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凌晨一點三十四分，一輛車停在他家樓下，車子停了足足兩分多鐘才有人下車，下車的女子高高瘦瘦，留着一頭俐落的短髮，這不是姚格絲是誰？

顧瑾瑜在露台上把這些都看在眼底，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也不想想像到底這兩分鐘里，他們在車子裏做了什麼。

他稍稍整理好情緒，就聽見家門發出了響聲。

他往客廳方向走去，聽見了她含笑說電話的聲音，「嗯，我到了，你快回去啊，別擔心了……嗯，你開車小心一點。」

顧瑾瑜一直沒有出聲，姚格絲也沒有開燈，他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看手機時，手機的亮光照到她的臉，照亮了她臉上的笑容，他覺得剌眼極了，胸口像是被針刺一樣，尖鋭地疼痛著，卻又叫喊不出。

她就這麼立在門口，看手機看了好半晌，然後才走到玄關脫鞋子，走進客廳，「咦，你怎麼還沒睡？」姚格絲像是才剛留意到他。

顧瑾瑜有點黯然神傷，是因為今天跟那個男人約會心情大好，所以現在才對他施捨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一句話嗎？

她把自己為她煮的粥原封不動放在客廳的餐桌上，卻笑容甜蜜地赴別的男人的約……那個男人有為她做些什麼嗎？她對着那個男人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甜蜜，對着他卻是神色淡淡的表情，這樣的心理落差讓他更是難受。

「你今天約會？找到新對象了？」

姚格絲看似很驚訝，「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去約會了？」她也沒期望他回答，只是表達一下驚訝的情緒罷了。

「是找到了，約會也挺順利的，浩揚他人也很不錯，他對我的印象也挺好的呢，他說對我一見鍾情，都跟我求婚了呢。」姚格絲的話裏帶着甜蜜，就像一個熱戀中的小女人一樣。

顧瑾瑜很錯愕，「你答應了？」

姚格絲笑得一臉深意，這分明是戀愛中耍小心機的女人才有的表情，「還沒，我當然不會這麼傻，那麼快就如他所願啦，他要好好地追一追我，以後才會更加珍惜我、更加寵我。」她的語氣輕快歡樂。

顧瑾瑜忍得快要內傷了，她說起那個男人來，語氣中帶着的甜蜜讓他嫉妒得快要發狂，又想起那個男人對她的親昵稱呼，連他都沒有這麼叫過她，「你也……很喜歡他？」

姚格絲像是一點也不知道他的難過一樣，語氣興奮地說：「對呀，他的樣子不差，氣質也挺出眾的，身材也很好……」

姚格絲像是嫌顧瑾瑜傷得還不夠重，直往他的傷口上戳，「最重要的是，他願意跟我生孩子。」

顧瑾瑜連忙回答，「我也願意跟你生孩子！」

姚格絲笑了出來，「嘖嘖」了幾聲，然後在顧瑾瑜面前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擺動，「你喲……」

她一直沒說下文，他也不甘心就這樣結束話題，還是不死心地問：「那他知道你之前結過婚，不久前才跟我離婚嗎？」

姚格絲像是一點也不理解他的心情，她還是笑着說話，那模樣幸福得很，「拜託，這個城市才多大啊，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原本還不知道我離婚了，只是跟我說他不介意當我的情夫，我見他真的對我好好，我又挺喜歡他的，就告訴他我已經離婚了，又單身了，所以他才會立刻向我求婚啊。」

她說了一大段話，而顧瑾瑜捕捉到的只有一句話，「你……真的打算嫁給他？」他的心被揪成了一團，疼得他說話都困難極了。

姚格絲聲音輕快，「是啊，我打算再過幾天就答應他。」

顧瑾瑜的聲音沉沉的，話語里有點猶豫，停頓了一段時間，卻又語速急切，「那我呢？」

姚格絲的聲音裏帶着微微歉意，「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但是浩揚他似乎比你更需要我，我喜歡他看我時就像看着全世界的表情，我喜歡他把我視為他的天下無雙，而你似乎不怎麼需要我吧？有我沒我都是一樣的，誰當你妻子似乎也沒什麼區別。真是對不起了，我忍受不住這些，我也是個想要被人呵護的女人，所以呀，雖然我也挺喜歡你的，但是你還是忘了我吧，嗯，你的下一任妻子一定會比我更好，你們一定會幸福的。」語氣里是衷心的祝福。

顧瑾瑜的喉嚨有點發緊，聲音啞啞的，心裏一陣慌亂，她是真的不要他了嗎？

「我不知道你想要這些，你又沒有跟我說明白，你不可以因為我一次做得不夠好，就判我出局。」

「那不然呢？我也沒跟浩揚說過這些啊，但他就是給我了。」姚格絲的眼神無辜，而聲音卻是有點微冷了。

「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麼都給你。」顧瑾瑜眼裏有了一點希望，「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我也是無心犯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犯。」

「這樣啊？」姚格絲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像是在考慮。

顧瑾瑜聽出了姚格絲的語氣里有一點鬆動，他立刻再接再厲，「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他伸手把姚格絲抱在懷裏，緊緊攬住，就像小孩子抱着自己最最心愛的東西，「你不是說過會一直陪着我，會對我好的嗎？」

姚格絲一直忍着情緒跟他說話，看到他此時的舉動，她心裏也難過極了。

在他把她抱入懷時，她的眼眶忍不住微濕了，她似乎堅持不下去了。

在他跟她提離婚時，她是真的很生氣也很失望，她不敢相信她那麼用力愛的人，她竭盡全力對他好的人，居然會跟她提離婚，就因為她一時鬧脾氣耍性子。

事後他再怎麼跟她解釋，她也已經無心再聽了，他既然存了這個心，既然心中有了離婚這兩個字，那即使不是那天，也會是另一個時間提出來，那一次就是因為她鬧脾氣，而下一次她怎麼知道他到底是以什麼為借口，到時候她肯定是沒有招架之力。

雖然她會跟他吵架，會跟他比凶，可是心裏的難受她也只有硬著受的份，只因她把他當作是獨一無二的珍寶，把他當作是天下無雙的人，而在他心裏，她卻是可有可無的人。

她不怕苦也不怕累，只要他能懂她，她什麼都不怕，可是他根本沒有真正允許她進入他的世界，她又怎麼奢望能成為他舉世無雙的絕世珍寶。

她太愛他，太貪戀他的溫柔了，她知道一生中要遇到愛情、要遇到真愛，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愛上他很容易，似乎也是件順理成章的事，而要她放棄他，卻是她怎麼也做不到的事，即使在她覺得跟他在一起很累的時刻，她的心也還是告訴自己，她不要放手。

既然她放不下對他的感情，沒有辦法把他忘懷，那麼她只能用她認為最深刻的方法，讓他體會她想要的，讓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感受。

「即使我下一次還像這樣不講道理地發脾氣，你也會對我好？」姚格絲也沒有掙扎，就這麼讓顧瑾瑜抱着。

「你不會有不講道理的時候，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有分寸。」

顧瑾瑜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深深地吸了口氣，聞着她身上散發的芬芳，感受她真真切切地回到他懷裏。

「那如果我真的這麼不講理呢？」

顧瑾瑜微微笑着，「那我就一直順着你，這輩子我就寵你一個，你想要什麼，只要你開口說，上天入地只要我能找到、只要我有，我什麼都給你，你可以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只要你願意，你就是我這輩子舉世無雙的絕世珍寶，你就是我眼裏的天下無雙，從此以後我就對你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