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他無畏地驅馬往前走,穿過衛兵守衛的城門口,石板街道,不知道發生什麼大事的小老百姓們紛紛放下了手邊工作,抬頭仰望。

「不要怕。」他輕聲安慰汾璽玉,只手緊了緊她身上的披風。

「我不怕,只是怕要拖累你。」她再不解事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涼風如玉,她的心也一寸寸地冷。「太子,我不回去了,我可以去錩國。」

「說什麼傻話,你以為現在的我沒有你還能活得下去嗎?」

汾璽玉大慟,無法消融的委屈和絕望奔涌而出,未來,她沒有未來了,但是她想做點什麼,能護住她這一生唯一用竭心力去愛的男人,一顆心百轉千回后,已經有了決定。不過是赴死,她一點都不怕。

一炷香后大隊人馬目送太子進了宮門,侍衛們回軍旗營,至於統領得去復命,所以他也必須進宮去。

名為復命,其實是兼任著監視任務,要是把人押回宮又給跑了,這罪他吃不起。

君無儔又何嘗不知道。

御林軍統領隨着君無儔和汾璽玉亦步亦趨地到了璜胄宮。

在太監的稟報下倆人進了大殿。

「參見父王萬歲萬萬歲。」君無儔跪地叩首。

「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汾璽玉也跪地。

相帝沒有叫他們平身,就讓倆人這麼跪着,大殿一片死寂。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

「朕是本着一片愛護你的心,沒想到你辜負了朕的一片心意啊。」

「父皇……」

「儔兒,朕不追究你私自調動軍隊,也不追究你私自出宮,同樣可以不追究你得罪了錩國,可是你可知道父王為什麼要逼迫你

送走這個女子?」

「兒臣也想知道,玉兒一向深居太子府,不似一般女人挖空心思只想爭寵,也不曾干涉過兒臣任何決策,她是個好女人,兒臣不懂為什麼您非要拆散我們?」他,君無儔,這一生呼風喚雨,即便是他的母后,他也不會替她多在父王面前爭取什麼,可是汾璽玉不同,有她,他的生命才能完整。

「朕聽說這女子的名字是你給的。」看起來是難以說動他了。相帝忖度,莫非真要鬧個玉石俱焚?

這女子又是玉又是石的,真不要應了這個讖才好。

「是。」

「你可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父母可以給子女名字,可以給奴才名字,甚至給寵物名字,可是給一個女子這麼珍貴的名字,那是要生生世世拴在一起的誓言。

「兒臣明白。」就是明白他才給。

他的兒子是什麼人,是他看中意,將來要繼承大統的人,他這麼做可有把太子妃放在眼裏?

就算將來繼位,失去宰相一家的後盾支持,他能讓權力的把柄平衡嗎?

皇權勢力要是不能大過外戚,禍亂必生,可是要沒有外戚也無法拉攏大臣,要治理一個國家可不容易。

「那麼她的名字可有別的意思?」

「兒臣不懂父王指的是什麼?」

「譬如說,替她掩蓋她是災星的身份?」

君無儔心神劇動的同時,腦筋同時轉了千百回。

宮廷里最不喜歡這類能夠左右國運的東西,他知道所有的王公大臣會怎麼想,因為是妖女,所以會成為所有衛道人士誅殺的對象。

「我不信這個,傳言走到哪都有,每個人都會說,又有幾句是真實的?有人說她是災星,她在兒臣身邊那麼久,我還不是好好的?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話難道父王也相信不疑?」君無儔站了起來,不怒自威。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她就是他的逆鱗。「都叫他們出來吧。」金絲線繡的寬袖晃動了下。他這兒子,他承認自己說服不了。

魚貫出來的人很令人訝異,燕宰相、汾善善、汾少麒、本來與他交好的二、四皇子,還有他的太子妃。

人,倒是一口氣全齊了。

一直跪在下首的汾璽玉看見姐姐還有哥哥,表情又是激動,眼圈也紅了,但是這會兒怎麼都不是能敘舊的地方。

相較於她的感情流露,汾善善和汾少麒要心虛多了,倆人共同地看了一眼許久不見的妹妹,便雙雙撇開了眼。

「本宮還沒有找上你們,你們可是惡人先告狀了,想扳倒我嗎?本宮的太子妃……你一定是考慮過跟我決裂的後果了吧?」

燕蘭熏顫抖了下。「臣妾什麼都不知道,臣妾是父王宣召上來的。」

君無侍冷哼。

都是一丘之貉。

「朝堂上會出現汾善善的小像,是汾少麒刻意拿去和錩人接近的借口,你的目的是想要把自己的么妹換回去,因為汾家的事業在汾璽玉離開后已經一敗塗地,你快要破產了。」

「你怎麼知道?」汾少麒驚疑不定。

「還有,你發現你這個所謂福星的妹妹,根本不能夠帶給你財富跟富貴,」他停頓了下,望向汾璽玉。「這個被你送進宮、不顧她死活的妹妹,才是那個能幫助你的人。」

「什麼?大哥,你是這麼想的?」汾善善失態地叫。

「閉嘴,善善。」

「你跟錩人私下交易,他帶走汾璽玉,然後在半路上與你交換,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錩人也有私心,他並未履約,反而欲把玉兒帶回他們國家去,你呢,不堪人財兩失,所以咱們青鑾王朝的大宰相一派人拉攏你,你就來了。」

君無儔說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親眼所見。

「這話,沒憑沒據的,隨便太子殿下怎麼說都可以……」汾少麒沒想到他做的一切太子竟然一清二楚。

他得想想,這趟來究竟是對還是錯。

「至於宰相大人會卷進這件事情里來,為的不過就是家裏不幸一盆潑出來的水,燕蘭熏,宰相大人,本宮說得對嗎?」他侃侃而談,把所有的事情抽絲剝繭,說了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女人的善妒真可怕。

「我父親是來替我爭個理字,臣妾不許太子誣衊他老人家。」事情走調,這不是她原來想要的,她的目標只有趕走汾璽玉,想不到事情複雜多詭得情況早已失控。

刨出汾璽玉的根來她也有份,讓父親出面是因為以父親的地位可以說得動陛下,那麼她的計劃才能成功,可是,她萬萬想不到太子居然去把她的眼中釘劫了回來,她一片苦心付諸流水。

「他養女不教,你把頭上的妃冠摘下來吧,本太子不需要你這種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妻子。」

「什麼?萬歲,爹,你們瞧瞧,他的眼裏還有媳婦、女兒嗎?你們在他都這樣了,何況任我守着深閨,把我視為無物的時候!」她有怨,怨這男人八人大轎地娶了她,卻不愛她。

「太子妃,你失儀了。」眼看大殿上就要亂成一團,相帝出聲喝止越來越不像話的燕蘭熏。

她動了動唇,看在皇帝的威嚴上,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但是惡毒的目光卻從汾璽玉的頭頂上飄過,這才垂目退回行列中。

「汾善善,聽說你能引導國家大勢,造福百姓,一生下來就被百姓冠上福星的封號?」相帝看着這片殘局,心裏不知道該怎麼收拾。

「是。」

「可是汾府失去玉兒這一年多時間,家運卻越來越差,你這福星根本名不副實,有欺騙的嫌疑。」

「太子殿下為了我的妹妹把民女禁閉在家裏的小院,明令終生一步都不許踏出來,這,簡直是顛倒黑白,家運差是我兄長不會賺錢,跟民女無關。」她一向得天獨厚,家人有多寵她,鄰人有多看重她,因為她不想進宮,只想人宰相府去享福,所以才用汾素素李代桃僵,這一代替下來,哪知道事不能如人願,她不只無法嫁人,也失去了自由。

這一年,她吃夠了苦頭,她和心上人,也就是宰相的兒子暗中通信,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天天說上一點,抒發自己苦悶的心情,盼望有一天可以回到以前受寵的美好曰子,恢復自由。

她偏激地想,她會吃這些苦頭,都是因為汾素素,當她知道本來要被送往虎口的妹妹因禍得福,得到太子的百般寵愛,那一夜,她幾乎咬碎了銀牙。

氣歸氣,卻也沒想到她跟右宰相的兒女情長會被利用成政治上的勾心鬥角,進而攪出這許多事情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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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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