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夠了!」
「皮爾斯!」瑪蓮被他的出現嚇到了，整個心一沉，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到底聽到多少了?
「皮爾斯——」元千穗同樣也被他嚇到了。
「瑪蓮，告訴我，我們最近見面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又是什麼時候跟你談論我妻子的事?」皮爾斯壓住怒火，冷笑道。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過!
和幾位商界人士打招呼後，皮爾斯想穿越人群到取餐區找千穗，卻沒見到人，後來經由旁人的指點，才知道千穗似乎與一個女人交談幾句後，就往陽台走去。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是瑪蓮!
她到底想做什麼?他刻意停下腳步，聽聽她們在聊些什麼。
沒想到這一聽，他整顆心都往下沉了。
瑪蓮隨口胡說的話，千穗居然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還聽進去了!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她不知道他愛她嗎!?
在聽到她打算說出退讓的話時，他趕緊出現，打斷她的話。
「我……」瑪蓮被問得啞口無言，心裏暗叫一聲糟。
他都聽到了!
「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有分身，可以跟你在一起，甚至跟你說內心話。」他繼續說道。
在一旁聽話的元千穗，整個人一震，再看看瑪蓮發青的臉色，當下她知道自己被騙了。
瑪蓮方才所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照這樣說，她不就誤會皮爾斯了!?
天啊!她真是個白痴!居然別人隨便說幾句，就可以讓她難過得要命!
再看看皮爾斯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這下慘了，他一定氣壞了!
「瑪蓮，你倒是說看看是怎麼回事?說啊!怎麼不說呢?」皮爾斯一定要逼她承認自己在撒謊。
「我——」我了半天，瑪蓮還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但她的心裏很清楚，要是不說實話，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皮爾斯——」元千穗才開口，就被打斷。
「千穗，你安靜。」他轉頭看她一眼，又轉回去面對瑪蓮。「怎麼樣?想好怎麼說了嗎?」
「對不起嘛!皮爾斯，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怎麼知道她會相信呢?」沒辦法，瑪蓮只好逼自己放下身段，軟語道歉。
「是這樣嗎?開個玩笑?你不覺得這個玩笑開得過火了嗎?是誰給你這個權利開玩笑的?」皮爾斯完全不領情的冷雷相向。
「我——」
「瑪蓮，你實在太不聰明了!竟然耍些小把戲來離間我們夫妻，我看你真是自討苦吃。」皮爾斯冷哼一聲，決心要讓她吃點苦頭，以報答她所開的「玩笑」。
「不!皮爾斯，你不能這麼做!」瑪蓮大聲的吼道。因為她很清楚他話里的意思。
「瑪蓮，相信我，我真的可以!」他冷冷的丟下一句，就帶着元千穗離開。
完了!瑪蓮在心中叫道。她不該因為一時的嫉妒，而想破壞皮爾斯的婚姻，現在可好了，以他在時尚界的勢力，她的模特兒生涯真的完了。瑪蓮臉色慘白的站在原地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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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宴會廳，皮爾斯讓司機提早回去，自己親自駕車帶着元千穗離開。
一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元千穗更是不敢出聲。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皮爾斯的車速越來越快，幾乎是不要命的踩住油門不放。
他真的氣得不輕!
元千穗忍住尖叫的衝動，緊抓着門把不放，但在車子與卡車正面對上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啊!」
就在那危險的一瞬間，皮爾斯的方向盤一打，與卡車擦身而過。
「皮爾斯!」她驚聲尖叫。
他不答話，但車速明顯慢了下來。
半小時之後，他們停在港口附近，面對的是自由女神像。
車內一片靜默，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元千穗不用看他也知道他在等她開口。
「……」深吸口氣，她終於鼓起勇氣。「對不起。」
皮爾斯轉頭看她，不發一語。
「皮爾斯，對不起!」她低下頭又道歉一次。
「對不起什麼?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皮爾斯的態度很冷，他在想這半年來，他的付出算什麼?她居然可以輕易的退讓!
「皮爾斯，我不該相信她的話的。」元千穗訥訥的說道，卻沒有去深思，他為何會那麼生氣。
「可以告訴我，我曾經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相信她的話?」他反問，話里有隱約的沮喪。
「沒有。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該相信她的話的。」除了道歉之外，元千穗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千穗，在你心裏一直希望我們離婚嗎?」皮爾斯忍不住要這樣想。
「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請你相信我!」她用力的搖搖頭，心裏卻在吶喊，其實我是怕你想跟我離婚啊!
「真的是這樣嗎?」他真的懷疑。「也許，今天我們該好好談談才對。」
「……」他想談什麼?聽着他的語氣，元千穗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千穗，一直以來，我們除了洛斯之外，似乎沒有好好的談過一些事，你為什麼總是躲避我?」他要把話攤開來講。
「我沒有!」她搖頭。
「真的沒有嗎?千穗，你為什麼不敢看我?你在怕什麼?我不記得曾經做出傷害你的事。」皮爾斯的灰眸緊緊地盯着她，就發現她很快的移開視線。
「我沒有怕你!」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皮爾斯按住她的肩，逼她抬起頭來。
「我沒有!」元千穗被他看的心慌，不覺地又低下頭去。
她真的怕看他!她的動作，證實了皮爾斯的感覺，曾經他以為千穗是愛他的，至少在當年是的，但他忘了去想，時間是可以改變一切的，否則她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能放開他們的婚姻?
「千穗，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要嫁給我?因為洛斯嗎?」他說出心裏最不願意說的話。
「……」不是的，我是因為愛你才想嫁給你的!這句話在她的心裏迴響，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好像有太多的感覺湧上來，一下子堵住她的喉嚨一樣。
「我知道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皮爾斯突然不想去聽答案了。
「皮爾斯——我——」她知道他誤會了，可是仍然說不出完整的話。
「別說了，我們回去吧!洛斯在等我們了。」皮爾斯截斷她的話，逕自發動車子駛離港口。
或許，他該考慮一下，他們之間的婚姻到底對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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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天的談話之後，皮爾斯就像消失在她的世界般，就連他到別的國家也只是派人通知她，然後過幾天又派人帶着她與洛斯一塊搭飛機，送他們到加拿大多倫多的宅第。而她面對洛斯的詢問，只能僵笑的編謊，說是爸爸很忙，過陣子就會回來，事實上，她已經不確定他會不會回來了。
元千穗知道他對她失望了，這幾天她靜下心來想了很多，想着那天他滿含怒氣質問瑪蓮的畫面，還有他在港口對她說的、問的每一句話，代表着什麼意義。
他會這麼生氣，是因為瑪蓮隨口胡說的話，而她竟然相信之外，還有在氣她對他的不信任嗎?
是的，她的確不夠信任他，因為她擁有太多的不安全感了!她根本不確定他是否愛她啊!
但是現在皮爾斯卻不想聽她的解釋，消失在她的身邊，他真的打算不理她了嗎?或者，他在考慮跟她離婚了……
一想到這裏，她整顆心全揪痛了。
搖搖頭，她拉回所有的思緒，再低頭看向洛斯，她才發現兒子早已入睡，這才起身走出房間，望着客廳里的行李，是她來到多倫多就一直放在那兒的，因為不確定皮爾斯什麼時候要通知他們離開，所以她猶豫着該不該動手整理。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找點事做也好。」她喃喃地告訴自己，就走過去拿着一隻行李箱放到桌子上，打開來，是皮爾斯的衣物。
輕撫着他的衣服，她試着不要再去想這個惱人的問題。
將衣服重新摺好疊到一旁，忽地，她發現行李箱的夾層里有着一本八開的黑色簿子，旁邊則用同色的布條綁着小結。
「咦?這是什麼?」她覺得奇怪。
一直以來，皮爾斯都是自己收行李的，這次則是派人來收的，所以她一直沒發現這本簿子。
這裏頭是什麼?公司的文件嗎?她好奇地望着這本簿子，猶豫着該不該打開來看。
「打開吧!應該沒關係才對!」她喃喃地告訴自己，手則像有自主意識般地解開布條，將簿子翻開來。
「這個是——服裝設計的簡圖——」她撫過紙張上鉛筆劃過的線條，服裝的樣式很眼熟，然後她發現左下角的縮寫是P.B。
「這不就是皮爾斯．布洛的英文縮寫?這是皮爾斯畫的?」她想起結婚當時，他曾說過那件新娘禮服就是他親手設計的。
陸續又翻了幾頁，每一件她幾乎都很眼熟，驀地，她站起身，帶着簿子往她睡的房間跑。
進了房間，她又跑進衣帽間。
站在整排的衣櫃前，她感覺到心臟正在狂跳，微微顫抖地伸出手去打開其中一道門，一整排各式各樣的禮服映入眼帘，這是之前她曾穿過的禮服。
頓了一秒，她像鼓起勇氣似的開始拿出一件件禮服來比對手裏的設計圖，越是比較，她的心越是清明起來，末了她整個人癱坐在地板上。
老天，她真是個傻瓜!怎麼會懷疑皮爾斯不愛她呢?
看看這些禮服就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不是嗎?
她的腦中浮現出每回她換好禮服，皮爾斯看到時總是笑得神秘，那是因為她正穿着他親手設計的禮服啊!而這些禮服她從來沒在艾翠斯的服裝目錄上看過。
鼻一酸，眼淚就從她的眼眶落了下來。
她真傻!皮爾斯已經用禮服來表示他的心意了，她居然傻傻的看不出來，還在懷疑他到底愛不愛她?
她真笨?真笨!元千穗捧著簿子不停地自責。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皮爾斯才行!她一定要為自己犯的錯請求原諒。
這麼一想，她馬上從地板上爬起，衝到外面的茶几旁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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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想過幾次，要是千穗打電話來，他該怎麼反應，但到最後又怕聽到她的聲音，他會馬上原諒她，於是吩咐特助，要是她打來，只要轉告他就好。
可是結果卻讓他很錯愕，等了幾天，千穗竟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來!?
直到昨天接到特助的通知，他想都不想地就排開工作，從歐洲飛到多倫多，這會兒就站在家門口。
唉，他還是剋制不住自己的想念!縱使她不愛他。
聽特助說，她有急事要找他，是什麼事呢?想跟他離婚嗎?
壓下心頭的想法，他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千穗、洛斯，我回來了。」他揚聲喊道，等了好半晌，卻沒有人應他。
他們不在家嗎?他舉步往裏頭走去，客廳、廚房、餐廳、房間，全都空無一人。
他們跑去哪兒了?
皮爾斯一個人就站在偌大的客廳，最後決定到不常用的書房去，準備邊工作邊等他們回來。
但是，坐在書房裏，他卻怎麼也靜不下來，空氣中都可以聞到千穗常擦的香水味。
順手拉開辦公桌中央的抽屜，隨意的翻著裏頭的文件後又關上，又打開旁邊的抽屜重複的做着同樣的動作，直到他翻到最後一格抽屜，他看到了好幾本厚厚的剪貼簿。
這是什麼?他拿起其中一本翻開來看，裏頭貼的全是報章雜誌的報導，但奇異的是，那都是有關他的報導，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他跟女伴出席宴會的消息，全在裏頭，而且時間可以追溯到好幾年前。
為什麼?她為什麼收集這些?甚至他們結婚後，她也不曾間斷!
翻著這些報導，他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難不成……難不成千穗收集這些，是因為想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為什麼她會想知道?是他想的那樣嗎?
其實千穗很在乎他，甚至是愛着他?他拿着剪貼簿的手在微微發顫。
突地，大門開啟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是他們回來了!
皮爾斯不假思索地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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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爾斯!」
「千穗!」
一打照面，他們兩人同時叫出聲。
「爸爸——」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洛斯的興奮寫在臉上，整個人就跑了過去，撲到他身上。「爸爸，你去哪裏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深深地看了千穗一眼，皮爾斯只得壓下滿腹的疑問，抱起兒子道：「洛斯，爸爸要跟你說對不起，最近爸爸實在太忙了，都沒時間回來看你，你有沒有乖乖的啊?」
「有!」他用力的點點頭。
「洛斯真乖!」皮爾斯朝他的臉頰親一下。「你們剛去哪裏啦?讓我回來找不到你們。」
「我跟媽咪到附近公園散步了。爸爸，你怎麼沒有像以前一樣親媽咪呢?」洛斯天真的問。
「對呀!太久沒見到你們，我太高興，所以忘了，爸爸現在補親，可以嗎?」皮爾斯向妻子走去，就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他在吻她!她不是在作夢吧?元千穗漲紅臉，整個人僵在那兒，完全不敢相信他所做的舉動，這代表他不生她的氣了嗎?
「洛斯，你看，媽咪的臉都紅了，她還是一樣害羞。」皮爾斯指道，這一次，他又以全新的感覺來看待她了。
「對呀!」洛斯咯咯地笑了。「跟你說哦!爸爸，你不在，媽咪常常會發獃喔!我想，媽咪是在想你哦!」他神秘兮兮地說着，一點都沒發現母親的臉頰更紅了。
「真的啊!」皮爾斯看着她笑了，心裏踏實了許多。
「我———我們別站在門口，好嗎?」元千穗幾乎結巴的說道。「那個、那個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好啊!剛從歐洲坐飛機過來，都還沒吃東西呢!你知道飛機上的東西不太好吃。」皮爾斯沒有拒絕。
「那我去煮東西，你陪洛斯聊聊吧!他很想你……我也是。」頓了一下，她才訥訥地說出最後三個字，說完，她連耳根都紅了，趕緊逃到廚房去。
「媽咪好害羞哦!」洛斯笑得好開心。
「是啊!媽咪本來就是個害羞的人。」皮爾斯當然沒錯過她的表情，現在想想，原來他們都在猜測彼此的心意，卻都不肯開口問清楚，才會造成之前的誤會。
「洛斯，我們去廚房看媽咪煮東西好不好?」現在他的視線一刻都不想離開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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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洛斯纏了一個晚上，皮爾斯一直到他乖乖地睡着，才有機會與妻子單獨相處。
在房裏，元千穗已經洗好澡換上睡衣，心裏積了一堆話要跟他說。
「我——」
「我——」
他們兩個又和剛見面時一樣，同時開口，然後兩個人相視笑。
「女士優先。」皮爾斯將主動權讓給她。
「皮爾斯，對不起，我不該在那時候相信她的話，還有，我愛你!」怕自己會再度喪失開口的勇氣，她一古腦兒的說道，聲音既高又大。
「我知道。」他聽得忍不住又笑了，舉步過去攬着她的腰，緊緊地擁抱她。「千穗，我愛你。」
「我知道。」她也和他說同樣的話。「對不起，在我穿着你為我設計的禮服時，我就該發現你的心意的，卻還不信任你。」她的雙手緊緊地回抱着他。
「你發現我的設計圖了?」他想了想，笑道。
「嗯!」她點點頭。「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愛你的?」
「我看到你的剪貼簿了!原來你一直在收集我的資料。我是個傻瓜，你都願意生下洛斯了，我居然還懷疑你的心。」他深深地望進她的黑眸，感覺到裏頭盈滿的愛意。
「不，我才是傻瓜!這半年來，你的表現就說明了一切，而我還鑽牛角尖，不相信你。」她搖搖頭，心裏、眼裏只有他的存在。
「好吧!我們兩個都是傻瓜!」皮爾斯笑道。「而這兩個傻瓜，應該為彼此彌補浪費的時間，今晚就做愛到天亮吧!」
「啊——」在元千穗發出驚叫的同時，她已經被抱起，丟到床上了!
接下來當然是兒童不宜的畫面，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再也不會離開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