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只是一種感覺而已嗎？」喬薇薇笑出聲來，攏了攏自己額前的發。

「對，只要是你自己覺得好的、喜歡的，那不就行了嗎？何必一定要懂得什麼是愛，什麼是所謂愛的真諦呢？」餘一飛說完這句話，看了看自己腕子上的手錶，「時間不早了，我老婆恐怕要在家裏等急了，不介意我先回去吧？」

喬薇薇笑了笑，點了點頭以作回應—自己卻仍坐在咖啡店裏，沉浸於剛剛餘一飛與自己所說的那一段話。

「只要是自己喜歡的……能令自己心動的，就可以了嗎？那萬一……他跟自己合不來，那怎麼辦呢？」

喬薇薇抿了抿唇，細細地想着，並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將余沐陽自動帶入了「喜歡的人」這樣的一個身份之中。

或許……很多事情就是在這樣不知不覺間改變，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察覺吧！

或許……已經懂得了什麼叫做愛，卻不自知！依舊不停地尋找著，什麼叫做愛？

「什麼？薇薇……薇薇她……一個星期沒有來上過班了？」從嚴小雨那裏得到的答案，令余沐陽驚呼。

終於，余沐陽還是按捺不住的，去了喬薇薇家裏找她，他想反正自己在她面前沒有什麼形象可言了，還怕什麼！即使是被她趕出去也好、被她討厭也罷，他都應該狠狠地將她霸在自己的身邊才是，萬一……萬一要是他不在的時候，喬薇薇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厚臉皮的無賴混蛋小鬼！恐怕這個就是喬薇薇對他的全部評價了，反正早已如此，雪上加霜，他怕什麼？

余沐陽在余沐風那裏待了很多天、想了很多天，已經完全想好了事情應該怎麼做了！

想起那天正準備去接喬薇薇下班，可就在那個時候，他卻看到了……

喬薇薇和一個男人正站在路邊有說有笑，接着便進入了隔壁的一家咖啡店：當時余沐陽是站在馬路對面的，所以並沒有聽到那兩個人究竟是在說些什麼？當然，當時氣瘋了的他早已無暇去顧及那些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衝過去將那個男人抓起來狠狠揍一頓，可當他產生這個想法，並馬上要將這件事付之於行動的時候，他卻冷靜了下來。

他喜歡喬薇薇，他說了好多、好多遍的我喜歡你，卻沒有收到喬薇薇的任何回應。

儘管他們親吻、做愛，但是仔細想想，至今為止，似乎都是自己的主動而已。

哪怕自信如余沐陽，他也完全失去了方向，至今喬薇薇所承受的，恐怕都是他強迫的吧？

他開始猶豫了，他不知道喬薇薇是不是也如他喜歡着她一樣，也喜歡自己，即使自己現在衝上去把那個男人揍一頓，和他打一架又能怎麼樣？

或許那樣會讓喬薇薇更討厭自己，而且看着喬薇薇剛剛那副樣子，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似乎是真的很快樂一般。

如果這個男人是她真正喜歡的人，那他要不要像老套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成全他們兩個人？

余沐陽真的不確定自己的想法了，真的是很可笑！他，余沐陽，竟然也會想到這樣的事情……

成全別人，放棄自己喜歡的人？開什麼玩笑！

但是，這一天，他卻沒有衝上去，甚至沒有讓喬薇薇知道他來過。

接着，他又在余沐風家裏待了許多天，甚至連他自己都以為，就算他和喬薇薇再回到原點，他都可以無所謂，不再去喜歡喬薇薇了……

直到余沐風的一番話，點醒了他！

「你瞧瞧你自己現在，這都成了什麼樣子？還說自己不在乎？那到底什麼樣子才算是在乎？我真的不敢相信耶，這竟然就是我原來那個霸道無理，不論怎麼樣，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小弟嗎？」

真的……

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這樣的自己才真正的是自己啊！十幾年了，他能記得喬薇薇十幾年了，又怎麼可以在短短的幾天裏，就將她給放棄了呢！

看着鏡子裏不再光鮮的自己，余沐陽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了！

不管喬薇薇喜不喜歡他，她如果是喜歡他的，他自然要將她再追回來；如果喬薇薇要是不喜歡他呢……那也簡單啊，只要讓她喜歡上自己，那不就可以了！

更何況，余沐陽早已想清楚了，「喜不喜歡」這樣的東西，怎麼能總是掛在嘴邊說的呢？

而且喬薇薇這樣的性格，她能讓自己抱着不放、還上下其手：她能讓自己親吻、撫摸，這應該便是一種默許了吧！

只有他這樣彆扭的性格，才一定要聽她說一句什麼「喜歡」！那有什麼重要的？人都丟了，還說什麼以後、還說什麼喜歡！

於是，想清楚了的余沐陽，整理好自己，便立刻去了喬薇薇的家裏：可是一連幾天，他都沒有等到喬薇薇的人！

到底是怎麼了？

喬薇薇搬家了？還是……

他甚至有想過，會不會是喬薇薇跟着別的男人一起走了，不過冷靜下來之後，他想想便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以喬薇薇的性格來說，再怎樣也不會丟下工作，所以去報社找喬薇薇，這才是最佳的選擇。

可是呢？

他現在在這裏，竟然聽到了嚴小雨這樣的回答！

「是啊，薇薇……主編她請了一段時間的假，說起來也是啦，這多年了，都沒見過她有休什麼假的，偶爾去放鬆，放鬆，也是應該的，更何況……」嚴小雨也算是機靈，看余沐陽這副樣子，也知道喬薇薇這麼久以來的魂不守舍，便是和他有關了。

「更何況什麼？你說話能不能說的完全一點啊？」余沐陽這次是真的急了，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誰。

嚴小雨卻是不太在意，只是努努嘴說道：「更何況啊……主編這段時間的狀態都很不好，我還在想呢，會不會是被什麼人欺負了，還是怎樣了？」

「狀態不太好？她……怎麼了嗎？」余沐陽穩定下情緒，想仔細在嚴小雨這裏一定能知道關於喬薇薇近期的事。

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見到過她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不過……聽嚴小雨這些話的意思，她似乎也過得並不是很快樂。

到底是怎麼了呢？她不是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嗎？這麼多天，自己都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啊，她為什麼還是不高興呢？

沒有心思再分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他現在必須要見到她，確認一些事情，他才能安心！

「我想啊……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主編現在到底好不好啊……應該自己去找她才是。」嚴小雨認真地說着，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就用真心去追啊！一定會將自己的寶貝給追回來的！」

余沭陽稍稍愣了愣，接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轉過身來卻又犯了難，「確實是想將她找回來……可是……可是……不知道她現在人到底在哪兒啊？我去了她家裏，竟然也沒有人！」

嚴小雨終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怎麼我本來還覺得你挺聰明的？你想啊，她又不只這一個家，不在這裏……還能在哪兒呢？」

余沐陽經過嚴小雨這一指點，終於明白了過來，「喔」了一聲。

喬薇薇不只這邊一個家，那就是回到了她的老家；如果是喬薇薇的老家，那不也是他的老家嘛！所以只要打個電話回去問問媽媽，不就都一清二楚了。

嚴小雨望着余沐陽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戀愛中的人啊，都是傻子！不過喬薇薇也真的很幸運，她看得出來，余沐陽雖然性格還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卻是真的愛她！

只要一個人是真的喜歡你、疼愛你，那麼即使是他有再多的缺點，也都可以不去計較了！

蒽郁的榕樹下，女孩子站在那裏，烏黑的頭髮被風輕輕吹氣，白皙的臉龐顯得很是美麗動人；她挽起衣袖，試圖爬上那顆大榕樹，卻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最後一次，她爬到了較高的位置，總算是要攀上去了，手卻一不小心打了個滑，使得她的整個上身向後仰去，很是危險！

幸好樹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連女孩都沒有發現，所以在她掉下來時，結結實實地落入了男人的懷抱。

喬薇薇轉過臉來，看了一眼嬉皮笑臉的余沭陽，掙扎著要從他的懷裏出來。

余沐陽也沒有多加強迫，便鬆開了她。

「你怎麼來了？」喬薇薇問他。

「你能回老家，我就不能回來？」余沐陽笑得陽光燦爛，「你竟然還記得這裏，來這裏……是不是來懷念我的啊？」

「懶得跟你說！一定又是我媽多管閑事，告訴你我在這裏。」喬薇薇撇撇嘴，無奈地說道。

「那是未來的丈母娘，我當然要討好、討好了！」余沐陽說着，抬頭望向那顆大榕樹。

「你沒有跟我媽胡亂說什麼吧！」根據余沐陽的性格，喬薇薇幾乎已經能夠猜出他會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嗯，沒有胡說什麼。」余沐陽點點頭，顯出從未有過的老實。

「啊？」這倒是令喬薇薇有些詫異了，他真的不會胡亂說話？那她在心裏不就不小心冤枉了他呢！

「對啊，我沒有胡說，因為我只是跟媽媽說了真實的情況啊！不過我媽和你媽都很意外呢，他們還不停地感嘆說我們兩個自小便是死對頭，沒想到長大后竟然在一起了；兩個人都很開心，說是做親家什麼的很高興，還說我們倆，或許就是天生的冤家！」

「喂！這還叫沒有胡說啊！」喬薇薇更生氣了，但也討厭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他如此打嘴仗。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不顧及我的感受啊！你這樣讓我很難做人耶，你知不知道？還有……之前，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還欺騙我，說是要我照顧剛剛大學畢業的你，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都是因為我喜歡你啊！」余沐陽被喬薇薇這麼一說，也急了。

「我已經說過了，都是因為喜歡你才會變得這個樣子啊！我喜歡你，所以很想去顧及你的感受；但是呢，有時候我又會怕，怕我顧及了你的感受之後，你就會離我而去，因為我怕你根本都不喜歡我啊！」

余沐陽深吸了一口氣，依舊是霸道無理的口吻，但說話起來卻多了一絲溫柔的感覺：「薇薇，你不知道，在這麼多年裏，一直聽到你交往了如何優秀、如何要好的男朋友時，我都害怕極了！生怕你遇到了合適的、喜歡的就結婚了，那樣我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每次都在想，只要你還沒有結婚，沒有真正地屬於另一個男人，那麼即使你有了男朋友，我也有信心能把你給搶回來！」

「這、這麼多年……」喬薇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無從判斷余沐陽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你、你的意思是，我……」

「對，或許你還不知道，不，是你一定不會知道，其實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說不定是從小時候開始就是喜歡你了！只是當時的你太過冷傲，極優秀的人到了你面前都不再優秀；再光鮮亮麗的人到了你面前，你也可以完全不瞧一眼，所以我就開始招惹起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