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良久,辦公室內都是一片沉靜,上官夜遙沒有動,只是出神的坐着,溫居珩那雙銀灰光澤的瞳眸中閃現一絲憐惜疼愛的神色,他走近她,將她的頭輕輕按在自己的心口處,柔聲:「有時候,你並不需要那麼堅強,你可以脆弱,可以崩潰,可以哭泣,在我面前,都是可以的。」

半晌,他才感覺到懷中的人有了反應,她很掙扎,掙扎后才允許自己將手臂圈上他的腰收攏,一點一點抱緊,緊到不留一絲縫隙,彷彿害怕他會消失不見,繼而他聽到一句軟綿細膩的哭腔:「珩哥哥……」

三個字,讓溫居珩蹙眉,心裏有種爆炸泉涌的疼痛感,他抿著唇,呼吸凝滯……這個稱呼,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聽不到。

如果說到了解,他相信沒有任何人會比他更了解這個看似女王的小可憐,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五歲,他八歲,從父親那輩開始,溫家表面上是雷諾的核心幹部,實則是上官家最信任的心腹,有着亦家臣亦好友的角色,所以那時候開始,他就清楚父親忠於上官海,而他的一生是要忠於上官夜遙的。

他的所有驕傲融化在她那句柔柔細細的珩哥哥里,他沒有見過比上官夜遙更美更像天使的善良女孩,五歲的她,愛笑愛一切美好的事物,他甚至覺得這一生她都不知道什麼是災難和痛苦。

後來他離開,作為上官家的心腹,雷諾的核心幹部,他需要接受一切殘酷嚴格的訓練,他永遠不會忘記離開的,他的小遙妹妹是如何哭得凄慘兮兮的,直說珩哥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我會等你回來。

再後來他完成了所有訓練課程,回到她的身邊,已經是十三年後了,恰逢雷諾發生巨變,再次見到她,他就意識到他再也聽不到那句記憶中軟綿的珩哥哥,年僅十八歲的上官夜遙,高高在上,像個女王,受所有人憧憬崇拜,在父母的靈堂上她一滴眼淚未掉,她很堅強,但其實在他看來,那比哭更難看……孤獨,她全身都充滿孤獨且冰冷的味道。

他常常看着她覺得很心疼,可是卻無能為力,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她的改變,讓他奢望也許那是上天可憐她,派來拯救她的綠光,所以連他都開始盲目,開始逃避,只要她幸福,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他都不介意,只要她開心就好……可是,溫居珩,你該醒醒了,你愛她不該是這種愛法,縱容並不能讓她好過多少。

銀灰色的瞳眸輕閉,再次睜開已經有了股決絕,他拉開圈在窄腰上的纖細手臂,半跪着認真看她,看她那張委屈的臉頰,無措的綠眸,「上官夜遙,看着我。」

她很聽話,矇著水霧的綠眸像只小貓一樣跟他對視,他擦去她眼角快冒出的淚珠,抿唇,「告訴我,你愛他對不對,有多愛,愛到什麼地步?」

「不知道。」她微垂著小臉,似乎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

他還能說什麼,她已經給了最好的答案,她愛那個傢伙,已經愛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就算……他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不安好心的接近你?」

他直白如刺的話嚇到了上官夜遙,傾城的臉蛋上青白不定,「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何必自欺欺人,你很了解我的意思不是嗎?為什麼不去查他,是覺得沒有必要,還是害怕知道結果?他不是個普通人,從氣度到身手,任你、任我、任卓絕和天璣都看得出他深沉到可怕,完全不露痕迹。」這就是他們一直猜到卻不敢面對的事實。

「不!」她近乎逃避的呢喃一聲:「你不可以這樣說他,他救過我,他曾經連命都不要的救過我。」

「你敢排除那不是為了奪取你的信任?就算他並沒有傷害過你,但也無法解釋他故意接近你的意圖,上官夜遙,告訴我,也問問你自己,難道你就從未懷疑過?」

溫居珩咄咄逼人的話語,讓上官夜遙語塞,從未懷疑過?不,她有,何止一次,甚至還直接問過他,仍舊沒有答案,到現在,她也不相信他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知道他不簡單,他的接近一定有目的。

「我查過他的身份了……」微嘆,看着她虛弱的神情,他真的不忍,但又必須面對,「可是,我什麼都查不到。」

以雷諾的情報網,卻對一個人什麼都查不到,他想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兩年前他們懷疑他是黑市掮客,才會一身血的出現在黑市,或許他接近雷諾是為了得取什麼,但兩年來,他都不曾偷過雷諾的機密,連讓消息泄露也沒有,這個男人,實在太深奧,太讓人費解。

「就像這次,我猜想如果他不願意,他就絕不會被輕易抓走,又如果他想回來,他早就回來了。」他做出簡單的分析,也很清楚知道這些話對她有多殘忍。

是啊,要回來早就回來了,他有心的話,就該知道她有多害怕多着急。

可是他……卻不見了。

緩緩的,上官夜遙從椅子上站起,走到落地玻璃窗前俯瞰整個台北,她背對着溫居珩沒有讓他繼續觀察她的神色,她只是靜靜的站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自我掙扎。

他站在她的身後,彷彿又感受到了她漸漸築起心房,她站着的地方,就像是上官夜遙的整個孤獨的世界。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輕緩的出聲,屬於上官夜遙冷漠倨傲的口吻:「你希望我怎麼做?」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要清楚你在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她要做什麼?

淡藍的玻璃窗倒影出她勾唇的表情,是冷笑、諷笑,抑或是比笑還難看的苦笑,她自己都分不出了。

最後,她聽到自己說:「珩,讓我任性最後一次,不管用盡任何方法手段,我要知道他在哪兒,他究竟是誰,不論結果如何,讓我自己來做一個決定,你們……不要傷害他,一絲一毫都不要。」

【第八章】

風,輕輕吹動窗帘,這樣極輕微的動靜,都讓他在下一秒就睜開了眼。

「唉喲,你警覺性未免太高了吧,真懷疑你這個娃娃臉木頭有沒有試過真正睡着過。」漆黑的房間里,一道清脆悅耳的女音驀地響起,明明是不請自來的闖入,她卻像逛自家後院般自由自在。

因為太熟悉,邢簡恆連眉毛都沒有挑動,只是從床上坐起身,披上外袍,伸手打開枱燈。

很快,他看見了那抹嬌小靈動的身影,她坐在窗台上,晃着兩隻可愛的小腳丫,長發在微風撫動下輕飄,宛如調皮的精靈,比起傾城美艷的容顏,她更適合用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那是一張太過夢幻,太過仙靈的精緻臉蛋。

「下來。」他自動忽略她話中的調侃,淡漠的說。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我才是你家小姐,你為什麼命令我,真窩囊!」明明是不滿也不爽的委屈口吻,小女人卻撇著嘴彆扭的自覺聽話,乖巧的完全不像她的個性。

「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你呀。」小女人瞪大靈動的雙眸理所當然的說,「你好沒良心喲,每次都不理解人家的心思。」

「說重點。」

唉,小女人嘆口氣,這傢伙真不好玩,她背着雙手踱步到他的身邊,偷偷挨近他瞄著,小心翼翼的問:「親愛的,你就這樣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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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硬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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