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原來我以為自己足夠堅強,能走過傷害的天空,迎來漸晴的日子。終於明白,還是自估過高了。再怎麼極力說服自己要放棄,清醒的,始終只是理智而已。

愛有多深,傷就有多深。

從愛上某個人開始,就等同將所有的弱點曝露在他面前。只要那麼輕輕的一刺,就能讓人痛徹心肺。眼睜睜看着他走過來,給了我一刀,卻無力反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但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聽到他那些荒唐的表白后,驀然發現自己的真心根本是場笑話。

奉上真心,卻換來這般輕賤對待,要說沒怨氣就太大度了。不甘、後悔糾纏着我,雖然這些情緒很低俗,可我一點也不想控制。一直以來,都強迫自己表現得不在乎,哪怕受不了也只是暗自傷心。那麼,此刻就讓我放縱一下吧。

是該結束的時間了。

「小末嗎?」

「嗯……」

「有什麼事?」

「……沒事,就是想聽聽你聲音。」

「哦。」夏非寧應了聲,沒有追問。

「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

「為什麼?」

「呵,這有什麼可為什麼的。」

「嗯,也是啊……」

「怎麼,終於回心轉意決定接受我的心意了?」

「再說一遍……」

「啊?說什麼?」

「說你喜歡我,你再說一遍給我聽。」

「……」

就在沉默久得讓人懷疑通訊故障的時候——「我喜歡你。」

不帶玩笑戲諧的表白,那真誠的含意通過電話將我包圍。合了合眼,我慢慢舒出口氣:「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小末,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要我說多少遍都可以。」

「謝謝……」擼了把臉,我終於能睜開眼,直視一片陰暗的天空。

「對不起,夏非寧。又麻煩你了。」

「嘿,這種『麻煩』我倒是很歡迎,多多益善!」

我微笑着輕輕搖頭,「對不起,我總是這種時候來找你……很卑鄙是吧,明明什麼都沒法為你做,卻總是厚著臉皮利用你。」

「小末,不要說你沒為我做什麼。只要看見你快快樂樂的在那裏,我就感覺很幸福。真的,你已經為我帶來很多很多了。」

「你……」一瞬間哽咽了,「你怎麼可以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憑什麼你要為我做這麼多?」

「我……」

「你讓我怎麼相信?這麼不真實的事,怎麼可能發生?」

「可我就是喜歡你啊!」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說過永遠愛我,可最後還是走了。你呢?你是不是結束這段遊戲后,也有離開的一天?那我情願永遠不要認識你們這種人!」

「誰說我會離開?」夏非寧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氣憤,「你不要隨便給我安罪名好不好?」

「哈……誰說的?我說的還不夠么?我現在還可以相信誰?!」

「你……」

下午兩點的街道,正是行人最為稀少的時候。沒人注意我,我靠坐在牆根,自由的仰天流淚。

手機里一片安靜,只聽得到彼此的的呼吸聲,從急促,到漸漸平緩……

突然一陣驚惶,我做了什麼?將夏非寧也趕離了,那我還剩下什麼?別……我不要一個人孤零零……心中的恐慌如山崩般頃刻而下,急着試圖挽回。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亂髮脾氣。」狼狽的用手背擦着眼睛,哽咽著道歉:「是我的錯,和你沒關係,都是我自己的錯,我不該遷怒你,你不要生氣,可不可以……」

「沒事的,心裏難過就哭出來吧,」夏非寧無奈得安撫着我,口氣滿是寵溺,讓人心口暖暖。

「真的對不起,我剛才的話不是認真的。你是不是很生氣?我……」

「沒有。你聽着,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所以現在你先別急,好嗎?」

「嗯。」

「你會對着我發脾氣,這……真的讓我很意外。知道么,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

「夏非寧……」

「好了,別再哭了,把臉擦一擦。一個大男人哭那麼精彩,不好看哦。」

「嗯,我……知道。」發泄過情緒后,又被溫言安慰,頓覺輕鬆不少,我勉強能擠出笑容。

再抬眼,只見方才還顯陰沉沉的天空,許是淚水洗刷過後,蔚藍得將人吸入。

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去愛人的勇氣;也不清楚,我能否再將信任交於他人;但我明白,這一刻夏非寧在我身邊,肯定是上天對我的眷顧。

我不想利用另一個人的感情來撫慰自己的傷痕,但因為他的存在我才能努力走過來,卻也是事實。

謝謝你,這種時候能愛着我。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雖然我,無以為報。

***

我狼狽的樣子,實在不適合就這麼回學校。夏非寧抽不開身,讓我自己去他家。住隔壁的大表哥易帆是醫生,正好值班補休在家,找他開門就行。

到樓下,我微微有些緊張,深吸口氣,終於按下了門鈴。過了約半分鐘,就在我懷疑沒人的時候,對講機終於響起,那聲音里還帶着點睏倦。

「是、是我……邵末。剛才夏非寧說……」

「哦,是你啊,那小子來過電話。幫你開門了,上來吧。」不待我回答,對講機已被掛斷。

推開大門上樓,一拐彎就看見一身休閑裝,懶懶斜倚著門的易帆。我頓時又緊張起來。

半僵硬的挪到他面前,只見他一臉的疲倦顯是沒精神招呼我,我只能硬著頭皮主動開口:「大……大表哥。」

「噗!」他聽見了居然笑出來,「這麼快啊。」

「啊?」

「這麼快就跟着那小子喊我『大表哥』了,嗯,看來的確不能低估他。」他摸著下巴,做大悟狀。

我大窘,想辯解卻語無倫次:「不是……你誤會了,我……這個……我……」

「呵,好了,逗你玩的,進去吧。」說話間,他已經打開夏非寧家的門,領着我進去。

「要喝什麼?」他熟門熟路摸進廚房找到冰箱:「我看看……嘖,這傢伙的冰箱怎麼只用來放啤酒啊!」

我還來不及說啤酒也可以,易帆已自動否決了此可能性,轉身倒了杯水遞過來:「沒別的東西,只能請你將就下了。」

「沒、沒關係……」我小心啜飲著杯中液體,只覺得面紅耳赤——因為易帆的視線。

他抱臂靠立着,俯視着渾身不自在坐在沙發上的我,那眼神略含笑意,也帶了點瞭然,雖不能稱為「直勾勾」,卻也坦白得讓人不安。我承認自己道行不夠,這人的心思不是我所能看穿。

「你哭過?」

「……嗯。」我點點頭,將腦袋垂得更低了。

易帆嘆了口氣,「其實,有不少人為了非寧那小子哭過。」

「啊……你誤會了,不是夏非寧他……」

「我知道。」易帆微微一笑,那笑容與之前見過的不同,有了點人情味。「他當然不捨得你哭。」

聽了這話我真不知該如何介面。

「邵末,我無法代替那小子向你保證什麼,也許有天,他也會害你哭。但我還是想請你相信他。」

我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他的眼中滿是嚴肅認真。

垂眸,我坦白的回答:「抱歉,我現在真的無法去相信誰,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那,至少不要去傷他好么?這笨小子看起來是很強,不像會受傷的樣子。可再強的人,終究會有那麼個劫數。一旦痛起來,就是傷心傷肺的一輩子。我不想看他有那麼一天……」

他這話……我微微訝異的抬眼,只見易帆望着窗外晴空,那滿臉複雜的表情中混雜着脆弱。難道他……

不清楚緣由,我突然內心一陣衝動,脫口而出:「我會的。」

「嗯?」收回視線,易帆挑眉看着我。

「我會努力去相信他。哪怕他傷害我,我也不會去傷害他。」

勇敢的回視,看着他漾出笑容,向我道謝:「謝謝。這種時候,還要來應付我這任性的要求。呵,那小子果然沒看錯人。」

「沒什麼。」被一誇,我又害羞了起來,之前的落落大方不知飛哪去了。

「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家出品的夏非寧同志,有着絕對的品質保證,耐勞耐苦經久實用,請盡情使用。有任何質量問題,歡迎來我處投訴。」

***

和易家表哥這場意料外的談話后,再面對夏非寧有了層新的感覺。

「你表哥對你很好呢。」

「嗯,我知道。」他出人意料的沒有反駁。

「真羨慕你們……」

「羨慕什麼?」他從背後擁住我,曖昧得磨蹭着我耳際,喃喃自語道:「快一個月沒見過你了……我究竟是怎麼忍下來的?」

「羨慕你們有個關心的人在,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支撐對方。」

他突然不語,將頭埋在我肩窩,只感覺擁着我的臂,越來越用力。

「你怎麼了?」我好奇的聳聳肩膀問他,可他還是低着頭,根本看不清表情。

隨他去吧,我放鬆的任他抱着,感覺體溫熨帖的安心感。

「小末……你真的在這裏了……」

「我在啊。」莫名其妙的傢伙。

「別走了好嗎?」

「嗯,是不走了,明天……」

他猛得將我轉過身,語氣帶了點焦急:「明天你又要走?我,是說你能不能一直留下來……」

「好。」

夏非寧雙眼驀的睜大,有絲驚訝的再度確認:「真的?你是指……願意留下跟我一起?」

我慢慢點頭,「是真的,讓我留在你身邊吧。雖然不能保證什麼,但我會努力的來相信你。」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別的人可以相信了。

「我明白了。」夏非寧微笑起來,輕輕的環住我。我順着姿勢,也擁住了他。這溫度,哪怕是虛假的溫度,也是此刻我所需的。

就這麼靜靜的相擁,有些語言無法表達的東西,在我倆之間滋生、纏綿、消弭……

我只願——此刻永恆。

***

考試一結束,學校里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尤其我們大四的,很多人早就受不了宿舍的破條件,搬到校外另租房子。就算是留守人士,實習時也大多會三三兩兩結伴在外租房。

決定和夏非寧一起住以後,第二天就被他催著搬家。他請了假跟我一起去學校收拾行李,幸好宿舍的人都已打包回家過年,沒撞見了尷尬。原來,我就不過是臨時回學校住一陣,沒多少東西,一會就收拾完畢。

夏非寧很有興緻的想逛兩圈校園,順便懷念下舊時往事,奈何我心虛無比,拉着他作賊似的自原路迅速溜走。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離學校後門不到三米時,那一聲「邵末!」喊得我驚心動魄。

硬著頭皮回身,苦瓜臉也在回身的一剎那變得春風滿面。

「嗨……是你們啊,怎麼還在學校?」面對方秋暇和陳琳兩人,我竭力表現自然。

「哦,我們剛才去問分數。」

「成績已經全部出來啦?」我努力扯開話題,只可惜不太成功——在看到我身後那人時,我發誓,我絕對看到姓方的女人眼中陡增的三尺狼光,就連陳琳這麼沉穩的人都眼睛一亮。

「哈……那個……邵末,那位是你朋友?」

我左右張望,「啊?你說誰?」

沒想到可惡的夏非寧主動拉近了我好不容易磨蹭開的距離,和藹和親的向兩位女士伸手:「你們是小末同學?我是他朋友,敝姓夏,夏天的夏。」

「呵呵,呵呵……幸會幸會。」方秋暇一副的口水快掉下來的樣子,讓我狂不爽。偏偏夏某人還一個勁的笑得親切動人。

我惡狠狠的瞪過去,換來她狀作無辜的疑問:「咦?你瞪我這麼凶幹什麼?

這個變態女人……平時就最愛「照顧」我的私隱,今天這麼倒霉給她撞見了,簡直可以想像以後被她荼毒的慘況。呼,幸好接下來大家分頭實習,她想騷擾我也沒這麼容易。稍微定定心,我繼續惡狠狠的瞪她。

「嗯不好意思啊,劉竹還在等我,要先走一步了。」陳琳適時的出聲解圍,方秋暇自然表示自己也要走了。

在客客氣氣的道別後,錯身而過的瞬間,姓方的魔女湊在我耳邊道:「嘿嘿,你這次找的老公真不錯的樣子,要是哪天你更新換代淘汰下來的話,記得先留給我哦。」

暴……「你做夢!」我怒吼,她已咯咯笑着逃出老遠。

「她跟你說什麼啊?」夏非寧好奇的問。

我不爽的看着他,逼問道:「說!你剛才幹嘛對她笑得那麼親切?」

「哈?」

我瞪他一眼,徑自當先走開。

「等等……小末你怎麼了?」

不理。

「喂喂,你不會是在吃醋吧?」夏非寧頓了頓,不可思議的再開口:「天那,居然這麼快就有這樣一天?我簡直太太太榮幸了。」

我唰得站定,放下兩手的行李,回頭望着他,認真的開口:「夏非寧,我話先說在前頭。既然是你要求和我交往的,那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很簡單,在你我相處的期間,不得再和其他人有任何牽扯。犯過一次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你只要敢劈腿爬牆,給我發現一次我就捏死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愣愣得看着我,三秒后暴出大笑……這個混蛋!

「我是很認真的跟你說!」

他慢慢斂起大笑,不過還是無法完全克制時不時的面部抽動。只見他也扔開手裏的東西,在我反應過來前,一個大步上前,緊緊抱住了我。

「喂!你幹什麼!這裏是大街!」我掙扎,可怎麼也掙不開他的束縛。

他的笑聲蕩漾在我耳邊,那沉沉的笑聲,猶如鼓點敲在我胸膛。

「小末啊小末,你怎麼可以越來越可愛呢?」

「我……」

抗議被毫不留情的打斷,「可愛的我都想把你生吞活吃了。」

默……「那是因為你太變態了。」

「哈哈,變態就變態好了。反正你就是可愛得讓人受不了。」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能不能麻煩你先放開我?」這裏是大街!拜託,沒看見隔壁大媽都快昏倒了,有點社會公德心行不?

「不放,我想就這麼一輩子抱着你不放。」

「那你會先餓死在街頭。雖然我不介意你這麼不名譽的死去,不過我沒有奉陪的義務。放手!」

「好,好。」他說着真還了我自由。

為提防這傢伙再度獸性大發,我趕緊收拾起散落一地的東西,在四周行人的注視禮中,飛也似的逃遁。基本上,半年內我沒臉出現在這片地段了。

「好了,那現在準備好了么?」

我深呼吸一次,拿起手機道:「嗯,我先給楊理打電話。」

沒什麼感情值得人要死要活,哪怕被傷得最痛苦時,我也從沒想過自輕性命。不是我愛得不夠深,而是不愛惜自己的人,也無法好好的愛別人。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得不到的,不如痛快認輸放手。我已儘力爭取過,敗也敗得毫無怨言。

在電話里,我和楊理把話說清楚,他沉默著表示同意。

「對不起,如果我害你傷心了……」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從一開始就是我自願,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就不能怪別人,這點擔當我還是有的。楊理,真的不要說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聽的話。」

我看了眼身邊的夏非寧,他溫柔的注視讓我心生勇氣。

「就這樣結束吧,我真心祝你一生平順幸福,你是個好人,只是我們不適合。也許哪天路上再碰到,我會當你是老朋友,不過不是現在。遲早有一天,我會徹底放下,遲早……」微微定神,我繼續坦蕩言道:「今後我們暫時不要聯繫了,這對大家都好。現在我去拿東西,鑰匙會放在桌上。」

「嗯……」

頓了頓,我輕聲說:「那麼,就再見了。」

合上手機的下一秒,我將電話卡拆下扔出窗外。

回頭對夏非寧笑笑:「可惜了那些話費。」

他揉揉我頭,微笑着什麼也沒說。

***

夏非寧陪我一起去拿東西,這是他第一次進這屋子,也是我最後一次進這裏。

我個性懶散,東西喜歡四處亂丟,不在的時候,楊理已整理得乾乾淨淨。動起手來,半個小時就收拾妥當。

只是有樣東西讓人為難——和楊理共同買的CD。看着那堆滿整整一大箱的CD,指尖撫過那片片塑料外殼,眼前不自主的浮現起兩人一起去購買的情景。在音像店中分頭尋找,覓到心愛CD后驚喜的抬眸對視,一笑盡在不言中,回到小窩后擁在一起欣賞,不需言語交流就能透徹彼此的想法……曾經,我以為這是愛情的全部;曾經的曾經,我以為這幸福是一生的命定;曾經的曾經的曾經,我不相信會有任何傷害出現。再度回首,精美透徹如水晶的幸福,已碎了一地。

碎了一地……

「小末,怎麼了?」

驚覺,竟又濕了眼眶。

真是丟臉……匆匆將未溢出的淚花擦去。再一次的凝視至今仍是心中珍寶的箱子,終於一狠心放回了原位。

過去的東西,就讓它留在過去。

「走吧,沒東西了。」剛起步,我又頓下腳步:「啊,等下。」

自口袋掏出鑰匙串,仔細的找出那枚鑰匙,取下,放在電視柜上。看了三秒,我回頭對夏非寧笑言:「這下真沒東西忘了,走吧。」

哪怕笑得再勉強,我也要笑着離開這裏。來不及留意夏非寧的表情,我快步衝下樓,撐著在車內坐定時,眼皮已經酸得抬不起。不可以……極力的忍耐著,不準自己再被那情緒佔領。

感覺眼部一暖,夏非寧的手掌,帶着獨特的溫度和味道覆了上來。

「想哭就哭吧,最後一次,批准你為別的男人哭。」

「……謝謝。」

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我在心底暗暗發誓。

將過去埋葬,向明日啟程。

「好了,走吧。」

夏非寧湊近幫我整理好保險帶,然後發動了車子,我將頭靠上他右肩,漠視着前方。

就在離開的那瞬間,透過車窗看見了匆匆趕來的楊理——神情焦急,邊走邊四處顧望。我只是安靜的看了他最後一眼,然後調開視線。

回頭見夏非寧挑眉看着我,顯然他也看到了,「怎麼樣?要停車嗎?」

「不用了,走吧。」我微笑着回答,側過身,繼續把頭靠在他肩上,注視着前方不斷變化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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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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