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齊湘竹朝嚴霆峻搖著頭，「可是從我小的時候就一直是這樣，我爸爸他不會忘記問，而是他都知道。乾脆這次我們也來測試一下，看看我爸爸的腦袋瓜子還靈不靈光？畢竟我爸爸也已經是一個中年人，我擔心他會退化。」

「你就不能別挑這一次胡鬧嗎？」嚴霆峻還真想敲一下她的腦袋瓜子。

「我爸爸是真的……」齊湘竹的話才說到一半而已，嚴霆峻的人影已經不見。

嚴霆峻聽到鈴聲走到玄關打開門，「伯父、伯母，請進。」

「該不會是湘竹使喚你出來開門的吧？」趙晴婷微笑。

「不是，地板比較冰，這裏有室內拖鞋。」嚴霆峻站在一旁。

「爸爸、媽媽，你們還真的是知道霆峻住在哪一間？」

「你不說，我跟你媽媽只好自己猜。」齊旭說着。

「爸爸騙人，你難道按過每一戶的電鈴了嗎？」

「我跟你爸爸是笨蛋嗎？挨家挨戶去按電鈴？」

「那你們怎麼會知道霆峻住在哪一戶？」

「我們不能問警衛嗎？」趙晴婷說着。

「哦，原來如此，我還想說爸爸怎麼會每一次都這麼神奇，什麼都知道。」齊湘竹習慣性的挽住母親。

趙晴婷跟齊旭對上視線露出會心的一笑，他們這女人還天真的很。一向敏銳，但是今天有點緊張的嚴霆峻反而沒注意到夫妻倆彼此會心的一笑。

四個人來到餐桌前，碗筷也都擺放好。

「霆峻，這些菜色都是你做的？」趙晴婷着實有些驚訝，她可是結婚幾年之後才能有辦法變出像這樣一桌豐盛的菜肴。

「湘竹也有幫我一點忙。」嚴霆峻看這兩位長輩入座才坐下來。

「湘竹能在廚房裏幫你什麼忙？」齊旭倒是很好奇。

「這個。」齊湘竹指著一盤黃澄澄的菜色，「這個是我幫霆峻一起弄的。」她在幫嚴霆峻弄完這個之後就被趕到客廳里去看DVD。

「你幫霆峻削青木瓜？」趙晴婷問著。

「不是，我幫霆峻去青瓜籽。」

齊旭不自覺的點點頭，他想也是如此。

「我第一次做菜，伯父跟伯母嘗嘗看。」

「第一次做菜就這麼厲害，真的很不簡單。」趙晴婷說着，倒是齊湘竹頻頻點頭，她伸長手夾她最喜歡的百香果涼拌青木瓜。

齊旭夾了一口黃魚，「很不錯吃。」

齊旭看得出來嚴霆峻很用心，桌上的菜色不是他喜歡的就是妻子喜歡的，即使是要特別招待他們兩位長輩，但是他也沒有冷落女兒，白果香涼拌青木瓜一向是女兒的最愛，即使天冷不適合吃這個，可是怕冷的女兒非得一年四季都要吃到這東西。

「霆峻，味增湯呢？」齊湘竹在桌上找著，她在冬天的時候不能沒有熱湯。

齊湘竹回頭看見瓦斯爐上有一個冒煙的鍋子，她才剛要站起來而已，嚴霆峻的大掌便擱上她的肩膀。

「我去端就好，湯鍋很重。」嚴霆峻站起來。

趙晴婷一直挺滿意嚴霆峻這孩子，他大可不用這麼費工夫準備這一桌子的菜招待他們，從食材的選購採買到烹飪，這些瑣碎的事情他可以交給餐廳。

對於一個時間就是金錢的公司管理者來說，他肯這樣用心真的很難得。

「霆峻，你平時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有開伙嗎？」

嚴霆峻把湯鍋放桌上，「沒有，我幾乎不開伙。」

「媽媽，霆峻煮的面好好吃，我最喜歡叫他煮麵給我吃。」

「你好歹也幫霆峻一點，這樣子一桌子的菜你竟然讓他一個人窩在廚房裏弄？」趙晴婷說着。

「我有幫他去青木瓜籽。」齊湘竹愈說愈小聲，她自己也覺得只幫忙到去青木瓜籽這點忙真的很薄弱。

「霆峻，我看你公司里的營運狀況很不錯，你有沒有再做些別的事情的打算？」齊旭開口。

「伯父是指什麼？」

「我直接開門見山跟你說，你知道湘竹是一個獨生女，我將來的事業勢必得由她的丈夫接手，她的身體從小就是屬於比較虛弱的孩子，所以我一直沒有讓她一個女孩子接手的打算。」

「伯父要我入贅？」嚴霆峻說不吃驚是騙人，他死了要怎麼跟父親交代？

入贅？齊湘竹眨了眨眼，她是獨生女，但是她一直沒想過這問題。

齊旭笑了出來，「不是，我要你入贅幹嘛?我只是要你接手我的事業，我也想跟我的兄弟武霖一樣，高興帶着妻子上哪去就去哪。」

嚴霆峻楞了一下，「伯父的意思是願意把湘竹交給我？」

不只嚴霆峻盯着齊旭，齊湘竹也看向父親，可是她不覺得父親的表情看起來跟平常有什麼不一樣，倒是她的腦子裏好像有點空白。

齊旭睨了嚴霆峻一眼，「你難道從頭到尾沒有這個打算？」

「當然不是，只不過伯父還真是開門見山。」嚴霆峻腦子裏茫茫的，他只覺得順利的有點不可思議，該不會等一會兒之後只是美夢一場？

齊湘竹看着父親的視線移到身旁的嚴霆峻，她不自覺地笑了。

趙晴婷微笑，「霆峻，其實不瞞你說，湘竹一開始跟你交往的時候，齊旭就調查過你，除了你之前交往過太多女人這點之外，不管是你的人品還是哪一方面我們都覺得不錯。」

嚴霆峻當初在處理家族問題這一方面的做法讓她跟齊旭都很滿意，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厚道的孩子。

「難怪爸爸會知道霆峻住在這一戶，媽媽還騙我說是問警衛。」原來爸爸有讓人調查嚴霆峻。

「伯、伯母！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我以後絕對不會這樣。」如果說剛才嚴霆峻只是有點緊張，那麼他現在可是真的很緊張。

坐在嚴霆峻身邊的齊湘竹『哼』了他一聲。

而趙晴婷只是微笑，她知道齊旭在她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女人，但重要的是，齊旭在有了她以後還有沒有別的女人才是她在乎的事情，她相信女兒也是如此。

趙晴婷好笑的看着齊湘竹只是低頭吃東西的樣子，她知道女兒這時的心理肯定不高興的想要站起來揪住嚴霆峻的領子大聲嚷嚷，可是又擔心會讓嚴霆峻在齊旭的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嚴霆峻因為太緊張而沒有發現到坐在一旁的小妮子頻頻忍耐不住朝他射出一道道兇巴巴的眼神。

「嚴霆峻，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將來就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走了沒能替女兒撐腰，可是她還有五個宛如親兄弟的哥哥弟弟，他們不會讓湘竹受到一點委屈。」

齊湘竹用筷子戳著碗裏的百香果涼拌青木瓜，她又想到他們認識之前嚴霆峻跟別的女人在赤火里的模樣，可惡！嚴霆峻肯定是在那時離開赤火之後就到那女人的房間去親熱。

嚴霆峻笑了一下，「伯父說的就是星斌、凱風、爾烈跟爾儒吧？還有一個小堯哥哥。」

「對就是他們，你要是敢對我不好的話，我會要他們來揍你。」齊湘竹惡狠狠的說着。

齊旭跟趙晴婷笑着，他們都知道女兒其實比較想要馬上站起來，生氣地往嚴霆峻胸口上捶上幾拳。女兒為了不讓嚴霆峻在他們面前難看，倒是忍耐的臉色都要冒煙了。

「將來爸爸跟媽媽要是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你可別忘了武霖叔叔他們都是你的靠山。」女兒一直是她跟齊旭的唯一牽掛。

「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湘竹。」嚴霆峻誠懇萬分的說着。

「哼!」齊湘竹雖然朝嚴霆峻哼了一聲，不過她的心裏卻是喜滋滋。

「不管如何，湘竹能有多一份的保障對我跟她爸爸來說也才能跟安心。」趙晴婷說着。

有時候她難免會感到遺憾沒能多生一個男孩子來保護女兒，即使再生一個女孩子也好，姐妹倆多多少少能有個照應，不過其實像小堯跟芯語他們也都把湘竹當做親手足來看待，她跟齊旭有時候真的是擔心多餘了。

「霆峻，老實說，如果我跟她的母親一開始就對你不放心的話，我們是不可能讓湘竹有機會跟你來往。」齊旭說着，跟什麼他人私隱比起來，他只擔心女兒會不會受到傷害，除了其他兄弟的孩子，齊湘竹還不曾跟其他人有太多的接觸。

嚴霆峻沒有不悅，「我知道這是你們身為父母的憂慮。我很高興你們願意信任我。」

雖然嚴霆峻現在只想抱着齊湘竹轉圈大聲歡呼，不過他仍是儘力表現出一副沉着又穩重的樣子端坐在椅子上。

「就是因為你平時只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不會動心眼兒，爸爸跟媽媽不替你多費心一點怎麼行？」趙晴婷有時候還真想戳戳女兒的腦袋。

要不是有星斌他們那幾個男孩子從小就護著女兒，她看女兒現在就不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而是一副哭啼啼的樣子，她跟齊旭現在總算是找到一個可以放心把女兒交出去的男人。

齊湘竹笑逐顏開的伸長手夾她喜歡的菜，「霆峻，你會介意我什麼菜都不會做嗎？」

「你不做菜我們也餓不死。」儘管嚴霆峻一直想力持鎮定，但是他嘴角的笑意卻騙不了人。

嚴霆峻一句話逗得齊湘竹笑得更開心，「我可以慢慢學，我媽媽也不是一結婚就什麼都會。」

齊旭跟趙晴婷相視一眼的笑了。

「湘竹，這全部都是你的東西嗎？」剛走到客廳的趙晴婷問著，她稍早之前是跟齊旭直接走到餐桌，她並沒有特別留意客廳矮桌附近全讓一堆書給佔據。

「恩，這些都是霆峻買我的書。」齊湘竹跪在地上把一本又一本厚重的驚悚小說疊起來。

趙晴婷搖搖頭，女兒把人家的客廳弄得跟她房間一樣，隨處就是一本書，每一本書拿起來的封面也嚇人。

「你不打算換一點別的類型的書來看嗎？」女兒的外表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她對恐怖小說有一種莫名的熱愛，明明她跟齊旭就沒有這種怪癖。

「這很好看啊，霆峻也會跟着我一起看。」

「還真是難得兩個人一起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對啊，霆峻他好像也愈來愈愛看我的小說，他現在下班之後已經很少會繼續留在公司裏頭加班，他都會帶我回來陪我一起看書。」齊湘竹本想把一疊高高的厚本小說給推到一旁，不過她一下子就放棄，因為真的太重，她乾脆一屁股坐在母親的身邊。

「你就這麼喜歡霆峻？」

齊湘竹往廚房的方向偷瞄一眼，確定嚴霆峻沒有走過來，「對啊，人家好喜歡他。」

趙晴婷將女兒散落在頰邊的髮絲勾到耳後，女兒嬌羞的模樣讓她欣賞，這會兒女兒總不會是打着電話叫星斌他們揍人。

她的女兒已經長大，長到可以嫁人的年紀。

「湘竹想嫁人了嗎？」

「霆峻他又沒有說要娶我。」齊湘竹撅了撅嘴。

「他要是沒有打算娶你的話，怎麼會要爸爸、媽媽來他的屋子裏坐坐？」

「他說他都已經到我們家裏去吃飯過好幾次了，他也應該請一下爸爸跟媽媽。」

趙晴婷笑了笑，「她剛才在餐桌上就只顧著生氣，難道你都沒有聽仔細霆峻跟爸爸說的話嗎？他說他一定會好好的對待你。」

「這樣說就算是要娶我？」

趙晴婷輕戳一下女兒的腦袋，「難道娶你爸爸不成？」

「媽媽！」齊湘竹嬌羞的偎進母親懷裏。

趙晴婷摸摸女兒的背，往後要像這樣抱着女兒的機會少了。

嚴霆峻站在廚房裏洗完，齊旭則是端了一杯茶坐在餐桌前跟他東聊西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