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尹格爾在晉見由自己的母親前，早作好了會受到數落的心理準備，但是，當他見到身懷六甲的燕貴妃時，立刻大發雷霆。

「大膽的燕貴妃！你該當何罪？」

一看到尹格爾生氣，燕貴妃連忙跪地請罪。

「請皇上恕罪，臣妾也不是有意隱瞞或違逆皇上的旨意，也許是上天的安排，才會讓臣妾懷了龍種，請皇上看在骨肉的份上，饒了臣妾。」她故意裝出一副粉委屈的表情，想博得太后的支持。

哼！她懷的是龍種，她就不相信皇上會不心疼。

「燕貴妃，快平身，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太后可是心疼未出世的孫兒，頻頻為燕貴妃說好話、求情。

「臣妾是待罪之身，不敢——」

「起來吧！」尹格爾早就看穿燕貴妃是個城府頗深的女子，可是，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所謂虎毒不食子，即使他並不喜歡燕貴妃。

「皇上，這既然是老天做的安排，千萬不可違抗天意啊！」太后決定打蛇隨棍上，「燕貴妃腹中的胎兒可是你的大阿哥，絕不能委屈了燕貴妃，所以，我決定挑個黃道吉日，讓燕貴妃受封為後。」

「不，我不答應！」尹格爾心中的皇後人選只有沈纖纖一人。

「皇上，你不答應封燕貴妃為皇后，那我也不會答應留那個妖女在皇宮。」太后也動怒了。

「母后，纖纖不是妖女。」他不能忍受任何人用這種話來污衊沈纖纖。

「她如果不是妖女，為何她會纏得你暈頭轉向，不只一點也不關心我這個為娘的，也不顧自己的重責大任？她如果不是妖女，她會讓你當着眾家臣子的面前做出矩的行為嗎？」太后厲聲指責道：「我說她不只是妖女，還是個狐狸精呢！」

「母后，恕兒臣告退！」

尹格爾不想頂撞母親，只好先行離開。

一見到兒子不給自己面子，太后忍不住哭了出來。

「反了、反了，我養育你三十多年，卻比不上一個妖女在你心中的地位，我情何以堪呀？嗚……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看見母親如此傷心，尹格爾也不得不讓步了。

「母后，是兒臣的錯，我不該惹您生氣，您原諒我吧！」

「皇上，我們是母子，什麼事都可以商量的。」太后一見到兒子態度軟化，於是提議道：「如果你答應封燕貴妃為皇后，那我就可以『考慮』見見你那個女人。」

「母后肯接受纖纖了？」

雖然他並不喜歡讓燕貴妃當皇后，但是為了心愛的女子，他似乎該考慮跟母親來個交換條件。

他也知道沈纖纖喜好恬淡的個性，所以，要她掌管後宮，無疑是給她難題，事實上，他根本不在意誰當皇后，他只求可以跟心愛的人長相廝守。

「傳她來見我吧！」太后心中早有了應對的計策。

「是，母后！」君格爾心喜的應道。

可太后卻心忖，哼！要她接受一個妖女辦不到！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丁嬤嬤一回到寢宮，便馬上不斷的向燕貴妃道賀。

然而，燕貴妃卻仍臭著一張臉。

「還沒受封，何喜之有？」想到皇上那麼袒護那個叫沈纖纖的女子，她就火冒三丈。

「小姐，你看太后這麼疼愛你，你一定穩當皇后，屆時，你可是多少女人羨慕的對象，要風要雨，誰敢不從？」丁嬤嬤猛拍馬屁。

「光有個頭銜有何用呢？若得不到皇上的寵愛，我一點也不希罕當皇后！」她也是女人，也希望被愛。

「小姐，當初你進宮求的不就是榮華富貴嗎？」丁嬤嬤提醒她。

「我還想貪心一點，我想得到皇上的愛！」

「那有什麼問題呢？」丁嬤嬤笑道：「如果你為皇上生個大阿哥，皇上怎麼會不疼你？」

「有那個妖女迷惑著皇上，皇上怎麼可能會愛我？」

她不甘心的說：「你剛剛也見到了，皇上看也沒多看我一眼！他甚至不會關心過我肚子裏的孩兒，就算我生十個阿哥，也沒有用的。」

「這點小姐不必擔心，奴婢早有所準備了。」

丁嬤嬤取出一瓶小磁瓶，「小姐，你的幸福就靠它了。」

「這是什麼？」

「這是公蠍蠱，一旦服了它，不出十天，必死無疑。」丁嬤嬤冷血的說道。

「嬤嬤，你怎麼會有這個？」

燕貴妃頗感訝異。

「這是我特地買通一個寒月宮的小女婢偷來的，世上沒有人比寒月宮宮主藍月下的蠱更毒了。」

「那服了它之後必死無疑了？」

「是的，因為只有母蠍蠱才能解救得了，而母蜴蟲由藍月隨身攜帶，試想，那名妖女怎麼可能得到解藥呢？」

「嬤嬤真是心思細膩，如果我當了皇后，必定重重有賞。」

拿着小磁瓶，燕貴妃臉上露出了一抹令人膽戰心驚的笑容。

得知太后要接見自己，沈纖纖緊張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纖纖，你別這麼緊張，」尹格爾取笑道：「我母后已經答應接受你了，相信她不會為難你的。」

「太后她真的願意接受我了？」沈纖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難道你不相信朕的話？」他伸手溫柔的撫平她揪成結的眉心，「來，笑一個給朕看看。」

她輕扯了唇角，可心中的擔憂卻無形的加深。

「不行！這笑容我不滿意。」尹格爾板起臉孔說。

「皇上，你要怎樣才滿意？」沈纖纖不明白。

「我要你開心的笑給朕看。」

他說着，大手已在她的身上撫弄、游移了起來。

「不要……皇上，很癢的……」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哪裏癢啊？」尹格爾的手更加不安分。「這裏癢不癢？」

「皇上……不要……求求你饒了我吧！」

夜是如此的深。

愛是如此的濃。

欲是如此的狂。

一夜的歡愛沒讓尹格爾感到疲憊，反而精神奕奕。

聽到早朝二字，沈纖纖奮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老天！她全身的骨頭像要散開似的。

「纖纖伺候皇上更衣……」她想起床。

「你累了，朕可以自己來，快點睡，別忘了今早你要去晉見太后，把自己打扮漂亮一點，嗯？」他寵溺的道。

「嗯！」她吁了口氣，便沉沉睡去。

「真是累壞你了。」尹格爾心疼的撫着她細緻的臉頰，然後才不舍的離開寢宮。

沈纖纖匆匆忙忙的來到慈寧宮。

她差點睡過了頭，為此，她懊惱不已。

深怕自己的儀容出了差錯，她不時摸摸自己的頭髮、撫順衣裙，看得一旁的小玉都忍不住安撫她，要她放輕鬆。

但不管小玉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不是她太愛操心，而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太后不會這麼容易接受她的。

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沈纖纖來到太后的面前。

「民女沈纖纖向太后請安。」

語畢，她便聽見太后充滿怒氣的指責。

「大膽妖女，你可明白自己該當何罪？」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又沒做錯什麼，何來的罪名？

「纖纖不知。」她低着頭應答。

「來人啊！給我掌嘴！」

太后一聲令下，兩個宮女便架住沈纖纖，另一名則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

「這一掌是打你不該用妖術迷惑皇上。」太后振振有詞的說着。

「纖纖不是妖女——」沈纖纖急着為由自己辯駁。

「再給我打！」無奈太后不讓沈纖纖有反駁的餘地，再次下令。

又一耳光落在沈纖纖細緻的臉頰上。

「你別以為皇上喜歡你，你就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麻雀就是麻雀，始終成不了鳳凰。」太后充滿鄙視的說道：「再說，皇上的高貴血統也不能讓你這個妖女來汗蔑。」

左一聲妖女、右一聲妖女，聽得沈纖纖心魂俱裂。

左一個耳光、右一個耳光，打得沈纖纖痛徹心肺。

「太后，纖纖從未想變鳳凰，麻雀飛上枝頭只是想成雙成對。」她強忍心裏及身體的疼痛反駁，「我跟皇上是真心相愛，請太后成全。」

「放肆！你竟敢指責我來人啊！給我好好掌十個耳光，然後拖出去，我不要再看見這個妖女！」

太后老羞成怒的下了更嚴厲的命令。

頓時，慈寧宮內掌嘴聲僻哩啪啦響個不停……

「小姐，太后怎麼可以這麼不明理？她怎麼可以叫人把你打成這樣？」

小玉看着沈纖纖的雙頰被打得又紅又腫，義憤填膺的叫道。

「別亂嚷嚷，給人聽見了就不好了。」

現在沈纖纖更加肯定自己的直覺，太后不只不會接受她，還會想方法逼走她。

今天的掌嘴只是個開始而已。

「小姐，你快去叫皇上為你主持公道，皇上如果看到你被打成這樣子，一定會心疼不已。」對！皇上一定會幫小姐，這樣，小姐就不會再受罪了。小玉在心裏想着。

「皇上正在忙着處理軍機大事，這點小事就不要去煩他了。」她不想為了自己，惹得太后和皇上母子倆起衝突。

「你被打成這樣子還說是小事，難不成你要被打死了才叫大事嗎？」小玉為她叫屈，「現在我終於明白當初你為什麼執意不肯進宮了，皇上他根本保護不了你！」

「不，我不進宮不是怕這些，而是擔心師父會對皇上不利！」她現在有腹背受敵的感覺。

小玉被她的痴傻感動又生氣，只能頻頻嘆氣。

這時，燕貴妃帶着丁嬤嬤來到晶玉閣，並帶了一盅雞湯過來，一段陰謀正要展開……

「哎呀，太后怎麼可以對妹妹施以如此嚴厲的懲罰呢？」

一踏入晶玉閣，燕貴妃馬上惺惺作態的為沈纖纖抱不平。

「纖纖叩見燕貴妃。」

正當她要行禮時，燕貴妃馬上扶起了她。

「我們都是服侍皇上，大家都是好姐妹，不用這麼客氣。」燕貴妃邊說邊撫著自己微凸的小腹，有意無意的想引起沈纖纖的注意力。

看到燕貴妃微凸的小腹，沈纖纖心中瞬間感到刺痛，但是她馬上告訴自己，尹格爾不可能只屬於她一人的，她不該存有嫉妒之心。

尤其是不該嫉妒燕貴妃這麼好心的女人，她們可說是完全不相識，但一聽到她遭到太后的刁難，就趕過來探望她，她該心存感激才對。

「纖纖，這是玉露骨，你敷在臉上很快就可以消腫的，千萬別因此讓皇上跟太後有了衝突，畢竟太后是國后，她縱有不對，我們也只能忍忍。」燕貴妃一副曉以大義的樣子。

「謝謝燕貴妃的關心，纖纖會謹記在心的。」

「我還特地請嬤嬤為你燉了盅上好雞湯，用的全是最珍貴的藥材，給你補補身、補口氣，我也伺候過皇上，也知道皇上在寵幸我們時是多麼的猛烈，我記得我第一次被寵幸時，足足有三天都下不了床呢！」她故意引起沈纖纖的遐想，為的只是想引起她的妒恨。

看見沈纖纖眼中閃過一抹痛楚，燕貴妃唇角揚得更高了。

「貴妃，雞湯快冷了，還是請纖纖姑娘快吃了吧！」丁嬤嬤以眼神暗示著主子別再拖延了。

「對對對！雞湯冷了就不好吃了，來，纖纖妹妹，你快喝了吧！」燕貴妃催促着。

「小姐……」一旁的小玉總覺得眼前這對主僕似乎是懷有不軌企圖而來，所以，以眼神示意沈纖纖別喝雞湯。

沈纖纖卻笑了笑，安撫她別亂想猜疑。

「纖纖妹妹快喝吧！」燕貴妃誘哄道：「這雞湯對你的身體很補的，你若不喝，就是不給姐姐我面子喔！」

「貴妃快別這麼說，纖纖現在就喝。」

沈纖纖就在燕貴妃和丁嬤嬤的監視下，一口一口的喝光了下了蠱的雞湯，渾然不覺自己已漸漸步向死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