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淚如雨下，她宛如脆弱的小花般不堪折磨。

他痛心萬分，沒想到自己的思念會帶給她傷害。

他沒有想過要搶夏宣……

「你聽我說，我是在乎孩子，可我更在乎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有我的孩子時，我滿腦子除了我可以回到你身邊的念頭之外，沒有其他！」他大聲地訴說自己的心意。

「孩子只是我想正大光明得到你的藉口……」他的眼底充斥痛楚，語氣苦澀無比。

她會懂他的心痛嗎？他宛如戰敗的獅子，模樣頹廢。

「什麼？」她深受衝擊，「你……」

他不是要孩子，只是想利用這個藉口，找回她？

「說起來真的很窩囊，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失去的勇氣是夏宣找回來的……語香，我不會跟你搶孩子，我只想拜託你看在我是孩子的爸的份上，給我機會回來你身邊。」

他向她拜託？這驕傲的男人竟然會拉下自尊說出拜託兩個字？她的眼神茫然。

「語香，給我機會。」

他的表情這麼認真，語氣這麼真誠，早在動搖的心此刻更狠狠一抽，她竟無法拒絕他的哀求……

她該答應他的請求嗎？

想起官律陽向她懺悔，還哀求她給機會讓他回來，她的心就好痛。

如果她早將他當作陌生人，當然不會如此苦惱，問題是，她依舊會為他心動。

從一開始否認對他有感覺，直到他痛苦訴說這幾年對她的思念，她的心逐漸動搖，毫不猶豫地背叛她的理智，向他靠攏了。

至今她還愛他，只是高傲的自尊無法輕易承認這件事，是以當下沒有回答他。

前幾天，他為了公司的事情回台灣，剛好讓她有時間思考他們的問題。

「我該怎麼做？」她嘆息，握緊手中的咖啡。

「小姐，我可以坐這裏嗎？」一位穿着西裝的年輕男子一走進咖啡館，立刻被坐在靠窗的女子吸引，鼓起勇氣上前搭訕。

夏語香轉頭，看見一張俊秀的臉龐。

「呃！可以。」她有禮貌地笑了笑，繼續喝咖啡苦思。

倘若他並非喜歡陳玉玲，而是酒後亂性，情感上他沒有背叛她，那她原諒也不會太傷自尊？

「小姐是台灣人嗎？」坐在一旁的男子讚歎她的美麗，忍不住出聲。

「啊？」她回過神，點頭，「是。你也是？」

從說中文以及口音判斷，他是台灣人沒錯。

「嗯！」他露出慶幸的笑，「最近我才被公司派來美國出差，人生地不熟，總覺得很寂寞，能在這裏遇見小姐真是太好了。」

哈！用這個當藉口搭訕，成功率一定百分百。

「我也很高興。」她乾笑，喝着咖啡。

「都是台灣人，還可以在這間咖啡館遇見，不如當個朋友吧？」他拿出名片，伸出手。

夏語香總算看出他的目的，一臉尷尬。

她的男人問題已經夠頭痛，實在不想再多認識一個！

「這位先生，我有……」

忽地，一隻大手握住他的手。

「你好，請問你找我太太有什麼事？」隱含冷肅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響起。

「太太？」男子抬起頭，見到來人，驚愕得張大嘴。

美女結婚的事實帶來衝擊，美女的老公太出色讓他心碎，他垂頭喪氣地垮下肩膀。

「不好意思，是我打擾了。」男子急忙拿着咖啡走人。

「太太？我怎麼不知道我多出一位老公？」夏語香覦著莫名出現的官律陽，冷冷地嘲弄。

「現在不就知道了。」官律陽挑起眉，好整以暇地坐在她旁邊。

「我還沒答應給你機會。」

他的笑容凝結，眸底閃過一絲失落，「沒關係，都等了三年，再多等幾天無妨。」

「你憑什麼認為多等幾天，我就會答應？」

「因為你是夏語香。」

她眯起眼，「那又如何？」

「是善良可愛大方的夏語香，也是我的孩子的媽。」他泰然地說，喝起剛才點的咖啡。

真是難以否認的事實！

她嘟唇，瞧見他用無辜的眼神誘發她的同情心，她沒好氣地翻起白眼。

「嘖！本來還想好好度過優閑的下午，都被你搞砸了。」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語香。」大手忙不迭地拉住她的手臂，「我才剛下飛機，還沒辦法適應時差。」

「我有拜託你來嗎？」

他嘆息，「唉！別這樣，先坐着。」

他拿高手中的盒子，「心情不好吃這個吧！是我在來的路上買的。」

本來想買回去給他們吃，但經過咖啡館，突然看見一位男子正在搭訕她，才會直接進來。

「這不是鑽點巧克力蛋糕？」她對這個盒子再熟悉不過。

「嗯！在美國也很有名呀！每天都大排長龍。」

她沉默，盯着他略紅的俊顏。

他該不會又跑去排隊？

思及此，她的胸口一暖，緩和繃緊的臉部線條。

「店員說要趕快吃掉，要不然……」

她馬上接話，「巧克力會融化。」

她回到位子上，嘴角上揚。

「對。」

「怎麼辦呢？這次我可不會留你下來。」她挑起眉，調侃地問。

厲眸一縮，接着露出苦笑，「就算我死纏爛打也不行？」

他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腦海浮現當初他第一次買來蛋糕的情景，忽然覺得好懷念，不禁露出笑容。

「算了，感覺我好像是壞心的後母。」他老愛裝可憐博取她的同情心，「你不是說台灣的公司有事？」

「暫時處理好了。」他沒辦法丟下公司不管，也下能再次讓他們逃離身邊，他打算當起空中飛人，來回奔波兩地。

雖然累，但能見到她，可以滿足空虛已久的心靈，再累都值得。

「喔！」她點頭，吃着他帶來的蛋糕。

「小肉球呢？」

「今天我去分公司巡視，所以請保母幫忙照顧，忙到現在才來這裏吃午餐。」剛好有飯後甜點，真是幸福的下午，「鑽點的蛋糕果然好吃。」

巧克力甜而不膩，蛋糕又入口即化，她露出燦爛的笑顏。

官律陽靜靜地盯着她，胸口像是注入暖流，異常溫暖。

曾以為不會再有和她一起吃飯、談話的機會，一度心痛得無法呼吸，而今的情景，讓他感到幸福無比。

夏語香一邊吃着甜點，一邊覺得不對勁——

一隻大手悄然地移過來，輕輕地碰觸她的小拇指。

她轉頭，盯着那不安分的大手，她挑起眉，「嗯？」

「咳！」他佯裝若無其事，緩慢地抽回手。

他是想握她的手？

她被他偷偷摸摸的舉動逗樂，噗哧笑一聲。

啊！官律陽也會做這種事？

「這蛋糕真的不錯。」他清著喉嚨，拿起一塊蛋糕往嘴裏塞，連忙轉移她的注意。

她配合他，繼續吃着下午茶。

沒多久，那隻大手又移過來，這次是直接握住她的手。

「官律陽？」她試着抽回，但霸道的手堅定地握著。

這就像是官律陽的作風了，

她啞口無言，對上他深邃的俊眸，心跳跳快一拍。

曖昧的氛圍彷彿回到他們相戀的時候，散發一股令他們怦然心動的氣息。

她急忙別開眼，裝沒事地東張西望。

「語香。」

「嗯？」一轉頭，就看見他拿起一塊草莓蛋糕湊近她的嘴邊。

「你只吃巧克力蛋糕，沒吃過這個吧？聽說草莓的也很好吃。」

她順從地咬了一口，草莓和奶油的滋味在他的手摸上她的唇角時，統統拋在腦後，只是傻呼呼地盯着他。

「沾到了。」抹去她唇上的奶油，他舔着手指，俊顏帶着溫柔的笑，輕聲地說道。

這動作太誘人，簡直是犯規！

她的臉頰瞬間緋紅，心跳失控地跳着，登時口乾舌燥，慌張地舔一舔唇。

他眯起眼，被眼前這張嬌美的容顏引誘，喉結上下滾動，胸口發燙。

「還有奶油。」一說完，他便湊過去吻住那雙艷紅的唇。

「律……」一開口，他的舌尖溜入嘴中，狠狠攫取她的芳香。

她急着想退開，大手卻摟住她的腰，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她僵硬的身子因這溫柔的吻，逐漸放鬆，甚至伸手主動圈住他的頸項，熱切地回應他。

她不在乎他？

恐怕是笑話。

「把拔、把拔！」夏宣看見走進餐廳的官律陽，興奮地拍掌。

「小肉球，坐好。」將料理端上桌的夏語香，皺眉斥責夏宣。

夏宣一點都不排斥官律陽，還非常喜歡他，而他也極力寵著孩子，彌補這三年的缺憾。

父子倆的互動親密，她不得不承認血統的力量大。

這點讓她有些不滿，總覺得夏宣沒義氣，怎麼可以拋棄她，先對敵人示好？

她更沒用，明明還沒答應原諒他，卻不知不覺任由他加入他們的生活，還為了他們父子親自下廚。

這情況不對勁吧？她暗自嘆息。

一定是奶油之吻的錯！

她被他的吻迷昏頭，無力抵抗他強勢的攻勢，一再讓他侵入心房。

「是。」夏宣聽話地端坐，悄悄地拉着官律陽的手晃動，玩得不亦樂乎。

「小肉球喜歡吃什麼？」官律陽好奇地問。

「菜菜龍湯和堡堡。」夏宣咬着湯匙，指著最近的兩道菜肴。

蔬菜濃湯和漢堡？

「啊！跟我一樣。」官律陽挑起眉，摸著夏宣胖呼呼的臉頰。

還不是因為官律陽是孩子口味。她哼了哼，盛好飯，坐上位子。

「不能只吃那兩道菜，也要吃其他的，媽咪還特別煮了好吃的鮭魚，要全部吃光。」

「喔！」夏宣嘟起唇，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

「要乖乖聽媽咪的話。」拍一拍夏宣的頭，官律陽說道。

「把拔也會吃嗎？」鮭魚有奇怪的味道，他不喜歡！不過若把拔吃，他也會吃掉的。

一旁的夏語香挑起眉，覺得他們的感情太好。

嫉妒偷偷冒出頭，想破壞夏宣心中強大的爸爸形象，讓孩子對他失望，於是故意說：「他不會吃。」

官律陽喜歡肉類，最討厭海鮮，和她相反。

以前去吃飯的時候，他們常常為了彼此的口味不同吵嘴，他討厭海鮮的腥味，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她，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但為了讓他不挑食，她得連哄帶騙讓他吃，最後還承受他的臭臉攻擊……

回想往事，她的嘴角上揚。

「我會吃。」官律陽丟出這句話，直接挾起一塊鮭魚吃掉，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無法得知好吃抑或難吃，「嗯！是鮭魚。」

廢話。夏語香皺眉，「你不是討厭海鮮？」

「把拔也討厭海千？」

「對。」官律陽頓了頓，「討厭還是要吃，對身體好，小肉球也得吃。」

官律陽挾了一塊鮭魚放入夏宣的碗中。

把拔好厲害！什麼都敢吃。

「啊……」夏宣張大嘴，越來越佩服官律陽，可見到碗裏的鮭魚，又垮下嘴角。

一定要吃？

他偷覦官律陽認真的神情，只能認命地吃着。

「乖。」官律陽拍着他的頭。

這年紀的孩子還不懂事，時常會吵鬧，但夏語香把孩子教得很好，雖然頑皮，還是會乖乖聽話。

縱使官律陽來不及參與他的成長，見他如此乖巧，心中的遺憾減少許多。

「你不吃？」察覺她正在凝視着自己，官律陽挑下眉。

她握緊筷子，「你……怎麼會想吃海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