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晨心走到落地窗前，即使激情已退，她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尹凡的氣味，那抹淡淡麝香味是他才有的。
她依稀記得他們的身體緊緊地交纏在一起，虛脫地依附着彼此的感覺。
昨晚她一覺到天明，不再受惡夢糾纏。
然而擺脫了過去的惡夢，她卻要面臨前所未有的難堪，這會兒，她成了尹凡口中不折不扣的浪蕩女子了。
他不喜歡她。
她也不喜歡他。
但是她卻讓事情失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不讓她離開，怕她會懷孕，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在經過這麽瘋狂的行為後，她的腹中可能已孕有一個小生命。
天哪！她一定瘋了，否則怎麽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老爺子，您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麽辦？」她仰望着天空激動的問。
她沒有得到答案，但她似乎看到尹正剛得意的笑容。
☆☆☆
正如尹凡所預料的，李晨心開始躲他。
她沒有下樓來吃早餐，他不會允許她這麽虐待自己的身體，尤其昨夜她那樣疲累，此刻她需要吃一些營養的食物以補充體力，於是他請葉嫂另外為李晨心準備一份早餐。
「葉嫂，請您把早餐送到晨心的房間——」他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妥，「不，送到我的書房好了，然後您請她到書房來，如果她拒絕，那請告訴她，我會到她房間去。」他要親眼看她吃下早餐才會放心。
「呃，我馬上去。」葉嫂笑咪咪的，自從知道李晨心可能懷有尹凡的孩子，她和王伯、林叔便開心的不得了，彷佛中了樂透大獎似的。
尹凡有如一隻籠中老虎似的在書房中不斷徘徊著，她會來嗎？這竟成了他最擔心的問題。
他為自己現在的情況感到啼笑皆非，曾經他恨不得不要見到李晨心，但現在他卻強烈的渴望見到她。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尹凡的心顫動了一下。
「進來。」他強裝鎮定。
書房門打開，李晨心走進門來。
狂喜的感覺讓尹凡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晨心穿着牛仔褲和一件T恤，美麗的頭髮梳成一條辮子，可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
她的雙眼防衛似地注視着他，就好像他是一頭隨時會攻擊她的野獸似的。她緊抓住門，以便自己能隨時逃走。
「你找我做什麽？」她問。
他向她露出微笑，示意他沒有威脅性。
「葉嫂特地為你做了一份早餐，快過來把它吃完。」他指指書桌上的早餐。
「我不餓。」說着，她欲轉身離去，但尹凡如豹子般動作敏捷地擋住她的去路。
「你……」她瞪着他。
「吃完早餐，我還有事跟你談。」他突然俯下頭貼近她耳畔低語。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魅惑氣息，李晨心開始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當然，如果你自己不動手，我也不介意替你服務。」他嘴角噙著一抹邪佞淺笑。
李晨心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你……你……」
「嗯？」他挑高眉等待她的選擇。
「我自己可以吃的，不勞費心。」她圓眸閃著微慍光芒。
她實在不明白，他幹嘛連她吃不吃早餐都要管，他該不會連她穿什麽都要管吧？
就在李晨心有些不耐煩的暗想時，他竟又迸出一句令她完全傻眼的話來。
「把牛仔褲脫掉。」
「你……」她才想罵他色胚時，他又迸出一句完全打敗她的話。
「你不知道牛仔褲，尤其是緊身牛仔褲，對胎兒的成長會有影響嗎？」
胎兒！天哪！他未免想太多了吧？
「我不一定是懷孕了！」
「但不能不未雨綢繆。」第一次時，他仍不能肯定，但經過昨晚——他相信她一定受孕了。
李晨心嘆了口氣，知道就算自己說些什麽也沒有用。
「好，那我回房去換。」如此一來，她就有藉口離開。
「直接脫掉！反正你的T恤長度夠長，再說你全身上下哪一處我沒見過，你不必害羞。」
腦門轟然作響，李晨心覺得自己羞得連髮根都變紅了，他竟然說這麽大膽的話來調戲她，只是——他說的也是實話。
「我不要！」就算他們已有過肌膚之親，但是一想到自己只穿T恤，她的心跳就快停止了。
他微眯起雙眸睇凝着她，「你想讓我動手嗎？」
他陰騖的語氣讓她起了一陣寒顫，急道：「不勞你雞婆！」
不知怎地，她竟畏懼他這種狂野的氣勢。
她決定豁出去了，反正只是脫牛仔褲，如果他敢再叫她脫其他的，她一定跟他拚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解開牛仔褲的扣子，拉下拉鏈，就當着尹凡的面脫下自己的牛仔褲。雖然她T恤下擺長度還算長，但只勉強遮到臂部的一半而已，讓她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把早餐吃了。」尹凡故作鎮定，事實上他覺得自己血脈僨張，要不是他極力剋制住，他真會把她壓在身下，讓她再為他嬌喘。
李晨心一秒也不敢多停留，趕緊走到書桌那端乖乖地坐在皮椅上。
天哪，她為什麽全身發熱？尤其是尹凡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是一絲不掛。
不加思索地，她拿起新鮮的果汁正準備要喝時，尹凡卻一把搶走杯子。
「先喝牛奶，果汁留着最後喝。」
他發現自己實在太婆婆媽媽了，以前他絕不會這樣，這一切全為了他的寶貝兒子。
是的，兒子，他相信他的第一個孩子一定是男孩。
本來李晨心並沒什麽胃口，但是在尹凡的監視下，她還是把牛奶喝完，火腿蛋三明治吃得盤底朝天，甚至喝完新鮮果汁。
「好了，我已經吃完早餐，葉嫂說你有事要和我談是不是？」她放下杯子很認真的看着他。
「是的，」他收拾起對她的遐思，「你應該記得我向你提過五百萬……」
「你以為是我拿走的？」她從椅子上倏地站起來，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你別激動。」他安撫她，他知道她不能夠太激動，免得對胎兒不好，「我知道不是你，但我希望你能協助我找出這筆錢的下落。」
他已可以明白五百萬不在她那兒，他之所以會這麽說，只是希望找到留下她的藉口——萬一她沒有懷孕。
「我沒有這個能力。」她拒絕他的要求。
「但你是這兩年跟我爺爺最親近的人，你一直陪在他身邊……」
「所以我還是擺脫不了嫌疑對不對？」
「不是這樣，我只是想知道這麽一大筆錢為什麽會平空消失？」
「反正不是我拿的，」她絕不趟這個渾水，「一旦證明了我沒懷孕，我就要離開這裏。而且我請教過婦產科醫生，最快的驗孕方法是抽血，只要在一個禮拜後就可以知道結果。」她剛才特地打電話去向醫生請教的。
「這麽短的時間怎麽驗得出來？」
雖然他早已從麥克口中得知抽血這種驗孕方式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但是他還是矢口否認，這個原因他十分清楚。
「至少三個月……」
「不，只需要一個禮拜，」她絕不退縮，「一個禮拜後我就去驗血，醫生說了驗血可信度很高，你也不想夜長夢多吧？那我們就連戰速決。」
若是之前尹凡一定會舉雙手贊成她的說法，但現在——
可是，從她堅決的表情看得出他即使反對也無效，看來他們有個共同點——非常固執。
「好，我會陪你一起去做檢驗的。」他說道，這除了是他應盡的責任外，而且他必須監督，否則難保這小妮子不會為了離開而使出花樣來。
「難道你信不過我？你怕我會沒懷孕而做假報告？你放千百個心吧！我恨不得可以馬上離你離得遠遠的。」她只差沒說出「老死不相往來」這句話。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尹凡才更要堅持到底。
「我陪你去是因為有些人在驗血的時候會昏過去，而且這事跟我有切身關係，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
「也好，」她擠出一抹諷刺的微笑，「免得到時又造成你對我的誤解，現在這件事我們談妥了，那麽我們談另一件事吧！」
「哪一件事？」
「我希望這一個禮拜內，我們可以保持距離。」她在暗示他不要有逾矩的行為。
「你是希望我不要碰你是嗎？」他挑明了問。
「是的。」兩朵紅雲浮上她的雙頰，想到昨夜那麽狂野的情景，令她不禁心頭一悸。
「嗯……」這對他有些困難，所以只是很巧妙的「嗯」一聲敷衍過去，然後岔開話題。「那麽我想我必須要讓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果驗孕的結果是肯定的，我會照顧你，還有孩子，我會照顧你們兩個，不離不棄。」說完，他注意她的反應，深怕上次昏倒事件會再重演。
他特彆強調「不離不棄」四個字，為的是要讓她有安全感。
她怔怔的注視着他，他看她喉嚨痙攣地梗了一下。
「其實我不會要你勉強背負這個錯誤一輩子，現在墮胎手術很安全，而且初期懷孕還可以服藥——」
「我說過我要這個孩子！」他為了讓她明白他的決心，他加重語氣道：「我保證不會遺棄你或者是孩子。」
「你知道我曾是棄嬰，一個不受歡迎的生命……」她的聲音顫抖，雙眼蒙上霧氣。
「不是你的錯，是你的父母太不負責任。」說着，他衝上前緊緊擁抱着她，給她安慰，許諾他會給她一切保障。
淚水滑下李晨心的臉龐，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而哭，是為自己不堪的身世而難過，或是為了他的承諾而感動？
在他懷中放任自己哭了一會兒後，李晨心有些不好意思地以手背胡亂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後掙脫他的擁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失控……」她不想讓他以為她是想博取他的同情而故作可憐狀。
「你有什麽需要說抱歉的？只要你覺得難過想哭的時候，我很樂意將我的肩膀借給你。」他以難得的調皮口氣開着玩笑。
「不會有第二次的。」她勉強擠出微笑，「其實我們都擔心得太早，如果驗孕的結果是否定的，那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尹凡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拒絕這樣的結果，這真是太瘋狂了，但他不在乎。
他就是想要孩子！
他就是想要她！
不需任何理由，因為這似乎並不重要。
「晨心，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他深吸了口氣，希望氧氣能夠進入大腦。
她茫然地看着他，「這有什麽意義呢？」
「意義很大。」
他竭力理清她給他造成的混亂，更意識到想抹去他曾給她的傷害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真的很誠心的想做些補償。
「你想如果我們真有了孩子，我們就不能彼此憎恨、彼此誤解，這對孩子可能會有不好的影響。」他希望用孩子來打動她。
「不會有孩子的。」
「你如何肯定？」
「因為我的第六感向來很准。」她心口不一的說。
「但我的直覺更准，」他絕對不可以輸，「我說一定有！」
當第六感碰上直覺，誰也不敢說哪一個會贏。
☆☆☆
尹凡知道李晨心開始「保持距離」的計劃了，她總是很巧妙地避開與他碰面，令尹凡感到驚訝的是竟連待在同一楝屋子裏，她也可以把時間拿捏得這麽准。
他們就像在玩捉迷藏，而李晨心永遠扮演躲藏的那個角色。
尹凡有些捺不住性子了，他又不是什麽毒蛇猛獸，就算保持距離也不必一直躲着他呀！
不行，再這麽下去他會瘋掉的，他必須找她好好談談。
就在他來到她房門口時，門被打開來，李晨心似乎沒料到他會在她的房門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要將房門關上。
尹凡更快一步用腳阻止了她，然後在她錯愕之際步入她的房間內。
「你想做什麽？」她瞪着他。
尹凡打量著房間，看到那張床，腦中浮現了他們兩次歡愛的情景，感到下腹一陣騷動。
他注視床的眼神讓李晨心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
「我想看看你。」他把眼光調向她，她今天沒把頭髮紮起來，任其垂放在肩上，讓他想到自己的雙手曾穿梭其中，曾用這絲緞般的黑髮罩住她的乳房，然後愛撫著——
GOD！他無法再想下去，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現在看到了，你可以出去了吧？」在他的注視下，她不由得打了個輕顫。
他的目光彷佛有魔力般，讓她感到全身一陣陣的酥麻——
「我還不想走。」他大剌剌的坐上她的床，嗯，感覺還是很好。
「你不走，我走，我要出去一下。」她可不想再跟他獨處，因為她怕自己會像那一夜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
「等等！」他迅速拉住她，「你要去哪裏？」
這時他才注意到她一副要外出的穿着打扮。
「去花店。」
她這兩天快悶壞了，為了要跟尹凡保持距離，她盡量留在房間，但是她渴望找個人談談，否則她怕自己會瘋掉。
「你想要買花，可以打電話給花店，讓他們把花送來就可以了。」他沒忘記那送花的男子一副色迷途看着她的樣子。
「我不是要買花。」
「那你去花店做什麽？」他好奇的追問。
「我不需要向你報告我的行蹤吧？」
「只要你住在這兒的一天就必須要。」他一副吃醋的口吻而不自覺，「何況你還懷着我的孩子。」
「還沒驗孕呢！」她沒好氣的提醒他。
「我說了就算！」他的口氣十足霸道。
「我去找朋友。」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告訴他。
「什麽樣的朋友？」她指的該不會是送花的男子吧？不，他相信她的眼光不會這麽差的。
「好朋友。」她不明白他幹嘛問得如此詳細。
「好到什麽程度？那人是誰？」他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你——你問這多做什麽？」她完全被氣得傻眼了，他當她是因犯嗎？
「我有權知道。」
「你憑什麽權利？」
「憑我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他的口氣不只狂妄還十分自大。
「你——」這人是想孩子想瘋了嗎？八字還沒一撇，他就一口咬定她懷孕不打緊，還以孩子的父親自居，她簡直受不了他了！
「我的好朋友就是花店的老闆，」她決定好好反擊他一下，「我跟他的感情好到不能再好，我們曾經袒程相見，還曾相擁而眠，不只如此，我們還相濡以沫，一起共浴。」
「你說的是真的？」他覺得心中有把火熊熊燒了起來。
「我可以對天發誓。」她很高興自己終於扳回一城了。
其實她沒說謊，花店的老闆——季凝是與她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好姊妹。
她們年紀一樣大，季凝是因為父母車禍身亡才被送到孤兒院的，由於她們的個頭一樣，加上兩人又長得有點像，常會讓人誤以為她們是雙胞胎。
她們一直喜歡黏在一起，不只同房、同床，連洗澡上廁所都在一起，至於相濡以沫，那是因為她們經常會吃對方的東西，所以她說的完全是實話。
「你是故意要造成我的誤解對嗎？」他才不會上當，什麽袒程相見、相擁而眠，如果真是如此，她怎麽可能還是處女？
「信不信由你！」
「當然不信，如果你跟他這麽要好，親昵到這種程度，你怎麽還可能是處女？你那個好朋友是性無能還是同性戀？」
李晨心差點沒笑出來，果然如她所料，經由她故意的誤導，尹凡把季凝當成男人了。
「我們喜歡蓋棉被純聊天難道不行？」
「別說了！」光想到她跟別的男人有過親昵的行為，他就有殺人的衝動。「現在你懷了我的孩子，我不許你再跟其他的男人有不當的接觸，所以我不准你去花店！」
「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動！」她拔高音量抗議。
他托住她的下巴眯起眼，「你要不要試試？」
「我不會屈服的！」她揮掉他的手，轉身要走開，馬上被攔腰抱起，令她忍不住放聲尖叫。
「尹凡，你答應過不碰我的！」
「誰讓你不乖乖聽話，那我就不想遵守諾言！」他把她抱到床上，雙手分別抵在她的兩側，俯視着她道：「你還有選擇的機會。」
「你簡直是土匪！」她太生氣了，以至於腦子一片空白而找不到罵人的字眼。
「我從沒說過我是君子。」他笑睇著氣呼呼的她。
太美了！她的雙頰因生氣而染紅，彷佛是日本富士蘋果，她的雙眸照照發亮，她的唇高高的噘起，紅艷艷的如可口的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