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齊凱一走出房間,就瞧見金喜兒愣愣地站在門口。

「你站在門口乾么?忘了住在哪間房了嗎?」

她的眼眸張得大大的,瞅着他不語。

他聳聳肩,低頭看了看錶。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我本來還在想,如果你還沒吃完早餐的話,我就要下去餐廳拎你出來了。」

她咬着唇,仍是沉默地看着他。

「你跟我一起去攝影棚,參觀一下攝影作業如何進行。還有,攝影棚的旁邊,廠商也會進行試鏡,你也順便去看一看人家試鏡的過程。」

他一邊說,一邊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牽着她向電梯走去。

她的手任他拉着,但雙腳卻死死的定在原地,沒有跟着他走。

拉不動她,他疑惑的轉過頭來,這才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的無助、茫然,彷彿陷入了某種困境之中。

他心裏一跳,有點緊張的走向她,低頭關心的詢問。

「怎麼了?剛才吃早餐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宿醉不舒服?」

金喜兒張口想說話,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她無法控制心理的懷疑,忍不住猜測他現在的關懷,到底有幾分的真、幾分的假?

「喂喂,你哭什麼啊?」

他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地在一邊跳腳。

此時,走廊另一頭有人走了過來,好奇地看了他們幾眼。

齊凱暗地「嘖」了一聲后,迅速打開房門,將金喜兒拉進房裏。

關上門后,他放下手上的東西,轉過身來,皺起眉頭瞧着她。

「喜兒,你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無端端哭起來了?」

喜兒抽抽噎噎地抹著淚,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能將心裏所有的疑問全都向他倒出來。

她不想懷疑他,但他所做的事,又與紀依珊所說的樣樣符合。

……她該相信誰才好?

「我……」

「難不成……你又想吃香雞排了?」他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她現在的情緒正在難過中,但他很正經的問話,卻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是啦……」她一邊哭、一邊笑地說着。

他反倒笑不出來,只能無言地瞪着她。

對她這一陣說風是雨的無厘頭眼淚,他感到有一點沒轍了。

抹抹臉,他嘆了一口氣。

「喜兒,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不然我根本無法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想問你,你為什麼會這樣幫我?」

「我說過好幾次了,我是為了要報答你父親的恩情。」

「接收一間快要倒閉的公司,需要冒很大的險,難道你不怕失敗嗎?」她又問道。

「你不信任我?」他笑着反問。

她低下頭去不回應。

見狀,他的神情漸漸地冷了下來。

「你不信任我。」

這一次,是句肯定。

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意,她有些慌張的抬起頭來。

「我……我相信你有能力,只是……我……我不知道……我覺得這一切都太過順利……順利得讓我很緊張……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什麼……」

他瞪着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冷冷地哼了一聲。

「隨你信不信了,我不在乎,也不想再多費唇舌。反正合約都已經簽下去了,我會做到我所有的承諾。等到你有能力獨力經營『采星』時,我自然會退出,不會佔你一分一毫的好處。」

他的話又冷又絕,很明白地告訴她,當「采星」不上軌道后,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將結束,從此形同陌路,各不相干。

她心裏又慌、又難過。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很喜歡他,很希望能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我不知這個意思……我……我以為,你只是想將我家的公司,當成你測試能力的場所……我、我只是擔心……」

她說得結結巴巴,越急,越無法將她心中的意思表達出來。

最後,她挫折無比的拉着他的袖子,像是怕他真的會立刻轉身離開似的,淚水流得更急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投降似的嘆了一口氣,伸臂將她攬進懷裏,輕拍她的背。

「別哭了。」

她倚在他的溫暖懷抱里,理智告訴自己,要防着他,但是眼淚就在他的安撫下,神奇地慢慢止住。

這種矛盾的心情,讓她的心裏好難受。

她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是假裝一切都不知道,繼續接受他的幫助;還是直接與他攤牌,和他解除合約,劃清界線?

「喂,時間真的快來不及了,可以走了嗎?我跟人約定時間從沒遲到過,你別害我打破了我工作的原則。」

「……喔。」

她吸吸鼻子,不舍地離開他的懷裏。

「等工作結束后,我們再回來好好談一談。」

「……嗯。」她點點頭。

他拿起地上的包包,她也主動地幫忙拿袋子,踏出房門。

當他們關上房門離開后,紀依珊才緩緩地從走廊轉角站了出來。

「想跟我斗?金喜兒,你還太嫩了。我就不相信,我沒辦法從你手中搶回齊凱!」

紀依珊冷冷地笑着,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金喜兒洗完澡后,十分不安地坐在床沿,等著在浴室里沐浴的齊凱。

剛才齊凱進浴室之前,一臉嚴肅地看着她,要她別睡,還重提了早上曾說的,要跟她好好談一談的事,但她卻一直很想逃避。

她甚至產生鴕鳥的心態,想着如果她就這麼一直假裝不知道他的企圖,他會不會一直留在「星采」,幫她一起經營公司?

……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真是個不孝女。

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要賭上老爸臨終前託付給她的家族事業嗎?

她咬咬唇,看着身後的床鋪,考慮這是否要馬上鑽進被子裏,假裝已經呼呼大睡,躲開這場談話?

「沒用的,他一定會把我挖起來的……」

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她已經多多少少能掌握到他的脾氣反應了。

齊凱這男人其實耐性不高,跟他表現在眾人面前那副斯文優雅的面貌,完全判若兩人。

也許這就是他能成為名模的優點。

扮什麼,像什麼。

他可以是海灘上的陽光男孩、不修邊幅的頹廢雅痞,也可以化身成品味頂級的貴族子弟,還可以露出風流不羈的魅人眼神,迷倒男男女女。

但是,他在她面前,倒是懶得掩飾他的壞脾氣。

東想西想,浴室里嘩啦嘩啦的水聲,讓她越來越坐立不安。突然,她跳起來,換了衣服,悄悄地打開房間門,溜了出去。

他叫她別睡,可沒叫她不準出去啊!

當齊凱終於在酒吧里找到金喜兒時,只能又氣、又無奈地拎着一個小醉鬼回房間去。

看她這個樣子,今天他們是別想談話了。

他將她扔上床,氣呼呼地開罵。

「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

「我……我討厭坐飛機……」

她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起來坐好,十分無辜地響應道。

「……」

他很用力的瞪着她,好想掐死她。

「跟我談個話,我這麼可怕嗎?我又不會吃了你,只是想問問你早上心情不好的原因而已,你到底在怕什麼?」他生氣地罵道。

他有心想要解開她早上莫名哭泣的心結,她卻孬得先跑去酒吧將自己給灌醉,她到底在搞什麼啊?

想起上次她酒醉胡鬧的耍賴德行,他的臉色變得更青了一些。

這一回,不會又舊事重演吧?

「我很不安啊……」

她呢喃地說道,一臉迷糊地抓起枕頭抱在胸前,就要躺下去。

「等一下,不準睡!」

他迅速拉住她,讓她繼續保持坐姿。

「唔……」

她揉揉眼,沒有其它的反抗動作。

他觀察着她的反應。

看樣子,她這回是不是更醉了一些,所以才會這麼的安分?

他還在猜想着她的狀況時,她卻突然抬起頭來,問了一句差點讓他跌倒的話——「你昨晚為什麼不跟我上床?」

她這句話,竟然問得清晰無比,完全沒有出現酒醉后的大舌頭現象。

齊凱張大眼,不可思議地瞧着她。

「為什麼?」她執意要得到答案。

「你……你這麼希望跟我上床嗎?」他有些啼笑皆非地開口。

難不成,她在怪他昨晚太過君子風度,放過了她?

這傢伙是沒有一絲絲的危機意識,還是有多重人格,一旦喝了酒,就會變身成豪放女?

「是啊……因為我很不安……」她將臉埋進枕頭裏。

「你在不安什麼?」他順着她的話問道。

「我很不安,怕你會被人搶回去……」她的聲音悶悶地從枕頭裏傳出來。

聽了她的話,他的眼神變柔了。

「你希望我留下嗎?」

「……嗯。」

她依舊埋在枕頭裏,坦白地點點頭。

「只要你開口,我就會留下,這樣可以了吧?」他輕拍她的後腦勺。

「可是你會回去紀依珊身邊……」

她堅持己見,埋怨道。

「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他皺起眉,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那個女人。

「她說的……她早上跟我說的……你真壞,為什麼把我們之間簽的合約內容全都告訴她?」

她抬起頭來,生氣地問。

「我沒有。」

他皺眉,語氣不悅。

「那她怎麼會那麼清楚我們之間的協議?」她不信地說道。

「我這麼曉得?總之,她那邊的消息,不是從我這裏聽去的。」

「我不相信……你拿我家公司當家家酒玩,我老爸知道後會難過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了。

「我老爸對你其實沒有任何恩情,對不對?你只是想要利用我家的公司,證明你的能力……」

「……紀依珊說的?」他冷冷地問。

「還說你不知道?你都知道是紀依珊說的!」

她生氣地指控他,手裏的枕頭向他扔過去。

他滿眼怒火地抓住枕頭,往她頭上「貓」了好幾下。

「你這個是非不分的傻妞!我真的要掐死你了,你耳根子怎麼這麼軟啊?」

「啊!你又打我!昨天打我屁股,今天打我的頭,我要跟我老爸告狀!」她哇哇大叫。

「要告狀去告!你老爸聽了一定也會踹你一腳的!」他冷哼一聲。

「為什麼?」

她不服氣地插起腰,沒想到又挨了一記枕頭,身子一個不穩,就往床上倒下去。

「紀依珊她沒有任何證據、隨便說說的話,你一下子就信了!我用了全部的身家財產跟你作擔保,同樣的話重複了一百遍、兩百遍,你竟然不相信?你真讓我生氣!」

罵完后,他將枕頭一甩,生氣地轉過身背對着她,雙手環胸,在床沿重重地坐下來。

他不想再看到她那張臉了,否則,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掐死那個笨蛋的強烈衝動!

她偏頭看着他一會兒,然後在床上慢慢地爬行到他身旁,直直地瞧着他的眼睛。

「做什麼?」他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你在生氣嗎?」她找死地問道。

「需要我表現得更明白一點嗎?」他咬牙開口。

「你為什麼生氣?」她又不怕死地問了一次。

齊凱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惟一一次被氣到快腦充血!

他突然抓着她的肩,將她向後一推,往床面按下去。

「你怎麼這麼呆啊?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真是白白浪費了他的口水!

沒想到,她開口說的話,依然差點氣暈他——「那你要跟我上床了嗎?」

她的表情好像在問他要不要喝水一樣。

「你這傢伙……」他被口水嗆了一下。

她怎麼一直沒有進入狀況?

「哪……我可以再摸摸你身上那漂亮的六塊肌嗎?」

她又期待、又害羞地張大眼問着他。

雖然是一句問句,但實際上,還不等他回答,她就已經抬起手,在他身上又摸又捏了起來。

該死的,他錯了。

她根本比他還要進入狀況!

「喂喂,你住手……」

他支起上半身,手忙腳亂地拍開她開始解他扣子的小色手。

不料她像是鐵了心似的黏了上來,兩隻手像纏人的小蛇般,在他胸前游來游去,非得要扒開他的衣服才肯停止。

齊凱突地停止了掙扎,感到一陣無力地垂下頭,覺得昨天晚上的荒謬情景又重演了。

早知道今天的劇情會回放,他昨天幹麼苦苦壓抑,只為了維持君子風度,不在她酒醉時占她便宜啊?

金喜兒不知道他已經湧起了自暴自棄的念頭,正在快樂地摸著已經被她扒光的美妙胸肌。

齊凱眯起眼,瞪着她。

「喜兒。」

「嗯?」

「你別後悔。」

「不會、不會——」

齊凱撇撇唇,不再給她機會撒野,決定換他取得主攻地位……當金喜兒一踏進「星采經紀公司」的辦公室,小純立即興奮地迎接她。

「哇!老版,你去意大利,一去就將近三個月,我好想你啊!」女孩用力地抱住了她。

金喜兒笑了出來,給了她一個小禮物。

「喏,這是給你的。」

「哇,有禮物啊?謝謝你!」小純高興地接過禮物。

金喜兒坐到辦公桌后,看到小純將累積了將近三個月的書信文件,全整理好放在她桌上,她開始逐一翻閱檢視。

「這三個月里,公司有什麼事嗎?」

「你上次交代說要停下所有業務,連所有模特兒都解約后,公司就沒什麼事啦!另外,有好幾個大廠的廠商主動打電話來,說想請齊凱幫他們代言產品。」

金喜兒不懷疑齊凱擁有吸引客戶上門的魅力。

「還有呢?」她再問。

「嗯,最近這一陣子,打來打聽我們公司的電話,倒是多了很多,電話一天到晚響個不停耶!另外還有好多個應徵者一直打來,問說我們何時會開始面試,重新招募新人?甚至有幾個在國內叫得出名字的模特兒,也主動打了幾通電話來詢問過耶!」小純仔仔細細地跟她回報。

「是嗎?」金喜兒張大了眼。

果然,一切都在齊凱的預期中。

他曾說過,只要他加入「星采」,知名度一打開,自然就會有應徵者上門。

她不能不佩服這個男人,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中。

準備重新出發的「星采」,似乎因為「齊凱」的名聲,備受期待與矚目。

但是,她的心裏,卻連一絲絲的興奮與期待也沒有。

老爸,我有沒有做錯什麼決定呢?

嘆了一口氣,她指示星采道:「請你跟網頁工程師聯絡,我想將公司的網頁改版一下。」

「好的。」星采拿筆記了起來。

「還有,你可以對外放出消息,說『星采』最近就要開始招募新人了。」

「嗯。」

金喜兒低頭翻著信件。

「咦?對了,老版,齊凱呢?他工作還沒結束嗎?」

小純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地問道。

「他還在意大利,過幾天就會回來了。」她將頭埋得低低的。

「過幾天就會回來?老版,才差幾天的話,你怎麼不跟齊凱一起回來就好了?」小純疑惑地問道。

「他是他,我是我,為什麼要一起回來?」

金喜兒飛快地反駁,嗓音還微微提高了好幾度。

「是嗎?我只是想說一個人坐飛機很無聊,路上有個伴也比較好啊!」

小純聳肩說道,沒有其他的意思。

「你快點去幫我聯絡網頁工程師啦!」

金喜兒轉移話題,催促道。

「喔,好。」小純領命離開。

當小純一離開之後,金喜兒的神情馬上垮了下來。

她憂心忡忡地想着,等齊凱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很火大?

唉,她怎麼都想不起來,再度喝醉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第二天,她在異樣的酸痛感中醒來后,就看見齊凱一直對她擺臭臉,什麼話也不說,而她當然更沒膽開口問了。

依照她前一次發酒瘋的狀況來看,應該十分有可能……是她對他做了什麼事……所以,在無法面對他的紛亂心情之下,她只好趁他出門工作時,悄悄地收拾行李,提前落跑回來。

「……我到底有沒有對他霸王硬上弓啊?」

唉……她抱頭呻吟,羞愧得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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楣女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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