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民翼又失禁了。為此他的情緒失控,用牙齒撕裂了所有的被子,他實在不清楚連自理能力都喪失的自己活着究竟還有什麽意義?

東宇依然是默默的。默默的抱緊情緒失控的他,任憑他在自己懷中又抓又咬,大聲叫囂。

「好了,好了……」像哄孩子一樣拍着他的背。

民翼卻不領情的張開嘴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直到咸澀的血滲透了東宇的衣服才肯放開。

東宇早痛得汗流浹背,卻依舊沒有放開抱着他的手。他懂得,民翼現在需要的是宣洩。

果然宣洩完的民翼不再鬧了。他喘著粗氣,坐在床中央,望着從被子裏露出來的棉花發獃。

東宇顧不上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而是先心疼的替他抹乾汗跡,理順他的頭髮。

「你走吧。」民翼低聲說。

「你讓我去哪兒?」東宇問。

「離開我,去哪兒都成!」

「我哪兒都不去,就陪在你身邊。」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情緒激動的大吼,「我叫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也說了,我不走。如果愛情不能做到不離不棄,那還算是真愛嗎?!」

「金東宇你臉皮怎麽這麽厚啊?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我討厭你。看見你就噁心,就想吐。所以你滾,趕快滾!」

東宇不說話,他知道此時再說什麽民翼也聽不進去。

站起來,準備離開,讓他單獨冷靜一下。

「對,走啊,走,再也別回來了……」民翼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在東宇的背上,杯子裏的水將東宇的衣服染濕了一大片,杯子碎了一地。

東宇站在原地,對於民翼的無理取鬧默默承受着。此時的他,心境不比民翼好多少,可為什麽,民翼就不懂呢?

失去了東宇的房間里安靜的可怕。雖然嘴裏說着殘忍的話,但民翼的心裏真的好害怕,他明白此時的東宇豈止是一個愛人那麽簡單,他是他生命的支柱,如果失去了他,他就真的潰不成軍了。

心裏又急又怕,民翼忍不住抱着破爛的被子嗚嗚哭起來。

門又響了。

東宇抱着乾淨的被子走了進來。他怎麽會忍心將他獨自丟下。

幫他換好乾凈的褲子,東宇將民翼抱到了不遠的輪椅上,盡量忽視他臉上的眼淚,他,金東宇也有脾氣。也有會累的時候。此時東宇想冷靜一下。於是,拋開他,又去收拾床上的一片狼籍了。

民翼則望着東宇的後背,不敢再說話。

本來赫正想要給民翼找一個保姆的。但被東宇一口回絕了,他明白此時的民翼更需要的是他。

每天照顧民翼,已經將東宇累得精疲力竭了。而民翼又隔三差五的大吵大鬧,他已經將東宇磨散了架。

屋子裏陷進了尷尬的沉靜,文皓正好這時來了。

想彼此冷靜一下的東宇讓他推民翼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因為剛剛的無理取鬧,民翼心裏也稍稍的有些過意不去了,便沒有再反駁。

醫院裏的櫻花開了,又是一年,民翼沒想到自己竟然病得如此之久了。想起這些日子陪伴在身邊的東宇,他又欣慰,又難過。東宇是個好人,他真的不想再拖累他……

精神不集中的民翼,害得文皓叫了好多聲才回過神來。

「恩?」他問。

「那輛撞傷你的車,是你的。」

民翼點點頭,當時他就知道了。

「警察在那輛車裏發現了一枚不屬於你的指紋,現在正在查,也許很快的兇手就可以繩之以法了。」

兇手嗎?民翼伸出手接住一片隕落的粉色花瓣。抓到又如何呢?就算抓到也換不回他健康的雙腿了,不是嗎?

回到病房裏,民翼的心情好了很多。

可出人意料的卻是病房裏依然像他們離開時那麽髒亂。東宇手裏攥著一包東西獃獃的坐在床沿邊。

「哥你怎麽了?」文皓先發現了東宇得反常。

「文皓,你先出去一下好嗎?」東宇低着頭,民翼看不清他的面容,更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哦。那我去給你們買點喝的。」文皓離開了。

「你怎麽了?」民翼問。

東宇站起來,「我怎麽了?」他輕聲喃喃,「我怎麽了!」他加重了語氣,「啪」的一聲將手裏的東西丟在了民翼的臉上,「我怎麽了?你怎麽了?!」他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

「這是什麽?」氣沖沖得他指著散落了一地的藥片。「你不吃藥,你把它們都藏起來做什麽?」

民翼呆了,他忘了藏在被子底下藥的事情。

捧住他的臉,「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民翼,你究竟要干什麽?啊……」

民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用盡全力,拚命逃避。

「說話啊?告訴我!」對於他的逃離,東宇更加憤怒,抓住他的肩膀,拚命搖晃他的身體,想得到答案,卻得不到的東宇絕望了。為什麽,為什麽付出了一切,他卻還要如此對他。

「放開我,放開。你抓疼我了!」民翼扭動身體想逃開東宇的質問。身體不方便的他,一下子失去平衡從輪椅上摔到了地上。民翼努力了幾次都無法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最後他只能無力的趴在那裏痛哭失聲起來。

東宇腿一軟無力的跪倒在地,「你想死是嗎?想積攢起來,一起吃掉,然後死是嗎?」

「為什麽你要這麽殘忍?我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東宇也哭了起來。

民翼不說話,他此時還能說些什麽呢。

得不到答案的東宇終於耗盡了身體里所有的耐性,他瘋了一樣的抓起地上的藥片,往自己的嘴裏塞去。無法傷害他,那就傷害自己好了。

「不,不要,不要……」挪動着沉重的身體,民翼抓住東宇的手臂,「不要。」淚流滿面的望着他,臉上那裏還有了早上的強悍與霸道。

東宇卻一把將他甩開,此時付出了一切卻得不到一絲回報的他,真想就這麽一死了之算了。

「不要。」民翼拚命用手收攏那些藥片,藏在身體下面,讓東宇無法夠到。東宇卻只輕輕一下就將弱小的他掀翻,嚼著那些苦澀的藥片,東宇努力吞咽著。而被甩開的民翼則又爬回來,他拚命的用手摳他的嘴巴,「求求你,吐出來,吐出來。」

東宇的牙齒刮傷了民翼的手指,民翼卻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不要他死。

這一幕把推門進來的文皓嚇了一大跳,甚至手上買的水果也顧慮不到的仍到了地上。

「哥,你們在幹嗎?」他跑過來拉開他們。望着淚流滿面,披頭散髮的民翼。還有氣沖沖,含着一嘴藥片的東宇……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他,不自覺得也跟着癱軟在地。

悲憤的東宇狠狠的揪著自己的頭髮。而不遠處的民翼就趴在冰冷的地面不停的哭着。

望着那弱小的身軀,東宇在想自己是否錯了,是否在知道他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就該將他置於死地。那樣是否民翼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東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把將民翼扛到肩膀上就向外走。

「哥,放開民翼哥,你要帶他去哪兒,去哪兒啊?」文皓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後。

「把車鑰匙給我。」東宇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而民翼卻只是獃獃的倒掛在東宇的背上,一動不動,現在去哪兒都無所謂了。

「不……」感覺情況不對的文皓護著胸口的鑰匙,連連搖頭。

「給我。」東宇搶過鑰匙,一把將文皓推開,轉身將民翼扔到了車上。

「哥!」爬起來的文皓使勁兒拍著車窗,「開門。你們要去哪兒啊!」

沒有人回答他,啟動了的車像箭一樣沖了出去。

車開得飛快。

闖了四五個紅燈了。不時有車響着尖利的喇叭聲與他們擦肩而過。

民翼窩在座位上,眼神獃獃的盯着一個地方,似乎在思考,腦袋卻一片混亂,什麽都想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終於停了,緊急剎車,讓民翼的頭撞上了前面不知道什麽地方。

東宇下了車,依然把他扛在肩膀上。

前方是一座山,民翼不會對它感覺到陌生,他們曾在這山頂緊緊相擁。

看樣子東宇是想扛着民翼上山。

倒掛在他肩頭的民翼看不見前方,只能看見他們所經過的所有的路程。路真的太難走了,齊腰深的野草,不時的蹭到民翼的頰和眼睛。他感覺到東宇的後背慢慢被汗打濕,腳步也變得一步三停。

東宇氣喘吁吁的停下,抬起頭,望着見不到頂的山崗。一個毫無負擔的人要爬上去都非常勉強,況且他現在還背着民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後望,前方就是他們未來的日子。他要爬上去,在山頂或者重生,或者死亡。

一個正常人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東宇和民翼卻足足花了將近四個鍾頭。東宇幾乎耗盡了所有體力,當氣喘吁吁站在山頂,他終於腿一軟跌到了,連帶着民翼的身體像個沒有節制的皮球一樣滾出去好遠。

上山的路依然艱難,可山上的花卻早已難覓芳蹤。裸露在外的是一片荒草萋萋……

東宇仰躺着,望着上方的天空,有雲在慢慢的遊動着。他覺得累得要死,胳膊很痛,腿也似乎不是自己的,酸的厲害。

「民翼。」他哀傷的喚他。

民翼就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卻沒有說話。

「民翼,如果你真得覺得活着再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就一起從這裏跳下去吧!」東宇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山的盡頭走去,近了近了,只要再邁出兩三步,他將失去平衡一頭栽下去,結束這可悲的命運。可突然,東宇的腿被人緊緊的抱住了,他低下頭,看見的是淚流滿面的民翼……

「不。」民翼抽泣,「不東宇,我再也不那樣了……」

跪倒在地,東宇抱住心愛的人,「民翼,你知道嗎?」他說:「如果你死了,我活着也毫無意義。」抱緊他,「求求你,我們別再互相傷害了好嗎?」

「可……」民翼的心裏非常矛盾,「可我變成了這樣,我會拖累你的。我已經品嘗到了自己一手種下的惡果,我不想再毀了你。」

捧住他的臉,「傻瓜,誰說治不好了。只要有一絲的希望我們也要堅持下去。」

……

風將雜草吹得晃晃蕩盪,窩在東宇的懷裏,民翼望着遠方,「會有奇迹嗎?」他問。

「會有的。」東宇低下頭吻了吻他的額角。「你看這些荒草,可過不了多長時間,它們又會綻放出絢爛的花朵。」

「如果沒有呢?」

「沒有還有我,我就是你的奇迹不是嗎?」將民翼裹進自己的衣服里,「就算你再也站不起來了,我也永遠守着你。你想去哪兒,我就背你去哪兒。我的腿就是你的……」

哭着笑了,「你的腿長的太難看了。」民翼調侃著。

「我愛你。」

抬起頭望着他的眼睛,那眼睛裏寫得是柔情是嗎?是愛他的柔情,抬起上身,努力了好幾次才碰到他的嘴唇,閉上雙眸,吻我吧東宇,因為,「我也愛你,東宇!」

***

當赫正和文皓從外面趕回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他們在外面足足找了他們一天之久。

急促的推開病房的門,他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再沒看見他們就馬上去報警。

病房裏很黑,床上睡着兩個疲憊不堪的人。

赫正和文皓不清楚他們到底去哪兒了,怎麽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唯一知道的是他們又和好如初了。

因為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面容是那麽安詳。安詳的甚至有了幸福的味道。

有了希望,人就會不自覺的勇敢起來。

不再互相傷害,丟棄所有對世界得抱怨與不滿,只要能看見彼此的笑容,未來似乎也變得美妙起來。

懷中的希望可以治癒身體和心靈的傷口,民翼的病好轉的連醫生都驚嘆。

也許,有了愛就真的有了奇迹。

一個月後,民翼居然可以憑藉自己的意志轉動大腳趾了。

兩個月後,他可以扶著東西站起來了。

三個月後,醫院的康復訓練室里每天都可以看見他努力的身影……

這是一個春末的午夜,大大的康復訓練室里只剩下民翼。

整整一天他都呆在這裏,被汗打濕的衣服,幹了又濕,濕了又干。誰也勸說不了他,因為此時的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好起來,重回那夢寐的舞台上去。

想起在那絢爛的舞台上盡情舞動自己的身體,他就興奮的幾次從夢中驚醒。

東宇依在那扇門前看他好久了,雖然這裏不是GD公司的練舞室,也沒有震撼的樂曲聲,那個磕磕絆絆的孩子也不再是當初那個趾高氣揚的民翼。但東宇還是被這樣的他打動着。

展露出舒心的笑意,有時侯東宇更加希望民翼是這樣的,柔弱的,需要他照顧的,而不是那個主意正的有些犟的壞孩子。

「喂。」從後面擁住他,「很晚了,該睡了。」東宇用鼻尖在他粘膩膩的后脖子上蹭了又蹭,「病剛好一點,就使勁兒折騰你自己?」雖然是教訓的話,細聽起來卻充滿著疼愛的味道。

民翼放開支撐著身體的欄桿,雙腿還使不出力氣的他,現在幾乎是掛在東宇的身上。雖然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但似乎嗅到彼此的味道就能忍不住笑出聲來。任憑東宇翻過自己的身體,下意識得就用手圈住他的脖頸,因為運動粉濕濕的小臉此時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愛。

「瞧你累得。」東宇伸出手,細心的幫他抹乾額上的汗跡,「今天不許再練了,否則我這個月都把你關在病房裏,不許你出門。」

「哦。」民翼今天出奇的聽話。

綻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東宇,你,你去那邊一下……」

「幹嘛?」

「就去一下,去嘛。」民翼撒嬌。

不知道這小東西又耍什麼花樣,東宇疑惑的走到他指定的地方。

扶著欄桿的民翼緊張的深呼吸了一下,左手放開扶桿了,現在身體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了……

鬆了鬆手指,他今天要丟開所有的負擔,奔向他深愛的東宇。

慢慢鬆開手,有些不穩,民翼的身體晃了晃。

「民翼……」東宇站在不遠得地方,驚呼。

「別,別過來東宇……」民翼大喊,「就站在那兒,等我過去!」

東宇緊張的望着他,做好隨時奔到他身邊的準備。

心愛得東宇就在眼前,民翼邁出了第一步。結果還是不成,他跌到在地。

「民翼!」

「別過來。」趴在地上的民翼大喊,「我可以的!」為了東宇,他沒有氣餒。

堅強的爬起來,繼續沒走完的路。

雖然只是小小的幾步路,但對於現在民翼而言,那簡直就是整個人生。他要堅持,民翼知道只要他可以邁出這幾步,今後就再沒有什麼可以將他難倒了。

跌跌撞撞,搖搖晃晃,一步兩步,民翼已經接近極限……

「來,來啊,民翼……」不知道何時東宇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他努力拍響自己的手掌,拚命給他打氣,「來,還有一步,還有一步了……」

艱辛的一步……

「東宇……」民翼衝破千辛萬苦終於到達了幸福的彼岸,他將所有得黑都夜遠遠拋棄在了身後面。

「你做到了,做到了!」東宇抱緊他,激動得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終於一個不穩,狠狠摔倒在地上。

望着身下氣喘吁吁的小東西。為什麼他就能輕易給他創造出這麼多的感動。

用自己的額頭抵着他的,「你個小壞蛋,怎麼可以如此勉強自己!」用鼻尖蹭着他的,呼吸不穩的吻了吻他的嘴唇,「我可以要你嗎?現在……」

民翼伸手攬住他的脖頸,調皮的詢問,「是懲罰嗎?」

「真的可以?」東宇不放心的頻頻詢問。他實在擔心他的身體承受不來。

「恩!」望着他的眼睛點頭,「沒關係的!」將他拉近,「我也好想感受你的存在。」民翼的話消失在東宇的嘴角邊……

解開汗淋淋的衣服,脫掉身上的所有防備,用真心相擁,第一次感受到彼此是心靈合一的。

東宇細緻的吻著民翼香艷的身體,病痛不僅沒有磨滅他的美麗,卻讓他更有了一份別樣的韻味。

舔弄着他胸口的紅斑,輕輕重重的嗜咬斑點的頂端,讓身下的民翼不自覺的顫慄了。那消瘦的身體更是染上了一層漂亮的桃花色。

民翼受傷后,他們再沒有親熱過。這一刻,想快點擁有彼此的熱情在叫囂。

東宇抬起民翼的腿,舔弄着他可愛的腳趾,將小東西吸進嘴裏,再吐出來,一根又一根。愛惜得從他的腳踝開始細細的親吻,蜻蜓點水般一點點攀升,最後消失在他的大腿根部……

喘息著揉着自己早已挺立起來的慾望,望着他詢問,「可以嗎?」他還是有些擔心。

「沒關係的。」民翼羞澀的應允。

抬高他的雙腿,東宇迫不及待的與愛人合二為一。

「呀。」民翼的驚呼聲嚇到了東宇。「怎,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東宇緊張的似乎自己出了事情一樣。

「不……」民翼的聲音顫抖了,他抓緊他,「不,不是的東宇,是,是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你啦!」他驚喜的幾乎要哭出聲來。

「真的?」

「恩!」民翼拚命點頭,「你,你快動……」

慌忙的抽動了一下,「如何?」此時宣洩慾望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民翼又回來了。

「恩,是真的,真的,我感覺到你了!」民翼大叫着,「你把我的那裏填的滿滿的,我能感應到。那周圍很熱,非常熱……」

瘋狂的吻著民翼的臉,兩個人抱在一起不覺喜極而泣。

***

民翼奇迹般的痊癒了。

這在醫學史上史無前例。

這是愛情的力量。

看着可以扶著東西在屋子裏散步的民翼,「奇迹,這簡直就是奇迹!」赫正樂得抱着他在屋子裏轉了三個圈。

「太好了,哥,你要快點痊癒,我們一起回到舞台上去。還有那麼多人等着我們。寒悻哥,駿津,還有我們的歌迷!」文皓拉着他不停得嚷着。

「恩!」民翼使勁兒點頭。

就在幾個人在屋子裏狂歡不休的時候。

有人敲響了病房的門。

「您好,請問你是李民翼先生嗎?」他們對民翼出示了證件。是警察。

「我是。」民翼點點頭。

「我們是來告訴你,撞傷你的嫌疑犯已經抓到了。」

「真的?」民翼如墜雲中霧裏,他實在沒想到開心的事情居然接二連三。

「你們一定要嚴懲他。」赫正說。

「不,你們一定要審出是否有人指使他這麼做的。」文皓接嘴。

民翼阻止他們在說下去,「抓到了就好。抓到了就是還了我公道,謝謝你們。」

「不用。」

兩個警察轉過身來,將一副冰冷的手銬銬在了東宇的手腕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

當屋子裏的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東宇已經被帶出了門。

「怎麼回事情?」幾個人驚愕的面面相闕。

「東……」民翼一急,身體不穩,狠狠摔倒在地。

「哥。」文皓去扶他,赫正追了出去。

「你們抓錯人了吧?你們抓他做什麼?」他攔住他們,已經語無倫次。

「我們沒有抓錯人。」警察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更不像是說謊,「各種證據顯示,當晚撞倒李民翼先生的就是金東宇……」

「不……」從後面趕上來的民翼拽住警察的手無法置信的笑,「不,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從方向盤上提取的指紋,還有那頂帽子裏頭發的DNA,均與金東宇吻合。一定不會錯的!」

「不!」民翼大吼,「放開他,你們放開他。不會是的,不會是東宇的!」

「民翼……」一直不做聲的東宇終於說話了,「你別這樣。」他望着他說。

「東宇,你快告訴他們,不是你,怎麼可能會是你呢,這簡直太可笑了。」

「對不起民翼。」望着為自己急急申辯的民翼,東宇的眼圈不自覺的紅了。

民翼呆住了,「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搖晃着他的胳膊,「收回去啊。快啊,快點收回去。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一而在,再而三的不聽你的勸告,是我,是我的錯,變成今天這樣也是我的罪有應得……和你無關。和你無關啊!!」

「民翼,你冷靜點,聽我說。那晚撞倒你的人--是我!」

整個世界好像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呵呵。」民翼笑着,他跌跌撞撞的後退著,「東宇,這玩笑一點也不可笑……」

「不可笑,不可笑。」他無助的搖著頭。「天,這是一場夢吧?」

驚駭的民翼撞上了身後送葯的護士。

端著葯的盤子翻了,藥瓶掉到地上碎成了一片片。民翼隨着跌到在地。

「民翼……」

「別過來。」民翼卻隨手抄起了一片玻璃碎片,抵在自己的頸動脈上,他高聲大吼。「你們誰都別過來,否則我就割下去!」誰都再不敢輕舉妄動了,因為已經有血順着他的脖頸蜿蜒的流了下來。

「民翼!」東宇焦急萬分。「你別干傻事!」

「干傻事?哈哈……」民翼悲傷的笑着,「干蠢事的是你?」他大吼,「什麼你撞了我?這簡直是天方夜潭!東宇,你快告訴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你,怎麼可能是你,不,不會是你的!」民翼痛哭失聲,他無法接受,他不能接受。

「民翼你別這樣……」東宇雙腿一軟,悲傷的跪倒在地。

「真得是你?」淚流了下來,「金東宇你可以啊?口口聲聲說愛我,然後反過來用車撞我?!你怎麼想得?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民翼聲嘶力竭的大吼。「你是個混蛋,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東宇的心在滴血,「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麼?」用手邊所有能抓到的東西拋向他,藥片,藥瓶,破碎的玻璃,割傷了他的手,割破了東宇的臉龐。「為什麼,為什麼?」他絕望的嘶吼。

「在寒悻婚禮那天,有人給了我一卷錄影帶……」

當錄影帶三個字飄進民翼耳朵里的時候,他呆住了。

「我真沒想到,會看見那麼一出好戲。」東宇直到現在一想起當時自己的驚駭,心就痛得說不出話來,「你……李民翼,我深愛,信任的愛人,居然給我設了一個如此殘酷的陷阱。你居然往我的酒里下藥,你居然讓無數人觀看我的醜態……」

民翼不再吵鬧……

「我氣憤的找你質問,看見的依然是那麼不堪的一幕。為什麼……」無力的望着不遠處的他,「為什麼民翼,你要這麼對我,在我的心上,不停得一刀一刀的割著。我失去了理智,如此活着得你,不如死了!是,不如死了。我從那個瘋狂的狂歡派對上出來,我打開了你的車,也許你忘了,我有你的車鑰匙。然後等你出來,然後……」東宇再也說不下去了。

「既然你恨我?那後來為什麼還要救我?」民翼痛哭失聲。

一把將他抱進懷裏,「因為我更愛你,你知道嗎民翼!」

***

東宇被帶走了。

他不停的回望,望向地上的民翼。望向他深愛的人。

民翼獃獃的,直到再也看不見東宇了。他抬起淚眼,望着赫正說:「赫正你幫我,你要幫我。我不告了,你去告訴那些警察我不再追究誰撞了我了。叫他們放了東宇,放了他!」

「好。你放心,我會找個好律師幫他的!」赫正安慰著悲傷欲絕的他。

「東宇。」赫正帶着律師來監獄看望他。

望着失去了自由的東宇,赫正忍不住悲傷,「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搞成今天這樣?我本以為民翼好起來了,你們今後就會幸福起來。為什麼,為什麼……」

東宇卻平靜的笑了。

「民翼好嗎?」他問。

「你覺得他會好嗎?」

「我不在的日子你要替我好好照顧他!」

「不,你會出去的。你看……」指著身邊的男人,「這是最好的律師,我一定要幫你打贏這場官司!」

「不!」東宇搖頭,「不要幫我。是我撞了民翼,赫正,你知道這些日子我都是怎麼熬過來得嗎?我每天看着病床上的民翼,看着他那麼痛苦,我都生不如死。是我把他害成這樣的。讓我接受懲罰吧!這樣我的心才能好受些。」

「可民翼他需要你……」

「經歷了這一切的他,我放心了。就連癱瘓都難不倒他,他會挺過來的!」東宇說。

東宇拒絕了所有幫助。

確鑿的證據,這個案子很快就有了結果,東宇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入獄五年。

聽完宣判結果的他,在被獄警帶出法庭的時候,一直側着頭在旁聽席上苦苦搜尋着民翼的身影。但沒有……

東宇自嘲的笑了。

「如此傷害了他,他怎麼還肯來呢!!」

而其實民翼來了,他每一次庭審都在,只是他都在東宇看不見的門外。

赫正走出來推民翼離開。

「如何?」民翼問。

「五年。」赫正幾乎要哭出聲來。

相反的民翼卻平靜的可怕,「五年嗎?我等着他!」

***

五年後……

這又是一個春天。

這個春天出奇的暖。東宇一如既往的懶散,進去時穿的衣服他已經幾乎都穿不了了,因為這幾年,他壯了許多。頭髮還是那麼短,就像他初初走進GD公司那一天一樣。踏着一雙破木板拖鞋,他走出監獄的大門……

自由的空氣總是很香甜,東宇仰頭望天,陽光射得他難以睜開眼,他便不自覺地笑了。

未來的日子依舊是未知的,但活着總是好的。

突然一輛車急速的停在了他的身邊,還沒等東宇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車裏閃出的四五個彪形大漢,就將他雙手反綁,扭進了車裏。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東宇連救命兩個字都沒喊出來。可誰又能想到,會有人這麼大膽,光天化日明目張膽的在監獄門口劫持人質的?!

車快速的駛遠了。驚起一地的塵埃……

車裏邊,被五花大綁的東宇毫無反手之力,還沒等他看清楚狀況,眼睛就被蒙住了。一片黑暗中,他只能聽見發動機的嗡嗡聲。

東宇不清楚誰會綁架自己?可他感覺那個人也許是社長,因為在他進監獄的時候抖出了社長的幾樣醜事,一定是他來報復他了。他想。

東宇不清楚社長會如何對待自己?把他帶到荒郊野外,無聲無息的弄死?槍殺?勒死?推進大海里?

想着想着東宇卻釋懷了,無所謂了。死或者不死。唯一遺憾得就是沒能再見他的民翼一面。

五年來,民翼沒有去看過他。這他早已想到。就算他去了,他也根本沒臉再見他了。

車晃晃蕩盪走了好遠。

接着東宇被人從車上帶了下來,毫無反擊之力的他,只好任人宰割的推著走了好久。

「你們是誰?究竟要帶我去哪兒?」他走走停停,大聲質問,但沒人回答他。

終於他們停住了。

東宇想,自己這次是死定了。他甚至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子彈穿透自己腦袋的那一瞬間。

可沒有子彈,他卻隱隱約約聽到了陣陣歡呼聲。

小心謹慎的動了動被綁住的手,繩子居然解開了。

解開繩子的東宇扯掉了遮蓋住眼睛的東西,瞬間的光明讓他不自覺得眯起了眼睛,於是在那光明的深處,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裏不是什麼荒郊野外,沒有子彈,沒有殺手。正相反的這裏是某個體育館。而四周是人,全是人。人山人海……

無一例外,她們全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高高的舞台,對台上舞動着的身影高聲尖叫……

舞台上絢爛的燈光,將那個隨着音樂聲起舞的身體,映襯得格外動人!

東宇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甚至於差一點忘記了如何呼吸。

民翼後空翻,居然從高高的舞台上蹦到了觀眾席中……

他接近幾乎被嚇呆住了的東宇,貼近他的身體,他摸到了,摸到東宇急促的心跳聲,摸到了他溫熱的臉龐,輕輕湊到他的耳邊,隨着音樂小聲低喃的是,「我愛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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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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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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