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站在這棟足足有四十層樓高的摩天大樓前,看着熙來攘往的人群,薛情第N次走進那迴旋門內,卻又第N次地退了出來。

到底該不該進去?進去以後要說什麼呢?這個問題從早上踏出家門.時就不停在她腦中浮現,雖然一次次告訴自己,為了丫丫,她一定得去見閻凱,可為什麼真到了這裏,她卻反而連門都踏不進去?

薛情咬着唇,猶豫地在大門口的石獅子前坐了下來,微風吹亂她披瀉在腰際的長發,也吹得她單薄的衣衫下曲線畢露,霹出那玲瓏有致的窈窕身段。

突然,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帶着疑惑的表情走向薛情。

「小姐,請問你在等人嗎?」

薛情一愣,等人?自己這樣算是在等人嗎?也許吧!只不過她等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在樓下等他。

她微微一頷首,算是回答了對方的問話。

年輕人跟着又問:「那你是不是在等一位姓展的先生?」

展?薛情的秀眉皺了起來,她根本不認識姓展的人,又怎麼會等他呢?

可這人看到薛情不說話以為她默認了,於是又急急說道:「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張繼國,是東聯集團的員工,我們總經理臨時有點事不能來,所以派我來接你,小姐你貴姓?」

聽到「東聯」兩個字,薛情整個人不覺僵在當場。

東聯?那不是閻凱的公司嗎?怎麼會這麼湊巧?自己在這兒待了大半天,來來去去至少見了上百人,現在卻有一個自稱閻凱的員工跑來找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姓薛,請問……」

但這個叫張繼國的年輕人根本不讓薛情把話說完,他神情緊張地看著錶說:「薛小姐,我知道時間可能有點趕,但能不能請你動作快一點?因為我們總裁快要到了,我們得在總裁到公司前把一切佈置好。」

「總裁?你是說閻凱嗎?」

「當然,今天是我們總裁的生日,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我們需要薛小姐的鼎力幫忙,總經理都把一切告訴你了吧?」

閻凱的生日?今天是閻凱的生日,所以需要自己鼎力配合?不對,這當中一定出了什麼錯,因為她知道閻凱根本不是今天生日,而自己也不認識什麼總經理,更不想替閻凱帶來什麼驚喜。他不是個喜歡驚喜的人,他是個有自信、有魅力的男人,他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等等,先生,你弄錯了,我不是……」

「不會弄錯的,警衛告訴我,你從十點開始就站在這裏等人,而你和總經理約的時間不正是十點嗎?對不起,讓你等那麼久,因為我們實在忙得不可開交。現在可不可以請你跟我來?衣服、道具我們都準備好了,你只要換上就可以。」

那人邊說,邊拉着薛情往電梯走去,一面向薛情解釋他所謂的驚喜計劃。

原來東聯一向有所謂的員工分紅計劃,只要當年度的盈餘超過一定比例時,閻凱就會在年終以股票作為年終獎金送給員工分紅。

以東聯一股股票超過六百元的市值來計算,平均一張股票價值六十餘萬,兩張就有一百多萬,無怪乎這些員工要欣喜若狂,每個盡心儘力為東聯賣命,閑暇之餘還想餘興節目犒賞老闆一下。

何謂犒賞?就是把人藏在他們所預定的四十寸超級蛋糕中,至於這個人一定要是個年輕、美麗又誘惑力十足的女人,而這女人要做什麼?不必想也知道。

說到這兒,這個自稱張繼國的年輕人噯昧一笑,「薛小姐,我想你可以好好把握機會,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像你這麼接近我們總裁的。」

薛情咬着唇,她怎麼會聽不懂這男人在說什麼?的確,有太多女人千方百計想接近閻凱,為的是他英俊出眾的外貌,更為他那難以計數的財富和倍受矚目的崇高地位。

曾經有人這麼說:只要閻凱輕輕一勾手指頭,可以決定全世界高科技股票的漲跌起伏,讓全世界的人都跟着洗三溫暖。還有人這麼說:如果閻凱決定下達融資追繳令的話,那麼第二天將會有難以計數的大企業宣佈周轉不靈,甚至倒閉!

所以閻凱一個感冒,可能會讓全世界的經濟跟着得肺炎;萬一閻凱住院了,那麼一場慘絕人寰的金融風暴將無可避免在世界各地上演。

只是,這麼一個偉岸的奇男子,臉上卻總是有着一層千年不化的冰霜。他對員工大方慷慨,極盡照顧之能事,卻以著近乎苛刻的態度在對待自己,每天總是一大清早到辦公室,不過午夜十二點絕不熄燈回家;不談笑,不娛樂,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甚至不玩女人,視那一大群日夜在公司外面排隊等候見他一面的女人如無物……所以東聯的員工才會策定這麼一個驚喜計劃,想讓他們的老闆輕鬆一下,但他們的計劃成功與否,則得看眼前這個女人而定了!

老實說,眼前這個女人極美,可以說是他所見過的女人裏面最美的一個!

她的皮膚極白,卻在雪白中透著一絲誘人的粉紅,一對深邃黝黑的瞳眸彷彿會說話似的明亮,朱唇飽滿性感、不點而紅,而那頭瀑布般傾泄在腰際的長發,勾勒出她混雜着靈秀和嫵媚的魅惑氣質,可惜她不笑,而且不只不笑,那清麗絕倫的臉龐上,似乎籠罩着無限的幽思和愁慮,但這反而使她全身散發出一股神秘感。

「你準備好了嗎?」電梯門一開,張繼國便緊張地問。

薛情整個人僵在電梯里。要去嗎?只要一去,自己就可以如願見到閻凱,但是見到閻凱后,要怎麼開口告訴他呢?他會答應幫助自己嗎?

想到這兒,薛情不禁有點想放棄,因為她是那麼了解閻凱,尤其在自己曾經那樣背叛他之後,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更別提幫助自己了!

但是不找他,丫丫怎麼辦?想起女兒甜稚可愛的面容,薛情的心再度揪緊,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救丫丫,即使要她付出生命她都願意。

輕輕一點頭,薛情舉著千斤重的腳步出電梯,「好了,我們走吧。」

張繼國帶着薛情穿越鋪着地毯的長廊,來到角落一間看起來像是休息室的地方,指著沙發上的紙袋和地上一個偌大的紙箱說:「薛小姐,請你換上紙袋的衣服,然後躲進紙箱中,十分鐘后,我們會來推你進去。」

說完,張繼國拉上門,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薛情一眼。

薛情低着頭,假裝沒有看到他那混雜着好奇和噯昧的眼神,但一顆心逐漸沉到谷底。

她覺得自己好卑賤、好無恥,為了見到閻凱,竟然答應配合他們所謂的驚喜計劃?老天,如果閻凱知道了,他會怎樣嘲笑自己?

拿着紙袋的手,突然不聽話地顫抖起來,真要這麼糟蹋自己?真要這麼做嗎?還是走吧!大不了回薛家,再怎麼說,自己總是薛家的一份子,他們再怎麼惡毒,也不會拒絕一個回頭的女兒吧?

思索著,薛情站起身想走出去,女兒丫丫甜膩的童音忽而在她耳畔響起——

媽咪,丫丫為什麼沒有爸爸,沒有爺爺奶奶,也沒有外公外婆呢?是不是丫丫不乖,所以爸爸和爺爺、奶奶以及外公、外婆就不要丫丫了?

女兒童真的話讓薛情釘在當場,動彈不得。是啊!丫丫是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就和她的母親一樣,都是沒有人要的,否則為什麼她會沒有疼愛她的親人呢?為什麼她會連生病了,都沒有錢可以看醫生呢?

如果今天薛家的人肯接納自己,丫丫也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樣快快樂樂地上學玩耍,而不是整天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一個人無聊地和巧虎說話玩遊戲。

淚水一顆顆滑落臉頰滴在她的手上,她抖着手換上那只是一片薄紗,根本稱不上衣服的衣服,然後認命地將自己塞進紙箱中,再順手把紙箱拉上,彷佛這樣做可以為自己找到一點點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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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薛情藏好后沒多久,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幾名男人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傳來:「都安排好了?」

「是啊!你那邊呢?」

「我這邊也沒問題,只要把蛋糕放上去就行了!」

「這女人長得如何?漂亮嗎?」

「難得的大美人,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是做那行的,白白讓人糟蹋。」

「這有什麼好可惜的!就是做那行的,才會全力配合我們的計劃,換做普通女人,誰願意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一個陌生男人?」

說到這兒,幾個男人笑了起來,聽得薛情渾身發冷,雙手絞得幾乎快斷了!她捂住耳朵,拚命告訴自己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女人,她是為了丫丫,對,是為了丫丫才這麼做的。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話聲剛落,薛情便覺得自己被人抬起來,經過一陣行走和東搖西晃后,她被人輕輕放下。

「這是做什麼?」一個男人好聽、低沉、極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人薛情的耳朵,她認得,這聲音就算是出現在夢中她也認得,那是閻凱,是閻凱的聲音!

「閻總裁,今天是您的生日,這是我們大夥兒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生日?你們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朱秘書說的,她說今天是閻總裁的生日,所以我們就準備了禮物……」

閻凱淡淡說着,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起伏:「我不是今天生日,朱秘書記錯了。」

一伙人詫異地愣在當場,「不是?可是……」

「沒關係,蛋糕算是我請大家吃的,至於禮物,看誰要就帶回去吧!謝謝你們。」

「不,這份禮物是總經理為閻總裁特別挑選的,只有閻總裁才有資格拆開。」

「慕文?」閻凱的音調不覺提高,「你說這是慕文的主意?」

「是的!總經理說閻總裁太辛苦了,需要一點休閑娛樂,所以特別挑選了這個特別的生日禮物。既然今天不是閻總裁的生日,我們就把蛋糕拿出去切了請大家吃,但是禮物還是請閻總裁收下。」

於是一伙人尷尬地推著蛋糕出去,留下閻凱一人獨自面對那個包裝得相當精美、上面還綁着粉紅色蝴蝶結的「禮物」發愣。

慕文在搞什麼鬼?明知道他根本不是今天生日,還莫名其妙弄來一個禮物?這裏究竟是什麼東西?

閻凱低聲咒罵着,一面解開蝴蝶結,當他看見箱子裏並不是什麼禮物,而是一個女人時,不禁訝異的低呼:「你是……」

薛情咬着唇,緩緩從箱子裏站起身,露出她那穿着半透明薄紗睡衣的性感身軀。

「薛情!」閻凱無法置信地瞪着眼前已然接近一絲不掛的女人瞧,「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我就是……就是他們要送你的禮……禮物。」薛情結結巴巴的說着,頭幾乎低得快垂到鎖骨了。

閻凱冷然瞅着她,雖然她穿着薄紗,但那薄紗根本遮不住什麼,反而更使得她完美無瑕的身軀盡數展現在他眼前。

「禮物?堂堂關西集團的少夫人,鍾家的少奶奶,怎麼會把自己包裝得像娼妓一樣送給男人當禮物呢?」

這番毫不留情的話讓薛情臉上頓時血色盡失,「我……」

「你什麼?說吧!你怎麼會認識慕文,又是怎麼魅惑他幫你的?你到這裏來,該不會只是要我看你的身材吧?」閻凱惡毒的說着,黑瞳閃過一道快得看不見的痛苦。

「我……對不起……」薛情喃喃道,羞愧得連話都講不完全,同時轉身想離開。

可閻凱大手一橫攔住她,「你不能走,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麼會來這兒?是來刺探軍情,好再一次出賣我,還是來看我失去你以後的落魄樣子?」

「不是,我是來……是來……」

「是來做什麼的?」

「我是來向你借錢的!」薛情猛然仰頭,一口氣說出自己到這兒來的目的。

哪知閻凱聽了竟像瘋子似的哈哈大笑。「借錢?這真是我所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堂堂關西集團的少夫人,北方企業的二小姐,竟然向我這個不學無術,又厚顏無恥,只會勾引女人的小癟三借錢?」

薛情搖頭,「我已經和鍾高齊離婚了。」

「離婚?鍾高齊另結新歡不要你了,所以你只好回頭來找我這箇舊情人?」閻凱恨恨地抓住她手臂搖晃,力道之大幾乎快把她的骨頭給搖散了。

「不是,你……你放開我!」薛情使勁甩開閻凱,同時以著無法置信的表情瞪着他,「你變了,以前你絕不會說這種話的!」

是的,閻凱變了!跟前這個滿臉寒霜,滿眼怨恨且言詞刻薄的歹毒男人,已經不是她所認識,所愛過的那個閻凱!過去的閻凱雖然自傲、狂妄,卻是個絕對真性情又內斂的血性男子,而今他卻變得嚴苛、殘忍,變得讓她無法相信。

閻凱扯扯嘴,一個箭步上前托起她姣好的臉龐湊近自己,「五年了!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與做法。情情,你不也變了?」說着,他的大手罩住那泰半裸露在外的雪白雙峰,刻意恣肆地揉弄著,「過去的你,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連穿條短裙,稍微露個肩膀都會臉紅半天。現在,你卻穿得像個跳脫衣舞的脫衣舞娘,怎麼?鍾高齊不要你,所以你就學起妓女,用女人最原始的本錢來討生活是嗎?」

這番惡毒又不留情的話像把利刃,直直插入薛情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她頻頻搖著頭,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不是,我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放開我,你放開我!」

閻凱冷酷地一挑眉,輕易將她摟進自己懷中,讓她半裸的胴體緊貼住他充滿陽剛之氣的身軀,並惡意擠壓着她線條柔美的臀部,「不是?既然不是,為什麼穿成這樣,把自己打扮成禮物送給我?你不知道只有下賤不要臉的女人才做這種事嗎?但是沒關係,無論你是妓女也好,鐘太太也罷,我都已經下定決心收下你這份禮物了。」

「你……你想做什麼?」

「拆禮物同時享用我的禮物!」語畢,那霸道的嘴唇不由分說的堵去她的抗拒與掙扎。

「不要,阿凱,求你不要!」薛情慌亂地避開他滿含憤怒的狂吻。

但處於激烈狀態的閻凱,又豈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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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滿室的綺麗春色。

閻凱低聲咒罵,半壓住懷中依然輕顫的人兒,半伸手去接電話;「喂?」

「閻凱,我是慕文,聽我說……」電話里的展慕文急急開口,聲音聽起來有點詭異。

閻凱原本還泰然自若地邊聽電話邊愛撫親吻著身下的薛情,但不知怎地,他突然像被電到似瞪大黑眸,俊臉也在一瞬間變得鐵青。

放下電話,閻凱以雙手撐起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瞅住薛情,淡然好聽的嗓音透著一絲古怪:「薛情,你為什麼來找我?」

薛情別開臉,未乾的臉頰又一次染上淚水,「我是妓女,是用身體賺錢的骯髒娼妓,我來這兒做什麼,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不是嗎?」

輕輕一甩頭,閻凱放開薛情站起身,「慕文告訴我,他找的女人因為交通阻塞,現在才到公司,所以你根本就不在慕文的計劃中。薛情,你為什麼來找我?」

然而薛情只是用力咬着唇,無言地彎腰拾起早已被撕裂的衣衫準備穿上。

閻凱見狀不覺眯起眼睛,「你做什麼?你想這樣子離開嗎?」

薛情還是一言不發,並且轉身就想離開,可閻凱眼明手快地攔下她,「不準走!」

薛情仍舊不講話,繞過閻凱伸手欲開門,怒極的閻凱於是一把楸住她柔若無骨的皓腕,「我說過不準走!」

「你想怎麼樣?你給我的羞辱還不夠嗎?」她終於抬起頭看他了,但蒼白的小臉上卻佈滿令人心疼的淚水。

她的淚讓閻凱陡然一震,胸口一上一下劇烈起伏着,抓着她的手也不自覺放開。該死!他竟然覺得心痛,他竟然會被她的眼淚打動!他明明已經花了五年時間來學習忘掉她,可為什麼一看到她的淚,他依然覺得心痛?

他後退一步,拉開彼此距離,「說出你的來意,你不會平白無故來找我的。」

薛情搖頭,又將自己埋入無言的沉默中。

她的靜默讓閻凱本就揪在一起的雙眉更是舒展不開,最後索性身軀一靠,整個人依在門上,「如果你不說的話,那我們就這樣一直耗下去,耗到沒完沒了!」

深知閻凱脾氣的薛情聽到這話果然抬起頭,「我……」

「你什麼?」

「我……我要借錢。」她掙扎良久終於開口,因為此時此刻,女兒的身體健康,女兒的快樂讓她忘了所有羞辱。

「借錢?先告訴我你借錢要做什麼?」

「我……我的……我的女兒要開刀,需要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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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的秘密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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