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風雲再起

幾天之後，南華

南華的夜晚，動蕩不安，山谷間點點閃動的火把，宛約黑暗中遊盪的精靈。

林虛竹、張鴻、趙龍、等人那五千士兵焦急地等到著援軍到來，然而，直至於東方發白，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可是，就在諸侯兵馬還沒到來之際，只見王晴平發出狼煙信號，濃煙在空中盤旋

張鴻勒馬向林虛竹跑來，焦急地說：

「虛竹先生，諸侯國的兵馬看來是進不了關了，怎麼辦？晴平先生的大軍已經到達戰場了」

林虛竹看着龍煙，來回徘徊，沒有說話

趙龍着急地說：「您快拿主意呀，虛竹先生，我們不能因為諸國沒來就扔下晴平先生他們不管吧！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孤注一擲了」

頓時，眾人附和

林虛竹看着悠悠升起的龍煙，仰天長嘆一聲，想了想無奈地說：

「快，傳書給先生，諸侯國的兵馬來不了了，我們………出發」

一聲令下，士兵洶湧出發

一時之間

天地蒼茫茫，水怒雲激，天動地盪

隨之高空的號聲響起，一隻鴿子劃破長空，飛向恬思園

死靜的水居。恬思園

此刻已是風雲四起，湖面一片蒼茫，四周鷗鷺驚飛

獨自坐水亭中的凌易，換上一身素白輕衫，緊閉雙眼，在亭中操琴，他雖然表面看似寧靜淡泊，內心恰如雲海翻騰。

身邊

仙鶴靜靜而立

彷彿正在傾聽他內心無盡絮語…

………

狂風

從四方吹來，飄起的衣服如一團白雲

凄茫茫地

欲隨風而去…

………

琴聲

時緩、時急、時怨、時哀。

彷彿灑盡無數的人間滄桑

踏着滾滾風煙雨霧，向四方呼嘯而去…

……

二十八年塵與土，滄桑旅途雲和月呀

在瀝瀝的風中

化入曲終后的無盡凄涼靜寂……

這靜寂分外地寂寞。

然而，內心是寂靜么？沒有愛憎么？沒有悲哀？

大概是什麼都有吧！

心已經蒼白

這不是很明白的事么？

撫琴的手顫抖著

這不是很明白的事么？

魂靈也在顫抖著

面容蒼白了

從出生到現在，都是往事了

曾經，也曾充滿過血腥的歌聲

血和鐵，火焰和毒，邪惡和報仇

而現在，這些都空虛了

曾經，也曾故意地填以無可奈何地自欺的希望。

希望，用這善意的盾，抗拒那邪惡與仇恨，在暗夜中的襲來

雖然，善意的盾，在它的後面，依然遺留暗夜中的仇恨傷痕。

然而，善惡在自己的內心較量之中，陸續地耗盡了全部青春。

其實，在少年的時候，豈不知讓一切隨風而逝？

但以為身外紅塵拋去了

雖然是悲涼漂渺的感嘆，然而究竟是什麼。

難道放下了也不能逝去？

塵世的風也在哀愁么？

放下了，又有絕望么？

絕望正與希望相同么？

那麼，一起讓他消滅吧！

讓他凋零吧！

虛無縹緲之中，沒有日月星辰，沒有風**露

只有微笑之平安

那麼

起飛吧！

………

破天戰鼓徹響天際

凌易猛然睜眼，那眼光，堅定而又無可奈何

他猶豫片刻，緩緩舉起古琴，竭盡全力，扎向自己的膝蓋

「啪啪」

古琴

瞬間斷裂，餘音迴響動蕩

忽然之間，只見天際中一道巨亮的白光閃過，頓時重重雲霧包圍水亭，『鵝鵝』的幾聲仙鶴叫聲之後，湖面一聲轟然巨響，濺起漫天水霧。

朦朧的水霧之中，彷彿看見凌易似是駕着仙鶴，向戰場上空，乘風破雲而去

戰場

烏雲吞日，天地一片蕭殺

寬闊原野上，朝廷大軍鋪天蓋地，旌旗招展，鼓號驚天，調兵遣將的將軍們來回穿行。將士們手中的利刃寒氣逼人，世界似在毀滅

當林虛竹等人趕到時，卻不見了王晴平和紅策軍的身影

「這怎麼回事啊？被擊破了？」張鴻慌張地四處張望。

「沒那麼快」林虛竹茫然地看着四周

「林虛竹…」

突然，有人高喊，大家猛然回頭，只見一輛由六匹戰馬拉着戰車向他們走來

漢原王走出戰車，他渾身鎧甲，只露出一雙眼睛，怒視着林虛竹等人，嚴形厲色，說：

「沒想到，你等道德仁義外表下卻隱藏着忤逆之心，林虛竹，你們太可悲了，如果你現在還能悔悟，歸順朝廷，朕或許會饒你們一命」

林虛竹鄙視着漢原王，哼笑一聲，說：

「我現在才明白，過去在朝中的那些日子，對我來說簡直就是虛度年華」

此刻林虛竹已經無心多說，他說着便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是在找王晴平吧！」漢原王猝不及防地說：「別找了，王晴平已經在朕身後的隊伍中聽候朝廷命令」

漢原王說着便揮一下手，這一刻，只見王晴平匆匆走來。此刻大家一時驚愕，這才明白叛徒原來就是王晴平，這樣的情景，何不另人惱怒，眾人怒視着王晴平，張鴻怒罵：

「王晴平，你這個叛徒」

「投降吧，你們的陰謀落空了，諸侯國的兵馬已經被封鎖在城外，這是你們最後的選擇」王晴平不可一世地看着林虛竹等人

「你這個畜生」林虛竹此刻似乎不太在乎王晴平，仍然四處張望

漢原王怒視着林虛竹，說：「那你就別怪朕不客氣了」漢原王說着便回頭號令：「將士們，剿滅茗廬不降者」

一聲令下，將士們如排山倒海地向林虛竹的部隊撲去，一時之間，天地悠悠，古歌動蕩

林虛竹連忙對趙龍、張鴻等人說：

「邊打邊退，不可死拼」

「為什麼？」張鴻疑惑

「這是命令」林虛竹說着向戰士們號令迎敵，士兵邊打邊退

慌亂之中，林虛竹不斷地張望着四周

漢原王看形式處於上風，便命將士們全速追擊。

越追越遠，而林虛竹的士兵只是邊打邊退，即使有些士兵是倉惶逃跑也不像四處逃竄

追逐良久之後，林虛竹的隊伍越跑越遠

「停」漢原王似乎感覺不妥，便命令大軍停了下，疑惑地看着四周，只見周圍山丘上隱隱約約的樹影，安靜無聲，看着林虛竹等人越跑越遠，漢原王神情有些不安

四周寂靜的可怕，正在他迷惑之際，忽然，前面遠處一面紅色旌旗飄起，緊隨而來的是一支藍策軍隊，這支軍隊如狂風迅猛奔襲而來，跟在藍策軍後面的，卻是林虛竹的部隊

「不好，前面有埋伏」漢原王瞬間驚愕，連忙下令「快撤」

說完，大軍慌忙後退，然而，藍策軍隊卻如狂飆出擊而來

「啊…」

正在此刻，漢原王背後突然有慘叫聲傳來

當他回頭之時，只見將士們大規模的騷動，王晴平所帶領的紅策軍正在朝廷大軍中間拚命反攻，大軍瞬間亂成一團

漢原王驚慌失措，連忙高喊：

「我們中計了，快，快制止他們」

可是話音未落時，只聽見戰場四周殺聲四起。繼而是密密麻麻的火球從四面八方向大軍滾滾而來，頓時大火熊熊，從四面燒起

此刻已經沒有退路

「我們中計了」王晴平邊護著漢原王邊說「陛下，快撤吧！」

漢原王環顧著四周，臉色蒼茫，片刻怒斥王晴平，說：

「撤？往哪撤？已經在已是無路可退」說着，他高舉寶劍，邊跑邊吶喊：「眾將聽令，分隊出擊」

一聲令下，朝廷大軍慌忙向四周分開，同紅策軍拚命廝殺，戰場上一聲濃煙滾滾……

就在濃濃的煙霧之中，就在激戰之時，忽然有人似在空中發號施令：

「諸侯國眾將聽令，全力出擊」

這一聲鏗鏘的號令，穿透層層濃煙，悠悠傳來，透過濃濃煙霧，在空中回蕩！濃霧之中，只見下令一身藍綢，飛馬突奔，此人正是楚長風，他手中的青龍寶劍直接蒼天，拚命吶喊：

「眾將聽令，變陣迎敵，四面夾擊」

……一聲令下……雷霆馳騁……雲水翻騰……幽幽長歌……悲徹天地……

聽到號令，諸侯國的士兵如猛虎下山，由四周撲向敵軍，將其團團圍住，一時箭如雨下，直射敵軍

楚長風那支藍策軍如蒼龍出海，直撲朝廷大軍中央，與紅策軍匯合，生生把朝廷大軍拆成兩半，與諸侯部隊內外夾擊。

朝廷大軍，聚撒兩難，戰局大亂，慘叫連天，四處逃竄……

………………

幽歌之中，硝煙尼曼，戰場上空，不見天日。

吶喊聲、刀劍聲、戰鼓聲、慘叫聲、火燒聲……

天地間

山崩地裂，大海翻騰

悠悠古歌，奔騰響起

盤旋天際，久久迴響

人間蒼茫，龍騰虎嘯

盡在此刻，天地蕭殺

風雲不止，四野升騰

只是，此刻在遠方，有琴聲幽幽嘆息

那悲哀的琴聲，傳過滾滾濃煙，漸漸消散，消散之時，已是殘陽如血，戰場恰死一片殘骸，屍橫遍野，戰旗破碎，四處熏煙。

天下成敗英雄就在一瞬間，激戰幾個時辰后，朝廷大軍所剩無幾，諸侯國以及茗廬士兵死傷殆盡。

鮮紅的血，將廣闊的戰場染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型

呼呼風聲在天地間痛苦呻吟。

面對遍地的屍體；面對着慘烈的場面，僥倖活着的人，面容一片蒼茫

為什麼而戰？戰爭是為了什麼？

相信這個問題同時在活着的人的腦海里

漢原王更是深沉，他灰頭土臉，眼神黯然，臉色蒼白，此刻能夠感覺到他的內心在激烈疼痛。

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

他迷惘地看這戰場四方

木然…

殘煙之中，楚長風、林虛竹、李銘宇等人陪同各諸侯國王，從煙中緩緩走到漢原王面前

臉色無盡沮喪，似乎並不因為勝利而感到喜悅，人人面色深沉，看着漢原王，只是在仇家相對時，一時無語。

漢原王遲緩抬頭，猛然驚愕，片刻，盯着楚長風，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原，來，是，你？」

楚長風遙望着戰場，神情略有悲傷，說：

「是我，你應該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我的行為真的很不平凡」

「我到底是什麼人？」漢原王怒視着楚長風，問：「我跟你有什麼過節？朝廷到底有什麼對不起你們的地方？」

「你跟我沒什麼過節」楚長風回頭看着漢原王，說：「你是個好皇帝，我父親是楚貞潔，他曾經跟我說過，你是一位大有為的君子」

「楚貞潔？」大家驚愕地看着楚長風

這時，王晴平怒罵：

「你混蛋，楚貞潔何其忠誠清廉之人，怎麼會養了你這麼一個叛逆小人」

「住口」楚長風舉劍對着王晴平，鄙視怒斥：「王晴平，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小人？是誰勾結秦忠犯上作亂？是誰傳信給仲伯回到洛陽刺殺漢原王？你能脫的了關係嗎？」

此刻大家又是驚愕，楚長風步步逼視着王晴平：

「你太陰毒了，王晴平，雲宇茗廬沒有人敢違背先生的旨意，而你呢？…在虛竹先生拿出靈牌反對出兵之時，只有你一個人極力反駁」楚長風失望地藐視着王晴平，說：「我們從來就不相信你就是內賊，直到我們攔下了你給秦忠的信鴿，你處心積慮，挑撥離間，何其歹毒，你還有臉面站在這裏說話？」

秘密被戳穿，王晴平被說的無地自容，他無奈地看了漢原王一眼，說：

「我從來就沒有勾結秦忠刺殺皇上，我從來就不知道他有叛逆之心…」

「住口」漢原王喝住王晴平

不過，此刻對漢原王來說，王晴平是否有叛逆之心已經毫無意義，他揮劍指著楚長風，怒說：

「楚貞潔是世襲爵侯，他是何其善良忠厚，你是楚貞潔的兒子，完全可以襲承爵位，享盡人間榮華！可是你為什麼出來興風作浪，殺這麼多無辜的人？為什麼？」

「今天之前，我沒殺過多少人，我從來也不殺無辜人」楚長風背起手，悠悠看着戰場，無奈地說：「我現在就告訴你，秦忠帶領那五萬士兵，我一個都沒殺，他們都活的好好的！我只是讓他們以御林軍的名譽，現在都正在邊關城池，幫你把守關隘……因此，諸侯國的兵馬才能順利開往中原」楚長風回頭看着漢原王，無奈地說：「至於我為什麼要這麼作！我想你就不必多問了！我早就和你說過，我是被選中的」

「我不知道我和你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讓你以這麼多人作復仇的為代價」漢原王仇視着楚長風，說：「既然你什麼都不想說，那麼我們今天就來做一個了斷吧！」漢原王說着便揮劍怒喝：「出劍」

乾坤神劍出鞘，一時天地間霍霍泛光，發出難以直視的光芒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這時，旁邊的王晴平、雷力強等人紛紛攔住漢原王

「退下」漢原王怒斥，盯着楚長風說：「這是你我兩個人的事情，就由你和我來解決，如果你死了…」漢原王指著林虛竹等人怒喝：「你們就別再出來挑釁是非…如果朕死了…」漢原王悲涼地看着在還在呻吟中的士兵說：「就請你們放他們一條生路」

一時之間，大家沉默不語，其實事到如今，誰都多少後悔捲入這場空前的戰爭。可是，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楚長風緩緩回頭，神情悲涼，似乎此刻內心有些悔恨，深沉地凝視着漢原王，片刻才說：

「…能不能別再打了？」

「哼…」漢原王脫下盔甲，微微恨視着楚長風，說：「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何必在乎你我兩個人的生死」漢原王說着怒喝：「出劍」

楚長風看着林虛竹等人，說：「你們都退下」說着便萬般無奈地緩緩拔出青龍寶劍。

青龍出鞘，劍氣劃過一道弧光，一時勁起強風，大家無奈紛紛後退

煙霧中，大風吹動着楚長風同漢原王的衣袂，瑟瑟抖動。各自手中的神劍，在風中發出微微的『哼哼…』抖動

可是，青龍、乾坤神劍對峙，將是什麼樣的禍害，此刻他們都來不及考慮

大風中，二人相對而望

片刻

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