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無情未必真豪傑

第一百一十章 無情未必真豪傑

*過渡的兩章!

作為塞外雙雄之一番蠻汗國的王庭,克孜爾無疑是漠北最為雄渾壯觀的城市——實際上塞外並沒有幾座城市,大部分塞外民族還都過着漂泊不定、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高大厚實的城牆高起一丈多高,雖然比之中原漢人城市動輒三四丈高的城牆顯得那麼矮小和粗鄙不堪,可用來抵禦寒風猛獸的侵襲還是很有效果的,實際上它也只有這個作用。

城牆不是得為抵禦敵人入侵城市提供堅實的防線嗎?笑話,作為一個只會侵略他人卻永遠不會遭受他人進攻的民族,要那些無用的擺設作何用途?城外山穀草原上駐紮的三十萬號稱草原上最兇悍的精銳就是最好的防禦!

克孜爾佔地也不如何廣闊,相對於城外牧馬千里的草原,那矮矮城牆圈起來的地方只有芝麻綠豆那麼大一點——方圓十多里而已,城內,星星點點地點綴著高大壯觀、氣勢恢宏的宮殿行館,或平平無奇、簡樸甚至於簡陋的土坯房屋,甚至有些短短矮牆後面都有冒起的點點炊煙,然而更多的,還是一定連一定,一片挨一片那宛若天上白雲落於城中的大片帳篷,無他,游牧民族的天性,即使因為某些原因定居下來,也要住在那幾乎已經溶於血脈的帳篷之內,這是傳統,絕不可忘。

土坯房中住着來迫於生計千里迢迢來到此處謀口飯吃的漢人,稍微好點的房子是漢人開的所謂茶樓酒肆,高大壯觀的是達官貴人的府邸和招待外國使節的館驛,克孜爾的中央,那在中原人眼中看着威嚴高貴、森寒恐怖皇宮,不過是一圈稍微高大點的城牆,裏面偶爾幾座稍顯豪華高貴的宮殿——好像還比不上中原隨意一個稍具規模的府衙更有氣勢,還都空置著,更多的,是一頂頂高大壯觀、佔地十幾丈方圓的巨大帳篷,帳前各色旗幟大蠧(du音,旗幟之意,可是俺的搜狗打不出來,暈啊),就是這麼簡陋的一個地方,卻統治著塞外比長城以南花花世界更加廣闊的草原大漠!

正中心的地方,是一頂五六丈高、四邊各自長達十丈的金頂大帳,帳前,一桿大腿粗細與帳齊高的旗杆頂部,裝飾著幾簇毛茸茸的牛毛,一面黑色綉著噴血狼頭的旗幟迎風招展,嗯,這就是番蠻王權的象徵——金帳大蠧(無奈的錯別字)!

此時,金帳之內卻沒有它外面看來那樣高遠曠達,沒有那峭立寒風中的寧和挺拔。

帳篷門口,是兩排十二個身披獸皮手持三尺雪亮彎刀的番蠻壯漢,臉上掛着兇悍狠厲的表情,帳內,七八個身着雪白貂裘的俏麗侍女穿花繞樹般不停忙碌著,臉上始終掛着嬌媚可愛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拉到懷裏輕憐密愛一番。

七八個裝束各異的番蠻人分成兩排各自盤膝坐於坐墊上,面前一張短几上放着金燦燦黃澄澄的烤肉和緩緩流淌若油、醇厚溫潤如玉的酒漿,若江墨寒在此,當能認出好幾個熟人來:右首頂頭細細品著美酒的是金越談,緊挨着他大塊吃肉的是金澹秋,再往下伽藍佛一手抓肉,一手端酒,靠近門的一位卻是一個四十來歲面帶獃滯、不吃不喝的中年漢子。

左首是一個三十來歲深情彪悍、滿臉倨傲番蠻漢子,披金戴銀,雪白裘帽,後面懸著兩根長長地孔雀翎,黑雕皮的褂子,金黃色的刀柄自衣下露出,他身後,站着一對俏麗的雙胞胎姊妹花,一樣雪白毛皮的衣帽配着如花俏臉,端的是人比花嬌、月怕影迢。

緊挨着他做的,是一個與他容貌彷彿、卻又顯得瘦削年輕的漢子,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神情,拿着一盞小小的酒杯小口輕啜著,與他人大碗喝酒的豪氣頗顯的格格不入。最讓人驚奇的是,別人都是一人用一幾,他卻是與人共案,不過看其神情裝束,也不像是位卑之人啊——共案的是一個二十**歲眉清目秀、舉止間優雅從容的年輕公子,漢人裝束。

左首第三個短几後面是一個花白須髯、似乎都已經老得啃不動手中骨頭的番蠻王公,此時,他正一臉專註地對付着手中已經沒有多少肉的骨棒!

再往下,是一個高雅從容、秀美無雙的女子,鳳眉杏眼,鵝蛋臉龐,兩顆毛茸茸的白色英雄膽額前懸著,顯得英姿颯爽、高貴不可逼視。

金帳的最深處,那張高大威猛鋪着白老虎皮的坐榻上,一個五十來歲身形稍顯瘦削卻又精神矍鑠的老者端然而坐,穿着一身金色狼皮外套,高貴儼然,威稜畢現,一雙鷹目在帳內不時逡巡著,將所有人的表情動作盡收眼底!

「唉,現在是大雪未來寒風滿城啊,金兄,此番匆忙而來,不知有何要事相告?」見帳內氣氛有些沉悶,那鷹目老者朗聲一笑,對着右手首位的金越談說道。

聞聽鷹目老者相詢,金越談一陣苦笑,臉上帶着幾分赧然道:「呵呵,大汗,實在慚愧,多次有負大汗所託,簡直都沒臉來見你了!」

嘶——大汗?難道此人便是被成為番蠻一代雄主、和二十年前的耶律廣乾並成為塞外雙雄的番蠻皇帝勃蘭科?!

「哈哈,金兄,漢人有句話叫『盡人事,聽天命』,雖然有些英雄氣短的意思,可某些時候未嘗不是沒有道理,金兄但說無妨,勃蘭科已有心理準備!」鷹目老者長笑一聲,絲毫沒把金越談臉上的憂色放在心上,反而出言寬慰,着實有一番禮賢下士的風範,再加上話中那龐大無匹的自信和直透心底的爽朗更是讓人有一股如沐春風的感覺。

是了,此人便是勃蘭科,番蠻一代英主!他和金越談是自幼相識的好友,又將自己長子摩多羅託付在其門下,足見二人關係之密切!

深吸了一口氣,金越談帶着滿臉的無奈說道:「大汗,昨日金某費勁千辛萬苦說服摩訶末暫且放下仇怨,全力助我番蠻度過此次漢人高手奇襲喀蘇慕大會的難關,可千算萬算,漏掉了一個人啊!」

「哦,漏掉一個人,敢問師尊,是誰?」勃蘭科沒發問,倒是金越談對面那錦衣華服的番蠻漢子好奇問道。

「呵呵,漢朝靖王,唐天辰!」金越談一陣苦笑。

「哦,怎麼說?」這次連勃蘭科都被吊起了興趣。

「昨晚摩訶末與江還楚起了爭執,江還楚一怒之下聲言不理遼國事物,不想烙天魔刀荊無月突然現身,出言挑戰摩訶末,一戰之下,摩訶末慘遭敗北,後背中了荊無月一掌,短期之內沒可能恢復,最讓人駭然的是,荊無月居然毫髮無傷!」金越談說着,簡直有些垂頭喪氣。

「哦,荊無月有如此厲害?」聽聞金越談如此說,帳內一片驚慌,那坐在左手尾座的美貌少女好奇地問道,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顯得嬌俏靈動。

「坦白說,我塞外兩國高手中,能與他有一戰之力的,不過寥寥兩三人而已,摩訶末明顯有些敷衍,據金某的經驗,他縱然比之荊無月稍遜,可也不至於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便受傷落敗,我番蠻境內,恐怕也只有師尊他老人家親自出山了!」金越談一陣自嘲,端起臉大的酒碗,咕咚咚一飲而盡。

「父汗,請容孩兒稟告!」坐在金越談對面的錦衣漢子臉上突然升起一股躍躍欲試的表情,甚至還挑釁似地看了眼坐在自己旁邊臉上帶着壞笑的年輕人。

「不好!」金越談心裏咯噔一下,待要出言阻止時候,就見勃蘭科一擺手道:「摩多羅?說吧,看你有什麼過人的見解,免得老有人暗中嘀咕老子偏心眼兒!」

「哪個混蛋敢說您老人家偏心,嘿嘿,皇兄請講!」那一臉壞笑的年輕人笑容一整,厲喝一聲,而後笑嘻嘻地沖着摩多羅做了個請的手勢,恩,看來他就是左賢王花里不阿了!

不好!

金越談父子心中狂叫,雙手忍不住捂住了臉。

這邊摩多羅已經得意洋洋講起:「父汗,江還楚已經聲言不理遼國事物,摩訶末又帶傷在身,剩下瘋瘋癲癲的駱東梵威不足以服眾,是不是就意味着遼國高手群龍無首呢?」

「殿下高見!」得到乃父示意的金澹秋適時打斷摩多羅的話,想要繼續講下去時,卻惹來摩多羅不滿的眼神和勃蘭科冷厲的制止眼色。

唉,沒治了!金氏父子同時暗中悲嘆。

「所以,我們只要出動高手,奇襲遼國館驛,出其不意擊殺摩訶末和駱東梵,再生擒其餘遼國高手以及遼國太子,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趁機逼迫遼國俯首稱臣呢?」摩多羅說着,下巴頦向上翹起,眼角斜向下沖着乃弟送去了個挑釁的眼神,不想卻看見花里不阿在其他人看不見的位置挑起了大拇哥,口裏無聲開合著,如果他懂漢語的話,就能明白那三個口型的意思:你-牛-逼!

「咦,大哥,高見啊高見,一舉擒殺遼國皇帝倚為智囊的國事,活捉遼國第一將軍,生擒聊過太子,轉眼之間就能想到如此高明的策略,實在是治國大才啊,佩服,佩服!」得意洋洋中的摩多羅再次得到乃弟口頭上的『真誠』誇獎。

「那——!」『是』字還未出口,摩多羅已經看見乃父殺人般的眼神!

一向斯文優雅的番蠻皇帝突然咆哮雷霆:「摩多羅,回去把那本漢人的史書『三國志』好好通讀,不識字的話,總能看懂那上面畫的小人兒的意思吧,還有你,花里不阿,滾回軍營,好好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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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烽煙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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