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什麼時候請喝喜酒?」莫緹玥打趣的問。

「還早。」陶燦燦笑了,「我爸那個老頑固總是口是心非,明明他也很想見到旭邦,卻故意不給他好臉色看。」沒辦法,她爸爸當官當太久,對兒子都是採取軍事教育。她想,爸爸肯定也是把旭邦當成兒子,才會自小對他嚴厲的管訓,以要求大哥的標準要求他。

「陶伯伯還是不答應你們在一起嗎?」莫緹玥向來喜歡聽八卦消息。

「口頭上不答應啊!可是每天一早就會問我,敖旭邦那個臭小子今晚要不要來家裏吃飯?一聽到他不甩值夜勤,就會搬出陳年好酒,等着他的到來。」

陶燦燦笑說。

「敖旭邦逆來順受?」袁無雙不敢置信。「以前老是聽到他站在街尾和陶伯伯大吼大叫。」

「他有收斂啦!不過偶爾還是會頂撞幾句,和我爸鬥鬥嘴也不錯。」向來沒有人敢反抗父親,現在多了敖旭邦,家裏霎時變得好熱鬧。

連她媽媽也重新掌廚,會準備他喜歡吃的菜。總而言之,陶家因為敖旭邦的加入,變得生氣蓬勃,連她晚餐時候都會多吃一碗飯。看來現在是上演「有愛萬事足」就對了?

袁無雙看着陶燦燦眼裏冒着愛心的傻瓜模樣,只能無奈的一笑。

是不是女人都這樣,會忘了過去的傷害,重新接受男人的愛?她轉頭,望着莫緹玥.

是不是總有一天連眼前這位好友也會淪陷?

莫緹玥露出招牌笑容,看着她。

也許。

她彷佛是這樣回答。

下午五點,陶燦燦來到警局找敖旭邦。不過她來得不是時候,正好有一名女子前來報案。「我要報案。」女子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被打得鼻青臉腫,認不出她原來的樣貌。

陶燦燦不禁傻眼,第一次見到有女人被打得如此嚴重,幾乎可以說是體無完膚。

警察急忙要女子進去詳述。

「燦燦,你先等我一下,我幫她做筆錄。」敖旭邦的正義感又浮現了。

陶燦燦傻傻的點頭,坐在一旁,同情的看着那個低聲訴說的女子。

「我……我老公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女子邊說話邊落淚,「他每次只要喝酒,就會對我拳打腳踢……」

又是一樁家暴。陶燦燦搖了搖頭。

「他不是第一次打你?那你怎麼忍到現在才來報案?」敖旭邦破口大罵。

女子忍不住抬頭望向他,然後大吃一驚,「阿……阿……」

「啊什麼啊?」敖旭邦拉了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像那種會打女人的男人都是豬狗不如,你再忍下去,有一天小命會不保。」

「阿邦老大!」女子眼裏有着驚訝,以及一絲歡喜。

哈?他不做老大很久了耶。

「小姐,你哪位?」他很久沒回到幸一程里,大多是別人認出他。

「是我……是我……」女子激動的拉着他的手臂,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被打得鼻青臉腫,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怎麼認得出來?」

敖旭邦大刺刺的說。

他看着放在桌上的身分證,上面寫着黃秀菊。

還是很陌生,不認得。

「是我,秀菊啦!以前都跟你們一起混的,綽號叫水妹的那一個啊!」她激動不已,「你還記得嗎?我以前常跟在你們後面,還跟你們一起夜遊……」

夜遊?可惡!當年她竟然因為年紀小,沒有參與他們年少瘋狂的這一段。陶燦燦側着頭,偷聽他們的對話。

「喔!雜貨店那個水妹?」敖旭邦搔搔頭,勉強想起過去的片段,但還是想不起有這麼一段。

「不是啦!我是賣檳榔的那個西施水妹啦!」黃秀菊不知是哭還是笑,激動的介紹自己。

「好啦!那不是重點。你說你老公打你,那你有去醫院驗傷嗎?你有沒有準備要告他,然後離婚?」敖旭邦拿出資料一看,發現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報案了。

「我……我沒有要告他,只是……」

他忍不住又爆粗話,「黃秀菊女士,你已經報了三次案,每一次都是不告他也不離婚,你知不知道總有一天你會被打死?」

黃秀菊縮了下脖子,囁嚅的說:「我有什麼辦法?我如果跟他離婚,他就要把兩個小孩丟給我養,我一個女人家要去哪裏生錢養小孩?雖然他會打我,可是好歹還會給我生活費,所以我只能跑來警察局,要你們帶我回家,然後口頭警告他別再打我……」

「有用嗎?」他看着黃秀菊,咬牙切齒的問,「你看看你現在的鬼樣,照樣被揍得很慘。」

「這也是我的命啊!」黃秀菊一臉委屈,「誰教我當初要選擇阿財?如果我當初選的人是……」她望着他,欲言又止。

「阿財?」敖旭邦蹙起眉頭,想了一下,「你該不會是嫁給陳青財吧?」

「對啊!就是當初和你一起混的阿財。」

敖旭邦丟下筆,雙眼一斂,站起身,同時將黃秀菊拉起來。

「走,現在你帶我去見阿財。」

「可是……」黃秀菊猶豫不決。

「馬的,以前大家都混過,最看不起的就是打女人的畜生了。」他正準備要離開時,才發現陶燦燦還坐在原位,於是停下腳步,「燦燦,等等你跟世棠先回家,我……」

「我想跟你一起去。」陶燦燦起身,「我會乖乖的坐在警車內,不會給你添麻煩。」

「可是……」這算是公務耶!

「黃女士也需要有人陪吧?」她朝黃秀菊露出溫柔的笑容。「至少我可以陪陪她。」

「呃……好吧!」敖旭邦想想也對,女警還需要從別的警局調派,時間上就來不及了。

黃秀菊微皺眉頭,雙眼充滿戒備的看着陶燦燦。

但是,沒有任何人發現。

警車來到港邊,在一間鐵皮屋附近停下,鐵皮屋看起來老舊,周遭還堆滿了雜物,環境不是很好。敖旭邦與另一名同事下車之後,叮嚀著車上的陶燦燦與黃秀菊,「你們待在這裏。」

「你小心一點。」陶燦燦憂心的說。

他笑了笑,大掌伸進窗內,揉揉她的頭絲,然後走向鐵皮屋。

看着他們那副親昵的樣子,黃秀菊撇了撇嘴角,莫名的心生嫉妒。

「你是陶燦燦吧?」她在警局有聽見敖旭邦叫她的名字。

「是啊!」陶燦燦轉頭看着她,溫柔一笑。

「沒想到過了十年,你沒有什麼改變。」黃秀菊打量着她,發現她依然標緻,而且隨着年齡增長,愈發有氣質。陶燦燦微微吃驚,「你……認識我?」

「當然。」黃秀菊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點煙的時候,她看見自己乾燥粗糙又龜裂的雙手,斜眼瞧著陶燦燦的粉嫩雙手,可說是天壤之別。

「我們見過面嗎?」陶燦燦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而且……她的朋友絕對不會過得這麼慘。

「有一次阿邦騎摩托車去學校找你,剛好被我看見。」黃秀菊吐出一口煙,「那時聽說阿邦有個小女朋友,不過沒人看過,沒想到就是你。」

小女朋友?!這四個字讓陶燦燦抿唇一笑。

「那時我們只是朋友。」

「那現在呢?」黃秀菊打開車窗,彈了彈煙灰。「你們在一起了嗎?」

「嗯。」陶燦燦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黃秀菊挑了挑眉,冷笑一聲,「是噢?在一起多久了?做過了嗎?」陶燦燦一愣,對方的問題太過直接,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應該在一起沒多久吧?剛剛才聽說他回來沒多久,沒想到這麼容易便上了你。」

陶燦燦收斂笑容,眉頭微蹙。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黃秀菊說話帶針又帶刺?令她有些不舒服。

「噢,抱歉。」黃秀菊見到她一臉尷尬,忍不住笑出聲,「我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問太多,沒什麼惡意。」

「沒關係。」她當然是要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

「不過阿邦以前就很容易把到馬子,總是不出三天便和女人上床。」黃秀菊若有所指的說,「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吧?」

陶燦燦眨動大眼,沉默以對。

「想當初我也是阿邦的馬子,他的床上功夫可是我交往過的男人中最棒的。」黃秀菊彷佛陷入過去的回憶里,「他可是我的初戀,所以剛剛一認出他,我竟然還像以前一樣對他有感覺。」

陶燦燦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只能抿著唇,聽着黃秀菊說一些令她不舒服的前塵往事。

「噢,你不要在意啦!」黃秀菊回過神來,朝她一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現在是他的女朋友,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事。」

「沒關係,我不在意。」她還是表現大方的說。

黃秀菊見她不問也不生氣,有些自討沒趣,於是別開臉,徑自抽煙。

半晌,鐵皮屋內走出三名男子,其中一人腳步踉蹌。

黃秀菊一見到丈夫,馬上打開車門,丟掉手上的煙,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瑟縮著身子站在車子旁邊。

「阿財。」她打從心裏害怕自己的丈夫。陳青財一見到她,立刻破口大罵,「×,你以為去搬救兵……噢……」他搗著被打的後腦,痛得說不出話。

「會痛嗎?」敖旭邦冷冷的睨着他。

「老……老大……」陳青財渾身酒臭,但是一見到敖旭邦,像個卒仔一樣不敢造次,「當然會痛……」

「那看看你老婆被你揍成什麼樣子!」他又一拳揍向陳青財的肚子,「你把她打成那樣,你以為她不會痛嗎?你把她當成什麼了?她可是你老婆,你孩子的媽。」

敖旭邦每一次出拳,都是帶着無比的力道。

「陳青財,你不是跟我說過,要是你娶了老婆,就要好好的對待她嗎?你自己看看,你把你老婆揍成什麼樣子!」

陳青財的眼淚都噴出來。

一旁的菜鳥同事撇開頭,假裝沒看見。開玩笑,誰敢阻止敖旭邦啊!雖然以暴制暴不是好方法,但是打人的人都不知道痛,所以讓對方嘗嘗痛楚也好。

「嗚嗚……」陳青財跪在地上,抱頭痛哭。「你……你以為我喜歡打老婆嗎?還不是……還不是因為我最近被裁員,找不到工作,然後我老婆她……她還給我戴綠帽子……」

大夥傻眼,就連黃秀菊也羞得低下頭。

敖旭邦看着過去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眉宇緊蹙,然後兇狠的瞪着黃秀菊,「你們不能好好的溝通嗎?你們的家務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陳青財,看在以前我們是兄弟的份上,我就少打你幾拳。不管誰對誰錯,動手的人就是不對,以後若是再讓你老婆跑到警局說你打她,你揍她幾拳,我就揍你幾拳,聽到沒?」

陳青財痛哭失聲,「老……老大……」

「男子漢大丈夫,哭個屁啊!」他將陳青財拉起來。「喝酒解決不了問題,難道你想跟我那個不成材的老爸一樣?大家這麼拚,都是要混口飯吃,像你這樣不拚,也只是天天喝個斕醉。」他大力的賞了陳青財兩巴掌。「這幾天你把自己弄乾凈一點,然後到警局找我,不要看我只是個警察,我在台北也混得不錯,有認識幾個大老闆,可以幫你引薦,找個工作,聽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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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馴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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