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周末,沒有課的古湘凝照例起了個大早,因為老公邵溪樵有個重要的股東會議,吃過她做的西式早餐后就已經前往公司了。

她將屋裏大略整理了下,很滿意自己在家務方面的能力,想想自己在家務方面的能力,想想自己從前還老抱怨學校凈教一些沒有用的東西,現在總算明白了,任何知識皆有其用武之地,學得好的話都應該好好珍惜。

之後她扭開了音樂,泡了壺花茶慢慢品嘗,悠閑地翻翻報紙。這樣的生活似乎和她的年齡有些不符,是她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但現在的她卻覺得非常滿足。

也許她就是這一類型的女人,適合呆在家了,而不適合在迪斯科舞廳或KTV鬼混。

她自嘲地想,這時候電話恰好響起。

"喂,邵公館。"她已經很習慣這么稱呼自己的新家。

"是我。"邵溪樵低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古湘凝吃了一驚。打從結婚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在上班時間打過電話給她。

"怎麼了?忽然打電話回來。"她詫異地問。

"查勤啊。"

古湘凝笑了笑。

"你心情很好的樣子,會議很順利嗎?"她說。

"還沒開始呢。"

"那怎麼有閒情逸緻打電話回來同我聊天?"

"其實是有事麻煩你。"

"我就知道。"古湘凝嘀咕,輕嘆一聲道:"我能幫什麼忙?你說吧。"

"小事而已,我有包開會用的資料忘了帶來,你到書房去替我找找,找到了就告訴我,我找個人過去拿。"

"是怎麼樣的資料呢?"

"大概就擱在書桌上,用個厚皮紙袋封著,你去找找,找到了再打電話流動電話給我。"

"我替你送過去好了,反正我閑着沒事。"

邵溪樵遲疑了會,回答:

"好,你找到了就替我送過來,記得請管理員替你打電話叫計程車。"

"我可以自己叫車。"

"萬一被載去賣了呢?"

"你不要過度看壞台灣的治安,計程車司機裏頭也有好人。"

"聽話。"還是那不容拒絕的語氣。

"知道了。"她應着,因為他這小小的關心而欣喜。

"那麼快去找,我在這裏等你。"

"好,我找到了馬上就送過去。"她掛上電話,傻笑着發獃了會兒,然後一躍而起,朝書房跑去。

東西果然就放在書桌上,古湘凝一進門就看見了。

太好了,絲毫不費工夫。

古湘凝微笑,拿起牛皮紙袋轉身就要走,卻看見桌下的一個抽屜沒關好,有幾張紙被夾住了,半截露在抽屜外頭。

書房她是很少進來的,但既然進來了,也看見了"不整齊處",不稍作收拾就不符合她的個性了。

抱持着這樣的心態,古湘凝暫時將手中的牛皮紙袋放下,伸手拉開了抽屜。

"你把她當小妹使喚啊?居然讓她替你跑腿送資料。"雷毅皺着眉對邵溪樵說,顯然對他的作風有些不以為然。

"是她自己說要送過來的。"邵溪樵抬頭看了他一眼后回答。

"哦?是這樣嗎?"雷毅的不滿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臉上隨即掛上了曖昧的笑容。"這么說來是你們感情太好,讓她送東西來,兩個人趁機約個小會嘍?這么甜蜜的新婚生活,真是教人羨慕啊!"

"無聊。"邵溪樵給了他一個白眼。

"恩,你雖然是這么說,但臉有點紅耶,和老婆恩愛是很應該的,犯不着害羞嘛。"

邵溪樵狠狠瞪他。

"你越來越像菜市場那些三姑六婆了。"

"何必生氣呢?我話多也是因為關心你啊。"

"用不着。"邵溪樵沒好氣道,後悔自己把她要送資料來的事告訴他。

"什麼用不着?你以為你朋友多?告訴你,沒幾個耶,真正會關心你的搞不好就只有我了。"

邵溪樵瞪了他一眼。

"奇怪了,我結婚前怎麼就感覺不出你這么'熱切'的關心?"他問。

"那是你失察,我一直都在'默默'關心你啊。你結婚前我關心你的健康,關心你的人際關係,你結婚後還得關心你的家庭幸福,這么累的事--"

"我可沒拜託你。"

"好,好,算我多事行了吧?"雷毅雙手一攤。

"你是多事。"邵溪樵輕描淡寫地說。

"就這樣?"雷毅皺起了眉。"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嘛,每回開會你總是臭著張臉,今天有點不一樣了哦,難不成就因為嫂夫人要過來?"

這回輪到邵溪樵皺眉了。

"你怎麼什麼事都能扯到她身上?"

"而你是一聽我提起嫂子就開始緊張。"雷毅笑了。"也許我該收回那句話,現在的你已經不把她當任何人的替身了吧?"

"你又在胡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胡說什麼。"雷毅說着舉起手。"先別急着發火,我可不是想挨罵才說這些的。最後一次,就聽我最後再羅嗦這么一次好不好?你應該認真面對自己的心,只有這樣你才能完全擺脫過去,抓住眼前的幸福。"

雷毅話才說完,敲門聲就響器起了,邵溪樵看着他,面無表情道:

"感謝老天,再聽你說教下去我就要開始頭痛了。"

他的秘書推門而入,戒慎恭謹地把厚實的牛皮紙袋交到他手上。

邵溪樵看着手中的資料袋,抬頭問秘書:

"這東西是誰交給你的?"

"是一位小姐,一位頭髮很長的小姐。"秘書小姐顯得有點緊張。"我去了一下盥洗室,回來時就看見她站在總裁辦公室外頭,我上前正打算盤問她,她卻說這東西是總裁急着要的,要我快送進來,所以--"

"她人呢?"

"她把東西交給我,道過謝之後就離開了,我想攔住她,但是--"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吧。"邵溪樵道。

於是秘書走出了辦公室,雷毅則疑惑地看邵溪樵。

"是嫂子吧?她為什麼不進來?"他問。

邵溪樵沒有回答,只是盯着手上的牛皮紙袋,似在思索什麼。

古湘凝並沒有再搭計程車回家,她在冬季微暖的陽光下漫無目的地走着。她邊走邊看,看見馬路上來來去去的車輛和行人,感覺到他們忙碌的生活步調,和此刻的她比較起來有若一天一地。

走累了,她在公車站牌旁找了張椅子坐下;這么一靜下來,腦子也從麻木中逐漸轉為清明。這時候她才發覺還是麻木好些,一開始思考,煩惱也就跟着來了。

她是那個女人的代替者嗎?

隨即躍入腦中的就是她在辦公室門外所聽到的這么句話。

唉,為什麼那扇門不關好?為什麼她不在敲門后直接推門而入?如果不去聽那些話,她現在又在做什麼呢?不管怎麼樣,至少不會是在這兒呆坐吧。

其實錯誤在她伸手打開那抽屜時已經鑄下了。那抽屜里淺綠色的方形相框,相框裏那張幾乎沒有褪色的相片,相片上那位笑顏如花的長發女郎,是的,就算沒有"偷聽"到那些話,她的心情早已不同了。

"這么漂亮的長發,不許剪掉,絕對不許你剪掉。"

如此令她心悸感動的話,原來全是假的。他在說着這些話時,看見的其實並不是她。

低着頭,刻意放下的及腰長發滑過她的肩落在她的手上。在這一刻,它們依舊烏黑柔亮,卻帶給她心碎和痛楚。

到了現在,一切總算有了較合理的解釋。他為什麼砸下那麼一大筆錢娶她為妻,為什麼不滿她的生澀無知,和相片中的那個成熟嫵媚的女人比起來,她就像個幼稚的小女孩,除了一頭和她相似的長發,沒有其它任何吸引力。

自結婚到現在,她都不曾強求他的愛,但他的笑容,他的擁抱以及他的吻事實上都不屬於她,不是"真正的"屬於她,這令她沮喪的幾乎掉下眼淚。

就這樣呆坐着,好象也沒有想通什麼,待她稍稍回過神來,天色居然已經昏暗。古湘凝站起來,這時候才感覺到缺少陽光時的那種寒意,不由縮起身子打了個冷顫。

然後她跟着一群人搭上了一輛公車,二十分鐘后在居處附近下了車。儘管此時的她對回家非常排斥,但終究還是得回去。

也許被蒙在鼓裏才是最幸福的,但不去面對並不表示問題就不存在,她從來不畏縮逃避,也不打算從現在開始變成那樣的人。

仰頭看了看那扇亮着燈光的落地窗,古湘凝深吸了口氣走向電梯。

看見她推門而入,邵溪樵臉上的焦慮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釋然及難掩的怒意。

"你到哪裏去了?為什麼連通電話也不打?"他上前幾步問道。

也許是走了些路又坐了太久,再加上從冷風中進入溫暖的室內,古湘凝覺得雙腿發軟,竟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

"喂!"邵溪樵嚷,幾個大步跑過來蹲在她身旁。"你怎麼了?"

"資料拿到了嗎?"古湘凝卻是答非所問,還露出虛弱的笑容。

"誰跟你說這個了!"邵溪樵抓着她的手拉她站起來,隨即聳起了眉。"搞什麼!弄的雙手這么冰。"

被強制站起來的古湘凝依然力不從心,她癱在他身上,臉上雖然帶着笑,淚水卻也沿着雙頰緩緩滑落。

"我跟她其實不像的,是不是?一點也不像,一點也不象啊。"她在他胸前喃喃道。

她果然是聽到了。

邵溪樵想着,但不願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和她討論這件事,事實上他根本就覺得自己不需要對她做任何解釋。

他摸摸她的額頭,不僅不熱,還有點冰涼,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邵溪樵這么想,彎下腰將她一把抱起,並朝房間走去。

他直接抱着她走進浴室,讓她站好后打開熱水,接着開始脫她的衣服,而她就像是忽然找回了那麼點意識,緊緊抓着自己的衣領。

"你凍的嘴唇都發紫了,洗個熱水澡會舒服點。"他對她解釋。

"洗澡?"她喃喃問。

"對。"邵溪樵耐心的回答。

"我可以自己--"

"我可不想讓你溺死在浴缸里。"說着,不容她拒絕,三兩下就除去了她的衣服,然後是他的。

此時的古湘凝根本無力反駁,她縮在浴缸里低着頭,不明白他怎麼能在別人面前不著寸縷,卻還能像只開屏的孔雀般自信高傲。

今天的她有點怪,這么安靜,這么脆弱,一點也不象他所認識的古湘凝。然而,儘管明白她此刻精神狀況極差,她纖柔的曲線以及無暇的肌膚仍然迅速引發他的慾望。他又不是柳下惠,如何能面對這樣的誘惑而不為所動。

不過他也不是禽獸,就算再這么渴望,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壓抑下來。他不想再看見她身上有青紫瘀傷,不管她是沉默或劇烈的反抗,都會令他在生理需求獲得滿足后覺得惱怒空虛。

他要她心甘情願在他懷裏。

邵溪樵深呼吸後轉頭,見她坐在浴缸里動也不動,輕嘆並走過去替她盤起頭髮,再用熱水替她沖洗身子,直到她溫暖起來,皮膚再次泛起健康的粉紅色。

然後他拉她站起來,拿大而柔軟的毛巾擦乾她身子的水珠,再抱起她走出浴室來到床邊。

"要不要吃點什麼?"他讓她在床上躺下。

她搖頭。

"那麼睡覺吧。"

她又搖頭,沉默了半晌后開口道:

"對不起,剛才我有點--如果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別說了,好好休息。"邵溪樵打斷她的話。

"對不起。"她又說,顯然還是有點恍惚,邵溪樵不由揚高了濃眉。

"明天是禮拜天,我帶你到外頭去走走吧。"他難得討好地對她說:"只有一天,所以不能去太遠的地方,等你從學校畢業,我們再找個時間到國外去玩玩。"

她沒有回答,反映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冷淡,令他有些惱怒,還有一丁點的不知所措。

"怎麼了?不想出國旅行嗎?"他問。

"我沒想過這個。"她低聲回答。

"那明天呢?"他又問。

她搖搖頭。

怒意躍上邵溪樵眼中,而他以冷淡的語氣來加以掩飾。

"不想去嗎?那就算了。"他拿起睡袍穿上,看了縮在被窩裏的她一眼。"你睡吧,我還有事情要忙,今晚大概就睡在書房裏。"

他走出卧房,古湘凝的視線則追隨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外。

他要睡在書房?和"她"在一起嗎?

盡存的一點堅強消失了,古湘凝將臉埋進被子裏,努力壓抑了一整天的淚水終於潰堤而出。

進了書房的邵溪樵既沒有處理公事也沒有睡覺,他不斷想起她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

她這算什麼?想讓他覺得愧疚嗎?為什麼她的反應就不能像其它女人,非得這么要哭不哭的,搞得他心神不寧手足無措?

他坐在桌前,習慣性地拉開抽屜取出那張相片;相片里的人嬌笑依舊,讓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她究竟在鬧什麼彆扭?難道只是聽了雷毅的嘮叨以為自己是某某人的"替身",這就是她如此反常的原因?

當然這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但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把雷毅找來好好揍一頓--那個多嘴的長舌男!

整夜,邵溪樵都睡不安穩,心情簡直是壞透了,然而氣歸氣,他一個晚上也回房間去看過她,而且約莫有四、五次之多。

他就站在門外,透過微弱的燈光朝裏頭看,而她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裏,隱約可見的也不過就是那披散的白色枕頭上的烏黑長發。

他就這么看着她,偶爾會有種錯覺,似乎她是完全靜止不動的,靜的彷彿連呼吸都沒有,有幾次他幾乎就要衝上前去掀開被子仔細瞧瞧她,最後終究是把這衝動給壓下來了。

他在想什麼啊?她當然是活着的,被子不是正輕微上下起伏着嗎?

於是邵溪樵又回到書房裏,坐在高背椅上什麼也不做。他並未刻意去想些什麼,視線卻不由自主又落在那相框上。看着那熟悉的嬌艷笑容及黑亮的長發,不曉得為什麼,他忽然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邵溪樵盯着相框蹙眉,接着拉開抽屜把它扔進去,然後再用腳把抽屜給關上。

邵溪樵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古湘凝略顯蒼白的臉。他眨眨眼,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而且還是睡在椅子上,頸和腰部都僵住了,稍微動一動都教他皺眉。

再低頭一瞧,這才發覺她又是替自己蓋被子來的。

"你醒了?"他問,小心翼翼調整坐姿,並伸展了一下四肢。

"恩。"古湘凝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你為什麼睡在椅子上?很不舒服不是嗎?"

"是很不舒服。"邵溪樵看着她,覺得她的眼睛有點紅。"我的脖子好痛,過來幫我捏一捏。"他說。

古湘凝本想拒絕,最後還是走到他背後,開始揉捏他緊繃的頸部。

"今天--我想回家一趟。"片刻之後,她在他身後開口道。

"好啊。"邵溪樵爽快地回答。"吃過早餐我們就出發。"

"不。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沉默了會兒,邵溪樵問:

"忽然說要回去,又不要我陪,是回去向父母告狀嗎?"

"為什麼這么說?"古湘凝詫異問道。

他聽了扯了扯嘴角。

"這是模式不是嗎?女人一受了委屈就會回娘家哭訴。"他說。

"你擔心這個嗎?"

古湘凝繼續揉捏他的頸部。"我父母美其名曰是你的岳父岳母,在氣勢上卻永遠矮你一截,如果我真的在他們面前說你的不是,只不過是讓他們為難罷了。"

邵溪樵聽了,微轉過頭。

"你究竟有什麼委屈?"他問。

她搖頭。

不是委屈,是再也無法抹去的傷害,但這點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邵溪樵又把頭轉回來,感覺她手的力道適中地按摩他的頸部背部,技巧非常純熟,彷彿這也是學校的課程之一。

"你真要自己回去?"他問。

"恩。"

"如果我硬要陪你呢?"

古湘凝不語。

還在鬧彆扭嗎?邵溪樵這么想,不知道該說什麼或做什麼。他已經夠讓步了不是嗎?對她微笑,輕聲細語,甚至毫不猶豫答應陪她回娘家,而她呢?卻是當面潑了他一盆冷水。

罷了,就隨她去吧,他又何必一再壓低姿態去取悅她?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最後他說。"既然你不需要我陪,那我到公司去了,反正我事情也多得很。"

"我可以留在家裏吃飯嗎?"她問。

"隨你。"他拉開她的手站起來,身上的被子滑落地上。"時間太晚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去接你回來。"

古湘凝沒有回答,只是彎下腰拿起掉落在地的被子,拍一拍並將它折好。

邵溪樵盯着她,伸手將她拉過來。

"給我一個早安吻。"他說着低頭向她。

古湘凝撇過頭去,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際。

"我去幫你準備早餐。"她說,抱着被子走出了書房。

果然還是不行。她可以以以最平和的態度面對他卻無法容忍他那麼看她、碰她,似乎想在她身上尋找其它人的影子。

她畢竟極為平凡普通,並沒有那麼宏大的度量啊!

古湘凝苦澀一笑,先將被子送回房裏,然後走向廚房。

她竟不肯讓他再吻她!

邵溪樵坐回椅子上,臉色難看極了。她這種柔性的反抗令他倍感挫折,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自制,怒氣似乎隨時會爆發出來。

她是他的妻子,他想吻她就吻她,她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那就去告訴她啊!為什麼不把這些話當她面大聲說一遍?

邵溪樵咒罵着,覺得自己窩囊透了,居然會因為在乎她的感受而壓抑自己!即使是對他唯一愛過的那女人,他也不曾如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

發覺自己又把古湘凝拿來跟"她"比較,邵溪樵惱怒地揚起眉,他拉開抽屜,看着裏面的相框、相片,半晌后氣憤地將抽屜踢回去。

這時候電話鈴響起,邵溪樵伸手抓起話筒。

"喂!"他幾乎是朝着話筒喊,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是那傢伙倒霉。

"是我。"倒霉鬼正是雷毅。"我耳朵又沒有毛病,你又何必這么大聲說話?"

"幹嘛?"知道打電話來的是雷毅,邵溪樵的聲音更顯不耐。"八點不到,你究竟打電話來做什麼?"

"火氣這么大?難不成我打斷了你們大清早的愛情雙人運動?"

聽他這么說,邵溪樵更有氣。就因為這傢伙嘮叨個不停又沒把門關好,才會搞的他現在連個早安吻都拿不到,還談什麼"大清早的愛情雙人運動"!

"懶得跟你胡扯,有什麼事分公司碰面再說。"他沒好氣地對着話筒說。

"喂,先別掛電話。"雷毅喊著。"我等會不到公司去了,預定要討論的事情我們星期一再談。"

"搞什麼!不是說好的嗎?"邵溪樵皺着眉嚷,完全忘了自己先前也打算毀約以便陪古湘凝回娘家。

"有點事情要查,是公事,假日出動,我可是要支領雙倍加班費的。"

"什麼事這么急,需要你親自去查?"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只是確定一下,看了結果我會向你報告。"

"你可不要假公濟私,領了我雙倍的薪水卻跑去花天酒地。"

"我是那種人嗎?"

"這很難講。"

"有沒有良心啊你!"雷毅抱怨。"算了,我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一片忠誠無人知。"

"少在那兒吟詩作對了,我聽不懂。"

"早就知道是對牛彈琴了。"

"羅嗦。"

"好,好!"雷毅語氣帶着笑意。"抱歉佔用你們的恩愛時間,我這就收線,好讓你再爬回床上去--"

啪的一聲,邵溪樵已經按下開關並將話筒摔回話機上。

去他的恩愛時間。

好極了,才說要到公司去忙,雷毅這傢伙的一通電話,又讓他變得無事可忙。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

"早餐好了哦。"從廚房傳來古湘凝的聲音。

邵溪樵站起來,決定吃過飯後要依原計劃前往公司,而且絕對要比她早幾步出門。到公司發獃也好,睡覺也好,總之他不想留在家裏看着她出門,就像只急欲博取主人注意的小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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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傲傲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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