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皇家道士

進城后，藍迪和魯智深打個招呼，跳下馬車，混入人群里，幾下子就蹤影不見。趙明珠的來歷奇特，他無心招惹，在城裏騎馬反而累贅，乾脆甩了不要。

趙明珠沒料到藍迪突然下車，剛要叫他，才想起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大街上人來人往，她一個妙齡少女，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當街追逐青年男子，猶豫片刻，已經看不到藍迪的身影，她跺跺腳只好作罷，惱怒之餘夾雜了些悵然若失的微妙情緒。

汴梁城規模宏大，五代的梁、晉、漢、周都建都於此。後周的世宗雄才大略，勵精圖治，下令擴展京都的外城，周圍將近五十里。以後宋朝歷代皇帝繼續修築，到宋神宗時才全面竣工。

城中的主要街道，垂直交互，整齊寬闊。沿街兩邊商鋪林立，各色的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熱鬧非常。

最讓藍迪眼花繚亂的是街上花團錦簇般的美女，她們身着流行服飾，羅裙透香，水翦雙眸，肌膚如玉，巧笑倩兮，不時引得藍迪頻頻回頭。

一個金碧眼的女子讓藍迪獃獃注視了半天，來到大宋后，次看到以往熟悉的膚色，不由使他感慨萬千。在賽斯大6，他的黑黑眸是個異類，在這裏金碧眼反而並不多見，藍迪心裏一動，「可能大宋才真是適合自己的地方吧！」

閑逛了半天，收拾起紛亂的情懷，藍迪租了輛馬車，直奔趙明珠提到的通真宮。

車老闆是地道的京城土著，道路熟悉，人情練達，聽到藍迪要去通真宮，笑道：「公子是去通真宮為家人祈福吧？」

藍迪坐在車上，不住打量四下的景色，隨口應道：「算是吧！」

「您來得真巧！明天是初七，老神仙要在上清寶?宮講經，您明天趕早點佔個好位置，說不定還能看到官家呢？」

藍迪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問道：「你說的老神仙是林靈素道長嗎？」

「可不就是林道長，人家那個排場……」車老闆像是想起了以前的盛況，嘆道：「官家，王爺們，朝中的大臣，都圍坐在旁邊聽老神仙講經……」

藍迪打斷他的話，追問道：「我也能進去聽他講經嗎？」

「這個……」車老闆遲疑一下，要不是藍迪是主顧，他差點要笑藍迪太沒自知之明，你是什麼身份，能進得去嗎？「官家仁德，允許百姓在宮外圍觀，你要是早點去，佔個前排的位子，不禁能聽到講經，運氣好，還能一睹官家和老神仙的丰采，真能這樣，您這一趟京城可沒白來呀！」京城人士，總要帶點別的地方沒有的優越感，言下之意，這還不夠你回到鄉下去吹牛的啊？

鬧了半天，原來是在高牆外傻站，藍迪淡淡一笑，沒了精神，心裏很失望，沒有了再問的興趣。

徽宗皇帝尊崇道教，為了和神仙拉上關係，暗示道?院上表，冊封自己為「教主道君皇帝」。徽宗認定「道儒合一」才是治國安邦的根本，不辭辛勞，依照官員的品級，親自改定道官道職；並且重視對道士的培訓，讓學道之士進入州縣學府學習，所學經書以《黃帝內經》、《道德經》為大經，以《莊子》、《列子》為小經，同時要兼通儒書，合而成為大道。

只可惜皇帝的良苦用心不能被所有人領悟，比如以登州知州宗澤為代表的冥頑不靈之徒，屢次上表反對徽宗的治國大計。這廝居然亂說，「朝廷不思富國強兵，鞏固根本，卻大興土木，困竭民力，崇尚虛無，使得百姓缺衣少食，惶恐不安……」皇帝大怒，當即罷了宗澤的官職。

好在朝廷中仍有，蔡京、蔡攸父子這等忠臣為徽宗分憂，終於使教化大計得以順利推行，民間供奉道教的風氣日盛，皇帝這才稱心如意，自以為從此國泰民安，準備永享萬世的基業。

在這樣的風氣下，車老闆也是忠實的道教信徒，看藍迪不以為然，心裏腹誹道：「狂妄小子，你知道上清宮牆外的好位置，一個值多少銀子嗎？」他不再說話，悶頭趕車。

藍迪下了車，付了車錢，走進通真宮。

通真宮是林靈素的修真之所，平日只開放前殿，通向後院的大門似乎從不開啟，基本上就是兩個獨立的世界。

林靈素剛到京城時，為了在宮廷中站穩腳跟，廣施符水，免費為人治病，一副親民的模樣，他還經常舉行齋醮，把徽宗賞賜的幾萬貫都施捨給窮人。後來他的地位日益穩固，被徽宗賜為通真達靈元妙先生、金門羽客、大中大夫、沖和殿侍晨，上朝時位列執政官之後，尊榮無比。

隨着身份的改變，林靈素在一片馬屁聲中，慢慢失去了戒懼之心，行事肆無忌憚，出入時常與親王爭道，往日通真宮大開的方便之門，也變成了禁地，要不是為了擺擺樣子，恐怕通真宮的前殿也要被封閉起來，成了林靈素的私產。

前殿只有幾座神像，能有多大，僅有的幾個香火道人也是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身份尊貴的香客不會到這裏來，尋常信徒供奉的幾個小錢早不被他們看在眼裏。

不多時，藍迪已經走了一轉，他走近一個無精打採的道士，施禮道：「道長請了！」

道士看藍迪衣着不俗，才勉強答應了一聲。

藍迪從懷裏摸出一錠大銀，塞到道士的手裏。

道士精神一振，看周圍無人注意，急忙把銀子藏入大袖中，臉上堆起了既恭敬又親切的笑容，人變得彬彬有禮，「施主有何見教？」

藍迪微笑道：「道長仙風道骨，肯定是林仙長的嫡傳弟子。小人家中老父久病，聽說林仙長的丹藥效驗入神，能否為小人引見一下。」他自然能猜到這個道士身份不高，這麼說不過是投石問路。

聽說藍迪想見林靈素，道士面露難色，他不過是個低級的知客弟子，哪有引見的資格。

藍迪看他為難，加碼道：「要是道長完成我的心愿，多少銀子都不成問題。」

道士貪婪的神色一閃而過，十分熱切的道：「貧道的授業恩師是林真人的親傳弟子，我可以幫你引見一下。」

藍迪感應一下，這個道士身上幾乎沒有能量波動，心想：「這廝的師傅恐怕也沒什麼本事！」立刻對他沒了興趣，敷衍了幾句，走出大殿。心裏琢磨，「夜探通真宮，恐怕是個省錢、省時間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