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站在鏡子前，溫婉兒非常認真地打量自己的容貌。鏡子裏的女孩有一對圓形有神的大眼、頗白皙的膚色、自然卷的波浪長發自然地垂落在胸前……她知道自己的長相不差，相當甜美討喜，但離美女的標準卻有一段距離，說實話，她真不明白楊栩怎會看上自己。

長到十七歲頭一次被告白，對方又是個校園偶像——雖不願坦白承認，但他真的長得很正、身高又高——她豈會不心動！況且她真的……不討厭他。

「呀——」忍不住放聲尖叫。

為什麼她的心會跳得這麼快呢！

唇角忍不住彎成上弦月形狀。

「你在鬼叫個什麼勁呀？」溫寶兒呼地一聲開門而入，正在房裏溫書準備小考的她着實給嚇了一跳。

「啊！吵到你了。」

「廢話，被你這一吵，好不容易塞進腦子裏的會計公式都忘了一半。」

溫婉兒吐吐舌頭，一臉歉意：「我不會再亂叫了，你再回房念書吧。」

聞言，溫寶兒非但沒離開，還一屁股坐在妹妹粉藍色的單人床上，雙腳一盤，頗有長談的架勢。

「說吧！我看你最近老是心神不寧，尤其今天回來時還一臉失了魂的呆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哪有什麼事，我跟平常一樣，你別亂猜。」沒有多想，她直接否認。

「跟你相處了十七年，我還不明白你？」探索的眼光像兩盞透視燈直掃去。

溫婉兒咬了咬下唇，大眼眨了眨，有些動搖。

也許問問有經驗的姐姐能得到一點啟發。

看出妹妹已然想開口，她適時地秀出鼓勵的微笑，她絕對不是想探人私隱，純粹是為了愛護妹妹唷！

「姐，你跟你男朋友怎——唔！」話還沒說完，小嘴便慘遭「封口」。

「噓——」溫寶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手掌阻止了妹妹的發言權。「小聲點。」

失去發言能力的人兒無言地點頭。

溫寶兒鬆開手，飛快跳到卧房門外，確認爸媽仍在客廳看電視，這才小心翼翼關上房門。

「我會給你嚇死，想害我被抓去拷問呀？」

「啊！我忘了。」

嘆口氣，她坐回床上，「究竟是什麼事讓你失魂落魄？」小妹向來機敏的說。

「我說了你可不能笑。」

「不笑不笑。」

溫婉兒想了會兒，壓低音量：

「有人跟我告白了。」

「啥？」太小聲，沒聽到。

眨眨眼，稍稍提高音量：「有人跟我告白啦！」

這會兒她總算聽明白了。

不過是告白嘛！有啥好大驚小怪。

「告白——很普通呀！我念高中時也常收到情書什麼的。」

溫婉兒瞪大眼。「這事我怎都沒聽你說過？」

「這很平常，沒什麼好說的，況且我也沒跟那些寫情書給我的人交往。」

她一點也不曉得自己的姐姐是這麼有異性緣、且思想新穎的現代女孩，比較起來，僅為了一句告白便失魂落魄、興奮不已的她，反而太過大驚小怪了。

「哎呀！難不成這是你第一次被告白？」溫寶兒眼一亮，十足噯昧地嘿嘿笑。

「不、不行喔！你笑什麼笑。」惱羞成怒了。

「我原本以為現在的高中女生都很率真，很懂得自己要什麼，反觀你的反應，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有個這麼單純的妹妹是件好事嗎？

「我就是保守又怎麼樣，誰規定高中生就一定要有交男朋友或被追求的經驗？忽然被告白，我很困擾咧。」嘖！早知道就不說了。

「困擾？我不懂，這怎麼會產生困擾？喜歡就說好，不喜歡就拒絕。」

溫腕兒坐在姐姐身側，露出困惑的表情：「問題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選。」

「男女朋友不一定在未來就一定得結婚的，你還年輕，認識一些異性朋友很正常，你只要想着現在相處的感覺好不好、快不快樂就行了，十年後才有可能發生的事就別想，牽牽小手、偷偷親個嘴也不打緊，就是別隨便搞男女關係。」她摸摸妹妹的頭，笑道。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

「什麼經驗之談，我才大你幾歲，哪來太多戀愛經驗。這是女孩子保護自己的聰明做法，也是我給自己的界限。」社會新聞多的是未婚媽媽棄嬰的事，這種無法對後果負責的事她不願做了才後悔。

哇！她真的要對姐姐刮目相看了。

「聽你的語氣，是贊成我交男朋友？」

「我可沒這麼說。重點是你的心意，喜歡才交往。」

「我不知道啦！明明只想邀他加入社團，豈知他突然說喜歡我，這一切都跟原來計劃的不一樣。」

溫寶兒聽的一頭露水，「那個男孩跟你很熟呀？是你社團的人嗎？」男孩肯加入西點研習社還真稀奇。

「本來不是，後來就是了。」

啊！忍不住想罵人。「是你表達能力差，還是我理解力低？我一句也不懂你說的。」

溫婉兒扁扁嘴，索性一五一十把經過由頭至尾清清楚楚說一次，這一講，就講了一小時。

溫寶兒愈聽愈驚奇，卻也搞不懂她妹妹究竟是大膽或保守，會有這番過程實在令她難以想像。

「這麼說，你那『偉大』的重整社團計劃是成功了？」以目標看來的確是達成了，不過這其中又摻雜了感情因素，難怪妹妹這麼困擾。

「算成功吧。他很愛吃甜點，加入社團也不影響他受歡迎的程度，甚至有女孩子為了他要入社。」

「可是你卻順着他的要求拒絕了？」

「他威脅我呀！」

「我想他真的喜歡你，你這麼可愛，又有一手好廚藝，算他聰明會選！反正他是全校偶像，你當他女朋友也挺威風的咧。」想當年可沒有校園偶像來追她說。

「他喜歡我，難道我就一定得喜歡他嗎？要是我答應了，別人一定會說我倒追、濫用職權，想到就氣。」

溫寶兒嚷哧一笑。「那個男生可得態度強硬一點才追得到你了。」

「誰說讓他追了。」她沒發現在說這句話時，她的表情是帶笑的。

而溫寶兒看在眼裏，並未點破。

想她十七歲的妹妹亦將初嘗愛情，她寄予深深的祝福，愛情是美好、甜美的，亦如她與他的相處。

什麼樣的階段就該適合那個階段的戀愛模式，太過了只會破壞掉原有純真的戀愛滋味，畢竟一生中僅有一次十七歲，何妨在這時期盡情享受呢！

夜深了。

明日有個隨堂測驗的人還是乖乖去念書吧！

——>*<——

從前，溫婉兒的時間除了上課、家裏之外，便是待在社團製作甜點，或是三五好友相約逛街看電影；但是，最近這陣子有個人佔去了她在學校的閑余時間，連回家搭車也不放過。

這個人，是全校女生的白馬王子，愛裝酷不理人，卻對甜點情有獨鍾，而且加入了她所屑的西點研習社。

楊栩說她對感情太過遲鈍，所以很自作主張，沒經過她的同意使以她的男朋友自居。

至今她仍想不透自己有啥特點去吸引楊栩。

西點研習社的大門被打開，一陣冷風趁機竄入。

宋緋意飛快關了門，一進屋便喊冷：「這個寒流威力真驚人，凍得我手都僵了，連球拍也拿不穩。」十三度的低溫還得在網球場上吹風，不溜的是獃子。

胡潔笙適時送上一杯熱奶茶。「學姐要是認真練球讓身體活絡起來，就不覺得冷了。」

「你們待在屋子裏才會說這種話。」吸飲熱奶茶，宋緋意滿足地嘆口氣。

「這種天氣，楊栩也得練游泳對不對？」胡潔笙問道。

溫婉兒脫口道：

「對呀！他說游泳社的教練根本是魔鬼，寒琉來了照常要下水游泳。」

「天哪！」宋緋意一臉驚訝。「要是感冒了多劃不來，幸好我不是游泳社的。」

「學姐，依你往常的紀錄，就算你是游泳社社員也一定會蹺課，根本沒有差別。」

宋緋意故意板起臉孔：「潔笙，你說話愈來愈毒了，想當初你剛入社時多天真可愛。」

「人總是要長大，學姐太沉緬於過去了。」

聽着二人鬥嘴，溫婉兒只覺好笑。

「對了，學校的聖誕舞會主題出來了。」

「喔，『童話』對吧！」胡潔笙向來不熱中此事。

「我有預感二十四號那天晚上一定會看到很多白雪公主、灰姑娘、小紅帽之類沒創意的造形。」宋緋意不留情面地批評。

「學姐，小紅帽的扮相真的很沒創意嗎？」很不巧她就想扮成小紅帽，只要找件有帽子的紅外套一穿就完成了。

「是非常沒創意。」胡潔笙補了一句。

「呃，那、那我要扮什麼嘛！」她真不願花太多心思在裝扮上，那天她早打算好露個臉就溜。

「我們志在得獎賺獎金，要令評審驚艷才行。」

「沒錯，婉兒絕不能穿得太樸素，我們要想個又捧又華麗的童話主題，讓婉兒朝冠軍之路邁進！」提及此，宋緋意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十分興奮。

咦！不會吧，聽她們的語氣——

「你們不打算參加聖誕舞會嗎？」她收起笑臉，眯着眼，有不好的預感。

「那一天我家的餐廳會很忙，我得到店裏當服務生。」家裏開餐館的胡潔笙理由充分。

溫婉兒臉一側，面向宋緋意。

「我、我……」支吾老半天，找不到好理由推託，忽地她靈光一閃：「今年就讓楊栩陪你去，你跟他一同出現，肯定十分受矚目！」楊栩本身就是個發光體，有他在，得獎的機率又多了三分。

「學校的女生已經夠怨我了，再找楊栩作伴，我怕我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安啦，楊栩會保護你啦。」

「你們也可以趁機向大家公佈你們是一對，教那些成日在西點研習社門外打轉的女生死了這條心，還我們一個清靜。」胡潔笙的性子不若外表文靜柔弱，是個有主見會思考的女孩，每每見了屋外聚了人，免不了還得將人勸離才能安心。

兩朵紅霞浮上溫婉兒白嫩的臉頰。「誰跟他一對，別亂說。」

宋緋意賊賊笑道：

「害什麼羞，楊栩都親口說了，怎會有假。倒是你，像個悶葫蘆，一個字也不肯講，我憋在心裏都快憋死了。」

「他、他說了什麼？」

宋、胡二人對望一眼，有默契道：

「該說的都說了。」

「哎喲！」溫婉兒低叫一聲，趴在桌子上不敢露臉。

她拿什麼臉去面對她們二人呢？起初信誓旦旦只為社團招生，而今卻真的對楊栩有了微妙的心思，怎不教她尷尬呢！

過了好一會兒，周圍一點動靜也沒有，溫婉兒不免好奇，緩緩抬頭瞧。

在座的二人各做各的事，學姐喝着熱奶茶，潔笙則站在烤箱前查看蘋果派烘烤的情況。

「害羞完啦！」宋緋意道。

溫婉兒咬着下唇，圓圓的大眼透露出些許不知所措。

「看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逗你了。」

「你們覺得我跟他像在談戀愛嗎？」她提出了疑問。

「怎麼這麼問？你後悔了？」胡潔笙道。

她緩緩搖頭。「沒什麼后不後悔，因為我並沒答應要跟他交往。」

「咦？但楊栩說的可篤定了。」

「我就是不明白他哪來的自信。我常在想，要是當我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時，我是不是也會變得不像原來的我了？」

胡潔笙關掉烤箱的溫度設定，坐在好友身側。「這種事得試了才會有答案。」

「你也別想東想西，就放開心胸去接受，有多少女孩想成為你，能跟楊栩說上一句話。有人說被愛是幸福的，何不趁機享受被人呵疼的幸福？」宋緋意半開玩笑道。

「他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哄女朋友的人，說不定他只是看中我的手藝，要我做甜點給他吃。」

「這也沒啥不好，一個會做、一個愛吃，再適合不過。而且都演變到這樣了，你可別跟我說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什、什麼感覺？」

胡潔笙揚唇微笑，伸手摸了摸好友的頭：「你再不誠實正視自己的心，會很對不起楊栩同學唷。」

溫婉兒微微一愣。她們說的她都明白，這個問題她一直深深埋在心裏不敢去面對。

其實，她是膽小鬼，怕那不可預知的未來。

其實，他說喜歡她的那一晚，她很高興，高興得幾乎失眠。

其實，她在不知不覺中便讓他進駐心裏那個特別席。

——>*<——

愈接近十二月二十四日，學生們的情緒便愈高亢，今年的舞會主題選擇「童話」，處於十七八歲浪漫愛做夢年紀的學生們，自是把西洋童話中的王子與公主當成最佳的扮演角色，除了已經有男女朋友的之外，全校第一帥哥自是眾女生垂涎的不二人選。誰不想在一年一度的聖誕舞會上大出鋒頭呢？即使一晚的美夢，卻也足夠讓眾女同學艷羨的了。

是以，不少女孩抱着干分之一的希望，主動地道約楊栩，但——全都無功而返。

自視甚高的綠丘高中校花趙允萱，早打定主意邀約楊栩一同出席聖誕舞會了，大美人的驕傲讓她只肯挑最好的舞伴，而她也深信，在楊栩見了她之後，他的態度將會有所改變。

算準楊栩結束游泳練習的時間，趙允萱獨自守在體育館外等人，十七度的天候，她為了展露修長美腿連大衣也不穿，短短的校裙僅及大腿。

「楊同學。」

一見來人是楊栩，她不疾不緩地以最甜美的嗓音喊住他，輕巧無比地走至他身前，展露出嬌美可人的微笑。

楊栩僅瞧了她一眼，淡淡道：

「有事？」自從認識婉兒后，他對女孩子的態度也有了改進，從前的他是理也不理的。

趙允萱十分大膽地直盯着楊栩陽剛俊帥的容貌瞧，近距離看他，果真教人迷得捨不得移開跟，這麼棒的男人本該屬於她。

「我是趙允萱，是熱舞社的社長。」

楊栩耐著性子，沉聲道：「有事？」

他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聽她自我介紹，今天婉兒製作了起司蛋糕，去晚了，那個愛吃的學姐肯定不會留一份給他。

趙允萱內心暗暗不悅，楊栩的表現與她預期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這也是他的魅力之處，就是那股酷勁風靡了全校女生，不是嗎？

收起不悅，她柔聲問：

「楊同學，不知道你十二月二十四日那晚有約了嗎？」眼一瞟，擦了淡藍色眼影的媚眼足以勾魂了。

楊栩皺着眉，「如果你是來邀我參加舞會的，很抱歉我沒空，你找別人吧。」說完，提步便走。

趙允萱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她可是綠丘高中的校花耶，他的態度彷彿她跟其他平凡普通的女學生毫無不同，這種羞辱，她拒絕接受！

她追上前，顧不得其他同學的眼光。

「楊同學，你不必急着回答我，還有幾天的時間，你不妨考慮看看。」

「聽不懂嗎？我說得夠清楚了。」他一板起臉，可是任何情面也不給。

趙允萱被他的氣勢嚇退了一步，明白再糾纏也只是給自己難堪。

看着楊栩漸遠去的背影，趙允萱嬌美的臉孔掩上了一層不甘心的怨氣，這麼難堪的對待嚴重打碎了她高高在上的自尊。

然而，楊栩走進了社團教室大樓的身影教她起了疑心。

「游泳社的活動教室不在那兒，他去做什麼？」

趙允萱咬咬下唇，立即跟上。

遠遠地，她看他走進了西點研習社。

原來他真的加入了西點研習社。

她躡手躡腳緩緩走近，偷偷透過開啟的窗戶一角探向內室。

趙允萱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楊栩怎會露出那麼平和溫柔的表情？

方才他對她的冷淡、疏離，仿若不曾有過。

尤其他看向溫婉兒的眼神，那種捨不得移開視線的眼光她看過太多，那些追求她的男孩就是用這種眼神看她。

一切——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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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緋意喝着熱奶茶，滿足地嘆口氣。

「婉兒親手做的起司蛋糕真的沒話說，好吃得不得了，就算我明年畢業了，我還是會找時間回來。」

「萬一學姐很不幸考到南部的大學，屆時光是來回車錢就夠可觀了。」言下之意還是少回來為妙。

「學弟，你是在詛咒我嗎？」真氣人。

「我是先預設種種可能。」楊栩一口一口吃着人口即化的起司蛋糕，偶爾磨磨牙鬥嘴也挺有趣。

「你們別鬥了，先看看我替婉兒找來的衣服，下星期就要派上用場，尺寸不合也好修改。」胡潔笙拿出一個紙袋。

「什麼衣服？我的衣服已經準備好啦！」好早前她就決定扮小紅帽。「而且套件紅外套就行了，多省錢。」

「拜託，你那叫偷懶。」

「才不是。」

「別吵了，看衣服。」

胡潔笙準備的是一套十六世紀法國宮廷式衣褲，純白色絲質襯衫搭咖啡色長褲，還有一件紅色背心以及許多配飾。

「這是男生穿的吧？」楊栩道。

「錯！這是《凡爾賽玫瑰》裏歐思嘉的服裝。舞會當天，婉兒做這造形肯定風靡全場。」胡潔笙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巧思。

「我不想風摩全場。」

「那可不成，我們就靠你賺社費了，最佳造形獎有幾千塊耶。」

「你們很缺社費呀？」

「那還用說，直到下學期學生會才會編列我們社上的預算，所以每一個賺錢的機會都不可錯過。」宋緋意道。

溫婉兒嘟起小嘴，喃喃道：

「那總該有人扮安德烈吧！我一個人去多無聊。」

宋、胡相視一笑，有默契地齊手指向楊栩：

「就楊栩啦！」

楊栩眼一沉。「我對舞會沒興趣。」

「既然你不肯去，婉兒只好自己去了，我跟學姐恰好都有事，實在沒法子作陪。」

「當男朋友的人若太小心眼，女朋友很容易變心唷。」宋緋意打趣說風涼話。

「喂喂喂，別亂說，什麼女朋友！」溫婉兒忙撇清關係。

「嘻，楊同學，看來你別想追到婉兒了。」

「她只是害羞。」自尊心被稍稍刺痛一下。

溫婉兒抓起衣服瞧了瞧。

「這衣服適合我穿嗎？」電視卡通的歐思嘉身形修長，有一張英氣煥發的漂亮臉孔，這兩項要點她都沒有。

「當然合適啦，你這麼可愛，一頭自然卷的長發綴上些許水晶飾品、玫瑰花，活脫脫是個可愛的洋娃娃，在一群扮公主的女孩里必定是特出的。」胡潔笙攏了攏她的發，已然想好造形。

「屆時若有安德烈相陪，最佳造形獎肯定是囊中物嘍！」

楊栩緊閉唇，一語不發。

「來試衣服啦，婉兒穿起來一定可愛透了。」

三個女生吱吱喳喳興奮地討論，忽地三人頓時靜了下來。

「學弟。」

「嗯？」

「婉兒要換衣服了。」

楊栩一時腦筋轉不過來，呆坐着喝奶茶，動也不動。

忍住K人的慾望，宋緋意一字一句道：

「你坐在這裏不走，是想跟睛免費吃雪糕嗎？」

楊栩眨眨眼，飛快站起。「我出去散個步。」

門一關，屋內傳來了爆笑聲。

十分鐘后，楊栩獲准入內觀賞變裝后的「歐思嘉」。

之前，他未曾看過特意打扮的她，是以第一眼看到她的造形，他的腦子有些昏沉，不得不佩服胡潔笙的巧思構想。

波浪長發分成兩股編成辮子垂在胸前，雪白的絲質襯衫柔順地服帖，紅色背心有着畫龍點睛的效用，活脫脫是一名嬌美的歐式洋娃娃，英氣十足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反而轉化成了合適的柔美，一點也不突兀。

胡潔笙蹲在地上，反折過長的褲管。

「褲管的部分稍微縫一下就行了，到時塞進長靴里才會平順。」

「如何？好看吧！」宋緋意拍拍楊栩肩頭，可得意了，瞧他發愣的蠢樣就夠樂了。

他點頭。

見機不可失，宋緋意加緊鼓吹：

「扮不扮安德烈呀？婉兒若一個人去舞會，肯定很多大野狼圍上去，少了護花使者保護，後果……」

楊栩瞟了眼不懷好意的學姐。「你們早算計好？」

「我聽不懂耶。」裝天真。

再瞧一眼婉兒可愛到不行的扮相——

噢！內心天人交戰。

曾幾何時他也淪落到讓人玩弄於掌心之間？

不甘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