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對此,崔藍認為是慕曉陽等人在漠海待得在久,不知中原百姓的生活方式,要朱縣與櫪縣百姓繞往秀田縣官道行走,未免過度不便,又說為小批不成氣候的小賊動用大批官兵是勞民傷財,話語之間分明是暗諷段曄虎這個皇帝及其得力左右手慕曉陽與戈楚等人不知民間疾苦,讓戈楚感到相當不滿。

只是收斂過脾氣后,他也懂得要顧及慕曉陽及段曄虎的決定,因此忍着沒在朝上跟崔藍爭吵起來,而是事後拉着慕曉陽在將軍府里喝酒兼對妻子高君夜吐苦水。

高君夜自是好生安撫過戈楚,亦對他言明,漠海與中原的百姓,生活習慣確實差異過大,身為父母官,能多看看其實也是好事。

她的緩和語氣說動了戈楚,沒再繼續發火,不過也因此促使慕曉陽認真思索起外出巡訪的安排來。

「對,就是上次崔藍說的地方,二哥後來想了又想,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所以決定私下暗訪。」戈楚滿意地摟着高君夜的纖腰,把下巴壓在她的細肩上磨蹭著。

「咦?我一個婦道人家、尋常百姓,宰相大人怎能依我的話做考量呢?」高君夜聽得驚慌,忍不住躲開戈楚的親昵舉動,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龐,認真道:「戈楚,我那不過是隨口提起罷了,賢明如宰相大人,應該多加深思,而不是聽信片面之詞……」

「放心吧你,我二哥是個聰明人,真覺得這主意不妥,他也不會拉着我出門了。」戈楚拉住高君夜的縴手往臉頰上磨蹭起來,「不過巡察雖是好事,卻好些天見不到你了。」

嘖!沒想到他這個鐵血漢子,也有思索這種婆婆媽媽心情的一天,想起來還真是渾身不對勁。

可摸著掌心這軟綿綿的十指,那保護欲卻又打他心口底直往腦袋裏竄升,教他只想幫着大哥與二哥,把這靖國治理得更加和樂,如此一來,才不會有小人鼠輩之流來騷擾高君夜。

「戈楚……」高君夜蹙了蹙秀眉,不死心地問道:「我知道你們現做什麼事都為國為民,但這個決定真的太冒險了點……」

「冒險?我們連土匪都當過了,現在只是微服出訪而已,哪比得上當年危險?」戈楚只當高君夜是在多操心。

「情況不同啊!戈楚,多防著點總是多點安全,不是嗎?」高君夜放軟聲調,勸道:「你還是跟宰相大人多商量……」

「你也真怪了,先前你說出去看看好,現下我們想出門了,你又跟大哥站在同一邊。」戈楚輕開手,摟着高君夜的腰將她抱近了些。

「皇上也這麼說嗎?」高君夜露出欣慰神情,「那就是了,皇上向來英明,你們兄弟三人還是再考慮一下,就算真人私訪,也帶幾個護衛隨行吧!畢竟現在你們的身份可不比過去。」

「唉!中原人做事是不是都這麼麻煩?」戈楚搔搔頭,有些無奈,「宮裏那些個護衛,除了隨時護佐在大哥身邊的,大半身手都不及我,帶上他們反倒礙手礙腳。」

「就算是這樣,別說我觸你霉頭,倘若你們真遇上打劫盜賊,對方又人數眾多的話,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可怎麼好?」高君夜婉轉地提醒著。

她知道,戈楚就是吃軟不吃硬,要勸動他,拐著彎說話反倒比直著明講來得有效果。

「你想得真周到,怪不得大哥跟二哥老在我面前誇你。」戈楚打量著高君夜,「他們總說,你是難得的好妻子,乖巧又明事理,叫我有什麼不懂又想不透的大小事,可以問問你的意見,聽你的話。」

其實,不用兄弟們提醒,戈楚自己也明白,高君夜這個道地的中原小妻子,真能為他這個做事情直來直往,不考慮細節的粗魯漢子,考量到許多他注意不到的小事。

所以他不管是在朝中遇上什麼令他生悶氣的事,還是在外頭見着什麼不平、無法理解的中原習俗,總會回府同高君夜徹夜長談。

而高君夜也就像兄弟們所說的,總是很有耐性地聽他吐苦水,甚至還會引着他的火氣往不同的角度去,重新看待每件事。

久而久之,他覺得自己在處理事情這點上,耐性是變得好許多了,說來還真是託了她的福。

「戈楚……」高君夜抿了抿唇,得到戈楚的誇獎,甚至是得知皇上與宰相都欣賞她,卻沒能換得她的笑容,只是更加添了她深藏在眼底的憂慮。

「怎麼?說你好話不好?還是中原人連誇讚都要繞一大圈,不能明著講,或是不能明著接受?」戈楚瞪着眼,露出誇張的表情瞧著高君夜。

「不是的,只是……」高君夜吞吐半晌,才柔音輕迸,只不過,說的仍是一樣的勸告,「戈楚,就算皇上與宰相覺得我說的有理,你也得多多思量,不要全部盡信啊!」

能聽得進揀言,與對枕邊人的言語照單全收,那可是完全的兩回事。

只不過,戈楚究竟能不能分辨得出來?

終究,虎威將軍戈楚,還是伴着宰相大人出遠門了。

雖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少份量,能夠撼動他們兄弟倆的決定,但高君夜仍是日日夜夜為離去的戈楚擔憂。

瞧她整天魂不守舍,而且鎮日窩在房內嘆氣的模樣,尹其與其妻連虹泉,是越瞧越擔心。

「夫人,您就別操心了,將軍大人身手高明,宰相大人則是聰敏機智,他們不會有事的。」連虹泉親自為高君夜送上茶點,想勸着她多吃兩口,免得等到戈楚回來后,見到的是餓瘦一大圈的高君夜。

「夫人,兩全大人此行是視察官道情況,全都是些熱門城鎮,所以不會有什麼危險,就請夫人安心吧!」尹其在帝也跟着勸慰。

「我知道,謝謝你們。」明白總管夫妻是好心安撫,可高君夜卻依舊眉頭深鎖。

「夫人……」連虹泉正想再多勸幾句,冷不防地,房外竟爆出高音呼叫。

「尹總管,有、有將軍的消息!」

下人在內院裏以焦慮的聲音喊著尹其,讓高君夜打了個寒顫。

「有戈楚的消息?是什麼消息?」高君夜起身往外走去。

尹其與連虹泉亦匆匆跟着離開房內,見到來報訊的下人,連忙問道:「什麼事急着通報?」

「是……將軍和宰相大人……他、他們……」下人邊說,邊往面前的高君夜看了一眼,跟着才咬着牙吐出了回答,「報訊的人說,他們可能因不熟當地小路,又趁夜趕路,所以從山崖上摔落。」

「什麼?」高君夜爆出驚叫聲,小臉一下子刷白。

「摔下山崖?怎麼會……」尹其也是滿臉錯愕,虧他剛才還在安慰高君夜,怎知卻突然傳來惡耗。

「傷勢呢?他們的傷勢如何?現在人在哪裏?回京了沒有?」一旁的連虹泉伸手扶住高君夜,一邊向下人探問。

「人……他們都已經……哪還顧得了傷勢……」下人吞吞吐吐地回應,眼眶已經一紅。

見下人眼泛淚光,高君夜再也沒有勇氣往下問了。

「不……他現在人在哪?我要……我得親眼見見他……」高君夜半癱在連虹泉身上,小手絞緊,骨節泛出青白色調,她強忍淚水,哽咽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戈楚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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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計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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