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送花給花坊的女老闆?這個人有沒有問題啊?

剛包裝完一束情人花束的大石,手上端著五百CC珍珠奶茶,繞着陸崇淵走了一圈,嘴裏嘖嘖有聲。

「教書的?」

「你怎麼知道?」陸崇淵驚恐地張大眼睛。

「哈哈哈!我好神!」大石笑了起來。果然被他猜對了!「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你很——」

那個「拙」字被小甜甜一掌封住,害他嗚嗚叫個不停。

開玩笑,認識小慢姊兩年多,歷經中國七夕與西洋情人節共四回,她總是孤零零一人,好不容易有了追求者,哪能讓這大石這渾小子給破壞了?沒看到小慢姊還為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嗎?

「大石是想說,你一看就有那種斯文氣質啦!跟我們美麗的小慢姊很相配喔!」

小甜甜笑咪咪地說完,又賞給大石一記狠瞪,警告他不要壞人姻緣。大石只好摸摸鼻子閃到一邊。

凈眉一陣尷尬,清了清喉嚨,連忙轉移話題。「陸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呢?」

「我媽要我約你去看電影。」陸崇淵一字不漏的轉答。

「砰」的一聲,一票娘子軍應聲倒地。

大石猛地噴出一大口珍珠奶茶,又嗆又咳。「咳咳咳……我咧~~老兄,咳咳……你是一輩子沒追過女人是嗎?」

這種男人要是追得到老婆,他石白齊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啦!

陸崇淵的臉也透出一層暗紅。「呃……見笑了,我的確是沒追過女孩子。」

「厚~~老兄,你是『韓國來的』喔(騙人的吧)?」

「不,我是百分之百的台灣人。」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救郎喔~~這傢伙是哪裏跑來的山頂洞人?有代溝啦!大石几乎口吐白沫。

凈眉有些責怪地道:「大石,沒禮貌!還不去倒杯茶給客人?」

陸崇淵客氣的推辭。「不用麻煩,我不渴。」

「是喔?既然不渴就算了。」

大石踅回工作枱前,把珍珠奶茶往桌上一放,然後將桌面零落的花辦與花梗全掃入桌底的大垃圾桶里,繼續干他的活兒。

娘子軍們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而陸崇淵的臉色看起來和醬菜差不多灰敗。

天啊!凈眉揉着太陽穴,覺得那兒隱隱發疼。

就在此時,門上的銅製風鈴響起,又有一名顧客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

娘子軍面帶笑容齊聲合唱。

一個背着光的高大身影走入花坊里,他停在門口兩秒鐘,以眼神搜尋到他要找的身影,而後踏着穩健的步伐進來。

哇嗚~~亂帥一把的!娘子軍們眼睛變成心形。

對上來人的視線,凈眉胸口一窒。

康捷來了!

他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問道:「花呢?」

「啊……我去拿。」

他來得那麼突然,也不知道她的唇膏掉色了沒有?凈眉心緒不寧地從冷藏櫃中抱出他訂購的劍蘭交到他的手裏。

他伸過來的手,碰著了她。

她縮回手,紅了粉頰。

所有的人瞪大了眼睛。

靠!這樣就讓小慢臉紅,有夠高竿!

視線又有志一同的朝手足無措的陸崇淵望去,嘆息地連連搖頭——這個基礎班的,要跟高段班的獵艷能手比?一比就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你打扮過了?」一抹難言的笑意躍上康捷的唇角。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有些狼狽。

「我只是……」

不等她解釋,康捷握住她的纖腰,同時將花束扛上肩。「既然你都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等等!」

在場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喊了出來。

康捷挑起眉,首先低頭詢問喊得最大聲的凈眉。「你有什麼問題?」

「現在是……是我的上班時間!」凈眉努力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很正當,可惜這一招對康捷並不管用。

「你是老闆,蹺個班又怎樣?」康捷的厲眸逐一掃射過去,問著花坊的員工。「老闆要蹺班去約會,誰有意見嗎?」

凈眉倒抽一口氣——

約會?他在胡說些什麼呀?

她轉過頭,正好看見她四位親愛的員工動作一致的搖頭。

康捷很滿意。「那好,走吧!」不由分說的擄了人就走。

「等……等一下!」陸崇淵結巴地開口了。

康捷停住腳步,冷漢地半側過身子,先將他上下打量過一遍,才問:「有事?」

被康捷的氣勢駭住,陸崇淵連話也說得吞吞吐吐。

「我……想約梁小姐……看電影……」

「是嗎?」他緩緩地笑了,一抹讓人看了會發毛的冷笑,最後撂下一句話——

「下輩子吧!」

不顧凈眉意願的將她挾持上車後,他便立刻發動引擎平治而去,動作快得讓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你……要帶我去哪裏?」

熟練地將汽車掉了頭,擋風玻璃正面對午後刺目的陽光,康捷從凈眉座位前方的置物櫃摸出墨鏡戴上,才回答。「到了你就知道。」

這個情況從前也發生過。還記得第二次見面時,他拉了她去一個日本女人家裏,然後不經過她同意就抓她來當擋箭牌。

就在此時,由汽車音響里流泄出來的英文歌曲,聽起來很應景——

於是,我又回到軌道里,隨着你而轉動,生活再度回歸熟悉……

凈眉嘆口氣繫上安全帶,看着他輪廓鮮明的側臉,有種分不清是幻是真的錯覺。

三年了啊……

他離開後,她也休學搬定,於是兩人再也不曾見面,再也沒有交集……然後,一千多個日子過去了,她也學着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

她隱約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再見面的,畢竟兩人之間曾經有過那樣深的聯繫。她努力工作,希望下回再見時,能讓他看見自己的小小成就,這樣,被他丟下的自己……就不會顯得那樣卑微。

但是,她沒想到這一天會那麼快來臨。

康捷始終沒有開口,他不像普通的老朋友,問她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或許他早就不在乎她過得怎麼樣,只有她仍耿耿於懷。

「到了,下車。」

康捷扔這句話,拿起丟在後座的那束劍蘭就逕自下車,凈眉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也跨下車,小跑步地跟上他,卻仍不忘回過頭來看一下剛剛乘坐的車子,那昂貴的廠牌讓她僵住腳步,幾乎忘記合上嘴巴。

他停下來等她,催促着。「小凈!」

「來了、來了!」

她嘴裏應着,但腦袋仍因太過震驚而呈現一片空白[奇+書+網],直到康捷牽着她的手定進昨晚舉辦募款晚會的飯店,凈眉才回過神來。

「這裏是……飯店?」

「沒錯。」他回答她的同時,電梯正好開啟。

康捷敲下頂樓的按鍵,電梯緩緩攀升。

就在此時,凈眉的不安也凝聚到最高點,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拉拉他的衣袖問道:「募款晚會昨天就結束了,為什麼來到這裏來?」

康捷瞥了她一眼,說的仍是那句老話。

「到了你就知道。」

凈眉知道無法從他口中問出什麼,只好不斷忍耐著。

當!電梯門開啟。

凈眉隨着康捷一同踏入會場,眼前所見,是衣香鬢影的優雅午茶宴,在宴會廳的正中央,有個小小的圓形舞台,一個身穿白色連身洋裝的長發美女正在演奏那架美麗的白色鋼琴。

康捷的出現,使得整個大廳逐漸安靜了下來。

人潮自動分出一條路來,讓康捷拉着她一同走向那個正在彈琴的美女。

呃?這是怎麼回事?

凈眉聽見眾人開始竊竊私語,她好不安,可是康捷的表情卻仍一如乎常,握着她的大掌甚至緊了緊,無言地安撫她的心情。

鋼琴美女也看見了康捷,她驚喜地站了起來,撩著裙擺跑到他的面前。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她撲進他的懷裏,不敢相信他真的到來。

這一幕……好像有點眼熟?

凈眉還沒有時問想清楚,卻猛然記起眼前這張漂亮的面孔——這位鋼琴美女,竟然是昨天與康捷在後台接吻的許秘書!

康捷將手上的劍蘭花束遞給她。「Antia,生日快樂。」

「啊!好漂亮的……」咦?劍蘭引看見花束的瞬間,美人的笑容僵住。她困惑地抬起頭問:「這是……」

康捷緩緩揚起一抹令人屏息的笑,那勾魂攝魄的瞬間,讓在場所有女士像思春少女一般發出酣然醉嘆。

但是,下一秒——

「Antia,我們分手吧!」

凈眉真不敢相信——

她又被抓來當擋箭牌了!

當康捷當着所有人的面對許秘書直言分手時,她那張精雕細琢的美麗臉龐,在短短几秒鐘內變得極度蒼白。

康捷彷彿覺得不夠殘忍似的,還將她摟入懷中,宣稱他倆已論及婚嫁,又悲又憤又沒面子的許美人抓起桌上的水杯,在眾人的驚呼聲,與康捷來不及搶救下往她的臉上潑去——

凈眉狼狽地逃出會場,濕透的衣服與仍在滴水的發梢,使她在衝出飯店後招來不少人的注目與訕笑。

她環抱着自己,覺得自己就像只落水狗,東逃西竄,難堪的只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該死的康捷,居然又這樣利用她!

在她以為他是特意為了她而回來,以為他們兩人還存在可能性的時候,他的利用讓她猛然醒悟——

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很好用的擋箭牌!

她盲目地往前奔跑,迷濛的淚眼使她看不清方向,冷不防腳下一絆,她跌倒在人群來來往往的行人路上。

她痛得站不起來,動也動不了,只能任自己姿態狼狽的趴伏在地上,冷漠的人群自動繞過她繼續往前行,沒有人在乎她為什麼趴在行人路上。

「小凈,」一雙大手輕而易舉的將她扶起來,並且撫摸過她每一處可能受傷的地方。「傷到哪裏?跌疼了沒有?」

是康捷……

一向只有他,會這樣拉她一把;可是也只有他,會毫不在意的把她拋下。

凈眉即使是低着頭,也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聲音里所隱含的焦灼。

他在擔心她嗎?又何必呢?

凈眉唇角牽動,幾乎想笑了。

「你在哭嗎?」她俯著頭,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加上她又沒有反應,天生沒耐性的康捷冷冷質問:「或者我該問,你聽見了沒有?」

「我沒有哭。」她小聲,但堅定的回答。

他不信的以拇指托起她的下巴,確定她的眼眶是乾的,並且沒有任何發紅的跡象,才滿意地鬆開她,改牽她的手。

「我們回去。」

他這句話很奇怪,「他」與「她」已經不再是「我們」了,再說,他們的歸處也不同,又如何能說「回去」?回哪兒去?

她心中的反駁,一如往常的壓抑在心頭,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爭論的女人,或許就是這樣,他才會滿不在乎的利用她。

車子駛向信義區,停在一幢雙層灰色洗石子所徹出的洋房前。

「到了,下車!」

他一如以往,率先跨下轎車,掏出皮夾中的磁卡,往門前的機器一刷,熟稔的按了一組密碼,洋房的正門應聲開啟。

「進來吧!這是我現在的住處。」

他走進去,打開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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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沒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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