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聽見她道歉,靳煒烈心驚的轉過頭,望見她嬌柔臉蛋上的歉疚自責,他這才懊惱的驚覺到,打從離開倪家,他一路上心情紊亂的沉默加添了她心裏的不安與負擔,而她猶想以笑話博他會心一笑。

他心憐的擁緊她。「別跟我說對不起,今天的事和你無關,是我沒想到你爸會這麼堅持要把你嫁給醫生。」

她將小臉偎近貼上他的胸膛。「早知道上次生日我就應該許三個不同的願望。」

「怎麼突然提到生日願望去?」

「上次的生日願望我全許了希望你能愛上我,假使我一個許希望爸不會反對我們交往,另一個許希望我們能長相廝守,現在也許什麼麻煩都沒有。」

她對煒烈早已投入難以自拔的深情,爸卻認為他們剛交往,感情猶淺,要兩人趕緊分手,她若回去告訴爸,她非煒烈不嫁,會不會把爸氣出病來?

靳煒烈因她傻氣的低訴與生日願望,心中撼動不已。他在她耳畔濃情低語,「這輩子我要的妻子,只有你。」

倪語霏悸動的抬起頭,「你、你是說……」

「你是我的,我絕不會讓你爸把你嫁給別人。」他輕撫她小臉,接下她含羞的話語,同時做出決定,「我會以最短的時間調適自己,恢復醫生身份,然後取得你爸的認同。」

「你打算重當醫生?」倪語霏無法不驚訝。

「如果這是能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唯一不受阻礙的辦法的話。」

這正是他離開倪家之後真心煩意亂思索的問題。倘若無法改變伯父的堅持,那麼他勢必得恢復他的醫生身份,重新執醫,才能獲得對方的認同,同時減少語霏父女的衝突。

無奈他執醫的熱忱,早因過往的陰暗事件被摧折得殘破不堪,這些年更已安於釀酒的單純生活,要他重新執醫,他心裏的掙紮實在難以形容。只是現在看來,他非逼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不可了。

「這樣好嗎?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聽到他的決定,倪語霏並未感到高興,反而為他擔心。煒烈的情況特殊,要他再當醫生,無疑是種逼迫。

「別擔心,我想,事情會很順利的。」落不像回答又像自我安慰的低語,靳偉烈俯下頭,深深的吻住她。

但願事情真能順利,為了深愛的她,他已無後路可退了……

給自己兩天的時間調適心理,靳煒烈決定今天到倪氏醫院逛逛。

逛醫院?很荒謬,但這是打算重新執醫的他必須跨出的第一步。

即使豐富的醫學知識仍鐫刻於他腦海中,但他討厭醫院,所以得先確定自己能平心靜氣走完倪氏醫院大部份的樓層,而非一刻也無法待下的掉頭離開,才有辦法進一步找伯父坦白他曾是醫生的事實。

而為了搶在對方強行拆散他和語霏之前解決問題,即使他不確定自己的心理建設是否做得夠完整,也無法再拖延。

他在倪氏醫院門外佇足一會兒,隨後毅然走入,避開人來人往的地方,他選擇走靜謐的廊道或樓梯,一方面避免引入注目,同時也能沉潛心情。

或許是心裏想着語霏,身處在倪氏醫院裏,他心中的排斥並沒有想像中的強烈,走至B棟大樓為止,還未興起無法忍受想馬上離開的厭惡感。

正想着這是個好現象,誰知剛跨出五樓最後一層階梯,竟聽見令他震驚的對話一一

「曹醫生,這是你要的禮金,現在我爸的手術可以進行了吧?」

「當然,你這麼配合,我馬上就安排你爸動腫瘤切除手術。」

該死的,是醫生暗中收賄!怒火勃然而升,他急沖至走廊轉角,瞧見一位白袍醫生與一名男子正欲從長廊那頭離開。

「站住!」

「你在喊誰?」身後傳來喝喊聲,曹鈞城轉過身,看着陌生的俊逸男人,他納悶的問。

「就是你!」靳煒烈走向他,厲聲譴責,「身為醫生,你居然做出向病患家屬索賄的卑鄙行為,簡直可恥、可惡到極點!」

曹鈞城心中一凜,「我不懂你在胡說什麼?你找錯人了。」

「你們兩個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還想狡辯?」在那裏的中年男子就是證人,這個失格的醫生還敢睜眼說瞎話。

「我和這位先生是在聊他父親的病況,哪有說什麼?對吧,劉先生。」曹鈞城有恃無恐,料准病患家屬需要他這個在倪氏醫院裏數一數二的腫瘤科醫生為他父親動手術,肯定不敢亂泄密。

果然,劉先生有所顧忌的點頭,「事情就像曹醫生講的這樣。」

「聽見了吧,冒失無禮胡亂污衊的人是你。」曹鈞城得意的回嗆完就要離開,領口卻猛地教靳煒烈一把揪住,「喂!你做什麼?」

「是不是污衊,等我搜出你身上收賄的證物,自然就真相大白。」

「你又不是警察,憑什麼搜我的身!你別杵在那裏,趕快把這個傢伙拉開。」

曹鈞城邊阻擋靳煒烈的搜身,邊喊幫手。

劉先生只得上前幫忙,三個人一時之間扯成一團。

「你們在那裏做什麼?」一聲喝斥忽然傳來。

靳煒烈聽出是倪奎量的聲音而稍有停頓,曹鈞城趁機用力推開他,以致他沒站穩向後退了幾步。

「煒烈!」看清是他,正和父親過來B棟大樓處理事情的倪語霏驚訝的跑向他,「你怎麼會來醫院?」

他沒說他要過來,而且他不喜歡待在醫院不是嗎?

「我來試試看是否能心平氣和的在醫院待些時間,沒想到竟然發現有醫生可惡的向病人家屬收取額外的報酬,才肯替病人進行手術。」他攬過她,語帶憤慨的低述。

聞言,倪奎量的臉色丕變,無暇細究靳煒烈第一句話透著古怪,也沒空指責他膽敢在他面前摟女兒,全副心思都在想,莫非他當場逮到鈞城做壞事了?

「你是說我們醫院有醫生收賄?」倪語霏大驚,視線往左前方望去。難道煒烈指的是——

「舅舅,你別聽這男的胡說八道,是他惡意冤枉我。」曹鈞城鎮定心神后,急忙跳出來喊冤。之前聽到舅舅的喝喊,他心中暗叫不妙,迅速於混亂間使眼色要劉先生先行離開,少了證人,無論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程咬金與表妹是啥關係,只要他矢口否認收紅包,相信這小子也拿他沒轍。

「原來你是伯父的外甥,難怪你敢仗勢胡來。」

「別冤枉我,我是清白的。」

「清白?虧你說得出口!」靳煒烈反感至極的冷嗤。「你和那位已經被你趁亂支開的劉先生的對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明明是你收了你指定的禮金,同意馬上為他父親動手術,那份『禮金』還在你身上,你還敢否認?」

「表哥,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倪語霏難掩失望,沒想到表哥會因一己之私,罔顧醫德。

「語霏,我是你表哥耶,你不相信我居然相信他?他到底是誰?」繼續否認到底,順便采問程咬金的身份。

「煒烈是我男朋友,他不認識你,不可能無緣無故冤枉你,更何況他最痛恨的就是醫生收賄這種糟糕行為。」

靳煒烈微微收緊攬着她的手臂,很欣慰她完全站在他這邊。

曹鈞城頓感頭皮發麻。這個男人是語霏的男友,舅舅豈不也站他那邊?

「舅舅,你都沒說話,是表示你相信我的清白吧?」他賭上一把的問。他們甥舅的感情向來不錯,舅舅也對他的醫術誇讚有加,應該會挺他才是。

「到我的辦公室再說。」倪奎量終於開口,卻未作任何錶態,轉身要走。

靳煒烈不滿的擋住他,「像這種罔顧人命的失職醫生,你該做的是立刻開除他,私下再談,難道你是還想給他狡辯的機會?」

倪奎量微眯起眼,「事情我自有定奪,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

「也就是說你相信他?」靳煒烈怒氣持續上升,無法思考。

「就算我相信,也不關你的事。」這小子是向天借膽啊,這麼沖的質問他,還不讓路,是想惹來一堆人尹倪氏醫院的醜聞嗎?

曹鈞城暗自竊喜,舅舅果然是挺他的。

「煒烈,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到我爸辦公室再談這件事。」察覺出他情緒過於激動,倪語霏跑到他身旁輕聲安撫。

怎奈靳煒烈聽不進她的話,此時他只覺得倪奎量明顯護短與固執循私的強硬態度,令他想起他父親那張自私狡詐、貪利害人的扭曲臉孔,心火狂燒他整個胸膛,激昂的抨擊也因此爆沖而出一一

「原來你這個院長就是這樣姑息你醫院裏的醫生,縱容他們收賄斂財,這就是你所謂好得很的風評與紀律?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泯滅良心走過來的?」就跟他父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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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戀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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