪咪的補充道。

事已至此,睿智如陸至權,也明白羅家兩老該攻下哪方才算數。顯然那位將各種人格特質精準無誤遺傳給女兒的羅父,是最關鍵性的那一顆樞紐。

真是失策,剛才不應該贏羅父這麼多盤棋。

「吃菜啊,桌上的每一盤可都是我媽的拿手絕活。」羅娜露出一貫小人得志的奸笑,假好心地夾了一堆紅艷艷的辣菜,往他碗中的小尖山堆放。

陸至權陰冷冷地瞟了某個小人一眼。此仇不報非男人,給他等著!

於是他忍着舌頭辣到麻痹,胃部開始隱隱鬧疼,靠着男人自尊硬是把碗中的辣椒山解決大半。

然後,某個辣到味蕾失去知覺的大男人出手反擊:「岳父,剛才贏那幾盤棋是我運氣好,一時僥倖,等會兒吃飽飯可以再跟岳父請教一下棋藝嗎?岳父下棋時的沉着,真的讓我很佩服。」

唷,這小子開竅了?羅父聞言,一整個自我膨脹起來,嗓門也跟着拉大「這有什麼問題!快點吃,吃飽了我們就繼續!」

「謝謝岳父。」陸至權向羅父抿唇一笑,眼角微挑,褐眸淬著狡猾亮芒,有些挑釁,又有些意味深長地睨了一臉狐疑的羅娜。

這個死鬼又想搞什麼鬼?

「不行!我不要!休想!」

深夜十二點鐘,已經換上寬鬆長T恤睡衣的羅娜雙手盤上胸口,斜倚著門框,水眸惡狠狠地瞪着羅母和她身後一臉得意的男人。

這個死鬼一整晚拚命灌她老父迷湯,還技術性的一連輸了十盤棋,她爸還真以為自己棋藝突飛猛進,還自封宜蘭第一棋王猛誇耀。

這個奧步數虧他使得出來!

「哎唷,都這麼晚了,難道你要他開夜車回台北?」羅母苦口婆心勸說。

「還不是你爸硬把他留到這麼晚,讓他在這裏過一夜也是應該的。」

媽,您真是太不了解男人都是狼的俗諺,若不是陸至權耍詐用計讓爸一再開口留人,這位大人物怎可能會在他們這種小門小戶人家過夜。

羅娜惱火的在心中直腹誹。

「他可以去睡儲藏室,為什麼要跟我擠一間?」見她一臉抗拒,陸至權心中微微一沉,腦中浮現兩人同居時,她千方百計想睡到他床上的各種表現。

風水輪流轉,眼下卻是他用盡心計,只為與她同床共枕。

多麼諷刺的一幕。當她屬於你的時候,你偏往外推,當她對你徹底死心,連一抹笑都吝嗇給予時,你卻拚了命的想將她求回。陸至權,你真是太失敗了。

瞅見陸至權微黯的眸色,羅娜彷佛也想起了從前急欲討好他的種種蠢行,撇了撇唇,用力別開素凈的臉蛋,不願被他窺見眸中的難堪。

「這房子是我跟你爸的,總之我們說了算。」羅母惱了,一手推開當起擋路門神的女兒,另一手順勢便將陸至權推進房間。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反正又還沒離婚,夫妻同房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羅母拍手定案,不理會女兒還想抗議,隨即閃人。

「真過分,居然當着我的面幫起外人。」羅娜真想捏爆橘子。

「這就是你的房間?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身後傳來某隻死鬼戲譫的低嗓,她一臉憋屈的咬緊下唇,訕訕地關上門,決定今晚真把他當作阿飄,來個不理不睬兼不回應的三不對策。

魔高一尺,老娘她這個妖精高他一丈,就不信他能把她怎樣!

從前她想方設法爬上他的床,幾番色誘都無效,可見他對她就是連一咪咪的「性」趣都勾不起。

如果她還妄想今晚會被他剝光,那可真是太抬舉自己了,只是徒增一樁新悲劇。

做好自我信心喊話,羅娜哼起晚安曲,留下一盞書桌上的小夜燈,梳順了烏黑秀髮便熄燈上床,從頭到尾無視坐在床沿的巨大雄性生物。

望着刻意繞過自己,自顧自地爬上床,鑽進涼被中的羅娜,陸至權俊臉挑起一抹邪氣的笑。

脫掉短靴,解開襯衫扣子,昏黃燈光中,他光裸著雄健結實的上身,動作優雅如大型貓科動物,緩緩爬上床。

幾乎是那團熱氣靠近後背的那瞬間,羅娜全身寒毛直豎,熱氣直往腦門竄。

他想幹什麼?從前在公寓他睡的是kingsing的大床,縱然兩人同床共枕,寬敞的空間加上他刻意保持距離,兩人之間永遠隔了一段。

可眼下她房間擺的是單人床,就她一人睡是綽綽有餘,要是加上體型高大的他,那就顯得有些擁擠。

以至於當他躺上床,並且挪動精壯高大的身軀,貼近她的後背時,每個細微的動作她都能感覺得到。

奇異的燥熱感自體內一點一滴擴散開來,明明風扇吹送着涼風,她卻覺得呼吸燠熱難耐。

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遲來的……發春?

診斷完自己的癥狀,羅娜打了個激靈,昏暗中,兩頰緋紅如嬌艷的玫瑰。

陸至權單臂枕在腦後,散發出大量費洛蒙的頎長身軀側躺在她身後,灼熱的鼻息百般撩撥地吹拂過她的後頸,那片嫩白且敏感的肌膚立即泛紅。

先前的他怎能忽略這般誘人犯罪的她?

因為愚蠢。

沒錯,因為他愚蠢得以為自己對她毫無感覺,以為跟她生活的每一天都毫無意義,可是無形中,她的存在早已充滿了他的生命。

「老婆,你好香。」心中情意泛濫,陸至權放肆地將鼻尖湊上那片嫩膚,親昵地磨着她的後頸。

香香軟軟的嬌人兒霍然一僵,似是難以置信的抖著嗓粗聲問道:「你喊我什麼?」

兩人結婚以來,別說是夫妻之間的親昵稱謂,他對她曾幾何時客氣過?每一回,他不是直接以「你」稱呼,要不就是連名帶姓的喊,即便處在同一空間,即使兩人躺在同一張大床上,她依然像個陌生人被他排拒在心門之外。

他何曾將她當作妻子看待?

沒有,從來沒有。

「老婆,你還是跟之前一樣,抹那些氣味混在一起的乳液?」

「對,你明明嫌那味道臭。」

「那是以前,現在我覺得你香透了。」

似要證明他說的不是違心之論,俊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深嗅一口長氣,閑置的另一隻手臂順勢圈住她纖細的腰。

「你……你幹什麼?你是不是晚上被我媽的拿手好菜辣傷了腦神經?」她輕輕扭動身子,卻是徒勞無功的軟倒在他胸懷。

「我不是被岳母的一桌好菜辣著,而是被你的誘人辣傷了全身。」他朝她耳後徐徐吹氣,大掌隔着軟薄睡衣肆無忌憚的揉弄起來。

她原先以為,不可能從他嘴裏吐出半句甜言蜜語,想不到這個強硬派的死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連這麼肉麻兮兮的話都能說得如此順溜。

幾乎是這聲沙啞性感的蜜語盪入耳底后,她的心一片酥麻,兩頰越發灼燙,身上的女性部位也起了明顯的變化。

胸衣下的乳尖悄然挺立,小腹湧上一股熱源,私密部位也有些麻熱……

「陸至權,把你的咸豬手拿開!」她死咬下唇,阻止自己因他越來越超尺度的揉弄呻吟出聲。

「喊我一聲老公,我才拿開。」他的唇似有若無地輕觸她的耳珠子,沙啞的嗓音低聲笑着,宛若誘人墮落的俊美惡魔。

「……老公。」為了制止局勢繼續失控,她牙一咬,不情不願的悶喊一聲。

「你說什麼?」他佯裝沒聽見。

這個死鬼究竟想做什麼?色誘她?還是想惡意撩撥她,看她春心蕩漾、慾火纏身卻又不得舒解的蠢樣?

「老公!」她心下一惱,撇過瑰艷緋紅的秀顏,咬牙切齒地怒目瞪之。

不料,她這一撇首,完全是自入圈套。

他噙笑的俊臉順勢俯近,上彎的薄唇覆著她唇瓣,攻其不備,狡猾火燙的舌來回勾舔,然後溜入芳腔,汲取蜜般香甜的津液。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

而且是她想都沒想過的火辣色慾,彷佛他內心早已渴望這個吻不下數百次,心愿終於在此刻實現,所以吻得兇猛賣力。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黑馬壞王子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黑馬壞王子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