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對不起，因為明天一早還有事，我想今天就……」

「好的，我了解。」

「謝謝你今天的招待，茂田先生。」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亞木小姐，我還可以再約你嗎？」

她並不討厭他，茂田確實像母親說的老實善良，他和廣居社長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但和她的世界是一樣的嗎？

「當然，你可以再打電話給我。」

她至少要嘗試努力過，才可以做決定。

在相完親之後，亞木湘並沒有特別注意電話，她記得母親對她說過，如果相親完的三天之內，對方有打電話邀約，就表示對方對她很滿意，想進一步交往。

但亞木湘並沒有特別期待，她仍然像平常一樣忙於公事，其至連對方的長相都沒有清晰的印象。

「把泰雅的開發案交給業務部，我希望在星期一能有消息，另外，在直哉的申請案也要加快速度。」

「我知道了，我會通知他們的。」

「最近產經界有一個開發成果展，我要各部門主管都能去參觀，那對建材的使用有進一步的突破。」在廣居仰澤交代公事的同時，桌上的電話卻響了起夾。

「您好，我是亞木。」

「亞木小姐，我是茂田，沒有打擾到你吧？」

茂田？每天有太多的人要接觸，有時難免會一時想不想來，亞木湘終於想起了他是誰。「是的，茂田先生，有事嗎？」他打來的不是時候，因廣居仰澤在身邊，她故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

「是這樣的，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我的下班時間不太一定，這樣可能會造成你的困擾。」

「不會的，沒關係，我可以等！」

「是嗎？那就……好。」

「我會在西樓餐廳等你的，你可以慢慢來。」

「我知道了，謝謝。」

「那待會兒見了，亞木小姐。」

「是的。」

她掛上了電話，但廣居仰澤並沒有放過她的小心翼翼。

「是誰要邀你出去，我認識嗎？」

「朋友，你不認識的。」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追根究底。

下班之後，亞木湘依約前往西樓餐廳，那裏位子公司附折，只要步行二十分鐘就可以到達了，但亞木湘怕讓茂田郎久等，她很快便發現他微胖的身影。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哪裏，我也才剛到而己，工作了一夫很累？」

「還好，今天的事情比較少。」

簡單的問候之後，茂田善郎便急着點餐，亞木湘心想，自己耽誤了他的晚餐時間，還讓他特地選了一個離她公司近的餐廳，怎麼說她也不好意思要對方請吃飯。

「茂田先生，上次讓你破費了，今天無論如何請接受我的回請。」

「今天你要付帳？好。」

好？亞木湘當然不是沒有誠意，只是對他的爽快有些愕然，人們通常還會推辭一下的。

在餐廳的服務生將兩人的餐點送上之後，茂田善郎很快的吃了起來，上次因為是喝下午茶，所以亞木湘並沒有發現他的吃相有點粗魯。

「你不想吃烤雞嗎？那給我好了。」

看亞木湘只動了幾下刀叉，茂田已經吃完了他盤中的食物，轉而詢問她。

她當然不會拒絕，事實上，她的食慾已經開始衰退。

「我不喜歡浪費食物，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家境不好的緣故。」他一邊切開鮮嫩的雞肉，一邊對着亞木湘說明。

「那是很好的習慣。」

「現在的女生似乎都為了保持身材，所以吃得很少，不過亞木小姐不必擔心，你的身材很好，吃多一點對你沒影響。」

「我吃得很簡單，也沒有要特意保持身材。」

「多吃一點才有體力做事！你別看我胖，但是我的身體很健康，我很注重個人的營養，每天除了三餐水果之外，還得吃上好幾顆維他命。這就是開藥局的好處，需要時便宜又方便！」

「當然……」

亞木湘已經不知道該接些什麼話了，他們對生活的要求，有明顯的不同。

「對了，我把你的職業告訴我的朋友，結果他說，很多秘書和主管之間都有曖昧，叫我要小心一點，亞木小姐不會是這種人吧？」

「我？」這突來的一擊，讓她頓時瞭然了自己自私的心態，她只想找個對象來轉移自己的情緒，卻沒有想到這會對對方造成不公平。

「我想亞木小姐會來相親，又接受了再次的邀約，這種情形應該不會發生在你身上才對。」

是該對自己坦誠，也對對方坦誠的時候了，她心裏明白她要的人不是茂田善郎，而是廣居仰澤，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任何人都無法讓她轉移。

她愛的人是廣居仰澤，而且這份愛已經深厚濃烈得讓她無法自拔。

「對不起，茂田先生，我想我不適合你……」她垂著頭，歉然的說。

「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她搖搖頭，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的眼睡泛滿淚水，她配不上茂田，誠懇實在的他值得更好的女性。「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很抱歉。」在場面一陣沉默之後，茂田似乎慢慢了接受她的意思。

「別這麼說，當不成夫妻也許還可以做朋友……」

「對不起……」

她什麼話也無法再說，這是她心裏唯一能想到的。

「我明白了，你別太在意。」

他坦然的微笑更讓她相形見絀，她只能低頭默然不語。

「湘，茂田先生說你拒絕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

「茂田先生他哪裏不合你的心意了，你總得告訴我個理由。」

「他人很好，真的，只是我們不適合。」

「不適合？沒有人是天生就合適的，你怎麼這麼不切實際？是不是嫌他不會打扮、不夠高，外型不討喜？」

「不是的，是個性上……」

「湘，你到底有什麼問題？你有更好的對象？」她不能搖頭，也不能點頭。「對不起，」這成了她唯一能對母親說的話。

是到了該下決定的時候了。廣居社長不可能愛她，也不可能為了她放棄原則，這一切在一開始就已經說得很清楚，唯有離開一途，才是她該做的事。

第二天一早，亞木湘走進了秘書課渡部課長的辦公室。

「課長，我想打擾你一點時間。」

「亞木，有什麼事嗎？」

「是有關於社長秘書的職務，是不是可以請你將我調到其他部門？」

「亞木，你……」

她辜負了許多人對她的期望，渡部課長、秘書課的同事、母親。她知道，但是她很難再堅持下去。

「是因為相同的原因嗎？」

亞木湘知道渡部課長問的……和前任秘書一樣，她也愛上了廣居社長。

「對不起……」

渡部課長輕輕嘆了一口氣。「傻孩子，這不能怪你。我只是沒想到，同樣的問題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你一直是那樣冷靜理性。」

「我有負課長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