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看了看他呆愣的樣子，不禁失笑。「不是說好了，等到我們都找到兩情相悅的人，這場婚姻就會結束，我想我們不會倒霉到這輩子都沒人愛吧？」

「呃……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隨後也因為她幽默的談吐緩緩地笑了起來。

他發現這個妻子好像不似一般溫室小花矯揉造作，甚至他們可以這麼自然地相處在一起，這種感覺好像跟多年前一樣，在他還沒開始躲避她的愛意之前，他們也曾經這麼友好過。

或許這輩子他們註定只能是好朋友了吧？他不禁這麼想着。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女人！」

憤恨不平的低吼出現在寧靜的餐館里，不意外地引來眾人的側目。

「呃……你不需要在公開場合這麼幫我宣傳吧？」

現下說話的是沈綾，可想而知剛剛的「笨女人」一詞指的就是她。

坐在她對面的正是她的高中同窗好友林心繪，兩人的交情親如姊妹，也難怪她在聽到她先斬後奏的事迹時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麼嚴重的事情你居然拖到現在才告訴我引」林心繪忍不住拔尖嗓音質問，好平復剛剛心臟所受到的衝擊。

「現在說是晚了點，但是我又沒瞞着你，你就別這麼生氣了嘛！」她無奈地安撫對方高張的情緒。

「什麼晚了點？生米都煮成熟飯了耶！」她都快被沈綾給氣死了。

「哪這麼嚴重？我跟他的協議里可沒包括生孩子這一項！」她故作輕鬆地說道，可好友的眉心卻皺得更緊了。

「也就是說，你準備替他守一輩子活寡？」這不是更糟？！

「沒這麼久啦！也許三、五年以內就可以結束了也不一定啊！」

「三、五年？那萬一他這輩子都找不到想定下來的女人，你就跟着他演一輩子的戲嗎？」

林心繪實在難以苟同好友的犧牲奉獻，先別說殷琸文對沈綾幾年來的不聞不問，光是他提出那種協議，就教人足以看清沈綾這段暗戀的結果是怎樣的遺憾，可偏偏沈綾這傻女人硬是一頭栽了進去。

難道沈綾真打算賠上一生光陰是不是？

「當然不會！也許我比他更快找到更愛的男人啊！這樣他也會讓我離開的！」沈綾還是一臉的平靜，只可惜這種說辭立刻就被好友毫不客氣地吐槽。

「少來！這比要那匹種馬去當和尚還要不可能！」

「幹嘛這麼說他？」沈綾皺了皺眉。沒想到好友對殷琸文的評價會這麽低。

「我說的是事實！」林心繪說得斬釘截鐵。「他那人是能玩的女人就絕對不會放過，不是種馬是什麼？而你這死心眼的女人更是不可能比他先變卦！」

沈綾聞言，也只能無奈地傻笑，畢竟好友說得沒錯。事到如今，要她去愛上另一個男人已經是不可能，因為她太愛殷琸文了，才會寧願用最愚蠢的方法守住他也不肯放棄。

「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的跟着他耗下去？」林心繪剛剛就算說得刻薄，最後還是忍不住面露擔憂之色。

「你覺得我會這樣嗎？」

「應該是不會吧？」知她甚深的林心繪搖搖頭。她相信沈綾不會傻到以為成天當個默默守候丈夫歸來的妻子，就會如願得到那個男人的愛情。也許沈綾會答應這樁協議是有原因的？「不過你最好能說得讓我滿意，不然我待會兒就去你公婆那裏拆穿那男人的好戲！」

「很簡單……他需要時間找個真正願意廝守一輩子的女人，我也需要時間讓他愛上我，時間一到，若是仍得不到我要的，我就會罷演走人。」沈綾試圖以輕鬆的語氣說着，不過對面的好友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這樣好嗎？萬一到頭來……」林心繪實在是不忍好友費盡心力，最後還是心灰意冷。

沈綾反倒是豁達的一笑，「至少我有努力過，我對得起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感情，這樣就夠了。」

沈綾真的是這麼想的，比起以往怎麼也接近不了殷琸文，現在她已經算是有很多的機會可以努力讓他愛上她，她是說什麼也不會輕言放棄的。

「算了！我想你也想得很清楚了，才會做出這種荒唐事。」林心繪無奈地搖搖頭，「那我還能說什麼呢？祝你幸福吧！」

「謝謝！」沈綾笑了。

聽到好友肯支持她，沈綾很開心，不過這樣淡淡的喜悅還沒維持太久，就被林心繪的驚呼聲給衝散了。

「咦？那不是……」林心繪對着窗外驚呼。

「什麼？」沈綾疑惑地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窗外的一男一女正親密地摟抱在一起，女人千嬌百媚地給男人一記熱吻之後，兩人才一起坐進車子裏揚長而去。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她們都認出那熟悉的背影了。

「那天殺的種馬！」

林心繪幾乎要街出去替沈綾出氣，沈綾當然是趕緊阻止她。

「你當真要為那種男人做傻事？」

「我說了，我只是在給彼此一個機會，我什麼都還沒試，所以現在說放棄還太早！」沈綾堅決地說着。儘管方才那一幕讓她頗受打擊，但她還是不願現在就棄械投降。

「你喔……真是笨得可以！」林心繪一口氣喝光飲料，彷彿這樣就可以消氣。「算了！反正你整顆心都已經給了他，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呵呵……說得也是喔！」沈綾無話可說。

「傻瓜！」林心繪白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阻止不了這出鬧劇的發展。

跟林心繪分手之後，沈綾到了傍晚才回到家。

「咦？你怎麼這麼早回來？」她有些意外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男主人。平常他不是沒有通宵達旦是不會回來的嗎？況且他下午不是和個女人……

「你呢？我還以為你都會在家呢！」殷琸文不答反問。一回到家沒見到預期中的人，這讓他有些不快，不過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干涉她的私事，只是好奇罷了。

「哦！我跟朋友出去逛街。你吃飯了沒？」她微微一笑，溫柔體貼的神情一如以往。

「還沒。你呢？」他心想，要是她也還沒吃，那就帶她出去吃頓飯吧！

「我吃過了。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吧？」

「不用了！我本來想說帶你出去吃個飯，不過既然你吃過了就算了。」他頓覺有些掃興。還以為她的生活索然無味，才本着補償的心態想對她好一點，看來是他多慮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回來跟我吃飯。」她輕聲道歉。

即便知道他的邀約不具任何意義，她還是忍不住感到欣喜，至少他對她不再是不聞不問。

「沒關係，我該先打電話問過你的。」見她姿態這麼低，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你說去逛街，怎麼沒見你買些什麼？」

「逛街不一定要買東西啊！最重要的是我跟那朋友好久不見了，聊了一整天呢！」沈綾開心地笑道。

她甜美的笑容讓殷琸文不禁懷疑起這位朋友的身分。

「那朋友是誰啊？該不會是從國外回來的吧？」他狀若不經意地問道。

「是啊！」她點點頭。

「是誰？該不會是那英國貴族吧？」他忍不住又追問。

這次沈綾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狐疑地看了他幾眼。奇怪……他今天問題怎麼這麼多？還以為他對她的事沒半點興趣呢！

「被我猜中了？」他見她不語，就當她是默認了。

不知為何，他胸口開始有些氣悶，難道是因為她成了他名義上的妻子，讓他產生了佔有慾？還是因為見不慣她把感情轉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

「不是。」沈綾搖搖頭，強迫自己將心中的欣喜壓下。他會問，並不代表他在乎，現在高興還嫌太早。「是我從美國回來的死黨林心繪，你應該沒見過。」她據實以告，有些意外見到他緩和了神色。

「哦？原來如此！」他因為心底泛起的輕鬆而笑了。「那玩得開心嗎？」

「嗯！很開心！」她也跟着漾起笑容。除了撞見窗外的那一幕，她們是玩得很開心沒錯。

「你真的不吃點東西？」她問。

「不了，我想無去洗澡。」他站起身。

「對了！這兩天我要去辦戶口遷移的事情，可以跟你拿印章嗎？」

「可以啊！等會兒我拿去你房間。」

「好，謝謝。」

「不客氣。」他說完便拾階上樓。

依然坐在沙發上的沈綾看着他偉岸的背影，不免有些無奈。他已經肯過問她的事了，這不啻是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待沈綾換上睡衣，敲門聲正好響起。

「請進。」她看向門口，是殷琸文。

眼前的他只簡單穿了件西式浴袍，健碩的胸襟微露不說，頭髮也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呈現半濕狀態，整體而言就是性感至極。

沈綾看着、看着，不禁紅了耳根。

「咳……你拿印章來給我嗎？」再怎麼害羞，她還是得強迫自己起身走向他。呼……近看他更有魅力了！他的眼睛……

「你怎麼臉這麼紅？」他毫不客氣地直盯着她看。

這妮子原來見着他還是會害羞的嘛！真可愛！殷琸文在心底好笑地想着，決定逗逗眼前的羞人兒。

「哪有？大概是太熱的關係吧？」她緊張地說着蹩腳的理由。

「那怎麼不開冷氣？」他介面，甚至逕自走進房裏闊啟了冷氣。

沈綾跟在他後頭，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嗯……你每天不都很忙嗎？」她隨口找了個話題，好消除空氣中怪異的氛圍。

「不會啊！怎麼了？」他倒是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還輕鬆的在一旁的貴妃椅上坐了下來。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好奇你每天是不是都只有上班下班。」她看着他坐下，眼裏有着奇怪。他幹嘛坐下？而且還拉着她一起？是打算繼續聊嗎？

「當然不是！」他搖搖頭，又一臉玩味地看着她說道：「有時候我也得抽時間應付那幾個女朋友啊！」

「哦……」她呆愣了一下，努力掩飾失落的心情。

殷琸文沒怎麼注意，又繼續說道：「你呢？有沒有去找找男朋友？」

沈綾聞言，只有苦笑，但還是刻意輕鬆地回答，「過一陣子吧！我再請心繪幫我介紹。她好像認識不少好男人的樣子，應該不會這麼小氣，一個也不讓給我。」

怎知她這番強顏歡笑的話居然沒稱了對方的意。

殷琸文的口氣急轉直下，冷冷地說道：「是嗎？那就祝你早日覓得良緣啰！」

看見沈綾驚訝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要她趕快去找其他男人的是他，但一見她如此聽話，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我的意思是說……雖然是你朋友介紹的，還是要小心一點好。」他尷尬地自圓其說。

「哦……」她這才又露出了微笑，「謝謝你的關心。那你呢？女朋友這麼多，有找到真正想結婚的嗎？」

「還沒！都嘛是玩玩的！」他撇撇嘴角，一臉的玩世不恭。

沈綾聞言，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嘆氣。這男人就是應了人家所說的花心大少，女人少碰為妙，可偏偏她就是愛上了。

「那我也祝福你早日覓得良緣！」她言不由衷地說出祝福，意外讓對方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當真這麼想？」他問。

「你……」她詫異地看着突然靠近的俊臉。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嗯？」殷琸文似乎還在等候沈綾的回答。

「不然你以為呢？」沈綾忽然有些氣惱。他應該早明白她的心意，這麼問無非是想捉弄她吧？如果真是這樣，那會不會太傷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