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炎炎夏日,空氣中透著一絲令人難耐的悶熱暑氣。

屋內窗下的卧榻上,躺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眉濃,五官峻酷有型,緊抿的薄唇透著一絲冷硬,即使此刻閉目,仍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繼續搧,不準停。」男人雙眼未張,低聲道。

聞言,停下搧風動作稍作休息的紅葉,只能朝閉目的男人扮了個鬼臉,認命地繼續拿起扇子搧風。

莫言一踏入屋內就看見這情形。細看紅葉,他發覺她眉頭微皺,握著扇柄的雙手微微發抖,搧風的動作略顯僵硬。

若是他沒記錯,紅葉該是替少主搧了一個時辰的風了。

「少主,還是讓我替你搧風吧,紅葉力道太小了。紅葉,還不快下去準備冰鎮酸梅湯,讓少主去熱解渴。」莫言說話的同時,以眼神示意紅葉趕緊離開,打算不著痕迹地接手她的工作。

紅葉感激地瞥了他一眼,連忙退下去準備。好在他適時解危,不然她的雙手快要撐不下去了。

「你膽子倒是愈來愈大了。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就要你連着替我搧三天的風。」躺於卧榻上的歐陽烈,微張黑眸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他暗中幫那個丫頭多少忙,這莫言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丫頭了吧?

紅葉今年正值十二,眉眼間逐漸出現少女獨有的純真韻味,令她原就不俗的容貌如同含苞待放的花,引人注目;加上個性古靈精怪的她,更是讓與她接觸過的人印象深刻,也難怪谷內眾人,隨着她年紀增長,愈是護着她。

「酸梅湯來了。」

隨着清脆的嗓音傳來,一抹瘦小的身影接着出現。紅葉雙手端著托盤,上頭擺放着一大碗酸梅湯,她小心地掀開瓷蓋,裝在小碗裏,乖巧地輕喚:「少主,請起來喝酸梅湯。」

歐陽烈起身盤坐的同時,揚手示意莫言退到一邊,他黑眸如炬地盯着紅葉,不發一言。

紅葉倒也機靈,他一抬眼,她便捧著酸梅湯來到他面前,待歐陽烈伸手接過後,她才退到一邊。<小*說◎之家~*獨%家◇◇制¥作>

「你昨兒個半夜,不睡覺離開房去做什麼?」歐陽烈喝了幾口酸梅湯后,暑意消退了不少,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紅葉眉頭微皺,沒料到會被發現,粉唇輕抿,猶豫了會才淡道:「我……去看了下我種的鬼曇花是否開了。」

「結果呢?」

「開了。」

「這鬼曇花有何毒性?」

「它的香味十分特別,乍聞時令人神智清明,可下一刻卻會出現昏眩欲嘔的癥狀,若是在二個時辰內沒服下解藥的話,將會變得痴獃。」

「是嗎?這鬼曇花的毒性,又和哪種毒相剋?」

喝完最後一口酸梅湯,將空碗遞給她,黑眸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再問。

「和穿神散的毒相剋。」紅葉將空碗放在桌上后,依舊垂頭斂眸,狀似乖巧地回道。

在一旁聽到這對話的莫言,不免暗自心驚。中了穿神散的毒,若沒有急時服下解藥,將會神智錯亂,變得瘋瘋癲癲,紅葉竟研究出如何克制它的毒性,用以毒攻毒的方法。這個紅葉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天賦,可最令他訝異的是少主的態度,似乎一點也不訝異,敢情少主是打算收她為徒了?

「很好。穿神散、血櫻草、大麻葉,你都研究出以毒攻毒的方法來,我等著看接下來你還能找到什麼毒性相剋的毒藥。」

歐陽烈嘴角噙笑,眼裏不無讚賞。這丫頭十分聰穎,悟性極強,許多事情一教即會,尤其在認識各式草藥的藥性及毒性后,深感興趣,看來待她年長后,使毒的本事將僅次於他。

「那就請少主拭目以待了。」明眸對上他的,眸底迎戰意味濃厚,毫不客氣地接下戰帖。

黑眸含笑,無視她的挑戰,警告地道:「下次不準在半夜起床,影響到我的睡眠。」

他一向淺眠,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醒他,又何況是睡在身旁的她,稍有動靜,他即刻便知。

「是。」眸光一閃,以後她會格外小心的。

***

這一日是紅葉期盼已久的難得大好機會。

歐陽烈閉關三天,莫言奉命出谷辦事,若是幸運的話,或許她有機會可以逃離毒王谷。

午後,紅葉來到灶房,果不其然,在灶房前的長廊下,瞧見正在搧風乘涼的老趙。

「趙爺爺。」紅葉乖巧地輕喚,人也在下一刻落坐在他身旁的長椅上。

「紅葉來啦。想不想吃糕點?趙爺爺有準備一些,是特地要留給你吃的。」

老趙一見着她,開心地笑呵呵,想到竹籃里早已備妥的糕點,不待她反應,動作迅速地走進灶房裏。

「好--」紅葉來不及說完話,只能笑着搖頭。

趙爺爺知道她嗜吃甜食,若是有人出谷,總不忘吩咐幫她買些甜點讓她解饞,這麼疼愛她的爺爺,她離開后一定會很捨不得的。

「紅葉,來了。」

再出來時,老趙手上拿着竹籃,裏頭裝着一瓶酒、一大碟糕點和亞茶。

「謝謝趙爺爺。」紅葉高興地接過手,拿了塊桂花糕,對他揚起一抹燦笑,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紅葉啊,這幾日少主閉關,你也可以輕鬆一點。這幾年侍候着少主,也真是苦了你。」

老趙嘆了口氣,雖然心疼這丫頭,可也不敢違背少主,只能趁著少主不注意時,偷偷幫她一把。

「趙爺爺,為什麼你們大家會住在這毒王谷里,難道你們都不會想出谷去嗎?」紅葉吞下口裏的糕點,喝了口茶潤喉,問出她好奇已久的問題。

「這你就有所不知,你別看大家都寵着你,就把我們當成是好人了,想當年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江湖上響噹噹、令人聞之色變的魔頭,後來大家厭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殺殺,才會選擇跟着少主的爹,一起退隱在這毒王谷里,不想再涉足江湖上的恩怨情仇了。」回憶起當年的事,老趙無一絲眷戀,甘於過現在平淡的生活。

「那莫大哥又怎麼會在這呢?」

「他是谷主有次出谷時,在路上救回來的。當時他才八歲,與少主同年,爹娘雙亡,一個人流落街頭,饑寒交迫,谷主將他帶了回來,要他隨侍在少主身邊。」

老趙仰頭灌了口酒,想到莫言那小子,谷主還真是取對了名字,性子悶得很。

「原來如此。」紅葉這會總算明白好奇已久的事了。她咬了口桂花糕,不動聲色地再問:「趙爺爺,為什麼大家會叫那座森林為毒霧森林?它到底有什麼可怕的?」

「說到毒霧森林,它有三個致命的關鍵,其一是森林中心有處毒潭,若是一個不慎掉落,絕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再來就是森林裏頭出沒的毒物,雖不比毒王谷多,但數量也夠驚人的;最後一個是,由於森林裏頭濕氣過重,陽光很少能照射進來,霧氣終年不散,伴隨着毒潭的毒氣,隨風四散,吸到毒氣的人,若不及時搶救,斷難活命。」

就因為如此,少有人能活着走出毒霧森林,當然就更不可能來到毒王谷了,谷內眾人也才能過着避世的生活。

「既然這麼可怕,大家要出谷時,又是如何走出毒霧森林的?」紅葉雙眸微斂,啜飲了口茶,狀似關心地問道。

「這當然是有方法的,就是--」老趙話說到一半,陡地頓住,停下搧風喝酒的動作,一雙老眼狐疑地眯起望着身旁的人。

「紅葉丫頭,為什麼我覺得你這個鬼靈精在套我的話,你該不會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吧?」

「唉!」紅葉長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杯子,小臉上有抹無奈。她搖了搖頭,憐憫地瞥了他一眼,輕道:「看來金婆婆說得沒錯,趙爺爺你果真是疑心病太重了。」

「什麼?丫頭,你再說一遍,這死金老太婆說我什麼來着?」

聞言,老趙氣得七竅生煙,倏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紅葉的鼻子要她把話給說清楚。

「趙爺爺,你別激動,要是氣壞身子可就不好了。金婆婆是說,趙爺爺天性多疑,她年輕的時候就是受不了,所以才抵死也不肯嫁給你。」紅葉笑眯了眼,好聲好氣地安撫着他,扶着他重新坐下。

金婆婆與趙爺爺這段舊情,谷內無人不知,趙爺爺也因為金婆婆不肯嫁他,忿而終身不娶。一個終生不娶、一個終生不嫁,卻一起避世在這毒王谷里,時常可聽見兩人的爭吵聲。

「那金老太婆還說我什麼?丫頭你別怕,全都給我說出來!」

老趙氣得橫眉豎眼,一把怒火愈燒愈熾。那老太婆竟敢背着他四處毀壞他的名聲,要他在這些小輩面前如何立足?

「金婆婆還說,趙爺爺老了,加上幾十年沒出谷過,早已忘了怎麼走出毒霧森林,只能一輩子困守在谷里了。」

紅葉在他面前來回走着,小臉上一會出現同情、一會出現感慨,表情十分豐富,說得活靈活現的。

反觀老趙,聽得怒火中燒,氣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打算直接衝去找金婆婆爭回一口氣。紅葉及時拉住他,趕緊在他身旁又是搧風、又是遞酒的,極力安撫他的怒氣。

老趙氣得灌了口酒,粗魯地拭去唇邊的酒漬,手指著金婆婆住的方向,激動地大吼:「誰說我忘了走出毒霧森林的方法?金老婆子你給我聽清楚,進去毒霧森林前必須先服下驅毒丸,然後一路往西方而行,沿途必須小心各種毒物出沒,最重要的是,若是遇到毒霧,必須在鼻間抹上檀香膏,才能安全地走出毒霧森林,金老婆子我說得對不對?」老趙氣得臉紅脖子粗,大吼完后還氣得喘個不停,可見十分在乎金婆婆的話。

「趙爺爺,你就別再氣了,小心傷身啊!」

紅葉不停地在他身旁柔聲安撫,小手輕撫他的背幫他順氣,粉唇悄悄上揚。

「丫頭,那老太婆除了說這個之外,還有沒有在我背後說什麼?」

「沒有了,你就別再氣了。」

「真的沒有了嗎?丫頭,你可別騙我。」

「真的沒有了,小心氣壞身子了。」

灶房門前的長廊下,不時傳來老人忿忿不平地質問,伴隨着少女輕軟地安撫聲,飄散在這悶熱的午後。

***

挺拔高大的身形無聲地走入內室,一雙精銳地黑眸在黑暗中梭巡房內每一個角落,來到空無一人的床榻前,大掌輕觸被褥,那無一絲暖意的溫度令他眉頭微擰,旋身往外走去。

在踏出內室的前一刻,他身子微頓,黑眸微眯,回首注視着床榻旁的衣櫃,旋身定回內室,來到衣櫃前,兩手拉開衣櫃的木門,發現衣櫃里只剩下他的衣物,屬於她的衣裳只剩下幾件,而她常穿的衣裳卻不翼而飛,峻酷的臉孔一沉,大步往外走去,到屋前提氣大吼:

「谷內所有人都給我聽着,一刻鐘內馬上出現在我眼前!」吼聲如雷,撼動谷內每個角落,霎時,由遠而近陸陸續續傳來眾人的驚呼、慘叫、咒罵聲。

一刻鐘后,所有人衣衫不整,皆以輕功火速趕來;有人被吼聲給嚇得跌下床,還來不及檢查傷口,便疾速趕到,深怕遲了一刻就要遭殃了。

大夥全是一臉驚愕,原有的睡意也早被嚇跑,望着歐陽烈一臉鐵青,全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少主,發生什麼事了?」金婆婆問出大家的疑問,不明白提早出關的少主人為何會大發雷霆,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少主發那麼大的火了。不過話說回來,大夥都到齊了,為何獨不見與少主同房的紅葉,該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

「今天是誰最後看到紅葉的?和她說過什麼話?」歐陽烈厲眸一一掃過眾人,俊臉陰沉地逼問著眾人。

「我大概是申時有看到紅葉,她叫我以後少跟死老頭吵架。」金婆婆率先開口,她口中的死老頭就是老趙。

「我也是那時候,紅葉要我小心照顧身子。」銀婆婆接者說。

「我差不多也是那時候,紅葉說我像娘一樣關心她,她很感謝我這幾年來的照顧。」桂姨回想地說。

「我也是……」眾人七嘴八舌,一說開來,大家才驚覺事情不對勁。

相近的時辰,而且對話都像是告別,莫非這丫頭……大夥因這極有可能的臆測,又瞄了眼少主人陰騖的臉孔,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老趙你呢?」

歐陽烈注意到唯一未開口、卻一臉不安的老趙。

他這一問,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老趙身上,令老趙不由得渾身冷汗涔涔。

「我是在末時遇見那丫頭的,我一時激動說溜了嘴……」

老趙硬著頭皮開口,這會他也驚覺出事了。紅葉果真是在套他的話,他因一時氣忿,沒能提防那鬼靈精的圈套,這下可好了,他真會被那丫頭給害死。

「你對她說了什麼么?」

歐陽烈走到他面前,由上俯視着他,低沉的語調隱藏着即將而來的風暴。

「少主,我是中了那丫頭的圈套,才會一時激動說出走出毒霧森林的方法。」老趙悔恨交加,一五一十地將當時的情形說出來。

眾人一聽,全都震驚地倒抽一口氣,靜默半晌后,等不及歐陽烈怒吼,金婆婆首先發難。

「你這死老頭,你還真是老了,你這顆腦袋糊塗啦,什麼往西走,你想害死紅葉嗎?那是進入毒霧森林的方向,走出毒霧森林要往東走才是啊!」

金婆婆激動地撲上去捶打老趙。這死老頭,幾十年沒出谷了,竟然忘了方向,往西是深入毒潭的方向!紅葉要是出了什麼事,她絕對要跟這死老頭拚命!

「什麼?」

老趙驚愕得渾身僵硬,一股寒意由腳底竄起。這下紅葉……

「全都不準輕舉妄動,在這等我消息。」

歐陽烈一臉凝重地朝眾人命令道,高大的身影一閃,往出谷的方向而去。

「老趙,你這老糊塗……」

「唉,希望少主能來得及救出紅葉……」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竟相指責老趙,到最後只能祈禱歐陽烈能順利將人救出來。畢竟在天未亮前,毒霧森林裏的毒霧可比白日來得嚴重,除了體質不畏毒的歐陽烈,還真沒有人敢進入森林裏去救人。

***

這個趙爺爺該不會是真的是老了吧?她怎麼愈走覺得毒霧愈重,愈走愈覺得不對勁。

耳畔聽見左方傳來嘶嘶聲,且有東西疾速朝她逼近,手中緊握的黑瓶迅速朝左方灑去。這黑瓶里裝的是蝕骨粉,可令任何毒物寸骨不留,這一路上也多虧有了它。

右手拿着火把照路。她明明依照趙爺爺所說的一路往西而行,但愈走四竄的毒物愈多,還有瀰漫的毒霧厚重得讓她分不清方向,手中的火把因濕氣過重終是熄滅。

好在她有多準備幾個火摺子,但若是再不走出這座森林,她不敢猜想在火摺子全都用完后她會如何了。

抹在鼻間的檀香膏,終是不敵過重的毒霧,即使她已不停抹上,仍是吸入少許的毒霧。腳下一個踉蹌,她跌出滿身的狼狽,手中的火摺子也在同時間熄滅。

「啊!」她痛呼出聲,有東西咬上她的腿,她連忙重新點亮一個火摺子。捲起褲管,發現一個小傷口,傷口附近已泛黑,她忙不迭服下驅毒丹,雖不知是被何種毒物給咬,但希望可以暫時解毒。

重新站了起來,藉著火摺子的光亮,她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同時也驚愕得瞠目結舌。

在她面前有一處深潭,潭水附近寸草不生,上頭不斷地散發出一股惡氣,她百分之百肯定那股令人作嘔的惡氣有毒。

慘了,她竟然來到森林的最深處,造成毒霧森林最重要的關鍵地--毒潭。

趙爺爺,這下子我真的會被你給害死了!

如果她還有命走出去的話,她以後絕對會相信金婆婆的話--趙爺爺果真是人老了,記憶力不行了。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她再次在鼻間抹上一層檀香膏,即使檀香膏已無法抵擋過重的毒霧,但至少可減少吸進體內的毒氣。

她忙下迭地想回頭,只是這一回首,她驚覺自己被團團毒霧給包圍住了,手上的火摺子再次熄滅。

一陣暈眩襲來,她強撐起意識,打算再拿出另一個火摺子,卻發現所有火摺子都己用完了。

毒霧似乎愈來愈濃重,眼前儘是團團白霧,昏眩感愈來愈重,她痛苦地扶著頭,終是不敵毒霧的侵襲,身子一軟,渾身被毒霧給包圍住,意識逐漸渙散。難道她今日真要命喪於此嗎?

她不甘心,即使已忘了家人的模樣,但她依稀記得她有爹、有娘、有兄姐,她想念他們。

永別了,她的家人……

***

猛然一陣劇烈的搖晃,讓紅葉模糊的神智出現短暫的清醒,雙眸對上一雙隱含擔憂的黑眸。她該不會是死前神智不清了吧?這個以欺侮她為樂的壞人,竟然會擔心她!

「少主……」

「你休想死,私自逃離毒王谷,我還沒跟你算帳,不准你死!」

歐陽烈在她耳畔低吼。瞧見她整張小臉面泛黑青,身子動也不動地橫躺於地時,他還以為自己來遲了。

「你在做什麼?」她見他竟拿出一把匕首朝自己手腕上劃了一刀;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將手腕湊進她嘴邊,強逼她張嘴喝不他流出的血。

濃稠的血不斷湧入喉嚨里,她下意識地掙扎,卻硬是被他扣住下顎,強逼着她喝着他手腕流出的血。

「閉嘴!我的血可解你身上的毒。你中毒太深,這是最快的方法,再不喝下我的血,只怕你小命難保。記住,喝了我的血,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人,除非我答應放了你,否則你這一輩子都休想逃離我。」

他珍貴的血可不能白流,這丫頭有勇氣進入毒霧森林,最好也有勇氣面對被救活后該有的懲罰。

我不要喝你的血!她睜大雙眸,委屈地瞪着他眼底的怒火。她寧願死,也不願被他救活!

歐陽烈見她喝下足夠的血后,隨手撕下衣擺,簡單地將手腕上的傷口包紮好,將她打橫抱起。

「你想死,也要看我允不允許。」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撂下警告的話。

她的小命暫且是保住了,但此地不宜久留,他無視毒霧圍繞,讓她的小臉埋入他胸膛里,縱身一躍,攀上樹梢,矯健的身手,在危機四伏的暗夜森林裏毫無阻礙,猶如識途老馬股,熟悉得無一絲猶豫。

被他抱在懷裏的紅葉,聽着他沉穩的心跳,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腦中盤旋的念頭是:失去這一次逃走的機會,只怕下次想離開毒王谷,難如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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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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