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餐廳里的怪人

"珍珍，珍珍，你老看着別人幹嘛呢？"

"姐！魂丟了吧你！"木木見機嘀咕.珍珍仍獃獃地看着我們左前方的那桌人.他們一共三個，年紀大概三十來歲，看起來像成功人士.

十一歲的珍珍就這樣子，我行我素，喜歡看着一件很平常的事去幻想，你去叫她，至少要四五鍾后她才理你，她相當不情願一下子把自己從幻想里抽身出來。

「爸，那三個人吃飯好誇張啊，他們的度太快了。」珍珍回過神來，小聲神秘地說。

「哪裏啊，沒有啊？」九歲的木木反對。木木不是我和妻親生的，六年前我同妻到孤兒院收養了木木.

「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我剛剛看着看着他們，就看到他們的度越來越快。」珍珍一邊繼續著吃飯。像是在替別人吃一樣，滿不情願的樣子。

「你還一本正經地撒謊。」我說。

"我哪有啊，不信等會兒問他們對面的人，吃飯真的好快，吃得也多，都吃三盆了."珍珍越認真了.

"姐姐你撒謊了就罰你和奶奶一起睡."母親患老年痴呆症，木木和珍珍都不喜歡奶奶.珍珍是我和妻的愛情結晶，兩年前，妻毫無徵兆地失蹤了，一直沒有下落，只在市北環公路上留下一片血跡，經dna鑒定是妻的.

「爸，他們走了，我去問服務員啊。」珍珍一幅蠻有把握的樣子。也許她有表演的天分。珍珍叫住其中的一個女服務員，二十來歲，長得清秀.

"姐姐，剛才那桌人是不是讓你添了三盆飯？"珍珍杉杉有禮地問.

"是啊."對方也樂於回答，"沒有，怎麼會三盆呢，三個人能吃那麼多嗎？你幹嘛問這個？看了什麼古怪的電影是嗎？"女服務員笑着說，朝我看了看.

"不是，我看你給他們送了三次飯啊，他們吃飯也真的好快。"珍珍認真地說.

女服務員有點不耐煩地回答了："那我不知道.我不覺得她吃飯比你快多少。以為有人啊。"

"就是有人啊，地球那麼大，當然會有許多奇特的人，只是你沒看到."木木在一邊說.

服務員倒笑了起來。

珍珍去問坐在剛才那三個人對面的一個小夥子，"叔叔，剛才你注意到沒有，有三個人在這裏吃飯吃得好快。」

對方立即笑了笑，說："小妹妹，你在和你爸打賭嗎？"小夥子看了看我，我對他笑了笑。

"不，你不注意看就看不出來，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看到他們吃飯很快的，真的。」珍珍臉有些紅了。

「恩，只有這種可能，你看着一個人做什麼事，先覺得快，然後慢慢就覺得不快了，因為你的眼睛習慣了，反過來就不可能了。」對方耐心地說。

珍珍愣住了。珍珍看着我，我往外走了。

走出店門，那個女服務員跑出來對我們說：「哎，那三個人真的吃了三盆飯，本來我們的飯是有多餘的，現在都沒有了。」

珍珍笑了，「就是啊，他們吃飯的度也很快，比我們至少快三倍，他們吃飯也就那麼一會兒。」

我們回家，走回去，不算遠。珍珍有些悶。我說："你剛才說的那種情況不符合常識，以後不要撒這種慌。」

「知道了。"但珍珍恍然大悟地說，"唉，他們真的是吃了三盆飯啊，那也不符合常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