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泰的葬禮

尹皓出了風堂，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心裏的恐懼日漸劇增，泰和洛斯兩個人都是他的手足兄弟，他不想見到任何人出事。

「在爬嗎？」他冷聲的質問，車速這麼慢。

「是，大哥！」頓時開車的小弟緊踩着油門，車子一下子飛奔了出去。後面的車子見前面提速，也加大馬力，緊跟在後面。

而此時的調度室里，阿泰已經奄奄一息的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洛斯則不停的往阿泰的身邊爬過去。

「哥，哥，哥，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要死，哥，哥，你不要死，哥，哥……」洛斯使勁的搖晃着阿泰，隨着他的晃動，鮮血直冒。

「哥，哥，你起來啊，哥，你起來啊，哥……」洛斯無力的哭訴著，看着自己的兄弟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身邊絲毫沒有辦法，什麼也做不了，這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許久之後，阿泰拼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抓住了洛斯的手。

「告……告……告訴……大……大哥……有……有……叛……」可是話沒有說完，抓住洛斯的手一下子沉沉的垂到地上，頭也重重的磕到地上，再也聽不見人間的任何聲音。

「哥，哥，哥，你不要死，哥，你不要死，哥，哥……哥你在撐一會，大哥就會來救我們了……哥，哥……」洛斯歇斯底里的大吼著，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阿泰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使勁的拍打着他的臉。可早已氣斷身絕的阿泰早已在痛苦的掙扎中死去。

「哥，哥，你醒醒！哥，哥，你不會拋下兄弟不管的是不是，哥，你醒醒……哥，哥……」

「吵死了，直升機什麼時候來？」佛德斯萊恩憤怒的大吼著。

「長官，已經到了！」那高個子的黑人一副尖嘴猴腮的說道。

「把他給我扔到海里，活着的這個帶走！」佛德斯交代完畢之後，立馬出了調度室，上了直升飛機走了。

洛斯看着他們從他身上拖走阿泰，拚死的想掙脫壓制他的幾人。

「不……不……不……哥，哥，哥，哥，哥，王八蛋，放下我哥……王八蛋……放下我哥，王八蛋……「無論洛斯怎麼樣拚死掙扎還是大不過身後幾人鉗制的力道。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把他拖出去。

「哥，哥，哥……」洛斯嘶聲痛哭，他怎麼回去給大哥交代，泰哥是為了救他才死的。「哥……哥……哥……」

「帶走！」高個子一聲令下，三人強壓着洛斯出了調度室，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不……不……哥……哥，王八蛋，放開我，放開我……」洛斯拚死的掙扎，那悲痛欲絕的哭喊聲在這樣夜裏更顯得格外的蒼涼。

而此時心急如焚趕到的尹皓，車子還沒有停穩，十幾號人就跳出了車廂，掄起的鐵條就沖了上去，就在出口的時候聽見洛斯撕心裂肺的吼聲。

尹皓見狀，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從腳底直竄鬧腦門，巨大的恐懼排山倒海般向他席捲而來。他還是來晚了一步嗎？

泰呢，他在哪裏？他在哪裏？

底下的兄弟見狀，沖了上去，解決了抓住洛斯的幾個人把他解救了出來，

而此時的洛斯也差不多不奄奄一息，拼盡最後的力氣爬到尹皓的腳邊。尹皓被洛斯的行為嚇得往後退，他不敢相信他已經離他而去了。

「哥……哥……為了救我……已經被他們活活……打了死……」從口袋裏拿出泰的手錶遞給他。「哥說有叛徒！」

尹皓雙眼泛紅，顫抖的接過手錶。

「快……他們要把泰哥扔到海里，快……」

「王八蛋……」尹皓抓緊手錶，沖了出去，他不能讓泰死後都得不到安息。

於是所有的人都往海邊沖了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到時見了幾個人高舉起泰，拋下大海。

「不……不……泰……」尹皓歇斯底里的大吼。看着泰被拋下海里，直直的跳了下去。他不能阿泰在海里喂鯊魚。跟上來的兄弟把那兩人狠揍了一頓，踢下大海，也跳了下去。

「泰，你在哪裏？泰，泰……」十幾個人在海里找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見到泰的身影，尹皓瘋狂的拍打着海水。

「泰……泰……泰……」尹皓狂吼。「安息吧，大哥會找到你的，大哥會給報仇的。」

打撈隊在海上連續奮戰了好多天，已經把方圓十里的海域都搜查了，也沒有找到阿泰的屍體。

尹皓也隨着打撈隊在海上不眠不休了幾天幾夜。整個熱消瘦了很多，鬍渣早已凌亂而濃密，頭髮也弄成一團，穿了幾天幾夜的衣服早已惡臭不堪，失去兄弟手足的打擊讓他變得憔悴邋遢不堪。

在岸邊焦急等待的人們也是一樣，各個都面色疑重。孟甌憔悴的不堪的身子，看起來搖搖欲墜。他幾天的不吃不喝，讓她心急如焚，這樣下去，泰的屍骨還沒有找到，他就先倒下了。

「小甌，你先回去休息一回吧！」藍裕看着一臉憔悴的孟甌，很是擔心。

「不，我還堅持得住！」突然搜救隊的船舶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慢慢的向他們駛來，她飛奔似的的迎了上去。

「尹大哥，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打撈隊員一臉抱歉的向他道歉，最後拍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

他那空洞絕望眼神讓她心碎。「皓！」孟甌欲要上前，尹皓卻特意的轉過頭對其他人說道。

「為泰準備一場風光的葬禮！」

僵在空中的步伐讓孟甌心一陣抽痛，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卻不讓她靠近？而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的楚禎一行人，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不明尹皓的行為所謂何？陸放的拍拍的她的肩膀，讓她不要多想。

「是，大哥！」眾人含淚領命。

深深的看了看後面湛藍的大海，一個人頭也不回的上了車，車子頓時飛奔了出去。此時的他，受着多從的打擊，心早已被無情的現實傷的破碎不堪。一個兄弟屍骨無存，一個兄弟還在生死的鬼門關徘徊，而她最愛的女人卻背叛他。這讓他跌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永遠也不能癒合。

孟甌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跑車，心亂如麻，為什麼他不讓她分擔他的痛苦，為什麼要一個人獨自的承受？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難道他還把她當成外人嗎？他對她的愛這麼經不起考驗嗎？

不知不覺，淚水早已滑落，她知道他心中的痛，她不會責怪他，泰屍骨無存，山又昏迷不醒，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的確是致命的。這樣的痛苦早在她十幾歲的時候都已經經歷過了，她不怪他，她會理解他。

「小甌，我們回去吧！」聶風看着神情失落的她，主動上前叫她。

「好！」一路上阿泰那陽光燦爛的笑容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大大咧咧的笑容，憨態可掬的道歉，真誠耿直的勸說……一幕一幕的浮現在她的眼前，讓她模糊了雙眼，楚禎見狀，給了她一包紙巾，讓她發泄。

「楚大哥，山怎麼樣了？」

「到中午我們出來為止都還沒有醒過來！」

「還沒有醒嗎？」淚水又是一陣狂狂瀉，事情為什麼變得這麼的複雜而又讓人痛苦不堪？

當他們回到風堂，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碰到一個人問道，才知道他根本沒有回來。

皓，你去哪裏了？為什麼要不讓我分擔你的痛苦？為什麼？為什麼？孟甌失落上了樓，她需要調整一下心態。

倍受打擊的尹皓一路狂奔到了醫院，他要確定山是否度過危險期，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兄弟，他不能讓山有事。

守在醫院警戒的人，個個都黯然神傷，都知道了泰的事情，眼眶都是紅腫的。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

推門一看，山毫無血色的臉讓他揪心，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兄弟，他不能再失去山。大步的跨上前去，握著山的手，聲音一度哽咽。

「山，你快點醒過來，山，你為什麼還不醒來，山，你睜開眼睛看看大哥，山……」他的話讓身後的兄弟們全部大聲的哭了出來，頓時整個病房都變得無比的凄涼。

而一直沉睡着的山，似乎有着心靈感應一般，手指開始微微的動了一下。

「大哥，山哥醒了！」一個聲音突然吼了出來。

「不要讓山知道泰的事情！」他叮囑道。「快叫醫生。山，你醒了嗎？」

許久之後，山慢慢的開始睜開眼睛，已經沉睡了很久的山，還不適應如此的亮度。

「大哥！」微弱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傳來。

「山，你感覺怎麼樣？」他激動的問道。

「大哥，對不起，讓你操心了！我沒事！」

「別說傻話，好好養傷，大夥都等着你早一點康復呢！你別說話，等醫生給你檢查后再說話！」

山望了一下病床周圍的兄弟，眉頭一皺。「大哥，為什麼沒有見到泰呢，他去哪裏了？」

山的話，頓時讓氣氛一下子凝結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很黯然，眼眶都紅紅的。

「你說泰啊……泰……」尹皓哽咽。「我讓泰到禎那裏去處理事情去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泰臨走的時候來看過你，讓你好好的休息！」

「到大哥那裏去處理事情了？什麼事情？」山開始懷疑，眾人臉色不對勁，而且大哥眼底還閃爍著淚光。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個你就別操心了，你好好的養傷，大哥明天再來看你！」

「嗯！」

尹皓看了山一眼，心情的沉重的離開了病房。此時剛好醫生進來檢查，打斷了山要詢問他們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的念頭。

他可以肯定，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

從醫院出來后的尹皓沒有迴風堂，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他怕他一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擰斷了她的脖子，所以直接去了羅馬假日酒店。一個人在總統套房內喝得爛醉如泥，整個房間也像颱風過境一般，一片狼藉。想用就來麻痹自己，可是越喝越清醒，泰的面孔，她的笑容夾雜在一起，讓他快不能呼吸。

在診所那天，她為什麼會知道襲擊他的人還會倒回來？為什麼她一直要他放過佛德斯萊恩？為什麼知道他要暗殺佛德斯萊恩的時候心情那麼的沮喪？為什麼泰出去那天她那麼的不安？為什麼見到他進卧室她神色緊張的掛斷電話？

這一切難道說是巧合嗎？拿着洛斯撿到的手錶，悲憤得想要衝回去找她理論。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愛上她？早知道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他，為什麼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接納她？還讓她知道他們最機密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是他沒有掉進她設下愛情的陷進，山不會受傷，泰也不會喪命，更不會輪到屍骨無存。

在風堂等了一夜的孟甌，也憔悴不堪，她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眼看天亮了，泰的葬禮就要開始了，為什麼他還沒有出現。難道是出事情了？手機一直沒人接，讓她坐立難安。

突然外面響起一陣汽車引擎聲，讓她沙發上驚做了起來，連忙跑到露台山，只見她擔心了一夜的人回來，馬上飛奔了下樓。

「皓，你去哪裏了？我很擔心呢？」在樓道上碰到了他，而一身酒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說話就上了樓。

他前腳回到卧室直奔浴室，她後腳就跟了上去。見他進了浴室，她立即給他找了一套參加葬禮的衣服，平攤在床上，焦急的等待着他。

許久之後，見他出來，她拿着毛巾迎了上去，給他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兩人都沉默不語，誰也不開口說話，直到他整理完畢她才說道。

「楚大哥，他們也很擔心你，他們都在大廳，你去見見他們吧！」

他依然沒有說話，也沒正眼的瞧過她，默默的離開了卧室，委屈的眼淚在她的眼眶裏打轉。想追上去質問個明白，知道他心裏難受，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裏。

「皓，你還好吧！」他出現在大廳，楚禎立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我們走吧！」簡單的說了一句，就率先離開了。

於是楚禎，千尋，陸放，聶風，藍裕，歐陽俊弛，阿駱，麥克一行人等著孟甌一起，神色凝重的跟了出去，風堂的兄弟也尾隨其後，全部都去參加葬禮了。

而此時在醫院的山，也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大哥一定都什麼事情瞞着他。

「洛克，堂里出了什麼情？」山質問。

「沒……沒有……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洛克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眼神閃躲的問道。「山哥，你餓了吧，我去給你賣東西！」想藉機溜走，可是山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還不快說，要我親自會堂里問個清楚嗎？」山頓時勃然大怒，他更加的肯定了出事了。

「大哥交代不能說！」

「說！」山又大怒。

「泰哥出事了，就在你出事的第二天，被佛德斯萊恩的人活活的打死了！」洛克哽咽的大哭。

「你說什麼？」山聽到這裏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把他的腦袋炸開花。

「後來屍體被拋到大海，打撈隊在海上搜尋了幾天幾夜都沒有找到泰哥的屍骨！」

「不……不……我不相信！」頓時山撤掉輸液瓶，翻滾下了病床。「葬禮在哪裏舉行！」跌跌撞撞的離開了醫院。

「泰，泰，為什麼不等兄弟見上你最後一面。」

洛克追了出去。「山哥，大哥他們現在在墓園！」當街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墓園。

此時的墓園，牧師正在做着下葬的最後禱告，氣氛低落到了極點。所有的人都身着黑色的西裝，胸戴白花，低着頭，聆聽牧師的禱告。

楚禎摟着大腹便便的千尋，面色嚴肅。陸放，聶風，藍裕，歐陽駿馳，麥克也都繃住一連臉送他最後一程。

尹皓一張臉則是冷諾冰霜，旁邊的孟甌也眼眶泛紅。而墓碑前的阿泰的父母死生痛哭，那沙啞悲痛的聲音，聽的在場所有的人都眼淚盈眶。老來喪子，這樣的打擊，必要了他的命還有讓人痛苦。

「泰，泰，哥，哥！」山顫抖的聲音想起在人群之後，藍裕見狀，立即與陸放上前扶着他。山一襲白色的病服，早已被鮮血映紅，顯得格外的刺眼，孟甌見到這幅場景，差點跌倒，要不是尹皓眼疾手快，她肯定載到地上去了。緊緊的抓住他的胸膛，撕心裂肺的哭着。

「哥，哥，這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哥，哥！」山痛哭。「都是我不好，要是我那一夜小心一點，哥就不會喪命，就不會連屍骨也沒有找到！」山的痛哭，惹來所有人都痛哭流涕。

「山，別哭了，身子要緊，泰知道你這樣，他在天堂也不會心安的！」千尋挺著大肚子，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回醫院吧，再不止血，就有生命危險了！」

尹皓見狀，看着山的衣服越來越紅，也上前把他拉了起來。

「山，回醫院，我們不會讓泰白白喪命了。裕，放，你們送山回醫院！」

「好！」

「還是我去吧！」阿駱主動上前扶著傷心欲絕的山。

「山，振作起來，大哥還需要你！」

於是阿駱和洛克一起把山扶上車，回醫院去了。

牧師做完禱告，殯儀人員立即將阿泰的衣冠放入地里，開始深埋。

「我的兒啊，你就這麼走了，我和你爸怎麼活啊！」阿泰的母親抱着他父親嘶聲痛哭。

「伯母！節哀！」聶風上前安慰著，她的哭聲又勾起現場所有人悲傷的眼淚。

深埋之後，牧師再次禱告之後，所有的人都手持菊花挨個向前投放菊花。

「好兄弟，你安息吧！大哥會給你把佛德斯萊恩的頭提來見你的。」

「泰，安息吧，伯父伯母由我們替你盡孝道。」

「好兄弟，一路走好！」

「好兄弟，我們互替你討回公道的。」

……

所有的人挨個上前鮮花。尹皓直接跪到了泰父母的面前。「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泰，對不起，是我沒有即時趕過去救他，對不起，是我們沒有抓住泰的身子，對不起，是我沒有找到泰的屍骨！」孟甌跑上前去抱住他的身子，猛掉眼淚。頓時所有的風堂的兄弟都跪求原諒。

阿泰的爸爸，顫巍巍的蹲下身子。「孩子，我不怪你，這都是他命，都是他自己的命啊！孩子快起來，要是泰看到你這樣，他也會不安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尹皓萬分自責。

「伯父伯母，我會給泰報仇的，請你們放心。我會像泰一樣侍奉二老的。」

「好好好！」泰的母親抱着尹皓的頭又是一陣痛哭。

「皓，你起來，你這樣子伯父伯母更傷心！」楚禎一把拉起他。

整個葬禮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所有的人才慢慢的離開了墓園，迴風堂去了。