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微笑時，露出八顆牙齒，正所謂最完美的笑容。
合上一口潔白又平整的牙，池仲赫朝鏡中的自己左右端詳。
雙眼有神，鼻樑直挺，側臉迷人，下巴的稜角也很好看。伸手摸了摸臉頰，他滿意地點頭，男人可以粗獷，但毛細孔絕對不能粗大。
走到客廳，池仲赫拉開落地窗的拉摺簾，光線立即照亮四周。他在沙發坐下，細細品嚐杯里的香醇咖啡後，翻開桌上的報紙。
有個人影突然站在他身邊。
「哥，我要當兵了。」
池仲赫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微笑道：「恭喜。」
不，是恭喜他自己才對。
自從弟弟以不知道何時會收到兵單，便賴在他家裏不肯走之後，他這黃金單身漢公寓已經太久沒聽到女人的叫床聲──叫他起床的聲音。
「在我離開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說。」池仲赫心情大好，就算弟弟開口要求一輛車，他也會點頭答應。
「幫我練功。」
他平靜地摺好報紙，「再說一次，我沒聽清楚。」
「幫我練功。」此時，原音重現。
池仲赫輕笑一聲。
「真是個找死的好計劃。」他直接起身，揮動手裏的報紙用力往弟弟全身落下重擊，吼道：「我一秒鐘幾十萬上下，幫你練功?!」
池易煥左閃右躲地避開他的攻擊。
「哥，你很沒創意耶，那是人家星爺電影里的台詞，而且你也沒賺那麽多！」
「怎樣，我借用一下會死啊！」他氣惱地應聲，順便加重力道，「我這半年來已經念你念到詞窮，清心丸都不知道吞幾顆了！」
「爸媽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兄弟倆相依為命，你本來就有義務照顧我。」池易煥理所當然道。
池仲赫終於打累了，喘著氣坐回沙發，一雙冒火的眼睛還是死瞪着弟弟。
他們兄弟相差八歲，無論是外表或頭腦都比一般人來得優秀。相較於他善用自身條件進到全球知名的「奈爾電腦」工作，並晉陞到媒體公關部經理的職位，而這個從小被寵壞、不知上進的池易煥，卻浪費天賦，成天像個邋遢宅男。
「爸媽只是搬到國外住，別說得好像他們已經不在人世間了。家裏希望你能繼續進修，將來在社會上得以立足，你不肯就算了，大學畢業還每天窩在房間里打線上遊戲，沒出息！」
池易煥揉着痛處，一屁股坐到他身旁。
「哥，玩遊戲不是沒出息。」弟弟一臉的認真，「現在國外都有舉辦大型電玩競賽，不但可以拿到高額獎金，還能揚名國際，很有前途的。」
「前途？你退伍後馬上來奈爾當工程師才叫有前途！」說完，池仲赫瞄向桌上震動的手機，立即要弟弟閉上嘴。
他接起電話，笑應：「沈董，好久不見了……對，還是老樣子……這樣啊，雖然我是很想，但公司今天有些事，恐怕得留下來開會……好，那改天換我請你，一定、一定……好，你也是，再見。」
掛了電話，池仲赫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不悅地放回手機，「哼，誰想去！死老頭每次喝了酒就對小姐毛手毛腳的，同樣身為男人，我看了都覺得丟臉！」
「你是不折不扣的雙面人。」池易煥盯着他，做出結論。
「要不是我在外面給人陪笑臉，你有那麽清閑的日子可過嗎？池易煥，你要敢再提起剛才的話題，現在就給我直接滾到車站等部隊來收！」
池仲赫拎起公事包，怒氣未消的準備出門。
「哥，中餐能不能別再吃拉麵了？我好膩喔。」
站在玄關處的男人僵立不動，肅殺之氣布上他不甚好看的臉色。
「那就自己出門買。」他冷冷側首，咬牙道：「要不是那間拉麵店老闆急着把女兒推銷給我，誰肯幫你外送一碗面？混帳！沒有我，你到底能不能活？」
愜意的日子沒過幾天，池仲赫已經開始感到無聊。
原來下了班，少了一個惹他生氣的池易煥在身邊，時間竟過得如此緩慢……而且整間屋子靜悄悄的，連餐桌也變得好寬敞。
他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繼續索然無味地吃着寂寞的晚餐。
「捷報！台灣電玩好手揚名國際！從原先不被看好，到一路擊退各國強敵進入準決賽，台灣代表隊在各選手的精湛表現中，奪下總冠軍！」
池仲赫全神貫注地盯住螢幕，隨着新聞播送的賽事畫面，內心一陣激昂。見到那群年輕小夥子振臂歡呼，接受全場觀眾掌聲的那一刻，他動容了。
突然間，他想起池易煥曾經在他耳邊說過的話。
哥，玩遊戲不是沒出息。
池仲赫放下餐具，起身走進房間。
他拿起披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自口袋找出弟弟幾天前在車上硬塞進去的紙條。隨後又走進池易煥的房裏，打開桌上的電腦。
雖然不是報導中的同一款遊戲，但這若是池易煥目前唯一有興趣、又做得好的事情，他應該給予支持和幫忙，反正近來日子也無聊得緊。
在遊戲畫面輸入紙條上寫的ID與密碼，池仲赫在介面上稍微研究了基本操作，只消片刻，他便上手。開玩笑，好歹自己也是從事相關行業的工作，儘管線上遊戲不斷推陳出新，但模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新手也能玩得如魚得水。
接下來幾天，池仲赫只要沒事，回家就是替那個不成材的弟弟練功。
了解這款遊戲內的幣值後，他才明白池易煥的裝備在伺服器里皆屬最高階，而且只差一等就要封頂，難怪弟弟不想在此時中斷，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啊！
這小子居然還在城裏當起了國王……
現實中也能他媽的如此呼風喚雨就好了！
一如往常地，池仲赫洗完澡，做完了臉部基礎保養後，便開啟遊戲。但一進入遊戲畫面，他頓時傻眼，整個人愣了好半晌。
冷靜，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那麽，重新再來一遍就沒事了。
開啟遊戲、輸入ID與密碼──
「帳號暫時鎖定」。原因：遊戲內違反使用者條約的行為。
那該死的是什麽意思?!
池仲赫立刻拿起手機，撥打客服專線。
「您好，這裏是編號六十六號客服人員，敝姓蘇，很高興為您服務。」
「廢話少說，叫你們經理出來講！」他怒道。
蘇央悅在電話的另一端翻白眼。
她清了清喉嚨，繼續以甜美的聲音說道：「先生，很抱歉，我們作業有一定的程序。如果您碰到什麽問題，可以由我這邊直接為您處理，請說。」
「我的帳號被無故鎖住了。」
「好的，請問您的ID是？」
「弄硬老衲還想跑。」
蘇央悅輸入鍵盤的動作停下，「弄硬……是變硬的意思嗎？」聽到對方嗯了一聲，她想也沒想就開口：「哪裏？」
「你管我哪裏變硬，我指的是『拳頭』不行嗎？」
「抱歉。」她自知理虧，隨即道歉，然後再問：「老衲，是和尚的那個說法嗎？」
「沒錯！」男人的口氣愈來愈不耐煩了。
「好的。」看着電腦里的資料，她說：「池先生，您的ID『弄硬老衲還想跑』，由於可能使用外掛程式而導致遊戲帳號被鎖。」
「我才沒有！」他大聲反駁。
「那會不會是家人或朋友代替您做過一些遊戲更改設定，卻沒有事先告知您一聲呢？」
「這帳號是我替人在當兵的弟弟代玩的，我相信他只告訴我一人，而且昨天玩的時候也沒問題，快點替我處理！」
噢，老天！
這完全是她的疏忽，她一開始就沒想到這男人或許不是玩家本人。
也對，資料上顯示二十二歲，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成熟，且字正腔圓的，雖然少了些禮貌，但應該還不至於取個那麽無聊又下流的ID名稱──
他說了是「拳頭」，不是「那個」……
「是，我明白了。關於遊戲異常這部分，公司會請工程師再次確認問題，有任何結果我們會馬上通知您，好嗎？」
「要多久？」他問。
「這個還不能確定，但我們會儘快為您處理。」
這回答，終於讓池仲赫忍無可忍了。
「儘快？一個晚上就會造成玩家多少利益損害，你知道嗎？明明錯不在我，為什麽要搞得那麽複雜？你直接開通帳號不就得了！」
蘇央悅若無其事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等對方吼完，她立刻搬出官方說法安撫道：「池先生，我們非常重視每位顧客的問題，但基於遊戲品質與安全，很抱歉必須採取這樣的動作，請您見諒。我會馬上將您的問題呈報，請放心。」
話聲方落，被關在電話里的猛獸迅速出籠。
「在我又聽你說了一串廢話之後，我十分確信這間公司設置客服部根本就是多餘的。可惡，池家唯一可能光宗耀祖的機會就要毀在你手上了！」發泄完張狂的怒氣，男人爽快地掛了電話。
蘇央悅壓下胸口的熊熊烈火，看着一旁等待接通的來電不停閃爍。
這傢伙見鬼的以為自己是誰？
誰管他祖宗十八代何時才能發達？她領着一份不算高的死薪水，還要每天忍受各種無理的炮轟已經夠委屈了，該死的渾球！
深吸一口氣，她再次換上甜美的笑容和嗓音，接起下通來電。
「您好，這裏是編號六十六號客服人員，敝姓蘇，很高興為您服務。」
隔天早上，蘇央悅來到公司上班，卻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個不認識的新同事。她正想上前詢問時，瞥見客服部主任已捧著一個裝有她辦公桌物品的紙箱出現。
看着他無奈的表情，她有股不安湧上心頭。
「康主任，這是什麽意思？」蘇央悅目光盯着紙箱，微啟的唇瓣輕輕顫抖，「難道……我被開除了嗎？」
他搖頭，「央悅，公司決定將你暫時調到別的部門。」
「為什麽？我一直在客服部做得好好的啊！」
「詳情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你得罪了一個和尚。」
「和尚？」她驚愕地瞪大眼，隨即想起昨天那通莫名其妙的來電。
那件事不是早就解決了嗎？
早在工程部發現那位「老衲」的帳號被鎖是遊戲維修後的錯誤個案，已經立即修正並主動開通帳號，公司除了表達歉意，也另外做出補償。而且電話中，她明明從頭到尾都很客氣，可是那個壞傢伙居然客訴她！
「主任，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我可以跟上面解釋。不然……你可以請他們調出錄音內容，我真的沒有對客戶不禮貌！」
「央悅，我相信你沒有。」康主任將紙箱交給她，伸手拍拍她的肩，微笑說道：「你別急，這只是暫時的，公司又不是開除你，我會想辦法爭取你回來的機會。」
蘇央悅閃著水汪汪的眼眸看向眼前的男子。
康主任長相清俊，年輕有為，待人又和善。進公司以來，他一直很照顧她，雖然早知他有個交往多年的女友，但看着他，是她煩悶工作里的精神食糧。
他輕揉她的發心，「都幾歲了，還為這點小事哭？」
緩緩抬眸看了他一會兒，她垂下視線。
「我捨不得你啊……」
「又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跟你說，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
「知道啦！」她背過身，用力吸回鼻腔的濕潤，「那我現在該去哪裏？」
「你先去五樓人事部報到。不管到哪裏，我有空會去看你的，所以要乖喔，像待在我身邊時一樣，懂了嗎？」
蘇央悅點頭，默默地邁開步伐。
還說她呢，他才是常會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那個新來的，這文件幫我多影印兩份，別弄錯。」
「你按這格式做報表，我等下來拿。」
「茶包好像沒了，你去補一下吧！」
內勤助理──說穿了就是公司里的打雜小妹。
別人懶得做的事，全都堆到她身上。減薪不說，體力消耗量更是以前的兩倍，但怒火倒是愈積愈滿，公司根本就是在變相的逼她辭職嘛！
「蘇央悅，你等等！」有人突然在身後喚住她。
她回頭，「組長，有什麽事嗎？」
「你現在要去寄郵件吧？」待她點頭，組長抓了抓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回來時，經過樓下的咖啡廳……能不能順便幫我買杯卡布奇諾？」
「我要拿鐵！」
「我要漂浮冰咖啡！」
聽者有份，大家開始踴躍點餐……
走在大太陽底下，蘇央悅覺得自己隨時有暈倒的可能。她好不容易走到咖啡廳的外帶區，卻還得在一長串的隊伍後面等著，無聊的她開始東張西望。
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在人群中特別耀眼。帥哥人人愛看，她也不例外。
他坐在露天咖啡座，雙手和眼睛專註於桌面的筆電上。
她好奇地往那男人挪近幾步，赫然發現螢幕畫面中竟是自家公司「淺實科技」近期超火紅的代理線上遊戲。市面上，只有少數幾家電腦公司出廠的筆記型電腦，能將這款遊戲玩得如此流暢。
她又換了個角度，清楚看見機殼上印着「奈爾電腦」的logo。
難怪，這家電腦公司的品質和銷量在國內外是有目共睹的，夯到不行，當然也是貴到不行，她到現在都狠不下手買一台過過癮。
自家代理的線上遊戲能廣受各年齡層喜愛，她頓時感到與有榮焉。
蘇央悅再次把目光放回男人的筆電螢幕上。驚嘆於他遊戲角色全身的夢幻裝備時，他的角色ID也同時映入她眼帘──
居然是那個該死的「弄硬老衲還想跑」！
可惡！瞧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渾身還散發着高雅的氣質，沒想到竟是個衣冠禽獸！
「小姐，你要點餐嗎？」服務生在櫃枱問道。
「喔……我要。」蘇央悅快步往前，不想再一次辛苦的排隊。
她攤開手裏的清單，一一點選商品品項。
等待的空檔，蘇央悅不禁回首望着剛才的男人。此時，他的對面多了一名打扮時髦的女性，他已合上筆電，一手翻閱著桌上的資料本與她認真討論。
蘇央悅拉長了耳朵，仔細辨別男人的嗓音。
很好，她可沒冤枉他，就算他現在溫和有禮，還不時傳來迷人的笑聲，但她是不可能錯認這個在電話里大聲咆哮，最後還客訴她的渾球、笑面虎！害她被下放，又無法每天見到康主任……她跟他梁子結大了！
「小姐，你的餐點好了。」
「謝謝。」
蘇央悅取完餐，刻意往男人的座位靠近。走到他身後時，她隨即提高手上裝有咖啡與甜點的沉重紙袋，不著痕迹地瞄準他的後腦勺──
「叩」地一聲，這下敲得可不輕。
報復的快感太美好，使她忘了收力，卻一絲懊惱的感覺也沒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張道。
噢，當然是故意的──看我不拆了你的假面具！
然而，男人只是輕輕皺了眉，接着便對她微笑點頭，表示不在意。他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髮型，又轉回身，繼續和那名女性友人交談。
詭計沒得逞的蘇央悅，心有不甘地盯着他側身交疊的長腿。下一秒，她直接往那雙看起來昂貴的黑皮鞋踩去，他反應迅速地縮腳，她一個重心不穩向前傾。
「小心！」一隻大手穩穩地攬過她的腰。
她沒跌倒，手裏的紙袋也在千鈞一髮之際勉強抓住。
幸好，她差點就自食惡果了！
男人放開她，一臉關切地問：「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那就好。」他低頭看了看她兩手沉重的紙袋，「真是的，怎麽讓你一個嬌小的女孩子買那麽多東西呢？需不需要幫忙？」
蘇央悅顫著長睫，一時間幾乎被眼前這張俊美、英氣逼人的相貌所迷惑。
「不用了，我承受不起。」她拉回漫飛的思緒，雙眸一眯，視線朝他銳利地射去，「我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還不是托某人的福！」
她別過臉，踏着高傲的步伐離去。
池仲赫有些詫異，凝望着漸漸遠離的背影，他困惑一笑。
「奇怪的女人。」
「看她身上的制服……好像是『淺實科技』的員工。」此次與「奈爾電腦」新產品合作的藝能娛樂經紀人，喃喃說道。
「你說那間遊戲代理商？」
「是啊，我不久前才去談生意，公司就在這附近。」
池仲赫思索了片刻，嘴角緩緩勾起。
「還是談正事吧。下個禮拜的產品發表會，我至少要佔報紙的一半版面，場地也已經選定了，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女人展開美麗的笑靨，「池經理，我都特地帶來了照片讓你慢慢挑，這些可全是我們公司里的人氣名模，除了媒體關注，也絕對符合奈爾要求的良好形象，裏頭有幾位……不用我說，相信你比誰都了解，不是嗎？」
對於她的意有所指，池仲赫僅是淺笑以對。
作為一個公司發言人，他必須隱藏內心的情緒，表現出紳士風範的親切態度，這樣的形象確實給自己惹來不少花邊新聞，當然對象也包括幾位人氣名模。
這其中有部分是事實，卻也包含了不少捕風捉影的成分，但只要不是負面，他通常不會急着撇清。
他的外表與人緣，是事業上的絕佳武器。
說到武器……他剛才沖裝備簡直神化到極致，一路順利直達最頂峰，官方還對此貼出公告表揚，雖然那斗大的ID出現時，令他有些羞恥，但總是好事一件。
哼，池易煥真該好好感謝他。
倏地，他不由得回想起稍早那個對他又打又踩的女人。
她的個子目測不超過一百六十公分，有着穠纖合度的體態。一頭俏麗的短髮，更顯精巧的瓜子臉與五官，前額的斜劉海搭配着兩側不對稱的長度，髮絲勾往耳後時，看來甜美又增添了幾分的個性。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有意思。
「如各位所見，上半年的營收依然保有一定的水準，但相較於香港和新加坡，台灣這邊並沒有特別突出的表現，隨着新機種發售，要是達不到總公司要求的市場過半佔有率，大家這次就要繃緊神經了。」
關掉投影機，會議室重新亮起的燈光照映出各部門主管一張張沉鬱的臉。
這場高階主管會議自下午進行到傍晚，雖然所有人都對即將上市的平板電腦深具信心，市場調查反應也有很高的評價，但是桌上與筆記型電腦才是公司主打的品牌，而隨着電腦技術飛速發展，眾多知名廠商已在不斷的抗衡中取得一席之地。
「奈爾電腦」礙於成本與研發考量，禁不起同業削價競爭，想要在市場上繼續佔有優勢，除了保持技術領先地位，還必須擬定多元化的戰略，因此才開發了平板電腦與手機，供消費者有更多選擇。
「與遊戲軟件業合作，怎麽樣？」池仲赫開口。
「這種事別家早有動作了，哪有什麽新鮮？」
「是，但為何奈爾一直沒有？是因為我們把目標設定在高消費族群，認為少了這個出路，公司仍舊可以在市場上屹立不搖？」他反問業務部經理，然後將目光投向其他人，問：「那大家此刻坐在這裏犯愁，又是為什麽？」
全場一片靜默。
「網絡遊戲在全世界始終是不退的潮流，為了追求更精緻的娛樂體驗，硬件規格也逐年往上提升，若能讓玩家在享受遊戲的當下，同時了解到電腦配備的重要性，那麽自然達成宣傳的效果，必會帶動業績成長。」
他已經充分做好接受讚揚的準備了。
三、二、一，開始！
「池經理說得有道理，這是個好主意。」銷售部經理頷首附和，續道：「暑假很快就要到了，這是線上遊戲的銷售旺季，也很具話題性，既然我們有把握能提供極致效能，何不與遊戲軟件業製造雙贏的局面？」
「沒錯、沒錯，我們不能故步自封。」同意票加一。
在幾個主管紛紛交頭接耳的情況下，池仲赫在腦海中盤算著下一步。
「池經理，你有屬意哪一家的遊戲軟件業嗎？」
啊，終於有人問了。
真慢……等到他頭頂都快結蜘蛛網了。
「淺實科技。」他承認有些私心，但接下來的一番分析確實不是胡謅。
「他們的上市股票持續飆漲，除了積極研發國產遊戲，亦代理各式各樣好評、熱門的線上遊戲，奈爾若能成為他們的唯一指定機種，肯定效應驚人。再者，藉由贊助廠商比賽提供奈爾產品作為遊戲獎勵，光是曝光率就能壓低公司的宣傳費。要是順利合作的話，接下來的多媒體展是驗證成效的第一步，往後我們還可以配合『淺實科技』的遊戲系統所需，打造特定機種。」
對照於早先的凝重氣氛，會議室明顯熱絡了起來。
「池經理就是不同凡響。」一道媚眼自對面飄來，他挑眉收下。
獲得認可的同時，又能贏取美人心，真是一舉兩得。
誰說開會很無聊？
「開學後，仍有一波換機潮，我們再針對專業效能機種推出促銷活動，應該會有不錯的成績。」銷售部經理再次說道。
「問題是……『淺實科技』會同意讓奈爾成為唯一指定機種嗎？」
一個突如其來的疑問，使所有人的目光接連落在主謀身上。
池仲赫沉吟了半晌，「各位，這不正是我的職責嗎？」
然後，他熟練地拋出最完美的笑容，立刻收服一票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