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阿快拿起歌簿,點了一首歌,輸入,然後唱着──

從來就沒冷過因為有你在我身後

你總是輕聲地說黑夜有我

你總是默默承受這樣的我不敢怨尤

現在為了什麼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

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動也不動讓我好難過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

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沉默不說

從來就沒冷過因為有你擋住寒凍

你總是在我身後帶着笑容

你總細心溫柔呵護守候這樣的我

現在為了什麼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

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動也不動讓我好難過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

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沉默不說

你最心疼我把眼哭紅記得你曾說過不讓我委屈淚流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

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沉默不說(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詞曲/小蟲)

對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趙宥恆這樣的覺悟,阿快只花了五秒便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對這份感情的後續發展,究竟是進或退,她只花了兩秒,便作好決定。

能得到最好的,她就絕不會去考慮那次要的。

是的,她決定把趙宥恆給追回來,

只是,在她想好該怎麼做之前,她得先和雅立去稅捐處開會。

回程,兩人走地下道準備搭捷運回事務所時,經過一個算命攤,阿快的眼神不期然的和那算命的老頭對上,聽見他說──

「這位小姐請留步。」

阿快停了下來,任雅立怎樣催促、阻止,她都不走,慢慢靠近那算命攤子。

「能不能把妳的手借我一看?」算命老頭說。

阿快依言將手伸出去。

「唉呀,小姐妳的爛桃花真多。」老頭說。

「那怎麼辦?要斬桃花嗎?」阿快的語氣有些急促。

雅立站在一旁,帶着冷冷的不屑看着他們兩個。

「喔,不能斬,不能斬,妳的桃花都開完了,只剩一朵,要好好把握,不然妳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桃花了。」算命的說。

阿快掏出一千元放在老頭那小小的算命攤上,不失豪邁的說:「不用找了。」隨即和雅立離去。

走出地下道,雅立往捷運站走去,阿快卻舉手要攔計程車,雅立將她高舉的手拉下。「妳要去哪兒?」

「喔,下午益昌的老闆會去事務所諮詢一些節稅的事,妳幫我應付一下,我要去顧我那唯一的一朵桃花去。拜。」說完,阿快便坐進剛攔下的計程車,隔着車窗對着一臉不以為然的雅立揮手。

台中,甜蜜蜜麻花點心店。

阿快拿了一本財經雜誌,跟着一條人龍排隊買蜜麻花,等了一個半鐘頭后,她終於拿到兩包蜜麻花。

阿快仔細看着自己手上的蜜麻花,露出不滿意的表情,招來店員。

「這兩包蜜麻花和我的名片,請幫我拿給你們老闆。」

說完,她以女王般高傲的神情環顧店內一周后,走了出去。

留下錯愕的店員面面相覷著。

第二日,同樣的時間,阿快又出現在甜蜜蜜麻花的排隊人龍里,她依然皺眉看着蜜麻花,再度遞上自己的名片,交代店員:

「幫我交給老闆。」說完,轉身離去。

第三日,當阿快再度對甜蜜蜜麻花店的店員說同樣的話時,店員終於有了回應。

「蘇小姐,我們老闆請妳裏面坐。」

阿快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回事,一臉自在的隨店員走進一間佈置雅緻的客廳內,主位上坐了一位表情嚴肅的老太太,正在候着她。

「想必妳就是蘇小姐,請坐,」老太太對她頷首,雖是笑着,眼神卻是冷淡警覺的。「我是麻花店的老闆林徐英,請喝茶。」

阿快低頭慢慢啜飲老闆送上的茶,面露喜色。

「嗯,真是好茶。」

「蘇小姐喝得出來這茶的好?」老太太冷淡有禮的問。

「嗯。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鹿谷鄉產的春茶,用的是山泉水;壺嘛,應該是有二十年以上歷史的宜興紫砂壺,才能泡出這樣的凍頂烏龍茶吧?」阿快讚美道。

老太太露出一絲訝然。「蘇小姐果真是行家。這的確是去年鹿谷鄉的冠軍茶,用山泉水和宜興紫砂壺泡的烏龍茶。」

「哪裏,是老夫人太客氣了。」阿快笑着接過第二杯茶。

老太太淡定的睨她一眼。「這幾日蒙蘇小姐送我敝店六包蜜麻花,不知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只是素聞貴店蜜麻花名聞遐邇,特地從台北前來購買,三日花了我四個小時三十分鐘的時間排隊購得六包,可惜……」阿快遲疑的看着老太太,把話給打住。

「蘇小姐,有話直說無妨。」

「個人以為,那六包蜜麻花不值得讓人等候,甚至期待。」阿快把話說明了。

「此話怎講?」老夫人沒有生氣,倒是很想聽聽這個當會計師的小姐怎麼說。

「第一天的蜜麻花,白芝麻的顏色呈淺褐色,那表示火候太過。第二日的糖漿黏在包裝袋上,那表示油糖比例失衡導致糖衣太軟,且兩股麻花切的刀工不一,沾上的糖衣厚薄無法一致,厚的地方吃來太膩,薄的地方又稍嫌不足。第三日的麻花上有兩顆小黑點,我認為那是糖的雜質所致。由此可見,貴店對糖的過濾有失嚴謹。」阿快一鼓作氣地把話說完。

阿快骨子裏自然散發的自信,讓她說的話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道。

老太太被阿快指正得啞口無言。

半晌,老人一臉平靜的望着阿快。「蘇小姐,妳說的缺失我都虛心接受,想不到妳小小年紀竟對美食有這樣深厚的研究,真是令人佩服;但是,妳不遠千里連來敝店三次,當然不會只是單單為敝店產品作品管這般單純,是吧?」

厚,姜還是老的辣!她倒是一眼就看穿自己另有目的。

阿快不動聲色的笑笑。「沒錯。我有一個極好的朋友很喜歡吃妳店裏的蜜麻花,所以,我才專程下來買,想仔細研究后做給他吃,當作是個驚喜。」

「喔,妳朋友現在人在哪裏?」老太太問。

「大陸。」阿快說。

「我的蜜麻花是有獨門配方的,妳就那麼自信可以破解?」

「我相信天下無難事,一次做不好,我做兩次;三次做不好,我做十次,甚至百次,我相信我總會成功的;但是我希望我辛苦拿到的是完美的範例,這樣才有挑戰的價值。」阿快說。

老太太打從心裏笑了出來。

「孩子,妳太樂觀了,就算我現場做給妳看,妳也絕不可能做出和我相同口味的蜜麻花。妳知道嗎?有些技術就是這樣,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有些功夫是基本功,功沒練到一定火候,是絕提煉不出什麼精髓的。現在店裏賣的都是我大兒子做的,他跟我做蜜麻花十年了,還做出讓妳挑出毛病的麻花,妳就該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

「再難我也要試試。」阿快態度堅決的說。

「妳對朋友的心意真教人感動,那應該是男朋友吧?」老太太又問。

「是一旦錯過,就會抱憾終身的男人;所以,我一定要學會做蜜麻花,把他追回來。」阿快說。

「我很想幫妳,但是,製作蜜麻花對火候的掌握有着很嚴格的要求,不是沒有經驗的人學得來的,妳還是另外想辦法吧。」老夫人勸她改變主意。

「如果我說我可以,妳一定不相信。這樣吧,我們來場技藝切磋賽,我來炒花生,妳做蜜麻花,請幾個人來當我們的評審;如果我贏,妳不能藏私,當場做一次蜜麻花給我看,不管之後我學得口味像不像,妳都不必再理我,這樣好嗎?」阿快望着老太太,眼裏有着熾烈的期待。

老太太在她眼裏看到年輕時的自己,那種非要不可的企圖心,她已經很久沒在誰身上看到了。

「好吧,那就明天下午兩點開始,我們來比一場吧。評審我會去找來。」老太太一掃眼底的冷漠說。

「謝謝妳。」阿快對她頷首,然後轉身離去。

翌日,下午一點鐘,阿快拿着她準備比賽的食材,拉着三分無奈、七分不情願的雅立出現在甜蜜蜜麻花店。

店員領着她們進入客廳,老太太幫她們兩人介紹評審──

「蘇小姐,這位是美食協會的李理事長;這位是專攻中式點心二十年的吳師父;至於這位,是專跑美食新聞的記者劉小姐。」

老太太替阿快介紹完,阿快也一一回禮,並將雅立介紹給在場的每個人之後,便在老太太的帶領下走到廚房。

「妳要炒花生是嗎?我幫妳準備了這個大鍋,妳要不要先試試爐火?」老太太問。

「這個我會用,沒有問題。」阿快邊說邊戴上廚師帽、圍裙再把花生拿了出來。

老太太對評審點頭,便聽到李理事長宣佈:「比賽時間一個小時,現在開始。」

阿快把鹽和預先洗乾淨的干沙依一定的比例和在一起,倒進已熱的干鍋里,再把花生倒進去,開始拌炒。

林老太太這邊則開始拌麵粉,熬蜜糖漿。

雅立坐在評審席上,看得冷汗直流。

這個阿快,就鹽、沙和花生這麼簡單的三樣東西也敢拿出來和人家比賽?

也不看看人家那邊又是麵粉,又是糖,又是油鍋,光看人家揉麵粉的架式就夠唬人了,還有那切麵條的動作,多俐落好看呀,一看就知是大師級。

阿快這……簡直就是小蝦米挑戰大鯊魚,她怎麼會有勇氣提說要比賽的?

這個阿快,真該頒個最佳勇氣獎給她。

三十分鐘過去了,阿快綁着的頭髮、身上的衣服全都汗濕了,但她像個機械人一般,大鏟子不停地翻炒著花生,翻炒的頻率和剛開始的第一分鐘一樣規律。

要維持那樣規律的動作三十分鐘,雅立知道手鐵定很痠。

阿快的眼神專註在眼前那一鍋花生里,神情肅穆,和著像是決心的東西,看來非常的美麗。

那一剎,雅立終於明白了,這場比賽一定和趙宥恆有關,要不然阿快沒理由這麼拚命。

但這樣做,究竟對追回宥恆有什麼幫助?

雅立又想不通了。

四十分鐘后,廚房裏瀰漫着一股甜香,那是蜜麻花快完成的香味。

雅立着急的看着阿快,只見她的鍋子裏冒出了一種嗶嗶剝剝的細小聲音。

終於聽見她用一種如釋重負的響亮聲音說:「好了。」

一個小時后,雅立坐在評審席上,喝着上等的烏龍茶,先品嘗外表金黃透亮的蜜麻花,吃起來外軟內酥不黏牙,實在好吃。

當阿快那長相平淡無奇的花生送上來的時候,雅立拿起一顆花生仔細端詳。真是見鬼了,這花生怎麼會整整炒了四十分鐘,看起來還像生的一樣?這……還用比嗎?

雅立轉頭看看其他評審動作不一的拿起茶杯喝茶,然後拿起花生仔細咀嚼;她只好有樣學樣,喝口茶沖淡口中所殘留的蜜麻花濃郁的甜香,再拿起那丑不拉嘰的花生放入口中。

咬碎的花生很香,非常香。

而且那種香是有層次的;外面是帶着鹹味一般吃炒花生該有的香氣,中間有股甜香,吃到最後,有一種非常淡雅的香氣在舌瓣中漾開,那是雅立以往吃花生從沒嘗過的陌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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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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