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數月之後。

華敏肩上披着件外袍,嬌小的身子伏着沉香長案,一手執筆,一手撥動算盤,低垂的眉眼喜不自勝,臉蛋上的酒窩更是漾得越深。

錢,錢,錢——

光是這幾個月,靠着連鎖性質的天下第一商行所銷售出去的胭脂香粉,就夠她揮霍上三五年也不成問題。

雖然她已遠嫁京城,不過華家那一個個討債鬼,可是三不五時便捎人來封哭窮的家書,字字血淚,懇求她這個嫁入高門當少夫人的家人,能看在昔日的養育之恩、手足之情,按月寄錢救濟娘家。

她一手打響沈記胭脂的名號,如今天下有哪個女人不清楚,瀋州青城的沈記胭脂,專門出產天下第一等的胭脂香粉。

雖說她嫁入京城封家之後,沈記本鋪少了她坐鎮,客源少了些,但生意一樣燒滾滾,她若有研發出新式的胭脂香粉,同樣不會漏了青城的本鋪,京城買得到,青城的沈記胭脂一樣買得到。

娘家會窮到米缸里連一粒米都沒有,鬼才信!

可是又能怎麼樣?華敏畢竟是華家人,她佔用了華敏的身軀,便得代替華敏一肩扛起這份責任。

為了應付娘家的開銷,偶爾還得幫那些不長進的華家人收拾爛攤子,加上貪財的本性,她賺錢賺得更勤了,連夜裏被封以揚壓在床上折騰時,還得分心想着如何越賺越多。

想不到前些時候,封以揚將手裏幾間生意特別好的布莊交給她打理,布莊所賺得的錢全歸她所有。

她簡直樂呆了,又要忙着鑽研胭脂香粉,又要打理自己的發簪佩飾鋪子,如今再加上幾間布莊,她攢下的錢越來越多,還請鐵匠幫她打造了一個專屬的小金庫,鎖在床底下。

「你算錢算到笑傻了?」封以揚不知幾時進了房,佇立在眯眼傻笑的華敏身後。

華敏撇過螓首,水眸笑如兩泓彎月。「說出來你一定不信,最近布莊跟胭脂的生意越來越好,就連我新設計的幾款發簪都被皇后看上,特意派貼身宮女來找我下訂。」

封以揚勾唇,亮如金箔的眸光閃過一絲深意。「難怪你笑得像個笨蛋。」

華敏噘起小嘴,嬌瞋他一眼。「你才是笨蛋!」

「笨蛋會把賺錢的店鋪交給你?」長指挑起她的下巴,長睫垂下,他眸光深邃的凝睇她。

要是惹得黑心貨金主龍心不悅,可是有礙她的發財夢。

華敏連忙漾開諂媚的甜笑,嗓音又嬌又軟地說:「好吧,你不是笨蛋,我才是笨蛋。」只要可以繼續發大財,要她當一輩子的笨蛋都無所謂,呵呵。

封以揚滿意一笑,順勢便要將她打橫抱起,她伸出雙手抗拒,指了指桌案上的帳冊,抗議地道:「我還有一堆帳要算,你自己先睡吧。」

兩人一滾上床那還得了!她肯定又耍被折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我跟你這個笨蛋也有很多帳要算。」俊顏勾起一枚冷笑,他垂眸睨着她柔潤的唇瓣,傾身吻上。

「陸雅清……」

「床上的帳先算清楚,否則你休想再利用我發財。」

嗚,這個黑心惡霸,喜歡威脅利誘她的討人厭個性一點也沒變嘛!「你就不怕我逃走?」

「你要是不跟着我,就等著窮一輩子吧。」

「耶?這是什麼意思?」

「等你乖乖躺上床,我就告訴你。」

「不公平——」

「不公平?我心甘情願讓你算計,讓你吃干抹凈,讓你發財賺錢,讓你當封家少奶奶,你還敢說不公平?」

嗚哇,黑心貨算得還真是精啊!

「等等,別脫別脫——」

「只要你乖乖脫了,我明天就把一間茶館歸你。」

有得吃還有得拿,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不幹的是傻瓜!

原先還抵死不從的某個錢奴,立馬將自己剝得光溜溜,躺在床上準備伺候她的黑心大爺。

反正上了床,誰臝誰輸,誰賺誰賠,都還很難說。她在床上榨光他的精力,下了床,她榨乾他的財富。

呵呵呵,人財兩得,她就要吃凈這個黑心貨!

發財羅——

房內旖旎纏綿,隔着一扇翦花菱窗之外,換上尋常便衣的財神,雙腿盤起,飄浮在半空之中,表情怒不可抑。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財神暴躁地翻看着手裏的福祿簿,氣得直嚷嚷。

驀地,財神耳邊傳來一聲慢悠悠的問話:「什麼事不可能?」

「我明明已經刪掉了封以揚的福祿,他怎麼可能越賺越多,連跟着他的華敏也大發財,到底是誰在搞鬼!」

嗯?慢著,方才在他耳邊說話的人是誰?

財神趕緊撇過頭,左瞻右望,上看下瞧。

一名穿着黑色長袍的俊面男子,身子同樣飄浮在半空,兩手交握在腦後,懶洋洋地托著後頸,弔兒郎當的斜睨財神。「你找我?」

財神眯了眯眼,不客氣地問:「你這個陰差不去拘魂,在這裏偷什麼懶?」

「那你呢?堂堂財神爺,卻躲在這裏偷聽別人恩愛。」陰差嘲諷的瞟他兩眼。

「我才沒有偷聽!」財神怒極。「我是不爽那個封以揚,打算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陰差拉長尾音,喔了一聲。「原來就是你想對封以揚下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財神狐疑地問。

「上頭派我來查清楚,究竟是誰想對封以揚的富貴命盤動手腳,現在你不打白招了,我省下一頓麻煩。」

「這樣說來,是你在阻撓我對封以揚動手?」財神怒指陰差。

「是這樣沒錯。」可以自由遊走各個時空的陰差打了個響指,不一會兒,手裏便多了根雪茄。

穿着古裝抽雪茄,還真是沒格調!財神一臉鄙視的嘲笑着。

不對,現在可不是嘲笑這傢伙品味的時候。財神眯眼,不悅地問:「你為什麼要幫封以揚?」

「不是我要幫,是上頭交代下來的。」抽了口雪茄,陰差一臉解了癮頭的舒暢,吐了幾口煙圈,又懶懶地說道:「我勸你別再打封以揚的主意,他不是你可以動的人。」

「他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我不能動他?」器量狹小又好面子的財神更怒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秘密,我就告訴你吧。」陰差又抽了口雪茄,方道:「那小子原本已經輪迴到二十一世紀,結果因為那一世的命數出了點差錯,他本該活到八十壽終,卻莫名其妙被一場意外弄得提早葛屁,於是頭兒便讓他逆世重生,回到這一世重新活過。」

「逆世重生?」聞所未聞的財神一臉詫異。

「我們頭兒還在他的生死簿加上一條新八字,叫做百世富貴,換言之,無論封以揚是橫死重生,還是壽終正寢再重新投胎輪迴,不管他出生在怎樣的人家,他永遠是矜貴之身,富貴之命。」

換言之,是這位大Boss決定讓陸雅清重生,更破例讓他免喝孟婆湯,帶着原有記憶逆世重生。

「豈有此理!這根本是違反天命!」財神氣呼呼的破口大罵。

「他是我們頭兒生前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天上的人可管不著。」

陰差笑看財神震怒漲紅臉的模樣,一派幸災樂禍的樣子。

「你們頭兒是誰?」財神醞釀着上天庭告御狀。

「陰間最大的還有誰?」陰差看穿他的想法,不禁調侃地笑了笑。「你要是以為自己能斗得過閻王,那你就儘管去吧,想死請便,我就不攔了。」

喝——

封以揚這囂張的小子,竟然是閻王的私生子!難怪他有百世富貴的好八字,還能逆世重生!

「還真是多虧了你,因為你的作弄,讓地府兄弟正好趁著這個大好機會,順便讓她一併提前葛屁,好讓她可以跟陸雅清一起重生。喔對了,再勸你一句,別想再對華敏下手,只要她跟封以揚在一起,封以揚的好命格便會庇蔭她,讓她跟着一起大富大貴。」

世上沒這麼巧合的事,這小倆口之所以能重生在同一時空,自然是仰賴「有心人士」從中協助。

只是這位「有心人士」可是地府最大的頭兒,閻王老爺是也。

說到底,還不就是閻王老爺心疼這個私生子,還得幫着私生子圓滿未完的愛情遺憾。嘖嘖嘖,頭兒太偏心了。

財神被陰差的調侃氣得差點爆血管。

可惱,可恨,太可惡了!他會讓丁敏敏砍掉重練,就是不要讓她在二十一世紀如願翻身,成了大富翁,結果反而順水推舟,讓她跟封以揚成了富貴夫妻!

丁敏敏在三世之前曾經得罪財神,他記這份仇可是記了百年,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對付她,結果反而幫了她。

陰差訕笑地看着整張臉黑透的財神,拍拍財神的肩膀,涼涼地說:「你已經儘力了。改天有空來地府讓我們頭兒招待,他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

聽完這句話,據說,財神爺的臉差不多黑了三百年都沒能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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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凈黑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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